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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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谣传说他卖房卖车，我一直将信将疑，昨天亲眼看见一个朋友的朋友开着他的兰博基尼，听说三百万买的，没开几次，跟新的一样，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张妙楚皱眉，“他就这么缺钱？”竟然到卖房卖车的地步？
“反正他现在日子不好过。他爸一走，他就卖房卖车，遗产应该没分到多少，纪东涵又对他打压得厉害，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张遂意有所指说道。
大家都没忘记，两人还有婚约在身。
张妙楚低头不语。这桩联姻本来就非她所愿，只是纪家突遭大难，他们张家不好在这个时候背信弃义，落人口实。
纪又涵诸事不顺，沈星乔的生意却是渐入佳境。有女明星背着阿尼斯贝出街，某时尚杂志对其一身行头一一作了点评，无形中为她打广告，专卖店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知名度渐渐打开。
沈星乔问Léo：“要过年了，大家都放假，你不回国吗？”
Léo说：“中国过年，法国又不过，我回去做什么？”
“春节那几天，所有店铺关门，外卖都叫不到，到时候你吃什么？”
Léo没想到这么严重，第二天跟她说：“过年我要出去玩，来中国这么久，哪里都没去过。”
既然他有所安排，沈星乔也就不管了。
年底几天正是忙的时候，一直到大年三十才稍微清闲了点儿。淘宝已经停了，沈星乔给店里的小姑娘放了假，自己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大街上不少店铺关了门，客流量锐减。沈星乔一个人守店无聊，推门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在玩滑板，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忙跑过去，扶他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吧？”那男孩疼的眼泪汪汪，却摇摇头。
沈星乔见他手掌擦破了皮，让他等着，回去拿了创口贴给他贴上，问他：“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
“在上班。”男孩道过谢，拿了滑板要走。
原来和她一样寂寞。
“哎！”沈星乔叫住他，“我请你喝饮料怎么样？”
沈星乔让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冲了两杯奶茶招待他，和他聊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纪又涵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说不出的羡慕那个男孩。
公司放假了，以往每年都要回纪家大宅过年，虽然不怎么愉快，却像一个不得不遵从的仪式，早已习惯。今年纪晓峰走了，秦阿姨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他说不回去，也就算了，再也没人像老头子那样逢年过节便催逼着他回家，往年最痛恨的事情如今变成了最温暖的怀念。他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原本藏起来的寂寞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现了原形，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跟着他。
他听歌，看电视，喂鱼，还是无法忍受这种寂寞，开着车在大街上到处游荡，最后来到中山路。他看着沈星乔把促销广告牌搬出来，拿着抹布认真地擦着玻璃，忙完又整理货架，然后推门出来伸了个懒腰，望着天空发呆。
一个男孩滑着滑板冲过来，摔倒了。
沈星乔领着他进去，两人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纪又涵想象着那个男孩是自己，不知道沈星乔会对他说什么。
一杯奶茶喝完，沈星乔送那男孩出来，叮嘱他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流连。
沈星乔冲那男孩挥手，突然眼睛看向他的方向，像是发现了什么。
纪又涵赶紧低头，再抬起来时她已经进去了。
他怅然若失。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
正月去张家拜年时，张妈妈提到他跟张妙楚的婚事，问他什么想法。
他淡淡说：“我总要守孝三年。”
张妈妈不吭声，等他走后，不满说：“楚楚过完年二十九，再等三年，都成老姑娘了！”
张家都觉得他坚持守孝三年的做法有些过了，可是谁也不能说什么，对外还要称赞他一声仁孝。
沈星乔在舅舅家过的年，大年初一回家，初四回了江城，初五开业。初七Léo回来了，送了她一罐刺儿茶。沈星乔看着上面写着“永州特产”，说：“你去湖南永州了？”
“对啊，我去找我外公出生的地方，一路打听，得到很多人的帮助，原本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我本以为要翻山越岭，做好了各种吃苦受累的准备，哪知公路一直修到山脚下，一路都是坐车，跟外公记忆里的故乡完全不一样，变化太大了！你知道吗？村里还有老人记得我外公，说他是留洋第一人，十里八乡大名鼎鼎，可惜亲戚都失散了，找不到了。他们还举行宴会招待了我，所有人坐在长的望不到头的桌子两边，喝酒吃肉，唱歌跳舞，热情又淳朴。” Léo兴奋说着。
Léo拿出一张老槐树的照片给她看，“这棵树在村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外公曾经爬到树上掏过鸟蛋。我妈看到这张照片，都哭了，让我打印出来烧给他老人家。”
他最后感叹：“这趟永州之行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有点明白什么是历史和传承了。”
沈星乔很高兴他能有此收获，笑道：“你这一趟，没有欠下什么风流债吧？”
不幸被她言中，Léo在路上认识了一个中国女孩，两人度过了美好的一个星期。
“星乔，你不要这么压抑克制自己，喜欢就用力去喜欢，悲伤就尽情发泄出来，遇见了什么，就享受什么，不要犹豫不要害怕，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中国人有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叫什么有花就摘，不要等到没有花想摘都摘不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沈星乔轻叹：“你知道吗，中国人还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说的是中文。
Léo看着她，突然说：“你又在想他。”
“想谁？”
“你心里的那个人。”
沈星乔泪光莹然转过身，用力把眼泪咽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晚更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惊喜。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沈星乔有点意外，陈宜茗结婚居然会邀请她当伴娘。她说自己没有当过伴娘，经验不足，问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陈宜茗说：“伴娘一共四个，拦门挡酒收红包都有人做，你不要做什么，只要站在我旁边就行。”
沈星乔明白了，她就是凑数的那个，答应了。
到了结婚那天，沈星乔一大早就赶到影楼化妆。坐电梯时，一个伴娘小心翼翼护着陈宜茗的肚子，不让人碰到，沈星乔才知道她是奉子成婚。听说男方是陈宜茗学长，家境殷实。
婚礼在香格里拉饭店举行。走红毯时，沈星乔跟在陈宜茗后面，帮她提着长长的裙摆。两边人群笑闹着，漫天花瓣彩纸撒向两位新人，起哄要新郎亲新娘。一道炽热的目光黏在沈星乔身上，她感觉到了，抬头寻找，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纪又涵。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领结，站在红毯边上，冲着她笑，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俊美如昔。
从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星乔怔住了，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裙摆一点点从手里滑落。两人视线紧紧胶着在一起，顷刻间，周围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了，只剩他们，静静凝望着彼此。
有时候，一眼就是一生。
旁边伴郎拉了下她，她回过神来，新娘已经走了，忙追上去，重又提起裙摆。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纪又涵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沈星乔一路浑浑噩噩的，婚礼进行到哪一步都不知道。新娘抛捧花时，大家都跳起来抢，只有她站在那里没动。最后捧花被一个眼疾手快的伴娘抢到了，抱在怀里喜笑颜开。
在红毯上拉了她一下的那个伴郎走过来，问她：“你怎么不抢捧花？”
沈星乔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磨蹭着不走，过了会儿拿出手机，“你电话号码多少？”
沈星乔矜持地笑着，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大喜的日子，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气氛。
孙蓬被人推出来，只得走过来，喊了一声：“沈星乔，陈宜茗找你。”
沈星乔忙对那伴郎歉意一笑，“我先走了。”她陪着新娘敬了一圈酒，抽空赶紧坐下来吃几口菜。送完客，沈星乔已经累得快站不住了，回到休息室，脱下鞋子瘫在沙发上。
纪又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她忙拽了拽裙子，坐好。
“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
是一盘糕点，有黄金球，椰汁糕，还有一些新鲜蓝莓。沈星乔没有客气，拿起椰汁糕，一口一个，东西不多，很快吃完了。沈星乔拿起最后一个蓝莓，找地方放盘子。纪又涵接过来，顺手在她嘴角擦了一下。沈星乔神情一僵，纪又涵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沈星乔看着他，头发剪短，瘦了一些，最大变化是给人的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张扬浮躁，内敛沉稳了许多，磨难使人成长，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一定不好过。“你还好吗？”
纪又涵眼睛落在她露在裙子外面光溜溜的脚上，阳春三月，天气还凉，没有回答，却问：“刚才跟你搭讪的那个人，你给他联系方式了吗？”
沈星乔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你给他电话了？”
沈星乔以手扶额，“这很重要吗？”
他一本正经点头，“很重要。”
沈星乔无语，试图转移话题，把手里的蓝莓递给他，“你吃吗？”
纪又涵看了她一眼，直接用嘴叼着吃了，还是没放过她：“你给没给？”像个执拗的孩子，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你就那么介意？”
“嗯。”
沈星乔彻底被他打败，只好说：“没来得及。”
纪又涵得逞般笑了，凝视着她：“你今天真漂亮。”
沈星乔没好气说：“如果给了呢？就不漂亮了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漂亮的。”
明知道是甜言蜜语，沈星乔还是忍不住高兴，想到张妙楚，眼神微黯，移到沙发边，低头找鞋子。
纪又涵蹲下来，扶着她的脚，把鞋子套进去，手指碰到脚背，滑腻冰凉，“不冷吗？”说着在脚上吹了口热气。
温温热热，麻麻痒痒，从脚心直通心底，沈星乔哆嗦了下，推开他站起来，“我要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有人来接。”沈星乔跟主人打了招呼，出了酒店。
纪又涵不信，跟着她出来，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Léo时，神情复杂。看来他得跟张妙楚好好谈一谈。
张妙楚最近神出鬼没，一会儿在香港，一会儿在欧洲，一会儿在太平洋某个小岛上，纪又涵想找她都堵不到人，他只好打电话问吴醉墨她什么时候回来。
吴醉墨很不待见他，说：“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管得着吗？”
纪又涵通过张妙楚朋友圈晒的照片，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说：“她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不过在此之前，希望她能回来处理一下我们的事。”
张妙楚去香港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在游艇上认识了季绍棠。通过与季绍棠的相处，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不能在物质或精神上有所提升，她为什么要结婚？别的且不说，至少季绍棠在物质上能提升她一大截，何况他因为年纪大了，为人耐心体贴，很懂得照顾人。
私人飞机，私人岛屿，苏格兰城堡，不是她这样的富二代能拥有的。有钱人也分等级。
当张妙楚提出取消婚约时，张世林先是不同意，耐不住张妈妈哭诉，说女儿年纪大了拖不起，再说纪又涵也同意，此事只好作罢。
三个月后，张妙楚结婚了。婚礼在香港举行，盛况空前，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接新娘的不是婚车，而是一溜直升机。
张世林面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婿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当在季绍棠的帮助下，星海电器成功进入香港市场后，翁婿俩像朋友一样相处的十分融洽。
纪又涵一恢复自由身就去找沈星乔，也顾不得是大晚上。快下班了，沈星乔正对着电脑打印淘宝订单，突然接到纪又涵电话。
“你往外看。”
纪又涵站在对面冲她挥手。
沈星乔叮嘱店员看好店，拿了包出来。
四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街道两旁灯火通明。两人没有进商场，而是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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