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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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丁骥安慰她，想摸摸她头发，可惜双手已经不方便行动。
唐小湛克制住情绪，才又道：“你家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苏阿姨来签的字，她说丁伯伯下午就回雁京，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安慰苏阿姨和丁伯伯，你不会有事的，我永远相信你。”
丁骥深深的凝望她，想让自己铭记她此时的面容，之前想好的要跟她说的那些话全都被抛至脑后，黯哑着嗓子道：“小湛，你等我……”
唐小湛点点头，温柔的轻抚他头脸，主动靠过去，让他亲亲自己。
丁骥吻了她额头，又吻了她鼻梁和嘴唇，始终舍不得让她走，最终，他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你哥哥！”
唐小湛心中一颤，各种滋味齐聚心头，可她也知道，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审讯室里必然有监听监视设备，自己多说什么反而不利，默默的看着丁骥，似乎在告诉他，他不必替她担心，她会小心应对。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委屈了，别想那么多事，案情总会水落石出。”唐小湛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审讯室，走到室外，她忍不住又抽泣了一会儿。
隔壁的房间里，夏林海和李长乐关注着监视器屏幕上丁骥和唐小湛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俩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的会面，是他们协商以后汇报给领导之后决定的，作为调查取证的一部分，不然谁也不能违规在案情尚未明朗的时候让嫌疑人和亲属见面。
专案组开会的时候，李长乐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无法确认调酒师说的那个把宋雨萱带进包间的男人是谁，而且当天酒吧里人非常多，又没有任何监控视频，对确认那个男人的身份相当有难度。”
桑真真道：“我准备上午去找宋雨萱的同学调查一下她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线索，如果那个男人只是普通搭讪的酒客，想确认身份恐怕很难。”
“再难也得找，不行就蹲点排查。”李长乐对专案组的几个警员任务做了分工以后，去法医中心领宋雨萱的尸检报告。
跟丁骥见面过后，唐小湛心情沉重，漫无目的的在公安局院子里转了一大圈，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想再去看看丁骥，走到门口被民警挡了回去，只得作罢。
小慧按着苏乐吟的吩咐，收拾了一批丁骥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送过来，交给民警之后，看到唐小湛在一旁徘徊，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心中一叹，过去安慰她：“唐小姐，夫人已经回去了，你还不走吗？”
“我，我再待一会儿。”唐小湛此时满脑子都是丁骥，心怎么也定不下来。小慧同情的看着她：“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你跟我回丁家，还可以商量商量。”
“小慧姐，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走。”唐小湛像是想通了什么，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小慧没有勉强她，独自离去。
法医中心门外，唐小湛看到办公室里有人，敲了敲门，“请问，方医生在不在？”“方医生在化验室，您是哪位？”一名身穿警服外套白大褂的年轻男法医站起来看着唐小湛。
“谢谢，我找她有点事情。”唐小湛没有报上身份，礼貌的退了出去。
年轻法医看着她离开，好奇这个漂亮女孩儿是谁，见她精神萎靡、弱不禁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之意，主动跟上她，“化验室要门卡，我带你去吧。”
“要不，您给她打个电话，说我找她有事，我姓唐。”唐小湛想了想，化验室肯定是停放尸体和各种证物的地方，自己还是不要去的好。
年轻法医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方紫茉，跟她说有位唐小姐找她。方紫茉猜到是唐小湛来访，嘱咐他让唐小湛等一会儿，她在等一项重要化验结果，要十分钟以后才能过来。
年轻法医拿纸杯子倒了一杯水给唐小湛，唐小湛接过去，却只是握在手里，没有喝。
对她冷淡的态度，年轻法医有点遗憾，他们这个楼里一年到头也难得来几个漂亮女孩儿，他还挺想跟她搭讪的。
悄悄打量着唐小湛，年轻法医想，这么年轻，为什么偏偏要穿一件老气的藏蓝色真丝裙子呢，不过她也真真衬得起这种颜色，皮肤被映衬的特别白皙，看她的锁骨和手腕儿，骨骼灵巧纤细，她不是特别瘦，但是看起来很瘦。
还有她的头发，俏丽的中长发，发尾烫了点卷儿，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精致的脸蛋上，眉宇间辗转的忧郁，他越看她，越觉得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颇为动人的气质。
猫子来取一份化验报告，看到唐小湛坐在边上，奇道：“你还没走啊，怎么到这儿来了？”唐小湛见是他，站起来，“我等方医生。”
“你找她也没用啊，她是宋雨萱的表姐，这个案子不是她负责的，喏，你应该找他，他才是负责法医。”猫子拍了拍那名年轻法医的肩。
年轻法医听到猫子的话，又见唐小湛注视着自己，也觉得好奇：“怎么，你是……遇害者的亲属？”
“她是丁骥的女朋友，你没见过她吗？唐小姐，你坐一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了。”猫子拿了报告，先一步离开。
年轻法医听说唐小湛是丁骥的女友，多少有点小小的失望，可一看唐小湛焦虑的表情，这种失望很快就被同情代替了。
“你放心，丁骥的案子我们都很重视，证物和尸体的检验过程非常详细，报告也写的很清楚，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谢谢。”唐小湛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双手不安的交握。
这时候，方紫茉过来了，见唐小湛站起来，淡然道：“我们出去谈吧。”唐小湛紧紧跟着她。
☆、第66章
两人选了公安局对面的茶馆，唐小湛主动道：“你表妹的事我都听说了，挺不幸的，可是……这件事肯定和丁骥无关的，他不会杀人的。”
方紫茉叹息了一声，看着唐小湛，睡眠不足导致的眼圈青乌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红肿的眼皮说明了不久前她才哭过，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冷冷道：“从同事的角度看，我也觉得丁骥不会杀人，但是作为雨萱的表姐，我想不出她遇害还能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唐小湛听她像是有所怀疑，忙道：“丁骥不会杀人的，他不会的……”见方紫茉默然不语，唐小湛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没多大作用，只得想办法转移话题。
“方医生，能不能请你把你表妹的微博、QQ空间账号告诉我，我想看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唐小湛仔细想了想，既然要调查一个人的死因，从微观着手应该是个办法。
哪知道，方紫茉拒绝了，“对不起，唐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查案是警方的事，我们也有工作纪律，不能跟嫌疑人家属透露任何与案件调查有关的细节，或者你可以通过律师来跟警方接触，但不是你本人。”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保证，我不会干扰警方的正常调查，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细节。”对唐小湛来说，她没有别的办法接触到有关宋雨萱的任何资料。
“真的不可以，专案组已经找我谈过了，就连我阿姨和姨夫，我都不能跟他们谈论案情。”方紫茉不肯松口。
唐小湛默默看着她，猜测她会这么固执的拒绝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丁骥的女朋友，这种微妙的关系存在，她是不可能跟自己透露过多的。
“好吧，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唐小湛从方紫茉的态度里已经可以得知，想从她这里获取有效信息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只得站起来告辞。方紫茉心情复杂的跟她握了握手，各自离去。
坐进车里，唐小湛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丁骥最后的那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知道，丁骥是在暗示她，此事可能跟她哥哥唐浩宇有关，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哥哥怎么会布局去害丁骥，之前他不同意他俩来往，后来也就默认了，如果是他陷害丁骥，目的何在？
百思不得其解，唐小湛把车停在路边，把整件事串在一起思考，可是因为她目前了解到的与案情有关的事非常有限，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但是，假如真的如丁骥所说，唐浩宇是幕后主使人，那么他就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凭唐小湛对哥哥多年的了解，知道他要是设圈套，一定会步步为营。
唐小湛打了个电话给哥哥，问他有没有空跟自己见一面。
“我一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下午还有应酬，如果不是急事，改天我让秘书安排个时间。”唐浩宇在电话里这么推辞。
唐小湛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和他一贯对自己的重视很不一样，不禁有些生气，“我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今天跟你说，我就不信，你的开会和应酬是非去不可。”
听出她语气里的急切，唐浩宇才慢悠悠转了态度，“好吧，你来吧，我把会议延后一小时，在办公室等你，这总行了吧，你这丫头从来都是这么任性。”
唐小湛把电话挂了，唐浩宇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打了个内线电话给他的秘书，让她帮自己安排，和客户的会议推延一个小时，他妹妹要来。
秘书答应了，心里却在好奇，怎么从来没听说小boss有个妹妹，他妹妹不就是大boss的千金？唐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小姐？秘书的八卦之心顿起，准备找唐浩宇的助理问问。
打了电话通知一楼大厅的前台，如果有位唐小姐来找唐总，通知她，她要亲自下楼去接待那位唐小姐。
见到唐小湛的时候，秘书心里惊叹，唐小湛跟她爸爸长得太像了，说他俩不是父女都没人信，挺直的鼻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仔细端详，她和她哥哥倒不是很像，可能男人更像妈妈吧，虽然集团上下没几个人见过以前的老板娘桑乔，可都知道她的存在，听说她在公司有相当的股份，离婚时明确了产权，却没有把股份撤出去。
“唐小姐，这边请。”秘书带唐小湛走高管专用电梯，眼见唐小湛眉心若蹙，似有隐忧，心中更加好奇，她从来没到公司来过，大概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才会这么急来找自己哥哥。
按照唐浩宇以前的脾气，哪怕是他那些关系特别好的女伴来找，遇到他忙的时候，也得乖乖的在办公室外等着，没有谁能让他做出推迟会议的决定，尤其是和集团大客户的会议，大小姐的分量到底不一样。
走进唐浩宇的办公室，见他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唐小湛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下。“找我什么事儿啊，这么急？”唐浩宇签好了一份文件，才放下笔抬起头。
唐小湛没有立刻把丁骥的事告诉他，而是提到了另一个话题，“爸爸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在国内？”
“去瑞士度假了。”唐浩宇拉开抽屉，取出一叠照片扔到唐小湛面前。唐小湛接过去看看，照片上她爸爸跟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那女人很年轻，也就跟唐小湛差不多年纪。
拿着照片，唐小湛的手微微颤抖，看得出来有些生气，抬起头看着唐浩宇，问他：“这女的是谁？”
“模特，朋友聚会上跟爸爸认识的，我调查过这女人的背景，身家还算清白。”唐浩宇站起来去替妹妹倒了一杯咖啡。
唐小湛当然知道，很多小明星和模特常年混迹于各种社交场合，为的就是有机会接触有钱的男人，她爸爸这样的超级富豪，即便已经六十多，依然是这些女人追逐的目标，她们才不管男人老不老，只要有钱有势就行。
“他都六十多了，怎么也不修身养性，找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他不怕自己被榨干了？”唐小湛没好气的把照片扔在地上。
唐浩宇把咖啡杯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安抚她：“这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女人死了快一年了，爸爸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照顾，他是长辈，咱俩又能指责他什么。你只要记住，我跟你，是他仅有的子女，这就够了！”
话语意味深长，他说的却是轻描淡写，唐小湛心情却很复杂，在这个家里，她到底能指望谁，以前哥哥是坚实的依靠，此时却不一样了，她越来越能感觉到他的心冷漠的可怕，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跟他渐渐疏远。
越想越难过，唐小湛几乎克制不住想哭的情绪，一只手无力的扶额。
唐浩宇手扶着她肩，脸靠近她：“小湛，你怎么了，咱爸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缺女人，那个女人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他恢复单身，更加没顾忌了。”
“哥，丁骥出事了，我没有办法帮他，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唐小湛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抱着唐浩宇的腰哭泣。
唐浩宇脸色一黯，凝住神轻拍唐小湛的背，“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别只顾着哭。”唐小湛这才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听了妹妹的描述，唐浩宇道：“现在看来，情势对丁骥不利，他和那个女生的关系，已经成为他身上最大的疑点，警方完全有理由认为，他是因为三角恋闹出纠纷而对那女生起了杀心。”
“就是这样，可我知道，丁骥不会那么做，他和那女孩儿没有一点关系，是那女的自己自作多情，他是被冤枉的。”唐小湛对丁骥的人品很有信心。
唐浩宇却不附和她的话，而是道：“你怎么知道他俩没关系，你二十四小时监视他行踪了，还是你在他大脑里装了雷达？小湛，人性是很复杂的，尤其是男人，就算他看不上那女生，女生倒贴不放的话，他受到诱惑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那女生怎么会想到去找你摊牌？”
唐小湛本就心乱如麻，听到他这么说，更加焦虑不安，仰头看着他，他的表情平静如昔，心中虽没有立刻起疑，却也知道他并不会跟自己一样信任丁骥。
“我知道，从你的角度想，丁骥未必没有可疑，可对我来说，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跟那个女孩有瓜葛的。”
“你的信任只能代表你自己，你不能说服警方和你一样仅仅因为信任就忽略其他证据，警方查案是讲证据的，如果你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丁骥没有杀人动机，那才能替他洗脱嫌疑。”唐浩宇客观的提出自己的分析。
唐小湛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急道：“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警方掌握了些什么，所以我才着急，拖得越久，酒吧里那些目击者的供词就会越模糊，对丁骥越不利。”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难道让我去收买证人，替他作伪证？你想过这样做的严重性没有，可能罪上加罪。”唐浩宇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去。
唐小湛振作了精神，凝视着唐浩宇的眼睛，“哥，我想让你想办法帮我查查，那个宋雨萱平时都跟哪些人有来往，有没有关系比较近的异性。”
唐浩宇未置可否，只是道：“好吧，如果你觉得调查这些有用的话，我可以安排。”唐小湛从他的语气里，多少还是听出了一些冷淡，默然的看着他。
唐浩宇猜到她心思，主动道：“如果你真是为他好，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插手才是最明智的，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干预到警方办案。”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唐小湛稳定了一下情绪，站起来告辞。“中午要是没事，咱俩一起吃午饭吧，我让秘书去订位子。”唐浩宇站起来挽留她。
“不了，我要先去店里安排安排。”唐小湛没有多留。
唐浩宇站起来送她，目送她进电梯，过了好半天，他才回到办公室里，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叠照片，简单看了几张，把照片装进信封之后，打了个电话。
☆、第67章
这天傍晚，唐小湛正在办公室里上网，网页上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看了一段之后，她发现这条新闻里提到的雁京大学遇害女生似乎是宋雨萱。
仔细把新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唐小湛觉得这篇稿子写得太有针对性了，可以说是无风不起浪，矛头直指丁骥就是凶手。
怎么会有这样的新闻流出来？警方对这个案子的调查不应该是保密的吗，唐小湛当即就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来制造事端。
匆匆看了看，唐小湛发现这条新闻已经有了好几家媒体和门户网站转发，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快就会成为轰动一时的案件，毕竟丁骥的身份太特殊了，不仅身为警察，他还是红三代。
想了想，唐小湛给猫子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谈谈。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自己在媒体也有不少朋友，可她觉得自己出面不大合适，找凌杉杉帮忙比较稳妥。
猫子接到唐小湛电话，心情也很复杂，这些天以来，领导虽然明面上表态说，不让二处的人参与宋雨萱的案子，私底下对他向一处的人了解案情进展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觉得，丁骥这回是太倒霉了，平白无故就摊上这么个事儿，都替他惋惜。
因此，明知道唐小湛这个时候找自己是为了什么，猫子还是决定去赴约，就算丁骥没说，他作为哥们儿，也有义务帮他照顾好唐小湛。
不想被任何人打搅，唐小湛特意在自己店里安排了一间包间，想和猫子深入的交换一下意见。在这个时候，她除了丁骥，也只能信任猫子了。
包间里，唐小湛跟猫子提到网上那些帖子和新闻，猫子告诉她，他也看到了那些，已经跟凌杉杉说过了，让她找朋友问问，能不能删帖，让这种歪曲事实的臆测帖子蔓延开的话，对案情会有很大不利。
“目前对丁骥最不利的证据就是酒吧包间里带回来的杯子，那个杯子上有他的指纹，证明他在那里喝过酒，而他自己否认了这一点，这是个关键性证据，他很难说得清。”
猫子对唐小湛没有隐瞒，丁骥虽然思维缜密，可这些天关在看守所里，对他的情绪多少有些影响，假如唐小湛能想到什么线索，应该会有帮助。
“能给我看看那个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