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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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居，余芷珊和米菲对面坐着，各怀心事。

下午，余芷珊打电话给齐浩宸，得知他去了欧丽丝宣传的现场，心里当时就觉得蹊跷。以他堂堂品牌营销总监，哪里会关注卖场宣传这种小事，有的是人跑腿。然而当她听说是林蔷带着一组人去的，顿时明白了齐浩宸的目的。

米菲主动找余芷珊说话，恭维她皮肤好。本来米菲自己长得不错，可一进DK以后，一个叶明媚一个余芷珊，都把她给比了下去。余芷珊的皮肤尤其好，白里透红的粉嫩，让人想起广告里形容的，果冻般剔透的皮肤。

余芷珊见米菲笑呵呵的，心里不是滋味。说不清楚，她就是能感觉到米菲是她和齐浩宸之间的大威胁。齐浩宸一直对她若即若离，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可对米菲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和耐性。

他不仅详细查阅了米菲的档案，还关注她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余芷珊有一次听齐浩宸的助理艾米私下里说，齐总让她把公司所有新进人员的联系方式打成表格交给他。

以他的级别，去要一个初级员工的号码，目的很明显。她偷偷查过，齐浩宸不仅给米菲打过不止一次电话，还发过短信，短信时间很密集，可见是两人互动。

“Herry跟我说，你下午的表现很好，他很欣赏你的急智。”余芷珊不动声色。米菲一听就明白了，余芷珊这是要试探她，可她没想到齐浩宸会这么快就把卖场的事汇报给余芷珊。

“芷珊姐，你消息真灵通啊。齐总是抬举我了，我当时看到那种情况也吓了一跳，就怕控制不住场面，好在那些记者也没有深究。”米菲把话说得很圆融。

余芷珊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脸上有了笑意：“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Herry这个人对下属一向很照顾，公司高层里像他这样平易近人的不多。维多利亚最欣赏他的地方就是他特别善于整合资源为我所用。”

“什么意思？”米菲不太明白余芷珊这么说的意思，是说齐浩宸对谁都一样？还是说他把人际关系当做一种投资。

余芷珊微微一笑，把话说得含而不露：“他们这些人做事精明这呢，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找到并收拢有价值的人，为自己做事，善于整合各种有利资源的人，不用事必躬亲，就能达到预期效果。以前维多利亚跟我说过，有效的沟通和协商，是处理事情的第一要诀。”

米菲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喉头有点涩涩的，一桌美食难以下咽。她一向自视甚高，却不料想在别人眼中仅仅是个可以整合的资源，想想齐浩宸前后对她的态度，她也觉得有些疑惑。

他经常点拨她工作，可又总是在关键时刻煞住，留空间让她自己去思考该怎么做，就像一个好的老师，为了充分发掘学生的潜能，每每点到即止，看学生悟性如何，悟性好的，才能进入下一关。

“公司里对他有想法的女孩儿挺多，难得他洁身自好，从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余芷珊说起齐浩宸，眼睛都会变亮。米菲观察她神情，不由得蔫儿了一半。

余芷珊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多说，低头自顾自的吃东西。米菲和所有刚进公司的女孩儿一样，对风度翩翩的男上司有想法也是难免，很快她们就会知道，必须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哪儿就轮得到你了，余芷珊转心思的时候脸上仍是淡淡的神情。

米菲食不下咽，心情跌落至冰点，碍于人前不能发作，只得死扛着。直到出餐厅上了出租车，泪水才夺眶而出。

去他妈的！米菲骂了一句脏话，心里稍微好受了点，用手背大力抹着眼泪，眼睛都揉肿了也不能阻止眼泪不断往外涌。

进退两难

一晚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米菲觉得余芷珊说的不无道理。她不是不相信齐浩宸，事实上，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他都对她很不错，她领他这个情，可是说到男女交往，米菲觉得齐浩宸太危险。

他有一种沉静而锐利的气质，表面温和，对人的威胁却是内在的，很容易就能掌控别人的情绪，在米菲看来，他比江祖霖可怕的多。

尽管她深心里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可又觉得，自己连江祖霖尚不能搞定，何况是齐浩宸。这两个男人从本质上看就是不同的。

米菲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为妙，免得到时候四面树敌、引火烧身。唯今之计，让齐浩宸对她死心是当务之急。

第二天一早，米菲到洗手间一看，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只得匆匆的洗漱化妆，趁父母没起床之前先溜出家门去。

还好包包里就有一副黑超，米菲拿出来戴上。一夜没睡好，又处在生理期，本来就白皙的脸色被墨镜一衬，更加苍白的可怕，烈焰红唇，状如女鬼。一路上米菲收获路人眼光无数，或惊讶或犹疑，没人当她正常。

公司里人来人往，正是上班的时候，米菲低着头，默默的站在电梯角落。有熟同事问起，就说眼睛被毒虫咬了，一早起来红肿的不能见人。

齐浩宸在走廊上看到米菲的怪样子，想问候一句，她已经匆匆而去，只给他一个慌乱的背影。

“米菲，你站住！”齐浩宸用上司的语气叫她。米菲只得停下来。“怎么在公司里还戴着墨镜？”齐浩宸不解的问。言外之意，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

“被毒虫子咬了，早上起来眼睛肿了。”米菲不厌其烦的把说了好几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齐浩宸半信半疑，盯着她：“过敏了？去医院看看吧。”“不用，已经抹药了，谢谢领导关心。”米菲冲进办公室。

这丫头怎么了，一大早就疯疯癫癫的，戴着黑超不说，嘴唇还涂的血红。难道是自己昨天那番话把她刺激了？齐浩宸有点莫名其妙。

“米菲，你今儿这口红怎么涂成这样？”青青看到米菲，也忍不住打量她。“嗯？”米菲有点疑惑，怎么一大早人人都看她不顺眼，从包包里拿出镜子照照。

我的妈，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化妆时明明拿的是平日里常用的那支粉粉嫩嫩的唇彩，怎么错拿成不常用的晚宴口红，那口红颜色很重，适合晚宴妆和舞台妆。

明明记得出门前照了镜子的呀，米菲对自己忽然间得了老年痴呆愤懑不已，一遇到齐浩宸的事，她的脑袋就不由自主的犯糊涂抽成一根筋，那家伙真是个害人精啊。

米菲赶紧拿纸巾把唇色擦了，疯了一早上，这要是给叶明媚看到，非训斥她影响公司形象不可。

她不会知道，她明艳的红唇让某个人一上午心猿意马。

好几天，米菲都想办法躲着齐浩宸，能不见他就不见他。齐浩宸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看到号码就把电话给掐断了，短信看都不看。电梯口遇到一次，他刚想跟她说话，她已经逃去走楼梯。

有一会儿，她坐在格子间发呆，想起齐浩宸和余芷珊就心烦。早知如此，就该早点跟他划清界限，事到如今，真不知怎么面对他了。

打不通米菲的电话，又总是见不到她，齐浩宸有些不放心，想着找个理由去她的办公室看看她。路过媒介部办公室门外，一眼就看到米菲很可爱的对着一盆绿萝盆栽发呆。

这小东西，上班的时间不好好工作，居然发起呆来，要是给她的主管叶明媚看到，又得训她。齐浩宸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她桌上点点。米菲猛然一惊，转过头看到是他，紧张的脸都红了。

“王璐在吗，我找她有点事要问。”齐浩宸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让周围的同事起疑，温柔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在。”米菲逃避他的目光，站起来去茶水间倒咖啡。助理就得有个助理的样子，总监大人大驾光临，她得把人招待好了。齐浩宸见她慌慌张张的，不觉有些好笑，看了她好一会儿。

总监亲自到访，王璐站起来相迎，米菲等他们坐下，才把咖啡端进去。王璐细心的注意到，米菲把咖啡放到桌上时，齐浩宸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手上。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王璐心里冷笑。那种炽烈到要燃烧的眼神，再刻意隐藏，也会落痕迹。

米菲退出去之后，齐浩宸和王璐就这次公司旗下的品牌冠名世界旅游小姐选美赛事的方案讨论了半个多小时。

王璐道：“林蔷那组人在本季的欧丽丝卖场宣传活动中表现不错，我想安排她们继续跟进旅游小姐赛事，齐总，您觉得怎么样？”

齐浩宸没有立刻说话，心思却在转，王璐和叶明媚一向不对付，林蔷是叶明媚的得力助手，她能待见林蔷才怪，冠名旅游小姐赛事是公司本年度最大的一次媒体行动，这时候她提出来让林蔷去跟进，肯定有其用意。

看到桌上的咖啡杯，齐浩宸自然而然想到了米菲，若是自己为了避嫌而否决王璐的提议，那么米菲就会少了一次很重要的实践机会，然而自己若是同意，在尚不能摸透王璐此举目的的情况下，就会变得很被动。

飞速思考十几秒钟之后，齐浩宸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雷晶晶的经纪人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他们跟林蔷一组人合作的很愉快，希望以后双方继续合作。这次旅游小姐赛事，我们替雷晶晶争取到总决算颁奖嘉宾的机会，派林蔷他们去，应该能让他们满意。”

王璐淡淡一笑，没有再言语。大佬就是大佬，他们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若再不知分寸，只怕试探的苗头被他看出来，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米菲是他新宠，王璐乐得做人情。

原先的大区经理离职后，公司没有找到适合替代的人选，因此大区经理的位子一直空着，王璐虽然挂的是S市区域经理之名，事实上已经暂代大区经理的职权，只是公司迟迟不肯给她相应的待遇，让她心里非常懊恼。

齐浩宸是她顶头上司，她不得不琢磨着在他那里下功夫，虽说人员升迁是HR的事，可要是没有本部门总监点头，想升也升不起来。

齐浩宸对任何人都是不远不近，她试了几次，没有发现有效地着力点，哪怕是发现他和余芷珊关系不错，也很难从余芷珊那里下手，毕竟余芷珊是维多利亚的人，她不敢轻易动心思。

米菲不一样，米菲是她直接下属，又是职场新人，对付她容易得多。王璐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米菲虽然聪明伶俐有点小狡猾，本质上却是憨实的性格，不会有太多歪心思，把她盯紧了绝对没错。看齐浩宸之前对她的态度，哪里像是老板对员工，明明是男人看女人嘛，以王璐的经验，什么看不出来。

齐浩宸从王璐办公室出来，格子间里没有看到米菲。她去哪儿了？他四处看看，没有看到她，心里有些惦记。

从齐浩宸来找王璐开始，米菲就一直提心吊胆，怕他出来会找她说话，干脆躲到茶水间避着他。她有个习惯，心里紧张的时候，喝一杯牛奶安安神。

大家都在忙碌，茶水间里只有米菲一个人，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盒牛奶出来，倒在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冷牛奶，她忽然觉得心里好受许多。

忽然间，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紧张的手都哆嗦了，直觉告诉她，是他来了。而他似乎也知道她有所察觉，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

米菲转过脸，嘴唇上还沾着牛奶泡泡。“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等你。”齐浩宸轻声道。米菲惊愕不已，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找她，眼角撇着门口，生怕被路过的同事看到。

齐浩宸看着她的样子，手指轻轻在她唇上点点，沿着她唇形画了个弧线，沾上牛奶泡泡以后放到嘴里吸了一下：“冷牛奶少喝，小心喝坏了肚子。”目光交错，彼此眼睛里浓稠的化不开的情意让她害怕，她不敢再跟他对视，掩饰的垂着眼帘。

他走了，米菲脸上还在发烫，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哪里经历过这些，她以前谈的那次失败的恋爱，不过是青春期的两小无猜，现在想想都可笑的。饶是她看过百十部韩剧，自以为滚瓜烂熟任何恋爱桥段，也经不住他这样赤`裸裸的调情。

他对她能是认真的？不过和她玩玩罢了。米菲只要一想到余芷珊说的那句，“可以整合的资源”，心里就气恼不已。如今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女孩子要是没个心眼，到头来终究会吃亏。在感情的世界里，米菲一度是个失败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这事不能再拖了，尽快和他说清楚要紧，大家工作都这么忙，办公室里又是勾心斗角，每天像打仗似地，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富二代，谁有精力玩捉迷藏的感情游戏。

米菲思索再三，终于，她鼓起勇气，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象征性的抱在怀里装作送文件，去了齐浩宸的办公室。

齐浩宸正在看文件，听到敲门声，随口说了一句请进。见是米菲，他很高兴，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于是放心手头的工作，想拉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

米菲站在那里，矜持的垂着眼帘。“你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轻若蚊足。他心里一笑，这丫头又开始装傻了，可是她这种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真是百看不厌，尤其是秀气的小嘴，紧紧的抿着，好像生怕他会吻上去。

“我给你这么多天时间考虑，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齐浩宸故意靠近她，在她耳边呵气，凝视着她漆黑的深眸。

米菲瞧着他自信的表情，心里忽然就浮出一股倔强之意，竭力克制住心跳，不让自己沉醉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迷眩的成熟温热气息里，定了定神：“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是吗？这么痛快。”齐浩宸听到米菲的话简直心花怒放，他倒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明朗，原本他以为小女孩儿会跟他玩玩捉迷藏。看着她白皙透红的脸颊，嫩的像苹果一样，他忍不住去碰碰她的脸。

米菲躲闪了：“你不要误会，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上回跟我说的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那样的话，我跟你之间没有可能。”

齐浩宸愣住了，像是瞬间被人在心口猛的一拍，心脏剧痛不已，尽管难以置信，还是不得不克制情绪：“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他很难过，米菲看得出来，可是她不得不硬起心肠嗯了一声。齐浩宸吸了一口气，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从他那天跟米菲表白，似乎就没想过她会拒绝。她怎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这打击太大了。

“好，你去吧。”米菲冷淡的表情让齐浩宸遍体生寒，可自尊心不允许他表现的卑微，坐回自己的转椅上，手抚着椅背。

“齐总，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米菲眼看着齐浩宸面色发白，强忍着心头不断涌出的难过，匆匆夺门而去。

好一会儿，齐浩宸才调整好情绪。他年近三十，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轻易不会爱上什么人，米菲让他有点动心，所以才主动出击。他有追求的权利，她就有拒绝的权利，这没什么好想不通，齐浩宸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后悔，怎么竟会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了。

青青从另一楼层过来，看到米菲脸色难看，关心的上前问她：“米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米菲摇摇头：“没有啊，可能这两天减肥过头了，身体有点吃不消。”“下班以后我们去健身房吧，流流汗保管你百病全消。”青青提议。

米菲点点头，振作精神：“叫忆杭一起去吧。”她知道齐浩宸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借刀杀人了。青青一愣：“干嘛找他？”“拉个苦力。”米菲眼珠转转，一副坏心眼架势。

青青提醒她：“那小子对你有点儿……你可别太招他，免得到时甩都甩不掉。”“怕什么，甩不掉当姐妹。”米菲对各色人等自有她的认知，韦忆杭是她能掌控彼此关系的那类人，用不着怕他。

假公济私

韦忆杭这段时间很忙，和米菲、青青的三人聚会明显少了。从健身房出来，米菲叫他一起去吃日本菜。

“你这段时间都忙些什么呀，总也看不到人影。”青青边吃边问。韦忆杭叹了口气，报怨道：“还不是公司里那些事情，公司准备加大二三线城市卖场的投入，我们这些天就是和经销商联络，一级经销商的市场已经饱和，DK和美利华、汉森各得天下，二级市场民族品牌比较多，人情网也更加复杂，我们很难再获得更多份额，业内通行的商业贿赂点数远远不能满足二级市场的需要。”

“那是，那些经销商胃口大得很，原本这块蛋糕就不大，想吃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到最后PK的不是实力而是耐心，谁的体力最好能拖到最后。”米菲客观的说。

齐浩宸跟她说过，如果想在一个公司保有不败地位，必须紧靠核心部门。对DK这样劳动密集型、技术含量不高的超大型企业，最核心的是销售部门而不是研发部门。

他的话米菲心领神会，有时间就关注管理类书籍，她发现，普通人跟成功人士最大的差别不是工作能力，而是思维方式。普通人赚到钱之后想的是怎么消费，而成功人士赚到钱想的是怎么用钱来生钱。

糟糕，她最近脑子里总是蹦出齐浩宸的话，这让她十分沮丧。把他从脑子里赶走之后，米菲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哈佛商学院有个经典案例，就是说了解你目标客户群的特征，想办法把你的需求变作客户的需求。”

“怎么变？”韦忆杭觉得米菲这话说得泛泛的。米菲笑，信口道：“比方说吧，现在你想把DK旗下的品牌打入某大型超市的卖场，一般人的想法都是，怎么样去和超市的经理谈判，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让品牌入驻，在这种情况下，超市是有利的一方，他们有谈条件的资本，你就会比较被动，但如果你把这些超市的经理们召集到一起来招标，就等于说把你的需求转变成他们的需求，到时候，什么都好谈了。”

“行啊，米菲，说起销售，你比我还厉害。”韦忆杭夸奖米菲。米菲刚要笑，青青插话：“你怎么知道那些超市经理就会来竞标呢？他们完全可以用一个低价格引入其他品牌的产品。”

“这就是我们媒介部要做的事啦，要不怎么说是品牌营销呢，日化行业竞争一向激烈，品牌在这个行业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我们DK这么多年一直是一线大品牌，哪家超市要是没有我们的产品卖，他们才是失败的。我们现在不是要让他们选择买不买，而是买多少，听明白了吗？”米菲呵呵的笑，为自己精彩的高论而自信不已。

“我明白。”韦忆杭举手：“菲菲的意思是，不要问客户买鸡蛋不买，要问他，买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恭喜你啊，都会抢答了。”米菲大笑，和韦忆杭击掌。青青看到他俩志得意满的样子，也笑起来：“我发现你俩真是一对。”米菲冲她龇牙咧嘴。

韦忆杭幽幽的望着天：“要说我这个人真是苦逼的很，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是在IBM的PCG（个人计算机部），很多人羡慕我一毕业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我自己也准备大干一番，谁知道不出半年，IBM把PCG连同员工卖给了联想，一夜之间我从国际最知名IT企业员工变成了只有二三十年历史的国内品牌打工仔，那种落差，打击的我好好几个月没心情工作，后来干脆辞职，非五百强不进。”

“DK虽然比不上IBM的技术含量，好在传统产业变数不大，好好干吧，小伙子，等我当CEO那天，升你做销售总监。”米菲拍拍韦忆杭的肩。韦忆杭和青青对视一眼，扮个鬼脸，米菲的自吹自擂，他们实在是见怪不怪。

听说自己能有份参与世界旅游小姐冠名活动，米菲雀跃不已，她进DK快一年了，还没有参与过此类大型活动，她知道，这样的机会极其难得，有些人熬了几年也未必能有机会。

为此，米菲做足了功夫。一有时间就和青青凑到一起研究世界旅游小姐赛事的相关资料。“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去三亚玩一圈，蓝天白云棕榈沙滩，想想都美。”青青忍不住憧憬。

米菲拍她头：“你当是去玩呀，我们好多事做的。从现在开始就要跟主办方沟通协商，怎么才能让公司出的钱效益最大化。这三个月，咱们都甭想闲着了，叶明媚一向要面子，这次王璐让她负责这个项目，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几天，米菲经常看到叶明媚把林蔷叫到办公室里，两人密谈，看叶明媚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米菲能猜到，她这次压力不小。

林蔷虽然是个有经验的项目专员，可承办的也就是卖场活动或者小型见面会，旅游小姐选美这样大的国际赛事，她经验不足。叶明媚显然深知自己下属的能力，生怕这是王璐故意要给自己出个难题。

做得好了，叶明媚固然有功，首功却是王璐，毕竟他们都是她手下的人，管理层自然而然就会认为王璐管理有方；做的不好，王璐有本事推的一干二净，毕竟她是经理，她不会亲自过问细节，细节却能决定成败，所以到头来替罪羊必然是叶明媚。

这样一分析，叶明媚不着急上火才怪。然而着急归着急，她还不能申诉，王璐完全可以跟总监们说，这是给底下人锻炼的机会。

叶明媚有顾虑，米菲反而无谓。这是她职业生涯以来第一份有高附加值的工作，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期间，齐浩宸频繁出差，米菲在员工餐厅里只见过他一次，两人也没有说话。米菲想，他终究会忘了她的。她自己家里家外都是事情，根本无暇分心去想其他。

米南山找女儿谈过一次，希望她保守秘密，他会尽快结束和雷晶晶的暧昧关系。米菲却觉得，走了一个雷晶晶，还会有张晶晶李晶晶，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父女俩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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