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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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照刚洗完澡，最近忙着照料穆廷州，他都没顾上个人卫生。揉揉还没吹干的短发，肖照戴好金丝眼镜，穿着浴袍来开门，下意识讽刺道：“太傅找我……”

　　话没说完，人影也没看清，迎面蓦地飞来一拳，肖照没有任何防备，左脸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打得他头晕眼花，连续倒退好几步。不算小时候男孩子调皮打架，只从初中算起，这还是肖照第一次挨打！

　　公众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盛怒之下，爆了粗口：“艹，你又发什么神经？”

　　说着抬起头，左脸火烧似的疼，肖照抹把嘴角，还好，没流血。

　　他怒在表面，穆廷州寒在心底：“为何骗公主去当戏子？”

　　戏子？

　　肖照差点又要骂人，只是对上穆廷州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想到太傅对明华公主的深情，以及《大明》杀青后穆廷州连续几天都没开口与人交谈，他强迫自己不跟一个失忆病人计较。扶扶眼镜，肖照正色道：“我解释过了，在这个时代，演员是受人尊敬的职业，明小姐喜欢演戏，这是她的个人选择，我无权干涉。”

　　穆廷州理解这一点，其他人演戏他不会瞧不起，但他无法接受尊贵的公主登台演出娱乐大众。公主，那是公主，凡夫俗子见到公主都要下跪，他们有什么资格看公主……

　　“公主拍了几部戏？”盛怒过后，穆廷州开始审问。

　　肖照忍他，转身往里走，摘下眼镜，拿起吹风机继续吹头发：“只跟你合作了《大明》，正在后期制作，明年开播吧。”

　　“不许播，公主金枝玉叶，容不得你们轻贱。”

　　肖照笑，手里吹风机对准穆廷州：“不好意思，在我们这里，你不是太傅，管不了别人。”

　　穆廷州沉着脸躲开吹风机的风力，目光更冷。

　　“上辈子我肯定欠了你。”肖照低声自言自语，关了吹风机，再次向穆廷州普及影视圈：“……你与明小姐都签了拍摄合同，就算你能劝服明小姐退出演艺圈，《大明首辅》都会照常播放，再说了，那是一部正剧，主讲朝堂风云，明小姐出演公主，服饰保守，除了跟你的那场清水吻戏……”

　　“住口。”穆廷州厉声打断他。

　　肖照耸肩。

　　穆廷州看着他，心底慢慢腾起一种无力感，那是他当首辅太傅时，从未有过的体验。

　　人在这里，他无权无势，空有护她之心却无实行之力，甚至，连公主都不信任他。

　　“若我发现公主拍了有损她名誉的东西，我对付不了别人，杀你易如反掌。”认定肖照与幕后之人有直接联系，穆廷州淡淡道，声音很轻，神色也不像刚刚那么吓人，却更令人头皮发麻，打心底发寒。

　　肖照简直要跪了，他费神费力照顾穆廷州，如今还要承受生命危险？

　　“太傅，冤有头债有主，你归我管，但明小姐的经纪人是沈素，她的剧本都是沈素挑的，你不想明小姐拍亲密镜头，请去找沈素谈。不过还是那句话，咱们是朋友，我处处体谅你，人家沈素、明小姐可不欠你，你最好考虑清楚再上门，免得被拒之门外。”

　　经纪人可以管她？

　　穆廷州心中一动，问肖照：“我想当公主的经纪人，需要做什么？”

　　肖照说了一大通，口干舌燥正在喝水，闻言一口全喷了出来。

　　穆廷州眼中掠过一抹嫌弃。

　　肖照抽纸巾擦拭嘴角，不耐烦道：“不可能，明小姐已经签了合同，归沈素管。”

　　穆廷州偏首，调动目前掌握的所有讯息思考对策：“违约金是多少？我有多少钱？”

　　肖照蹙眉：“你认真的？不怕关系公开，媒体乱传你与明小姐的绯闻？”

　　穆廷州肃容而坐，梅风傲骨：“护卫公主乃本官职责所在，清者自清，何惧人言。”

　　他只尽太傅之责保护、教导公主，只要时时守礼，旁人能说什么？

　　肖照推推眼镜，陷入了沉思。

　　偷听半晌的明薇，心慌意乱挂了电话。穆廷州病得这么重，真的还能治好吗？还有肖照，怎么感觉要配合穆廷州“保护”她了？毁约……毁个屁啊，沈素挺好的，她为什么要接受一个失忆影帝做经纪人？

　　别人巴不得跟穆廷州绑在一起，明薇偏偏不想要。

　　一颗心上上下下，明薇拨肖照的号。

　　“晚上好，明小姐。”

　　才隔了几分钟，肖照又恢复了文质彬彬，而且心情似乎不错。

　　明薇脑袋快乱成一团了，开门见山：“对不起，刚刚穆先生打我电话，忘了挂断，我无意听到了一些。肖照，我知道你希望穆先生早日恢复，但我有我的工作生活，请你转告穆先生，我不会与天际那边毁约，他还是安心养病吧。”

　　肖照目光变了几变，等明薇说完了，他回头，看着沙发上的影帝道：“明小姐放心，毁约这么儿戏的事，我不会让他胡闹的。”

　　明薇长松一口气。

　　“不过，据我所知，明小姐还没聘用正式的助理？”

　　明薇呼吸一噎，险些断气！

第018章

　　如果穆廷州是普通人,明薇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与他产生任何关系，对方来纠缠她就赶走，纠缠太狠就报警，总有办法收拾他。可问题就出在,穆廷州太不普通,他是国内知名影帝，在全球都有相当的人气。

　　不可否认，名人总会享受一些优待，特别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名人。

　　明薇也不能免俗,所以,虽然她内心是拒绝的,但她还是跟沈素坐在一起，同穆崇夫妻、肖照进行视频会议，商量让穆廷州做她助理这件事。穆廷州并没有出现在视频里，可能被肖照安排在其他房间休息了。

　　“沈总，薇薇,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是记者,不方便直接去找你们,只能先这样谈了。”

　　窦静憔悴地道歉。

　　“伯母客气了，我们理解。”明薇大方地表示没关系。

　　客套完毕，肖照接话道：“明小姐，廷州的病情相信你已经了解，他智商高学习效率快，正常生活不是问题，但他现在只认你，拒绝与我们长期接触。医生建议我们尊重他的意愿，病人情绪稳定，才有助于记忆恢复，这也是我提议廷州担任你助理的主要原因。”

　　“可……”

　　“明小姐，请先听我说完。”

　　肖照微笑打断明薇，继续侃侃而谈：“这件事，名义上廷州受你雇用，实际上是明小姐在配合廷州的治疗，所以明小姐无需支付廷州任何助理酬劳，相反，穆家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以示感谢。其次，明小姐投身演艺圈，除了沈总这样有能力的经纪人，还需要一位专业助理，如果明小姐不嫌弃，廷州担任你助理之后，我会义务做你的第二助理，既为明小姐提供服务，同时也是监护廷州，确保你能正常工作、生活。”

　　明薇有点头晕。

　　穆廷州、肖照可是娱乐圈的金牌艺人&经纪人搭档，穆廷州那些女粉丝拒绝穆廷州与女星的绯闻，却乐此不疲地脑补穆廷州与肖照的“浪漫”基情，现在俩人都要给她这个小新人当助理，传出去，她会不会被众粉的熊熊嫉妒之火烧死？

　　“肖先生，您考虑过穆先生的意愿吗？”沈素冷静问，“这种安排极有可能造成明薇与穆先生的绯闻，穆先生现在不在乎，可他总有恢复的那一天，届时若穆先生回想此时的失忆行为，迁怒明薇，一旦穆先生在公共场合表露出来，哪怕只是蛛丝马迹，明薇也将承受一定程度的舆论伤害，粉丝有多疯狂，你我都很清楚。”

　　从造星的角度讲，合作对明薇有好处，沈素支持，但她尊重明薇的意见，会尽量替明薇婉拒。

　　肖照点点头，看向穆崇夫妻。

　　窦静歉疚地看着明薇：“薇薇有顾虑是应该的，但你放心，我了解廷州，他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会将这点写进合同，道德、法律双重约束，尽量避免给你们造成负面影响。如果薇薇同意，在廷州担任你助理之前，我们会开媒体发布会解释此事，无论廷州能不能恢复记忆，你都是我们穆家的恩人。”

　　提到儿子的病，窦静声音哽咽，说完便走出镜头，擦眼泪去了。

　　穆崇没说什么，但他看明薇的眼神，沉重如山。

　　明薇对穆廷州只有同情，但窦静的眼泪，让她心酸心疼。

　　穆崇夫妻提出的条件，不能更有诚意了。

　　她扭头看沈素，沈素微微点头。

　　明薇便朝肖照笑了笑，颇为无奈：“那就委屈你们了。”

　　事情谈妥了，穆崇去安慰妻子，肖照继续谈合同条件。

　　明薇不要穆家的报酬，这种合作，穆廷州能给她的名气带来质的飞升，虽不是她主动求的，但再要钱，太不厚道，她只希望事后穆廷州别翻脸不认人。至于穆家开发布会的时间，因为明薇后天要去参加同学婚礼，定在了十月七号。

　　会议结束，明薇告别沈素，开车回家，刚推开房门，手机响了，来自“太傅”。

　　明薇摇摇头，靠到墙上接听。

　　“微臣穆昀，遥拜公主。”

　　录音式的“请安”传过来，明薇头皮痒痒，闭着眼睛嗯了声。

　　“肖照说，您同意用臣当助理了？”穆廷州端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屏幕问。

　　明薇被他摧残地身心疲惫，包包丢到沙发上，她人也躺下，仰面给“病人”陪聊：“是啊，可你明白助理的意思吗？助理很辛苦，我渴了你得给我递水，饿了你要给我端饭，偶尔我还可能朝你发泄负面情绪……”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穆廷州平和道，“公主是不是累了？”

　　他声音突然低了几度，莫名地温柔，效果如一根软软的羽毛，在心尖儿扫过。

　　明薇怔了几秒才随口道：“是，是有点。”

　　“那公主早点休息，时机到了，臣再去拜见公主。”穆廷州移动鼠标，关闭刚浏览完的科普网页。

　　“嗯，你……记得关机。”明薇友情提醒。

　　“臣明白。”记起昨晚他犯的操作错误，穆廷州神色严肃起来，努力维持太傅威严。

　　明薇看不见他的样子，结束通话，她一手搭在额头，呆呆地想事情。

　　公开之后，她的世界，也要天翻地覆了吧？

　　影帝的公主，这名头，够闪亮，想不出名都不行。

　　~

　　六号参加婚礼，七号穆廷州那边公布病情，那么五号，将是明薇默默无闻的最后一天。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被狗仔跟拍被穆廷州的粉丝围堵，这样的一天，比金子都珍贵！

　　明薇决定好好享受。

　　上午逛景点、到游乐场疯玩，中午一个人吃大餐，下午逛商场买买买，晚饭前做了一次全身spa，浑身舒畅，然后也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一回公寓，明薇就扑床上了，什么都不想，舒舒服服睡大觉。

　　睡着睡着，被电话吵醒，韩小雅的，提醒她明天别迟到。

　　明薇揉揉眼睛，定个闹钟，继续睡。

　　电话又响了，是肖照。

　　“明小姐，廷州回别墅后一直在看电脑，连续两晚没睡了，我劝不管用，能不能麻烦你……”

　　明薇纳闷：“他看电脑做什么？”

　　肖照：“了解新时代。”

　　明薇差点就笑了，翻个身，认命地给病人打电话。

　　穆廷州正在看飞机起飞原理，接到公主主动打来的电话，他神色一凛：“公主有事？”

　　明薇无聊地绕头发：“没，我，听说你这两晚都没睡？”

　　穆廷州立即猜到是谁送信儿给公主了，但他有充分理由：“公主，臣初来乍到，必须尽快熟悉这个朝代。”熟悉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公主。

　　“是该熟悉，可你要劳逸结合啊，熬夜有害身体，你把自己折腾病了，还怎么当我助理？”明薇顺着他的思路说。

　　穆廷州沉默。

　　明薇打个哈欠，含糊地道：“我要睡了，你睡不睡？”

　　透过手机，穆廷州仿佛能看到公主困倦地站在对面，鬼使神差的，他竟也感受到一丝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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