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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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儿是谁啊,他爹可是谢树元当年的小厮,一家子在谢府可都是得脸的。他又是个护主的人,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上前要揍人家,想说自家主子坏话,找死呢。

一见张全儿动手被几人围攻了,赶车的马夫也赶紧上前去帮忙,于是书院门口打成一锅粥了。待谢清懋得了消息赶过来时,张全儿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谁知对方一见谢清懋过来,便恶人先告状,说是他的小厮先动手的。

谢清懋转头问张全儿:“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吗?”

张全儿的嘴角都被打破了,不服地说道:“少爷,是他们先在背后说您坏话的。”

“我问你是先动手的吗?”谢清懋双手背在背后,提高声音朗声问道。

张全儿只得点头,于是谢清懋立即说道:“道歉。”

“少爷,是他们……”张全儿不服气地指着对面,明明是他们说自家少爷坏话的,而且还敢带上咱们家大少爷,看我不弄死你们的。

谢清懋依旧说道:“既是你先打人的,你自然要道歉去。”

于是在谢清懋的目光下,张全儿只得垂下头,小声地同对方抱歉。谁知对面不仅没收敛,反而那人冲着自己的小厮问听见这道歉没,那小厮立即就机灵地朗声喊道,少爷,我没听见。

谢清懋看着对面放声大笑的人,却没再让张全儿道歉。

但他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直到将这几人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笑声便慢慢小了下来。待没了这笑声后,谢清懋背着手长身玉立站在那处,他虽只有十四岁,可是论身高却与那些比大两三岁的同窗一般高。

“你现在将方才为何打人的理由告诉我,”只听谢清懋语气冷静地问道。

张全儿一听便来劲了,立即大声说道:“方才奴才之所以揍这帮贱骨头,都是因为他们居然敢在背后说少爷你的坏话。就是那个人,说少爷之所以回回考校都能都第一,是因为先生都看在咱们家老爷是布政使的份上。还说咱们大少爷的才学根本名不副实,要不然怎么连那个叫什么……”

张全儿说到这里,故意想了下,随后哦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就是那个胡闵的挑战都不敢接受,这人谁啊……”

虽然后一句他小声了些,可依旧让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当然也不能怪张全儿太嚣张,他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布政使大人府里的奴才。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他要是到外头去,那些什么盐商布商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我们走了,”谁知谢清懋听张全儿说完后,居然只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少爷,”张全儿傻眼了。

当然对面的人也傻眼了。

待上了马车之后,张全儿小心翼翼地觑了谢清懋一眼,随后才小心说道:“少爷,你别生奴才的气,奴才就是气不过而已。那帮人也不知从哪个老鼠洞钻出来的,居然敢说咱们家少爷的话。”

张全儿话说的多,就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于是谢清懋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待会回去自己上点药。”

张全儿点了点头,按着嘴角赶紧坐好。

谢清懋照旧去萧氏的院子里,张全儿不敢耽搁,便自个回前院去上药。谁知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却碰见了谢清溪,他赶紧低头请安。

“我二哥哥已经回来了?谢清溪一看张全儿便高兴地问道。

张全儿点头说道:“回大小姐,是的。”

结果他一说话嘴角就抽抽地疼,谢清溪看着他古怪地样子,又见他死死地低着头,便歪头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喊道:“张全儿。”

“小姐,您……”张全儿被她这么一喊,抬头就看她,这脸上就露了出来。

朱砂跟在谢清溪身边,将他这章又青又肿的脸看了个清楚,当即哎哟了一声。

“你跟人打架了?”谢清溪吃惊地问道。

张全儿问难地看着谢清溪说道:“小姐,您就放过小的吧,要不然让少爷知道了,又该找小的麻烦了。”

“我二哥哥也跟人打架了?”谢清溪听他这话,立即吃惊地说道。

张全儿干笑:“那哪能呢。”

“你还说,你看看你那张脸,”谢清溪见他还不说实话,立即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不肯同我直说,那便随我去见太太吧,我看你见了太太就会老实了吧。”

“大小姐,您便饶了奴才吧,”张全儿恨不能给这位小祖宗跪下,要是他说了,在二少爷那里肯定是要被打死的。

谢清溪斜眼看他,只冷言威胁道:“你究竟说不说?”

张全儿哪还敢不说,赶紧将这事全盘告诉了谢清溪。

之前谢清溪就觉得有人要整她二哥,这会让她抓到了真凭实据,她哪有不暴跳的。她立即转头对朱砂咬牙说道:“朱砂,你回去把我的弓箭找出来。”

朱砂哭着一张脸看她,小姐,咱们能不喊打喊杀吗?

“二少爷不让小的回来说,要是让二少爷知道了,小的只怕要被打死了,”张全儿也是哭着一张脸。

谢清溪骂他:“没用的东西,少爷被人欺负了,你还有脸回来不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不过谢清溪看他为了护主光荣负伤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于是便挥手说道:“算了,这次看在你也挺身而出了,就饶了你。”

“朱砂,待会拿五两银子给张全儿去看病,”谢清溪素来出手大方,对于张全儿这样的忠仆,她可是不小气的。

她又吩咐道:“若是下回再有这事,你只管将那人往死里打,要是他们敢找上门来,本小姐罩你了。”

朱砂在旁边,简直连哭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不过谢清溪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她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笑呵呵地让张全儿附耳过来,将自己的想法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出来。

张全儿一听她这话,哪敢答应。可谢清溪又是要拉他去见萧氏,又是要去跟谢清懋告状,没一会就让张全儿乖乖听话了。

待过了几日,张全儿象往常一样出门去接二少爷,只是这会他身边跟了个小厮。看门的人还特地看了那小厮一眼问道:“全儿,这是?”

“今个起风了,太太怕少爷冷着,便让多带一个人去给少爷拿身衣裳,”张全儿说道。

那小厮赶紧将包袱翻出来,还真是一件精致的墨色毛皮披风,那毛色光滑透亮,看着就是顶好的。再着张全儿在这府里素来就是有脸面,又因为是跟在少爷跟前的贴身小厮,看门的人自然不会对他盘查。

待两人上了门口的马车后,小厮才从抱着的衣裳里抬头,只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浓浓地笑意呢。

“六姑娘,你到了书院门口,看着便是了,奴才这是顶着命带您出来的呢,”张全儿几乎是要给这位跪下了。

谢清溪很肯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回去了还有赏。”

张全儿现在哪敢要她的赏赐啊。

等到了书院的门口,谢清溪就要下车,张全儿哪敢让她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所以苦苦地哀求,谢清溪倒也好说话,只说坐在车里看着。

没一会就到了书院放学的时候,谢清溪趴在窗户口,听着张全儿给自己指点哪天究竟是哪家的小厮说自家哥哥们坏话的。

没一会就见四五个学生结伴从书院里出来,那个被张全儿打的小厮立即上前去迎着,就听那人笑道:“胡兄,不如坐小弟的车,让小弟送你一程。”

“小姐,这个就是那个胡闵,”自从得知了书院的谣言后,张全儿也是打探了一番,得知就是这个胡闵身边的狗腿子在到处散播谣言呢。

结果后头久久没有回音,待张全儿回头时,就看见自家小姐手脚并用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他吓得赶紧过去,可谁知刚到跟前,就被谢清溪一把推开,她奔着胡闵就去了。

胡闵等人正在话别,就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孩子,直直地便过来了。

待一到跟前,便指着胡闵问道:“你便是胡闵?”

“正是在下,”胡闵见这孩子长得真是异常漂亮,一张白亮莹白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并没有因为大而无神,反而眼中犹如秋水潋滟,看人时带着雾蒙蒙的水汽般,别是楚楚动人。

“也不过如此嘛,”只不过这如花瓣一般地樱桃小嘴,说出来的话却是没那么动听。

胡闵脸上的笑微微僵住,旁边几人本也是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孩子,正看得有些呆愣时,就听‘他’面含讥笑的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哪家的奴才,没规矩,”有人立即呵斥道,不过再谢清溪漂亮的眼睛扫过去后,他也是立即噤声了。

这样漂亮的孩子真是少见,自然也不好说重话。

胡闵刚笑着要开口,就听那孩子又说:“听说你一直嫉妒我们家大少爷和二少爷,还一直在背后说他们坏话,此等小人行径实在是有辱斯文。”

“你家大少爷是谁啊?”依旧是旁边的开口。

谢清溪不客气说道:“难不成这位胡兄是哑巴,竟是要旁人一直代劳说话?”

胡闵这样心高气傲地人,如何能忍受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于是他凌然说道:“在下并不知你口中的少爷是何许人物?”

“就是谢清骏谢解元,你这总知道了吧。”谢清溪清脆地说道,此时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就听谢清溪朗声说道:“你就是一直嫉妒我们家少爷,不仅比你年轻,还比你有才华嘛。比不过我们家少爷,就拿我们家二少爷出气。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就凭你也配。”

胡闵被这口齿伶俐的小厮说的快气死,旁边的人就要抬手打他,张全儿早跑到跟前了,一见居然有不要命的敢动手,上去就挡在谢清溪跟前,冲着对面说道:“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吧。”

众人自然认识这是谢清懋的小厮,于是这会胡闵亲自开口了,他冷笑着看着张全儿说道:“难不成布政使大人的小厮这是要仗势欺人?咱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我看是你太放肆了吧。”

胡闵虽如今还未参加会试,可他已经是乡试解元,便是举人的身份,便是见着县太爷都不用跪的。张全儿作为一个奴才,如此同他说话,确实有些放肆。

“那胡兄这是要以大欺小了?”此时谢清懋正好赶到,他看着对面四五人,又看看了张全儿和……

他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待看清后,嘴巴抿的紧紧的。

谢清溪有些心虚地低头。

“不过是谢学弟你的家奴先出口侮辱的,只要你让他同我们道歉,这是自然好说,”胡闵朗声说道,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那胡兄让人四处散播谣言,侮辱我兄长与我之事,又当如何呢?”谢清懋冷笑一声,让谢清溪同这帮人道歉,做梦去吧。

胡闵没想到谢清懋居然会当众说出,只见他有些委屈地说道:“谢学弟此话未免有些偏颇了吧?无凭无据,你这是血口污人啊。”

“是不是污蔑,胡兄自然清楚。”谢清懋盯着他。

此时书院门口的台阶上都挤满了人,这可真是太热闹了。

“既然谢学弟觉得问心无愧,有何不可让令兄接了胡某的帖子,”胡闵说道。

围观的人群更激动了,妈呀,这是下战帖了呀。直隶省解元vs苏州府解元,这种好戏居然不用等到明年的会试,现在就要上映了。

围观群众表示,我们都想看。

谢清懋冷着一张脸,并不接他的话。可在旁人看来,未免就是气势上弱了。

于是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跨出一步,直直地指着他就说道:“接,有什么不敢接的,就让你这种井底之蛙见识见识我们家大少爷的厉害。”

众人只见一个穿着青衣带小帽的小厮应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马车内一片死一般地寂静,张全儿半片屁股耷拉在坐上,垂着头不时小心地觑着自家少爷。

倒是谢清溪一副我很坦荡荡的模样,让谢清懋觉得犯错的那个并不是她一般。不过一想到这么个小人儿,是觉得哥哥在书院被欺负了,才过来出头,就连方正如谢清懋都不太好教训她。

就在谢清懋咳嗽了一下,正准备教训她的时候。

谢清溪突然双手竖起两根手指,放在耳朵旁,娇娇地看着他笑道:“二哥哥,不要生气嘛。”

谢清懋被她突如其来的卖萌搞的晕头转向,原本还打算沉着脸教训这丫头的,结果居然给他来这招。谢清懋有种无力回头的感觉,所以她如今才能这么为所欲为吧。

谢清溪本就是为了逗他开心,如今见他嘴角挂着的笑意,便伸手拉他的胳膊笑着说道:“二哥哥,有事情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人看不上你。虽然书院里这些人不过是小角色,可是你看你处处忍让,最后还不是让他们欺负了。”

“我没让人欺负,”谢清懋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显然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渐渐被同窗之间孤立,可说到底这不过是少年人的不懂事罢了。

也不知真的是上天眷顾还是如何,谢家的两个儿子都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谢清懋虽不及谢清骏那般处事八面玲珑,可他却有自己一套的准则,似乎快到达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最高境界了。

偏偏谢清溪就是这样的俗人,她看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受委屈,哪怕那些委屈只是口头上的,她都不愿让那些脏水泼在他的身上。

“二哥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谢清溪拉着谢清懋的手说道。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有着英俊的眉眼和青涩的少年气息,可又有一种让人能安定的气质。

谢清懋只淡淡地笑看她问道:“比大哥还好?”

……

…………

谢清溪:“……”

请把我老实又真诚的二哥哥还给我。

待马车渐渐要停下的时候,谢清溪才慢慢觉得害怕。如果被她娘亲知道的话,肯定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谢清溪眼巴巴地看着谢清懋,讨饶道:“二哥哥,我这次可全都是为了你,如果娘亲知道的,你一定要帮我担待着。”

“先前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谢清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击一下。

谢清溪苦着脸,说实话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在外头疯玩成泥猴都没人管的人,如今做了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奴家真的是不适应啊。

“好了,二哥会帮你担着的,”谢清懋立即哄她。

谢清溪开心地笑了下,两人就下了马车。二少爷回来了,自然就更不会有人检查他身边的小厮了。待两人一路走到靠近谢清溪院子的时候,谢清溪见一路上都没人发现,眼看着心底的防备要松懈下来了。

就听身后有个悠悠地声音问道:“六姑娘这是从哪回来呢?”

谢清溪头一回觉得她大哥哥的声音,也有这么恐怖的一条。她冷不丁抓着谢清懋的袖口,另一只手紧张地压根不知道往哪里放。

倒是谢清懋现在挺坦荡的,他转身看着谢清骏,笑道:“大哥,这是要去母亲院子里吗?”

“嗯,刚好路过,”谢清骏负手在身后,夕阳的余晖透过身后的大树照在他的身上,犹如在他周遭圈起一层红色的光芒,只能隐约看见他脸颊的轮廓。

谢清溪突然恶从胆边生,问道:“大哥哥,你近日都在忙些什么?我怎么老是不见你在家?”

因为谢清骏并未进任何书院读书,而且以他如今的学识倒是能自己读书,谢树元抽空也会指点他。还有一个状元出身的成是非,他就算不请先生,萧氏和谢树元都无话可说。

别看谢清骏就比谢清懋大了两岁,可谢清溪也能感觉到,一个长子在这样传统的古代士大夫家族中,是具有任何其他儿子不能取代的重要位置。

先前谢清骏刚来时,谢清溪还能瞧见他这个大哥时时在家中,如今谢清骏除了晚上回来外,白日竟是找不着人了。这也是谢清溪今天能这么轻易溜出府的原因,大王不在家,小鬼来当家。

“呵,你倒是会倒打一耙,”谢清骏笑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无奈地说道:“既然我们清溪儿不愿同大哥哥说,那就让娘亲自来问你吧。”

“大哥哥,”谢清溪放开谢清懋的袖口,一溜烟地小跑到谢清骏的身边,笑呵呵地讨好道:“大哥哥,我这是关心你啊。你想外头多危险啊,要是身边再没带点人,真是好危险哦。”

谢清溪眼珠子转了下又说道:“大哥哥,你不知道二哥哥书院的那帮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居然还在背后诋毁大哥哥你,说你能得直隶省的解元,都是主考官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还有他们居然还说二哥哥之所以回回考校都得第一,就是因为先生看在爹爹是苏州布政使的份上。这种诋毁你和二哥哥的事情,我是坚决不能忍的。”

“所以你就偷偷跑去你二哥哥的书院,”谢清骏垂着头看她。

谢清溪当然得点头,她可是站在正义这一段的,她就是个正义的使者。

这会谢清骏看着她的模样,都忍不住轻笑出来,他用诱导的口吻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想出了什么法子对付他们了吗?”

“真不愧是我大哥哥,”谢清溪恨不得跟他击掌一下,她家的大哥哥实在是太聪明,太会闻弦歌而知雅意了。

“文斗。”

谢清溪轻轻吐了两个字,不过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虽然古人讲究谦逊,可是如今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还要忍着吗?

说实话,若是谢家真要追究,那些乱传谣言的学子岂会有好果子吃。可是谢清溪从来不觉得仗势欺人是种光彩的事情,他们不是质疑自家两个哥哥的学识吗?

那好,那他们就用这些学子最骄傲的东西打回去,要的就是耳光响亮,打脸漂亮。

谢清骏几乎是被他这个妹妹逗乐,还文斗,她以为这是玩呢。

于是谢清骏耐心地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六姑娘,要怎么个文斗法呢?”

“哥哥,我早已经想好,你放心,都不用你直接出马,我就能搞定他们,”谢清溪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

这话说的可就满了,连谢清懋都忍不住在背后拉了下她,小声说:“清溪儿,不要乱说话。”

“什么乱说话,二哥哥,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搞定成先生那个毒舌的吗?”谢清溪骄傲地说道。

谢清懋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先生。”

谢清溪默默地无语了一眼,不过还是兴奋地说道:“我早已经想好了,咱们就文斗三场,第一场就是对对子,我保证能杀个片甲不留。”

“不行。”

“不行。”

只听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清溪一双时刻弥漫着水雾地大眼睛,朝着他们两看呀看,末了颤颤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一个女孩家,如何在外头抛头露面?”

“二哥哥,我才八岁而已,再说了,如果他们连八岁的小女孩都赢不了,我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白鹭学院立足,”谢清溪对于自己想到的办法额外得意。

作为曾经的对对子社团骨干,曾经对对子小能手,连成是非这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江湖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就不信自己摆不平那几个毛头小子。

倒是谢清骏听了她后却没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谢清溪自然知道大哥哥的性子不像二哥那么死板,所以她立即开始说服谢清骏。

“大哥哥,那帮人实在是太过分,亏得还自诩是读书人呢。所以咱们这会一定得帮二哥哥找回场子,”谢清溪说服起她哥来,真是一套接一套的。

“找回场子?”谢清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这个妹妹的性子竟是随了谁,总是说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谢清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一副拜托拜托你的眼神。

谢清骏被她盯得实在是无奈,最后只得笑着问她:“你有什么奇思妙想?”

其实谢清溪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文斗三场。双方可自选选手出战,当然了,以胡闵那等自傲的人,既然亲自下了战贴,就肯定会自己上。

于是谢清溪发挥的时候就来了。

待三人进了谢清溪的院子里,朱砂看着自家小姐穿着小厮的青衣小帽,旁边还跟着两位少爷,她吓得腿都险些软了,还以为是被大少爷逮到要教训小姐呢。

谁知谢清溪让她们上了茶后,便将她们赶了出去。

当谢清溪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法子告诉两人的时候,谢清懋的眼睛瞪着大大的,显然没想到谢清溪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倒是谢清骏无奈地摇头,他这个妹妹,有些时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哥哥,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谢清溪笑呵呵地问他。

谢清骏说道:“你都已经想的这般稳妥了,我若是不答应,岂不就是置你二哥与不顾。”

这句话是谢清溪刚刚说服他的时候说的,而且是格外的义愤填膺。

如果说这几日苏州府学子圈里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苏州府今科解元向直隶省今科解元谢清骏下战书的事情。

当然他不是向谢清骏本人下的,而是向同在白鹭书院的谢家二少爷谢清懋下的,结果最后是谢家的一个小厮应下来的。

不过既然这话都应承下来了,大家自然就等着看好戏了。待过了几天都没动静呢,舆论纷纷猜测,难不成谢大少爷要后悔。

谁知谢清骏就送了帖子给胡闵,竟是定下了时间地点以及交流的方式。

谢清溪早就暗搓搓地打探过这个胡闵的性格,知道这种人最是自傲,虽是自己给别人下战书吧,可是绝对不会想着把握主动。于是他被动地等到谢清骏给他送的帖子时,人家连交流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写好了。

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即使觉得比试的方式对自己不公平,可也不会提出反驳意见。因为他会觉得,只要提出反对,就显得自己怕了他。

唉,谢清溪在大学的时候时常会遇到这种人,以至于她对付起这种性格的人,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至于谢清骏,他可不会有一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反而你要是问他的话,他只会用一种理所当然地口吻回问,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于是文学交流的地点便被定在了苏州府郊外的永安亭,这座凉亭位于苏州府的近郊,因不少文人墨客都会在此送别友人,所以此亭在苏州学子当中还小有名气。

每到春秋之际,还不少人在此处开诗会。

如今谢清溪之所以设在此凉亭,自然就是想让人围观。既然打定注意要赢,那便要在众人面前赢,还得赢得漂亮。

当然谢清溪将此番比试定性为文学交流,因此下的帖子也是以文学交流的名义。不过这其中比斗的意思,可就大有趣味。

这事一直瞒着谢清湛的,因为谢清溪打定主意女扮男装,最适合的就是她的这个六哥哥了。谁知蒙学里头也有消息灵通之辈,就追问了谢清湛,他大哥是不是真要和胡闵比试啊。

要知道胡闵此人可不是在得了乡试解元之后,才在苏州府里头出名的。他自小便有神童的美誉,从蒙学开始就甩下同龄人许多,待进了白鹿书院之后,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当然他的光辉是在得了苏州解元后达到了鼎盛。

要不是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他可就是苏州学子们敬仰的对象。

如今谢清骏虽没出现在苏州府的学子圈,可人家就有一种,哥虽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哥的传说。

还好谢清湛回家问的谢清溪,他还想着溪溪知不知道这事呢,谁知道他妹妹不仅知道,还打算假冒他的名字去大杀四方来着呢。

“你傻啊,这事传的这般广,到时候只怕我同窗也会去的,你肯定被拆穿,”谢清湛在得知她的想法后,恨得牙痒痒,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带自己去。

谢清溪苦着脸说:“那怎么办,我还准备到时候让他们没脸呢。”

谢清湛挖苦地看了她一眼,就这智商还让别人没脸。

于是他说道:“你先前不就是假扮咱们家的小厮,如今继续假扮便是了。到时候咱们家一个小厮学识都比他们好,只怕这帮再不敢在背后说大哥哥和二哥哥坏话了。”

虽然谢清湛比较想弄死谢清溪,但是如今外敌当前,他还是比较想弄死那帮诋毁自家哥哥的人。

既然假扮不了谢清湛,她自然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做个谢家小厮。

待谢清溪到了永安亭的时候,才知道苏州府的人消息竟是这样灵通,他们刚一到这永安亭便看见周围早聚集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当然两大才子对决,这可实在是太有看点了。

谢清溪就那么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象自己这种过来充数的可不在少数。她不过一眼就看见了秦家姐妹,还有骆家姐妹,就连上次同她相谈甚欢的顾蕊也在。不过在看见沈宝珠的时候,谢清溪翻了下眼睛,她一个文盲来凑什么热闹嘛。

古有云,君子有六艺。若是今日只淡淡切磋诗文,那未免也太单调,而且不仅显不出才子的声名,反而只会让人觉得这人不过是个只会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以胡闵这种自诩才子的人物,自然不会愿意落得这样的名声。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三场比试的要求。

既然他已经一脚踏进坑里了,谢清溪自然不介意再坑他多一点。而谢清溪在帖子上也写出了,三场比试中,前两场分别由双方分别出题,若是要进行最后一场,便随意指定现场一人出一个题目,两人在一炷香内做出一首诗,至于如何评定可现场商议。

当然这最后一场,又是谢清溪坑胡闵的。

反正谢清溪就是抓住了胡闵文人死要面子的特点,别问为什么她大哥哥没那么要面子,因为节操对于她大哥哥来说,就是随便掉的。

谢家一行人到了亭子内时,周围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围观人群,瞬间就安静了,实在是太养眼,太震撼了。

谢清骏、谢清懋、谢清湛,三人各穿着一身锦袍,虽样式款式皆不同,就连各自腰间佩戴的玉佩都每一处相似的,可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才是应该是一家人。三人瞬间在样貌风华气度上压倒性地赢过对面了,就连最小的谢清湛嘴角微微含笑的模样,都让旁边那些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们,忍不住捂住小嘴倒吸一口气。

“谢公子,真是久闻大名,”胡闵冲谢清骏行礼,只是那态度可是别有一番的高傲啊。

谢清骏手握一把折扇,原本扇子只是捏在手上,可他却在胡闵说完话后,霍地一下打开折扇。这回站在三人身后的谢清溪,真的听到旁边有男人说,大公子果真是好仪态。

她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大哥哥还有这么骚包的一面,亏她以前还一直觉得拿折扇的男人,是闷骚呢,结果她大哥哥这是明骚啊。

只见谢清骏头戴玉冠,一张白皙却英俊逼人的脸微微侧着,嘴角含笑说道:“胡公子,你应该叫我一声谢大公子。”

旁边的谢清懋倒是没动作,只见谢清湛却冷冷哼了一声,斜视了胡闵一眼。

今天还真是邪门了,谢清溪有一种这些人还都是我的哥哥们的错觉。

胡闵有些尴尬,只得笑着将话带过:“既然谢大公子已经来了,不如咱们就开始一下吧。”

穿着青衣小帽的谢清溪立即上前,她脆生生地冲着胡闵说道:“那日是我接了胡公子的帖子,按理说,我哪里能代大公子接下,所以这一局便由我跟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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