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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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的有伤兵被抬入军帐,七初定了地心神返回营帐,便一直忙到了黄昏,终于所有的伤员都安置妥当,终于能走出帐外歇了口气。
归来的队伍正在整营,七初累得有些发晕,走着走着忽然被一个牛高马大的士兵狠狠地撞上,她毫无防备的一头便往下栽去,那士兵回头一把捞起了她:“老弟,对不住啊。”
他的大手捏得七初的胳膊生生地疼,七初龇牙咧嘴的应:“没、没关系。”
那大汉不知为何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登时放开了她,拿起戈矛跟着队伍走开了。
七初转头,看到几位戎装盔甲的巡营将领,为首的那一位,修长清致的身姿中一身劲短骑装如锋刃冰凌,脸色阴沉莫测地望着刚刚那一幕。
正是萧容荒。
“颜姑娘。”高大的身影在月色中挡住了去路。
七初不耐烦地挑眉:“干什么?”
冷霜在那一顶嘈杂拥挤的毡房前拦住了那个女子,敛襟恭谨地道:“爷请你过去。”
七初正想着黄昏时他分明瞧见了她,还不是视若无睹的漠然走开,心底恨得要命,低着头绕开了冷霜:“劳烦转告侯爷,我不是他帐中属下,恕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冷霜眉头皱了皱,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追上去软言:“颜姑娘——”
七初丝毫不理会他只低头斜走,旁边的帐篷中忽然走出一人。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萧容荒卸去了白日里穿着的银色甲胄,穿了一袭雅致的长袍,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竟然有些单薄。
他只简单地对着她:“七初,跟我过来。”
那语气不见亲切,却带了夺人心弦的强硬,七初哽到脖子间的言辞顿时消退,她闭了嘴角只沉默地跟着他走。
萧容荒步履沉静,走得却有些缓慢,带着她穿过了军营,走到了中军里面的一顶不大不小的帐篷前,才淡淡开口:“你以后住这里。”
七初有些惊讶:“为什么?”
萧容荒转头看着她,还是淡漠的表情,声音却有一丝不快:“你一个女子,打算要跟那些男人同帐住多久?”
七初看着他分明的不高兴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只问:“这是谁的帐房?”
萧容荒负着手站在月色中,不咸不淡的:“冷霜的帐篷,他住主帐,你暂时住这里。”
他说完转身欲走,七初顿然拦住了他,已然带了怒气:“既然你要关心我住哪里,为什么不让我住主帐?”
萧容荒不得不停了脚步,他蹙紧眉头,面上隐隐倦色:“中军大帐,军事要地,你不适合。”
七初被他冷淡的样子惹得发怒,瞬间冲到了他的面前,话已经冲口而出:“我能知道你什么军事密报?你怕什么,难道你还真的谋逆叛国?还是你打算囚禁另一个霍思忠?”
萧容荒脸色一白,极力克制心中的惊痛,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来北庭的目的,来看看我有无谋逆?”
七初这几日压制着的疲累怒气顿然发泄了出来:“萧容荒!我真是疯了才会来这北庭!我见鬼的管得着你谋不谋逆,反正你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这以下抗上的祸事,你要真的谋反我又能把你怎么样?你又何必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
萧容荒咬着牙忍着额角突突地跳,摔袖漠然地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我从未留你,我早说过,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处!”
他只恐彼此言辞更添怨恨,转身要离去,才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激荡的马蹄声。
萧容荒回头,正看到七初骑上了一匹褐色大马,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转瞬已奔出了营帐之外。
她伏在马背上的背影如此决绝,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奋勇。
萧容荒眼睫微微一动,他瞬然转身,身形一动,提起真气,人已经如风一样掠出了几丈,他迅速地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一抽马鞭,控辔追了过去。
七初用力地抽打马腹,然后放了缰绳,任由身下的马匹撒了蹄在旷野中狂奔,她终于无声地呜咽,泪水迎着风大颗大颗飘落。
她脑中一片昏茫的痛,边哭边跑,浑然不觉自己在寒风中奔驰了多久,等到身下的马儿疲累缓缓停下来时,已经在了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上。
她回首,营地中千帐灯火,已经点缀成了遥远的背景。
身后的点点苍黄灯火中,眉目凝定的男子,正静静地御缰立在马上,深幽的双眸隐藏的万般苍凉,最终只化成了淡淡悲悯的光芒,安静地凝视着她。
七初绝望地伫立在这广阔天地中,月色如霜,照得这片雪地亮白。
星垂苍茫原野,她一直以为他会是她最后的底线,纵然放弃整个繁盛世界,但求能握住他给予的最后一丝温暖。
原来竟是她太天真。
天地之大,她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萧容荒也不开口,只静静地立在马上。
月已中天,又渐渐沉落。
凌晨时分,正是沙漠中最冷的时候,七初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萧容荒仍是沉静地坐在马鞍上,寒风吹起他的轻薄锦衣。
七初想起他今日刚领兵经历过一番苦战,他身子素来畏寒,这么严寒的天气却还要这般硬撑着……
她终于开口:“你回去。”
萧容荒低柔嗓音:“跟我回去。”
七初在月光下看他,清华霜白的脸庞已疲乏难掩,眉头一直轻微地蹙紧。
她拉紧缰绳,不发一言往回走,萧容荒跟着她,一路无言地走回了营地。
冷霜和流沙守在主帐之前,见到人回来,都缓缓松了口气,冷霜掀开了帐帏,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帐内炭火烧得热烈,萧容荒走进去,缓缓地坐在了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七初却只定定地站在大帐门前,眼睫的余光中看过去,只见到他坐下后便一直轻轻地按着额角。
他看着七初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门前,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强撑着精神坐起了身子,竟是有些哀求的口气:“七初,别闹脾气了好吗?”
他这低低柔柔的轻声一唤,沙哑的嗓音已经毫无力气,七初一颗心顿时充满了柔软的酸楚,只是拉不下面子,只低着头别扭倔强地站着。
萧容荒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体,低低唤了一声:“七初……”
他抬起脚想要走过去,还未走出一步,胸肺之间是一阵刺骨寒意骤然泛起,一直强自忍着的不适顿时无法压制,苍白修长手指掩上嘴角,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七初咬着牙捏着自己的手臂不为所动。
萧容荒感觉额上的冷汗沁出,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他按着胸口勉力支撑着坐回了椅上。
七初转过了脸,看到他以袖掩口,咳得单薄的身体都在颤抖,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七初心都揪了起来。
“萧容荒,”七初朝前走了几步,开口问:“你还好吧?”
“咳咳,”他低着头,手死死地按住了胸口,开口的气息紊乱:“咳咳——没、事。”
他说话间又带起了一阵呛咳,洁白的袖口一抹殷红缓缓沁出。
“萧容荒!”七初大惊失色地扑过去,扶住了他正缓缓倒下的身体,看到他惨白的唇角沾满了大片鲜红的血迹。
他身子触手间一片寒凉,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七初将他扶到床上,人已经怕得失了分寸,只紧紧地抱住他,哽咽着:“萧容荒……”
他嘴角牵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低声地安慰她:“咳咳!咳咳咳——没事,七初,别着急——”身体却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地倚在了床沿的衾被上。
七初蓦然回过神来,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他扶入床上躺好,萧容荒一直捂着嘴角低低地咳嗽。
七初握住他的手,掏出一方手巾,看着他又将两口暗红的淤血呕在了帕中,七初转身给他倒水,回头却见到人已经闭着眼疲倦地靠在了枕上。
七初瞬间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掏出干净的手帕替他缓缓拭净了唇角的血迹,手一直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萧容荒手指微微动了动,握住了她的手背。
他气色简直惨淡得骇人,话都没力气说,只略微使了一分力握了握她的手。
七初慌了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反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柔声地道:“先歇一会儿。”
衾被间他身上的呼吸低至若有似无,七初只静静地趴在他的身旁。
过了好一会,萧容荒微微睁开了眼,七初一直细心地凝望着他的神情,对着他笑笑:“好一点没有?”
他略微点点头:“七初,扶我起来。”
七初扶着他的身体让他缓缓地坐起,随即放了个枕头在他身后好让他靠得舒服点,才轻声开口:“喝得下药吗?”
冷霜已经端来了药。
七初把那盅浓得苦气都散出的药汁端过,萧容荒神色冷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着七初的手边缓缓喝下,对着她牵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便闭目在床上休息。
女子眼睫的一滴泪珠,才悄悄落下。
深夜的牛油烛火已灭,辽阔草原深,谁人吹羌笛,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
七初躺在大帐中的另一方床铺上,辗转反复中睡得极不安稳,略略睡了一下便惊醒过来,凝听不远处的那张大床上躺着的人,一遍一遍地确认他低弱清浅的呼吸。
就这样睡睡醒醒到将近凌晨,七初终于困倦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细微的响动,七初猛然清醒过来,掀开被子赤着脚跑了过去,看到萧容荒躺在床上,右手死死揪紧了胸前的衣襟,低不可闻的几声呻吟。
七初抬手一摸,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她惊忧难抑:“容荒,怎么了,胸口疼?”
萧容荒面色惨白地紧闭双眼只摇摇头。
七初眼见他虽极力地忍着痛楚,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吟出声,但一直按着胸口闷喘,眉头越蹙越紧,呼吸却越来越困难。
七初握住了他垂在床畔的手,他的手顿时痉挛地握紧她的手腕,七初看着都难受:“容荒,有没有药?
萧容荒闭着眼吐出了几个字:“柜子的第二格……”
七初迅速地拉开了床边的柜子,翻出里边的一个小小的瓷瓶,里边是粒粒浅碧的药丸。
“两颗。”萧容荒开口。
七初倒出药,略略扶起他的身子让他吞了下去,他闭着眼躺了一会,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他急促紊乱的呼吸缓缓平定下来,气色看起来也略微好了一点。
“容荒?”七初握着他的手轻声问。
萧容荒动了动,闭着眼语调模糊温柔:“嗯?”
“顾长青呢?”
“他坚决不允我领兵,气得在倾言斋摔了一下午东西,留了这盒药便走了。”萧容荒低低地喘了口气,带了一丝赧然歉意。
七初的心沉沉地下落,顾长青想必清楚他的身体根本无法骑马动武,更何况野外酷寒,他抵死要强,若强行运行真气,对心脉的损伤只怕更甚。
七初心里密密的刺痛,他要做的事情,几时是听人劝得动的——她笑着答:“幸好他不在,他又凶又啰嗦,我看见他就头疼。”
萧容荒望着她,苍白如玉的脸上有着不舍:“七初,辛苦你。”
七初故意撅撅嘴:“看你还要不要赶我走。”
萧容荒嘴角微微一扬,却是一抹无可奈何的浅笑,他开口:“我……”
“嘘,”七初抬手轻轻地掩住了他的唇:“现在顾长青不在,你是病人,得听我的,乖乖睡觉。”
掌心中的温热传来,身体中渐渐是许久未有的舒适传来,他闭着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萧容荒只觉胸臆之间惯有的迫人寒意竟然褪去,身上是一片烘烘的暖意,他抬眼,看到自己全身被捂得严严实实,衾被外的胸口还搭了件极轻极软的貂裘,像是一夜都被人细心地掖着被子。
帐内笑容柔美的女子转过神来,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几缕乱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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