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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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盯着八福晋,脸色阴沉,冷声道:“为何不跪?”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八福晋,远处的更是抻着脖子看过来。允禩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想阻止,却终究没有出声。

“皇上,年妃的丧礼与礼制不符吧。”八福晋毫不畏惧,字字掷地有声:“除太皇太后、太后和大行皇帝、皇后外,只有皇贵妃薨逝才能受四品以上命妇跪拜哭灵,臣妾怎么说也是亲王福晋。”

允禩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双眼盯着面前的青石地面,神色异常清冷。洛灵跪在八福晋身侧,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忍不住看向高高在上、神情泰然的雍正,不禁心中一凛,她知道,每当他越平静时,心中往往隐藏着令人骇然的怒火。

“没错。”雍正坐直了身子,手扶着圈椅的把手冷冷地瞧着八福晋:“朕封年妃为皇贵妃,你能跪了吗?”

“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位,皇上既然加封,就应该颁旨召告天下,怎能如此草率,没有颁旨却先以皇贵妃礼发丧,本就与祖制不符,毓雯不敢逾制,还是不能跪。”八福晋微仰着头,迎视着雍正的目光,唇边挂着一丝冷笑。皇后在雍正身旁,焦急万分,又不知如何化解,求助地看向玉穗儿。玉穗儿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八福晋,也是急得一头汗,却又无计可施。

“你敢抗旨?!”雍正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允祥闻言也是心中一惊,迅速地抬起头,见雍正眼中透着瘆人的寒意,真恨不得上前把八福晋按在地上。允礼也抬头看了看正襟危坐的雍正,又看向八福晋背影,心中暗道:“这不是存心找死嘛!”

所有人都等着听八福晋如何回答,是妥协?还是硬扛?八福晋抬头看了看灵堂上被风吹得乱舞的幔帐,又转头看了一眼允禩,将心一横:“毓雯更不敢越礼逾制。”说完,她抬手摘下了鬓边的素花,冷笑着扔在了地上,不再看任何人,转过身拂袖而去。所有人都吓傻了,礼伺官更是吓得匍伏在地,不停地颤抖。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八!”雍正脸色发白,厉声道:“你怎么说!?”允禩抬起头,镇静地看了雍正一眼,缓缓起身。雍正一直盯着他,所有人都盯着他。

允禩上前一步,向雍正和皇后端端正正、不急不缓地行了大礼,又恭身地退后两步,也转身走了出去,脚步轻快,尤如庭前信步。“真是一对儿活祖宗啊!”允祉跪在地上暗自感叹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灵堂中一下子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片死寂。屋檐的铜铃被风吹得发出一阵声响,但此时在众人的听来却觉得格外的刺耳。

雍正尤如一座冰冷的雕像,良久没有动过一丝一毫,他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他一开口吓得所有人一激灵:“还有人要走吗?”

玉穗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雍正这句话是对洛灵说的,忍不住余光扫了过去,却正看到洛灵缓缓起身,玉穗儿彻底绝望了,在这场选择中,洛灵再次选择了允禩。

洛灵走到灵前,向年妃的灵柩行了大礼,又转向雍正和皇后磕了个头:“奴婢告退。”说完,缓缓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灵堂,她没有看任何人,甚至没有看玉穗儿一眼。雍正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恨意,双手紧紧攥住了圈椅的扶手。

洛灵一个人缓缓走在翊坤宫外的夹道上,脚步稳稳的,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过的太监、宫女忙不迭的让路行礼,她也似没看到一般,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想陪在他身边。

出了东华门,眼前是一片车马,却不见允禩和八福晋的身影。洛灵苦笑了一下,继续步行:“看来今儿要走回去了。”

“嘿!”一枚杏干儿正打中洛灵的头,洛灵吓了一跳,瞪着眼四处找人。“这儿呢。”洛灵闻声回头,一辆马车正停在路旁,八福晋掀着车帘坏笑着看她。

车夫扶着洛灵上了车,允禩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跟出来干什么?”“我早跟你说灵儿会跟着出来,你还不信呢。”八福晋拿帕子托着一把杏干赌着气的往嘴里塞。

“我是不愿相信!”允禩大声地冲八福晋喊了一句:“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这么做,会带累多少人!”

八福晋听了不禁沉了脸,把杏干一摔,怒道:“有天大的祸我一人儿扛,你急什么眼啊!大不了不就是个死嘛!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和灵儿跟着出来,怎么这会儿都冲我来了!”

允禩气得闭着眼不看她,急急地喘着气,洛灵忙坐到他身边为他顺着气:“福晋,有什么回家再说。”

八福晋瞧着允禩被气白的脸,也直心疼,坐到他另一侧软声道:“你一动气就这样,回头心口又疼,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允禩紧锁着眉不言语,额头上挂着一层汗,八福晋也急了,边拿帕子为他拭着汗,边求救地看着洛灵。

洛灵看了看允禩,握住他的手时,感觉到他微微颤了一下:“即已如此,就安下心来等着吧,你再生福晋的气,又有什么用?”

允禩看向她,心痛地摇了摇头:“毓雯如此冒犯圣颜,皇上铁定不会饶了我们,可只要你不跟出来,皇上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如今,你当着这么多人逆旨而行,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咱们三个人本就是彼此依附着,到这个时候我岂能只顾自身安危?我只知道,你们去哪里,我都要跟着。”

“唉!”允禩一拳捶在自己腿上,懊恼地道:“这下可好,一家子全搁里了。”说着转头瞪着八福晋道:“你踏实了?”

“我……”八福晋听允禩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后悔,顿时哭了出来:“不做也做了,你让我怎么样嘛。”

“别再怪她了。”洛灵不忍八福晋再被责备,拉着允禩的手紧紧一握。允禩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她,怪她也没用,等着吧,不会太久的。”八福晋闻言忍不住扑到他肩上哭了起来,允禩歪头看她哭得伤心,心也软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雍正回到养心殿,也不用晚膳,一人独自坐在西暖阁里。皇后进去两次,他都没有理会,心里没了主意,只得让人去请允祥。

“皇上。”允祥也没用通传,进来向雍正行礼。

雍正抬了下眼皮,摆了摆手。允祥起身,垂手站在他身前:“您有什么烦心事儿,就跟臣说说。”

“还用我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坐下说吧。”雍正沉声道,眼中的余恨未消。允祥坐在他面前,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八哥当时也是欠考虑,怎么能由着八嫂这么乱来。”允祥深知此时若为允禩求情,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令雍正更加迁怒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雍正哼了一声,冷笑道:“当年皇阿玛就说过老八这个福晋刁蛮成性,那是在他家里,可今日,她岂只是刁蛮,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群臣的面指责朕,老八不但不训斥她,还跟着她一并退了出去,就连……。”雍正说着说着,却顿住了。

允祥知道他要提起洛灵,忙笑着接了过来:“八哥怕老婆,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雍正冷哼了一声,拿起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摔:“怕老婆,就这么简单?”“您打算怎么着?”允祥见他面色缓和了些,忙问:“今儿这事儿没个结果是不可能了,都看着呢。”

雍正转头看着窗外已降下的夜幕,禁不住想起洛灵望向自己时惊慌的神色和幽怨的眼神,心中随之一阵刺痛:“从何时起,你已经开始怕朕了!”

允祥见他沉思不语,也没言语,静静地等着他发话。半晌,雍正才叹了口气:“十三弟,代朕拟旨,革去允禩廉亲王爵位,罚奉一年,福晋郭络罗氏闭门思过,没有旨意,不得擅离王府半步。”

允祥暗暗松了一口气,忙起身打了个千儿:“臣领旨。”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廉亲王府,允禩躺在床上两眼望着锦帐的顶子,满面愁云,八福晋坐在床边守着他,整了整他盖腿的锦被,自上次被罚跪后,允禩的腿一到冷天就钻心的疼。

“你去歇歇吧,我没事儿。”允禩见她皱着眉,没了往日的神采,也不禁心疼。八福晋摇了摇头,靠在床帷旁看他:“让我多陪陪你吧,没准儿明天皇上就派人来拿我呢。到时候,想见你就难了。”

“就算拿,也少不了我。” 允禩心里一凛,但怕她担心,忙掩饰地笑了笑:“你呀,事前怎么不想着这些。”

八福晋被他说得一乐:“人家都是妻跟着夫,到咱家给掉个儿了,爷,你真是跟别家的王爷不一样。” 允禩握过她的手,低低一叹:“命,万般皆是命。”八福晋神色一黯,回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只是苦了灵儿。”

提到洛灵,允禩的手不禁地一颤,八福晋感觉到他的变化,低声道:“去找找老十三,兴许他能帮帮灵儿。”允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毓雯,你变了。”

“你是说对灵儿?”八福晋取了桌上的茶递给他,摇摇头:“我也说不清。起先觉得她是来跟我争你的,挺不待见她的,可日子久了,心里也就把她当自家人了。爷,整件事里,都碍不着她的事儿,皇上看在以前的情份,估计不会难为她,你还是早些打算打算吧。”

“打算?”允禩把茶杯递还给她,自嘲地笑了笑:“怎么打算?你还以为我能有多大的能耐,想让她不卷进来,除非……。”允禩说不下去了,那个字惹得他心里一阵刺痛。

“除非什么?”八福晋从来禁不起别人吊她胃口,瞪着眼看着允禩。

允禩皱着眉,斟酌着要不要说出来,八福晋见他不言语有些急了:“唉哟,你怎么话到嘴边儿又咽回去了,说呀。”

“我替他说!”洛灵站在门口,神色冷冷地,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允禩的脸一下子白了,看了她一眼便把头别向床里。八福晋看着他俩越发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呀。你们俩想急死我!”

“除非休了我!是不是?”

听着洛灵冷冷地声音,允禩闭了下眼,片刻后才闷声点了点头。八福晋一惊,用力推了下允禩:“你这什么馊主意啊!休了她,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只有离开我才有活路。”允禩不看她们,斜靠在软枕上沉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凭什么呀?她是当年康熙爷亲自指婚的,上玉牒受封的侧福晋。”八福晋的心也似有些活动了。

“那还不容易,随便给我栽个罪名不就得了。”洛灵狠狠地看着允禩,说完去外屋的案几上拿了纸笔过来:“说吧,怎么写,我来代笔。”允禩紧紧地捏着拇指上的扳指,紧闭着唇不说话,也不看她。洛灵提着笔,冷冷地盯着他,等他开口。

他们就这么僵着,看得八福晋直着急,忍不住跺着脚冲他们喊:“都怪我这二百五闯了祸还不成,你们能不能别治气了,好好说话行不行?”说完转身夺过洛灵手中的笔,心酸地看着她:“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娶到你,你让他怎么开口?”

洛灵心里难过,刚要说话,外面秦福跑进来打了个千儿:“王爷,三阿哥来了。”允禩回过头看了看八福晋,八福晋会意,跟着秦福去见弘时。

思忖了片刻,允禩准备起身去见弘时,洛灵已拿了件外衣过来替他穿上,沉着脸扣扣子。她倔脾气一上来,允禩是真没办法:“好了,我也只是想想。”

“你以后最好想都别想,记不记得你答应过人家什么?”

“我记得。”允禩抓住她忙碌的手,紧紧一握:“只是不想你跟着受罪。”

“我知道。”洛灵抽出手,为他系上明黄色的腰带:“但你即然答应了,就不要再做别的打算,我不会依你。”允禩还要说什么,洛灵已推着他往外走:“行了,回头再说,别让三阿哥等急了。” 允禩无奈,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转身出了房门。

八福晋正与弘时在正堂说话,见允禩进来,弘时忙上前打了个千儿:“八叔安好。”

“起来。”允禩双手扶他起来,拉他一起坐下:“这么晚了,还往外跑,留神你皇阿玛知道了。”

“我来看看八叔,听说您腿疾又犯了,好些吗?”

允禩笑了笑,抚摸着自己的膝盖叹了口气:“俗话说人到年纪病找人,你八叔老了。”

“瞧您说的。”弘时从秦福手中接过茶来递到允禩手上。允禩笑着接过,向八福晋道:“你去歇着吧。”八福晋起身走了出去。

弘时见八福晋出去,忙挪到允禩身边坐下:“八叔,今儿可把我吓坏了。”允禩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毓雯那样做也太冲动了,对年妃确是大大不敬。”

“哼!年妃根本当不起皇贵妃的封号。”弘时满眼的不屑,冷笑道:“她死了,皇阿玛在她宫里呆了三天三夜。”

“哦?”允禩也有些意外:“看不出四哥对年妃竟如此宠爱。”

“哼!”弘时冷哼了一声,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不但宠她,对她的儿子更是宠到天上了。这两天,皇阿玛闲了就召他去养心殿。”

允禩听了到是不以为然:“福惠这么小就死了亲额娘,也难怪皇上会偏疼他。”

“要只是偏疼也罢了,可现在已经有传言,说皇阿玛要将储君之位留给福惠了。一个小屁孩子,哼!”弘时一拳捶在椅子扶手上。

“还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你何必先自乱阵脚。”

见允禩不当回事,弘时有些急了:“八叔,皇阿玛要真是念着年妃,心里一活份把储位给了福惠,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平日里皇阿玛本来就宠着弘历,什么都是他占先,现在可好,又来了个福惠,您说我能不急吗?”

允禩余光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弘时,皇上喜欢谁,看中谁,都是皇上心里的事儿,谁都左右不了。你八叔我现在是自身难保,今儿毓雯这么一闹,说不准明天就会削爵封府,你跟我说这些,我又能帮你什么?”

弘时一愣,可还是不死心地凑上前道:“八叔,再怎么说今儿这事儿八婶子也不是全不占理,皇阿玛还能真就治您的罪?还有,如果能让我占了先机,到时候八叔还怕什么呢?”

允禩看着他满脸的自信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怪不得雍正死活看不上这个儿子,要是他自己,也不会搭理他。弘时见允禩微笑着沉吟不语,也不敢打扰,只得眼巴巴的等着。

允禩想了片刻,站起身看着屋门外一片寂静,叹了口气:“自古储位之争都是残酷的,当年你皇玛法在位时,你这些叔伯们互相谋算、打压又岂是你能想象的。别的不说,就说你八叔我吧,你皇玛法狩猎时,我送了两只海东青过去,结果却不明缘故的成了死鹰,你皇玛法从此对我是恨到了极点。一步错步步错,弘时啊,这里的风险有多大,你自己心里该有个数。”

弘时闻言似有所感,跟到允禩身后低声道:“先下手为强,如果我不先兵行险着,岂不情等着倒霉嘛?”允禩暗自冷笑,回身拍了拍他的肩:“今儿晚了,改天跟我去看看你十四叔,他也是一直惦记你。”

弘时精神一振,忙矮身打了个千儿:“八叔歇着吧,弘时告退了。” 允禩扶起他,点了下头,弘时冲他一笑,转身出了房门。允禩看着夜幕中弘时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雍正在朝堂上宣布革去允禩亲王爵位当天,允禩便递了告病的折子,从此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宗室里与他相得的王公亲贵,个个都或多或少受了连累,互相也不敢再明着来往。只是暗地里,人心却未思服,很多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只等着一个火星,便是一触即发之势。

雍正替福惠在上书房安排了专门的侍读先生,弘时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去找允禩商量。这一回,允禩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两人一同去京郊汤泉探望允禵。

汤泉郡王府的门房看到两顶轿子到了府门口,禀报了管家,管家忙不迭的迎了出来,轿子直接抬进了王府。

允禩和弘时从轿子里下来,管家向他俩打了个千,“二位爷请在前厅候着,小人这就去禀报王爷。”允禩摆摆手,“别告诉他我们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整天忙些什么。”

管家笑道:“王爷在后院书房里,天儿冷,一晌午没出来。”允禩向他点点头,和弘时一起往后院走去。

走到允禵书房门外,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弘时嗅了嗅,“哇,这什么味儿,好像是烤红薯。”允禩也闻到了,却只是笑笑。

推门进去,看见允禵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炭炉子前烤火,手里还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烤红薯。“呦,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允禵忙站立起来。

允禩拍手而笑,“真真儿会享福,吃起烤红薯来了。好香啊,还有没有?”“有啊,就在这炉子里,你自个儿伸手掏去。”允禵指着炭炉子,笑着打趣。

允禩点他一下,“你当我练过铁砂掌呢,不怕火烧。”允禵笑着用火叉从炉膛里夹了一个红薯递给他。两人坐到火炉边烤火。

弘时见他俩都落到如此境遇了,还在谈笑风生,不禁又惊讶又心急。允禵瞥了他一眼,“你吃不吃?”允禩边剥红薯皮边笑道:“我看他是吃不下,一脑门子官司。”

允禵笑了一笑,道:“到底是孩子,这么沉不住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着急上火,事儿就解决了?”

弘时这才坐下,当着他两位叔叔的面,道出了雍正偏爱福惠的事,以及自己多么不满。允禵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呀,喜欢哪个女人,自然对她生的孩子多疼一点。你十八叔没死的时候,先帝对他也是疼爱有加,还不是因为密太妃。”

允禩点点头,“谁说不是这个理,他偏想不明白。”弘时忙道:“不是侄儿不明白,而是圣心难测。本来一个弘历已经够受,又来一个福惠。”

允禵听他这话,透着不安和毛躁,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大阿哥允褆,下意识的看了允禩一眼,他却低着头只顾吃红薯。

允禵心里一笑,八哥呀八哥,你把这烫手山芋带到我这里来,算盘打得真精,摆明了是要拖我下水。

弘时见他俩都不言语,叫了一声:“十四叔——”

允禵故意道:“你八叔和我经过这几年的风雨,还能坐在这里安稳的吃红薯,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天大的造化。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和你九叔一样,发配到青海去放羊。那地儿,寸草不生,千里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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