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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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江湖的怎么跑兵营来了。”胤禵随口说了一句,也不在意,吃饭的时候,吃到一粒砂子,厌恶的吐了出来。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向身边的小厮道:“你去看看,范世绎请的是谁。”小厮领命而去。

“不得了,十四爷,多亏奴才去看看,范大人请的就是刚才来看您那人。”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回报给允禵。允禵沉思片刻,一丝冷笑泛起嘴角。“那个姓蔡的再来,别放他进来,范世绎那老东西要给我使绊子了。”

允禵吩咐了小厮一句。这小厮原是允禟的管家秦道然的远房亲戚,一直跟在允禵身边伺候,对他极是忠心,此时听了允禵的话,也知道其中厉害,忙慎重的点头。

果不其然,一连两天,蔡怀玺求见允禵数次。小厮按允禵的吩咐,将他拒之门外。蔡怀玺不死心,往允禵住所的院内扔了一张字帖。小厮拾起那字帖,也不认识上面写了什么,交给了允禵。允禵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二七便为主,贵人守宗山,以九王之母为太后……

“操丫的,这是想要爷的命啊。”允禵看了字帖上的话心里暗骂。小厮举了灯放在他案头。允禵思忖片刻道:“去拿剪刀来。”

小厮拿了剪刀给他,他咔嚓一剪子将字条剪烂,从中挑出一张看了看,站起来走到院外,左右张望了几眼,看到南墙上有一团泥,抹了一把涂在字条上。

“去拿给范世绎,就说这种小事也不必回报给皇上,但毕竟人找到我门上,和我脱不了干系,看总兵大人怎么处置吧。”允禵将纸条扔给小厮。

小厮心里直犯嘀咕,我的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玩意烧了得了,怎么还要交给总兵。他不敢违背允禵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将字条交给范世绎,同时把允禵的话也一五一十回报了去。

范世绎看了字条,心中一乐。嘿嘿,十四爷,您可真是个人物,上赶着替自己找罪证,得,您既然自己往枪口上撞,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当晚,他添油加醋的将此次的事写了密折呈报给雍正。密折里说,有个叫蔡怀玺的人鼓吹自己会看相,十四爷允禵一看就是贵人之相,将来必是九五之尊。此人妖言惑众,他范世绎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安好心,现在将人扣在兵营里,等候皇上发落。

举报了允禵,范世绎颇为得意,想着雍正如此不待见他这个亲弟弟,允禵这回遇到蔡怀玺这般小人,还不跟康熙朝那时的直郡王允褆似的,被那个叫张明德的相士害的有苦说不出。雍正借着这个机会拔掉了眼中钉,举报的有功之人不连升三级才怪。想到这里,范世绎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摸着山羊胡子直冷笑。

养心殿里,雍正看到范世绎的折子和一并呈上来的证物,沉吟着了一声:“荒唐!”他想了想,吩咐苏培盛招贝勒满都护和果郡王允礼入宫觐见。

满都护和允礼到后,雍正冷着脸把折子扔给他们。满都护看了折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雍正瞥了他一眼,他也不收敛。

满都护是康熙的弟弟恭亲王常宁之子,幼时常在宫里行走,康熙非常疼爱他,因此他和雍正、允祥、允礼等堂兄弟熟惯的很。他天性诙谐,不拘小节,雍正对这个堂弟也是无可奈何。

“你说这个老十四,他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呀。”满都护忍住笑,将折子和纸条交给允礼。允礼却知道雍正必定对此事极为愤怒,抬眼看了雍正一眼。雍正咬着牙,“别笑了!朕叫你们来,不是来看笑话。老十四敢这么藐视朕,一定是知道朝野内外都有人支持他。”

满都护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皇上,这么个刁民搞出来的事儿,您还真当成大事了?纸条被老十四涂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呀。”

允礼道:“我看这件事多半是有人背后指使,好好的,十四哥自己不会整出这么个事出来。”

雍正此时也不像初时那么愤怒,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十七弟,替朕拟旨,着内大臣马尔赛和侍郎阿克敦、贝勒满都护往马兰峪审问允禵和蔡怀玺,务必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允禵这性子,该得个教训,收一收了。”

满都护听到雍正命他去审问允禵,心中略一疑惑,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雍正一方面是考验满都护对他是否忠心,另一方面也是怕马尔赛等人贪功,草草审了允禵这案子。他瞧了允礼一眼,却见他眉头轻锁,表情很不轻松。

允礼回到自己家中,已是黄昏。馥儿和十七福晋正张罗着摆饭,见他进府来,忙迎上去。允礼把顶戴摘了扔给馥儿,往堂屋的太师椅上一坐。馥儿差点被他扔来的帽子砸到脸,嗔道:“你干嘛呀这是?有气没处撒呀?”

十七福晋见允礼皱着眉不言语,心里有些忐忑,向馥儿看了一眼,馥儿把手放在身后向她摆摆手。十七福晋会意,忙道:“你伺候王爷更衣,我去催催饭。”

十七福晋走后,馥儿走到允礼身侧,提着他胳膊道:“回来了就赶快换衣服吃饭,干坐着不动,要当神仙是怎么的。”她想把允礼拉起来,允礼却赖着不肯起来。

馥儿秀眉一皱,近前看他脸色,“我的爷,您又哪儿不舒服了?”允礼指指自己肩膀,“肩膀,我肩膀疼。”馥儿只得轻轻替他捶了捶,他又说腿也疼,馥儿只得又替他捶腿。

好不容易把他拖进厢房,伺候他更衣,馥儿才问道:“公主打发人送了今年新摘的龙井茶来,说你喜欢喝雨前龙井,待会儿用罢晚膳,让人给你沏一壶清淡的。”允礼这才笑着捏了捏她脸颊。

“讨厌!”馥儿侧过脸,手上却在替他扣扣子。“你敢说我讨厌!反了你了。”允礼刚要戳馥儿的额角,馥儿却闪到一边。

“我说你讨厌才多大事儿,你是没听见更难听的。昨儿我姨娘来,一开口就跟我说,你爹那个杀千刀的,被我骂了回去,我爹怎么就杀千刀了,难道您不是靠他养活。”馥儿撇着嘴道。

允礼哈了一声,“你也够大胆的,姨娘你都敢骂。”“她又不是我亲娘,我敬她才叫她一声姨娘,我爹惹她什么了,一上来就对女儿骂她老子杀千刀的,我这当女儿的如何依得她。”馥儿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

她那个姨娘,每次来不是哭穷要钱,就是央告馥儿求允礼替她娘家亲眷子侄讨差事,再不就是她娘家人仗着果郡王府的名声在外惹了是非,要王府里出面替他们摆平,馥儿对她烦不胜烦,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着,那你说我讨厌,我是不是得让我儿子来骂你。”允礼笑道。馥儿也笑了,“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你找他来,看他听额娘的,还是听阿玛的。”允礼笑了一声,没言语。

馥儿又道:“刚回府那会儿,我见你有心事,不大高兴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允礼想起养心殿里雍正的吩咐,叹了一声:“十四哥又要被折腾了。”

馥儿闻言一惊,“皇上不是才把他押到遵化皇陵去关着,又出什么幺蛾子?”允礼简单的把蔡怀玺的事向她叙述了一遍,馥儿皱眉道:“十四哥怎么这么倒霉呀,什么挫事儿都摊到他头上了。”

看允礼眉间有一丝忧虑,馥儿知道他是在担心玉穗儿,忙道:“这事儿,你打算不打算告诉公主啊?”允礼叹口气:“我正想着呢。”

馥儿想起玉穗儿这些年来的凄苦,心里一酸,泪水盈眶,“公主可真是操心的命。丫挺的,怎么就冒出这么个怂人挫事出来,叫人好生担忧。”

允礼不欲令她忧心,笑着调侃:“女人家不许说粗话。”馥儿这才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躬身向他下拜:“好,贱妾谨遵王爷吩咐。王爷,请您移驾堂屋,用膳的时辰到了。”

允礼甩甩袖子,笑着走了出去。馥儿很快跟上去,牵了他手,夫妻俩亲亲热热的。

和往日一样,他俩并肩而行,耳鬓厮磨,哪怕允礼如今已是郡王,他和馥儿之间始终不曾生分,别人看来是大不敬,可允礼偏就喜欢馥儿身上这股劲儿,让他觉得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不仅仅是顶着妻子名分的女人。

十七福晋站在堂屋门口远远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由远及近,心里猜测是允礼和馥儿,光线太暗,看不真切,听到他俩一阵嬉笑声,才敢断定,忙上前迎了他俩。

馥儿见了十七福晋,忙松了丈夫的手,给她让地方,“有劳姐姐久等,姐姐先请。”“妹妹不必多礼,一起吧。”十七福晋并不摆嫡福晋架子。

允礼见她俩和睦,心里也高兴,搀着她俩的手一并往堂屋里走,十七福晋从未曾得此温存,受宠若惊之余,暗自欢喜。

席间,允礼和十七福晋坐了上首,馥儿坐在在他们下首,养娘抱着小阿哥过来,馥儿抱起儿子亲自喂饭,丫鬟仆妇添菜添饭来往穿梭,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一百二十章

允禩没料到的雍正会先对允禵下手,暗悔当日不该带弘时去见他,害得他遭了秧。洛灵知道允禵出了事,一早便去了公主府探望玉穗儿。

玉穗儿一见她,便知她的来意:“昨儿十三哥来了,也劝了我许多话,我没事儿。”

洛灵手指轻拂着眼前桌案上镶嵌的彩贝,淡淡一笑:“自上次年妃的丧礼后,这心里一直慌得很,总觉得要出事。说真的,我现在连自己都静不下来,能劝你什么。”

玉穗儿道:“皇上要把弘时过继给八哥,究竟为了什么?”洛灵冷笑了一下:“不清楚,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玉穗儿叹了口气:“我问十三哥,十三哥也不说。难道会跟八哥和十四哥有关?”

“每件事都是相连的,十四爷被送往遵化的当日,八爷气得脸都变了,把自己关在书房喝得大醉,我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摇头。今天皇上传召,我一听他要进宫,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洛灵苦恼地支着头,满眼地担忧。

玉穗儿颓然靠在椅子上:“我想去看看他,可又怕……”洛灵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不行!你绝不能去。这个当儿口十四爷不能再被人捏到短处了?”

“我知道。你为八哥悬着心,我对他也是一样。”

洛灵望着她,心里一阵酸楚:“玉儿,你一向冷静,这些话以前你是不会说的。”洛灵的话似是点醒了玉穗儿,让她徒然一惊。

越是难见,越是思念。玉穗儿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允禵的任何一点消息,都会让她心绪难平,只是她只能听之任之,什么都不能做。

“忍吧,他们不能忍的,就让咱们来忍吧。”玉穗儿苦笑了一下,眼中不知不觉已泪雾蒙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玉穗儿和洛灵都沉浸在各自的苦恼中,竟没有觉察。素绮推门而入,急急地道:“灵儿,秦管家急着找你,说八爷出事了。”

洛灵一惊:“人呢?”“快叫他进来。”玉穗儿也坐不住了,忙让素绮去叫秦福。

秦福小跑着进来,一头的汗,给玉穗儿和洛灵见了礼,便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允禩因护军拒不听调遣,一怒之下,即命太监将护军九十六仗毙,宗人府以擅私生杀大权为由,已将参奏的折子递了上去。

洛灵简直不相信允禩会做出这样的事,心里慌乱不堪,一时没了主意。玉穗儿想了片刻,腾地一下站起来,拉了洛灵就往外走:“去见皇后,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有用吗?”洛灵极力整理着思绪:“会不会更加触怒皇上?”“总要进宫看看动静,听听皇后怎么说。”

素绮已抢在她们前头,吩咐人备下了马车。玉穗儿拉洛灵上了车,回头对秦福道:“回去看着福晋,不要让她闹事,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议。”秦福应了,急急赶回府里。

车上,洛灵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住地轻颤,玉穗儿握过她的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不管什么法子,总要试一试,大不了跟十四哥一样。”

洛灵看着她,眼泪已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如果跟十四爷一样,我反到不怕了,我怕的是皇上不会容他。”玉穗儿心里一紧,对于雍正,她自认没有洛灵了解得深,如果真如她所料,那允禩……

玉穗儿和洛灵下了马车,由神武门入宫,一路直奔养心殿后皇后的居住。守门的小太监见玉穗儿匆匆而来,忙上前问安:“公主吉祥,侧福晋吉祥。”

“去禀报一声,说我和灵儿有急事求见皇后娘娘。”玉穗儿急急地吩咐着。小太监面露难色,但碍着她是和硕公主,只得打了个千儿进去通传。

不多时,皇后身边儿的大宫女秀宁快步迎了出来,屈身一礼:“公主吉祥,侧福晋吉祥,回公主,皇后凤体微合,公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玉穗儿和洛灵都是一惊:“要紧吗?”“回公主,皇后近日总是体力虚乏,两位大医还在请脉。”

玉穗儿回头看了一眼洛灵,微皱着双眉,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三人正说着,苏培盛快步走了过来:“奴才见过公主、侧福晋。”

玉穗儿点了点头:“起来吧。”秀宁忙向苏培盛行了一礼:“公公,太医还在请脉。”

苏培盛叹了口气:“有了准信儿快点儿呈报皇上,皇上今儿心情不大好,可千别再出岔子。”秀宁闻言忙向玉穗儿和洛灵行礼告退。

苏培盛转头看向洛灵,低声道:“侧福晋,万岁爷传召你进去。”洛灵一惊,转头看向玉穗儿。玉穗儿也有些惊讶,见她面露惊慌之色,忙安慰她:“这可不是慌乱的时候,我在皇后这儿等你。”

洛灵微皱着眉,点了点头,随着苏培盛去了养心殿。玉穗儿看着她的身影,长出了口气:“四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养心殿东暖阁内,雍正手支着头,斜倚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苏培盛悄声近前:“万岁爷,侧福晋来了。”雍正闭着眼点了下头,苏培盛忙快步出去传洛灵进来。

洛灵缓步进了东暖阁,雍正继位后,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养心殿,置身于不似以往的环境中,洛灵脑海中恍若呈现着康熙在位时东暖阁的陈设。

雍正缓缓睁开眼,见她一身华服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神色间带着几许凄惋,那如画的眉眼,清柔娟秀气韵,渐渐唤醒了深藏在心底的一丝柔情,他忆起当年的种种,两人深情相依的情景,不禁叹了口气。

洛灵被他的叹息声惊醒,忙屈膝拜了下去:“臣妾恭请皇上圣安。”雍正起身,缓缓走到跟前,抬手搀她起来。

洛灵忙后退了一步:“谢皇上。”

“你就这么怕朕?”

“怕。”洛灵低着头,静静地吐出这个字。

雍正闭了下眼,转身坐回到御座上:“怕?年妃丧礼上你掉头就走,怎么没见你怕?”“臣妾知罪。”想起当日雍正满眼的愤怒,洛灵仍然心有余悸。

雍正看着她,泄气地摇了摇头:“自年妃的丧礼,你就没进过宫。”洛灵仍低着头,想到亡母,对他还是有些恨意:“臣妾不敢进宫。”

雍正闻言心中来气,声音不禁有些急迫:“你是不敢进宫,还是不想见朕?”洛灵抬起头,微惊地注视着他。

雍正迎视着她的目光,神色冰冷,眼中却又有一抹难以掩饰的伤痛:“回答朕!”“皇上非要我说吗?难道皇上自己不知道理由?”

雍正神色一凛,一挥手,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苏培盛听到声音快步进了暖阁,见雍正神色不悦,忙跪在地上:“万岁爷……”

“滚出去!”雍正怒喝了一声,苏培盛吓得连忙退了出去。暖阁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到西洋钟嘀哒嘀哒的声音。

洛灵看着他一脸的愠怒,面色反到越发沉静了,眼中竟似闪过一抹不易被察觉地轻柔。沉思了片刻,她还是决定先打破僵局,于是走过去矮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雍正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渐渐停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放着吧,留神伤了手。”他话音还没落,洛灵“咝”的一声,猛得站起来,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食指。

雍正愣了一下,忙起身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取出袖中的帕子裹住了她被割破的手指。“真是金口玉言,说什么什么来。”

洛灵苦笑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雍正却紧握住不放,抬眼见她满脸的窘迫,心中一动:“为什么我越不想伤你,却总会伤到你?”雍正没有再自称朕,有时他自己也很纳闷儿,洛灵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他放松下来。

洛灵猛地抽回手,走到窗前,用自己的帕子裹住了手指:“你伤我,我不会怨你,但你若伤到我身边的人,我却不能不怨你。”

“你说的是允禩?”雍正看着她的背影,冷声道。洛灵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动,她不知自己回答他会有怎样的后果。雍正站定在她身后:“如果有一天我和允禩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你还会站在他一边吗?”

“你是皇上!”洛灵不敢看他,背对着他急切地低喊着:“已经拥有了他所不能拥有的一切,你还要怎样?”

“一切?”雍正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他又何尝不是拥有我所不能拥有的?”

洛灵听了这话挣开他闪到一旁:“皇上,对允禩和十四爷宽仁一些,他们毕竟是你的兄弟。”

“兄弟?”雍正冷冷一笑:“他们这样的兄弟,千古难觅其一。允禵我不必说了,至于允禩,你知道他任职总理王大臣时给我出了多少难题,失了多少面子?办差更是经常为博贤名,徇私枉纵。我为什么要将弘时过继给允禩?今天他仗毙护军又是为了什么?有这样的兄弟,你让我如何宽仁?他心里不服,老十四心里更不服!” 雍正越说越气,一拳捶在桌案上。

“你已经关了十四爷,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允禩了?”

雍正回眸看着洛灵慌乱的神色,知道她担心允禩的安危,心中无比失落,向后退了一步,疲惫地坐在桌旁的椅上,苦恼地闭上眼摇了摇头:“你只知怪我对他们太严厉,却不知他们又是如何对我的。洛灵,不要太为难我。”

看着雍正无比沮丧的神情,洛灵留意到他往日漆黑如墨的头发微显花白,眼角的皱纹也已清晰可见。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她认定一生的唯一倚靠,更是她愿意托付终身的意中人,在她眼中,他坚韧、睿智,是无所不能的。而此时,她第一次感觉到,一向行事果敢、不怒而威的雍正四爷也会有凄凉无助的时候,也会让人忍不住会心生怜惜,这种感觉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一环:“四爷。”

听到洛灵的轻声呼唤,雍正猛然睁开了双眼,这声“四爷”让雍正似是回到了从前两人深情相待的日子,不由心头为之一暖。

她何尝不知道雍正终日为国事操劳,和允祥两人几乎是拼了命的劳心劳力,却仍得不到众兄弟的扶持和谅解,她心疼他,可是以她此时的身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事事都有两难,洛灵从不知连心境都有两难的时候:“为了社稷安危,你顾及不了太多人的感受,我心里都明白。”

雍正看着她不再冷漠的眼神,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洛灵没有挣开,只是静静地让他握着:“可你心里始终是向着他,你那日在灵堂随他而去,我就明白了。”

“我……”提到允禩,洛灵神色一黯,缓缓抽回手:“他是我丈夫。难道我不该向着他?”

“应该!”雍正苦笑了一下,负气地坐回到御座上,故意不去看她:“你这次来也是为了他吧。想替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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