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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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被谁换了?”

☆、第169章 大长公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孩子被谁换了?

虽然谢清溪想说,她真的挺赞成她六哥的话,但是这话听在萧氏耳中,那就是大逆不道中的大逆不道,萧氏恨不能打死这个孽子才好呢。

她指着谢清湛便道:“你也别和去前院了,给我回你自己的院子,等宴席散了,我再找你算账。”

谢清湛大概也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实在是不太好,便笑着朝萧老太太和游氏讨好道:“外祖母、舅母,我说这话也就是觉得,我这侄女如今实在是太玉雪可爱了,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孩,实在是同她刚出生那会跟两个人一样。”

游氏倒也知道谢清湛没恶意,大概只是觉得这孩子真的便好看了。所以她也出声解围道:“妹妹,你也别怪清湛,他就是少年心性,见着咱们宝儿实在可爱,所以才这般说的。”

谢清溪真怕谢清湛被揍,赶紧说:“娘,要不我送六哥哥回院子去,反正前头有你们在呢。我待会再过来。”

谢清溪拉着谢清湛就往前走,不过边走谢清湛还有些不死心地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这大侄女真的跟换个娃一样,她刚生出来的时候,就这么一点,皮肤又皱又红。你再看看她现在,怎么那么白的,而且她的脸肥嘟嘟的。”

谢清湛还念叨个不停呢,谢清溪赶紧说道:“你小时候比她还可爱呢。”

“哄谁呢,你比我还小一刻钟呢,你哪里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谢清湛轻笑着说道。

谢清溪没好意思把真相告诉他,说实话谢清湛小时候便好看那会,谢清溪都惊呆了。就那么个小不点的孩子,一天天的皮肤变白,浑身皮肉都嫩嫩的,滑滑的,就连最好的丝绸都赶不上。

“你说这话不是纯粹找揍嘛,”谢清溪没好气地说道。

谢清湛突地站住,转头看着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哟,王妃娘娘,这是教训草民呢。”

“谢清湛,好好说话,”谢清溪板着脸。

谢清湛立即笑开,便道:“清溪儿,正巧你回来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包管你喜欢。”

谢清溪不记得谢家嫡长孙女满月礼上的盛况,只记得满院子的人差点趴在地上,就为了找谢清湛所说的那只,战无不胜地蟋蟀。

德惠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姐姐,也是正宫嫡后所出,乃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姑母。也正是因为她这身份,如今她俨然是皇家宗室里的辈分最高之人,就连皇帝见着她,都不会让她行礼。

因为她要过八十大寿,那就是京城里头顶顶重要的事情。这个六月事情是真的挺多,皇上这边原本打算替皇子们选妃的,不过正好赶上德惠大长公主的生辰,却是让内务府先准备给长公主的寿礼,再办选妃之事。

好在选妃的事情从年前就开始备起来了,这会临了,反倒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谢清溪是陆家的新媳妇,虽说双朝的时候已经认过亲戚了,但到底也只是瞧个面熟,没有多说话。这会德惠长公主过寿,不仅有皇室宗亲,还有京城这样多的勋贵和官宦人家参加,听说英国公家早已是张灯结彩的,这几日开始搭棚了。

据说要开三天的流水席呢,反正不管怎么样,谢清溪肯定是要到场的。不过好在她也不算孤单单的,到时候永安侯府肯定是受邀要前去的,老太太去不去两说,但舅母和大表嫂肯定都是要去的。

至于谢家到时候肯定也会收到邀请的,许绎心是有郡主头衔的,所以她肯定会到场。

就在她在这想着的时候,陆庭舟就问她了:“德惠姑母生辰,你打算备什么礼物?”

备礼的事情,以前都是齐力在办。今个他略问了一下,没想到齐力竟说,王妃要亲自备礼。德惠长公主也是陆庭舟的亲姑母,这个姑母对谁都严厉,偏偏就是喜欢他。

所以陆庭舟不希望谢清溪有一丝差错,不然到时候德惠姑母若是生气教训人,他也不舍得媳妇被骂。

谢清溪说道:“我让齐力拿了这五年内恪王府的礼单过来,发现汝宁大长公主前几年过七十大寿时候,咱们王府送的礼物。所以我想着既然是德惠大长公主,又是过八十大寿,所以便在这上头再添上四层,你觉得如何?”

汝宁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妹妹,生母是不过是个嫔罢了,比起德惠大长公主来,无论是身份还是在宗室的名望都是不足的。不到先皇就剩下这两个姐妹在世了,在宗室之中也属她们两的辈分最高了。

陆庭舟点头,又说:“你的礼单看备好了?拿来我瞧瞧。”

谢清溪又让朱砂把今个下午,她亲自拟定的礼单拿过来。陆庭舟瞧了一眼上头地字,立即便赞道:“这手字写的好看。”

谢清溪并未学女子所常学的簪花小楷,反而是学的瘦金体。如今这两年她越发喜欢上练字,只觉得站在临窗的书桌前,一支毛笔,一方砚台,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越发地让越人心平气静。

“我给你的写的信,你可有收好,”谢清溪盯着他看问道。

这种话最是要好生回答,所以恪王爷很是认真地点头,一边看礼单一边说道:“那是自然了,日后这可是咱们的传家之宝。”

谢清溪一听就羞地慌,哪有把情书当传家宝的。

陆庭舟看完之后,便立即放心,还道:“想来我方才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岳母倒是真的把你教好了,不过第一次拟礼单,便能这般面面俱到。”

“你也不用一味地说好话哄我,这也是我第一次承办这样的事情,肯定有错漏的,你先帮我看看,毕竟德惠大长公主你最是熟悉了,她有什么忌讳的,你可得好生同我说说,”谢清溪知道陆庭舟这半是安慰自己,半是真心夸赞。

两人便头靠着头,一块商议着事情来了。

待到了大长公主寿辰的时候,谢清溪早早地便起床,又让人去清点了一边要送的礼。陆庭舟还笑话她太过谨慎了呢。

这也算是谢清溪头一回在宗室面前正式亮相,所以自然是紧要地很。待到了德惠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只见整条街道都被车马堵住了,那叫一个喧闹。

老英国公是尚主的,自然是要随着公主住在公主府中。不过老英国公是家中独子,上头有三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因为当年太宗皇上顾念老英国公家劳苦功高,特将公主府选在了英国公对门,那叫一个近呀。

所以今次不仅德惠大长公主府中大摆宴席,就连英国公府都是张灯结彩的。现任英国公便是德惠大长公主的嫡子,不过听说大长公主的嫡子因生有腿疾,因此并不能继承英国公爵位,如今承爵的这位是嫡次子。

恪王府的马车一过来,这边就开始安排让他们下车。不过因前头实在是堵了不少马车,所以此时他们也只能坐在车内等待。

“外头可真热闹,”谢清溪感慨了一声,这喧闹之声,透着车窗就能进来。

“待会进去更热闹呢,”陆庭舟摸了一下她的下巴,做出轻佻的模样,可偏偏他气质清冷,便是这样轻佻的动作,都丝毫无损与他。

好在管事的知道这马车里头坐着要紧的人物,不敢让他们久候。所以赶紧安排了前头马车离开,又让恪王府的马车往侧门上走。

此时轿子已经等在门口了,谢清溪一下车就上了轿子,而陆庭舟则是被人引着去了前头。这样的大日子,男宾和女眷是要分开坐的。女眷都在公主正院里头贺寿,待人到齐了,女眷去花厅了,家里头的子侄辈再过来给大长公主拜寿。

谢清溪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头郎朗地喊了一声,恪王妃到。

她一踏进门槛,只觉得所有目光都盯着自己看呢,这位恪王妃在京城算不得如何显山漏水的人物,当姑娘的时候甚少出门交际。要说谢家,还数那两位状元郎顶顶惹人注目的。可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姑娘,居然就成了恪王妃。

要知道这些年来,恪王爷就算年纪渐渐大了,可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对恪王妃的位置虎视眈眈的。

“侄媳给姑母请安,祝姑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孩子,赶紧起来吧,”德惠大长公主虽已八十了,可身子骨硬朗,耳聪目明的,如今一见她便喜笑颜开。

这会谢清溪才起身抬头。

大长公主穿着的是石青色鹤鹿同春的褙子,头上一副东珠头面,那东珠都各个滚圆如小拇指一般大小,手腕上带着的是紫檀木佛珠。她来之前就听陆庭舟说过,大长公主很是笃信佛理,手上有一串紫檀木佛珠,据说是她的父皇也就是太宗皇上,亲自请人替她开光过的,所以她很是宝贝。这串佛珠最起码有六十年的历史,谢清溪想着,这大概就是那串传说中的佛珠。

“你和王爷大婚,我身子骨不好就没能去,不过先前我进宫的时候,给太后请安,就听她止不住的夸你。如今看来,太后娘娘那还是没谦虚了呢,”大长公主上下打量了这小姑娘,好看,实在是好看。

皇室陆氏那也是净出美人的地方,光是一个陆庭舟,容貌便已是绝色无双,偏偏如今他娶的媳妇,竟是相貌不输与他分毫。大长公主看着眼前这容色绝艳的女子,如今她年岁还不算大,若他日在长成,只怕这风华定是绝世无双。

好在她是嫁入皇室,这样的美貌也只有皇室才能唬得住吧。

先前皇上给恪王爷赐婚的时候,英国公还私底下问过她,皇上不会有何深意吧?毕竟恪王爷刚从辽关回来,这马市也是他一手承办的,听说如今茶市还是由他负责,如今又指了这样的婚事给他。

大长公主对于自己儿子这种想法很是嗤之以鼻,如今开来也确实是可笑。

“姑母这样夸奖,我竟是不知说什么好呢,”谢清溪轻声细语地说道,左右大长公主是长辈,她便是略撒个娇,那也无可厚非。

大长公主亲自让人拿了红封过来,递给了她。

谢清溪立即笑着说道:“我拿了姑母的红包,也得沾沾姑母的喜气。”

她位置就在第一排,旁边坐着的就是成王妃,对面乃是永嘉长公主和福清长公主,这几日都是陆庭舟的嫂子和姐姐们,所以谢清溪和她们就是平辈。

她年纪也不过才十六岁,如今却要和这些四五十岁的贵妇人们平辈,说不定连她们的儿子女儿都比她年纪大呢。

没一会,汝宁大长公主便带着儿媳妇和孙媳妇一块来了,她和德惠大长公主是如今仅剩的两位皇姑,不管从前关系如何,反正现在的关系却是很好的。

德惠大长公主亲自站了起来,又拉着汝宁大长公主在她旁边坐下。汝宁大长公主嫁的是武宁侯,比不上英国公家这样的世代煊赫。不过如今有大长公主这样尊贵的人坐镇,这富贵荣华自是少不得的。

谢清溪又被叫到汝宁大长公主跟前见了一番面。

此时端敏郡主就坐在厅内,只是她是坐在威海候夫人旁边,并不是跟着自己的母亲成王妃一起坐的。这会这正厅里头,光是王妃就有好几位,还有这样多的宗室贵女,所以这些侯府夫人都得往后坐。

端敏郡主从前哪会不是坐在靠近显眼的位置上,这会反倒是落在了后头。要不是她怀着身孕,只怕连个座位都没有。

她看着前头正和汝宁大长公主说话的谢清溪,恨恨地瞪了一眼,只是她哼出了声音,威海候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暗道:“这里是外头,你便是有什么,也回家再说。”

威海候夫人实在是怕极了端敏郡主这折腾的劲,其实本朝的公主不象前朝那般跋扈,都还是挺好相处的。当初议亲的时候,瞧着也是委婉可人的模样,怎么这会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得。

过了会,萧老太太就带着游氏和孙媳妇来了,谢清溪一瞧见她们,登时眉开眼笑的。紧跟着她们进来的,便是萧氏和许绎心了。

谢清溪有心想和她们说话,可这会离的却有些远。她打定注意,待会要是看戏或是吃酒,她一定要做到娘跟前去。

待女眷都来齐了,大长公主要去前头看看,便让人领着女眷是花园的里头看戏,这会席面也摆在花园里。

公主府规格本就高,大长公主又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听闻以前年轻的时候,十分喜欢宴请,诗会、茶会、赏菊宴,都形成了京城的一道风景了。所以大长公主府园子精致风景美,那是有目共睹的。

这会众人鱼贯而出,谢清溪则是扶着朱砂的手出去。待到了花园里头,谢清溪就坐到萧氏跟前去了,正说着话呢,朱砂却是突然低着头,轻声道:“王妃,我肚子不舒服。”

这会朱砂她们也开始改口叫王妃了,谢清溪听着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点了点头,问:“可是要去官房?”

朱砂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今个谢清溪过来,就带了她和月白两个人。结果她自个还不争气,关键时候掉链子。

倒是谢清溪也不在意,人有三急,便是丫鬟难不成还能克制住不成。她便让身边大长公主府的丫鬟领着朱砂去了,身边就剩下一个月白留着。

萧氏见朱砂离开,便问道:“朱砂这是去哪儿?”

谢清溪生怕萧氏对朱砂不满,便替她遮拦了下,说道:“我帕子丢在马车上了,让她去给我拿。”

萧氏点了点头,倒是许绎心夸赞大长公主府上糕点做的好,还让她吃一块。

待许久之后,谢清溪见朱砂还不回来,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去找她们的时候。就见一个小丫鬟出现了花厅门口,不过好在这会伺候的人多,她也是穿着大长公主统一的婢女衣裳,所以过来的时候,也没引人注意。

她看了一眼月白,冲着她招了招手。月白正好瞧见了,却想着不认识这丫鬟,站在原地没动。结果那丫鬟又是着急地招了招手,这会连鼻尖上头,都渗出点点汗珠呢。

月白走了几步,那丫鬟也过来,她轻声问:“你可是伺候恪王妃的月白姐姐?”

月白点了点头,又朝她看了一眼。

丫鬟赶紧说道:“月白姐姐,你赶紧求王妃去救救小桃姐姐和朱砂姐姐吧。”

☆、第170章 长辈清溪

第一百七十章

月白一听这话,就着急了,赶紧问道:“怎么了?”

“小桃姐姐领着朱砂姐姐从官房出来,谁承想竟是和端敏郡主撞上了,如今郡主说肚子疼,要拿了她们两,”这丫鬟大概是和那个叫小桃的丫鬟叫好,这会过来搬救兵救人呢。

月白知道这事她是不行,肯定要和王妃说。此时谢清溪正在和许绎心说话呢,她赶紧走到身边,轻声叫了一句,便在她耳畔说了几句。

谢清溪面色未变,只轻声道:“嫂子,你先在这里坐着,待我去更衣,回来咱们再聊。”

说着,她便起身,领着月白出去了。公主府的丫鬟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谢清溪看了她一眼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杏儿,是公主府的二等丫鬟,小桃姐姐是奴婢的表姐,所以求王妃娘娘一定要救救小桃姐姐,”杏儿有些哀求地说道。

她们是公主府的丫鬟,因在府里伺候时间长了,这些宗室贵女也会时常过来。所以端敏郡主的性子,她们也是略有耳闻的。如今她再怀孕身孕,倒是她拿肚子说事,只怕小桃是真的活不了了。

丫鬟的命不值钱,主子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的生死。

谢清溪知道朱砂的性子有些急躁,生怕她是落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头。这冲着她的丫鬟,可不就是冲着她来的。谢清溪倒是要看看,这个端敏郡主到底有个什么厉害的?

此时园子里头一片热闹,不过她们却是越走越有些偏僻。谢清溪是见惯了后招阴私的,立即便问道:“这里有官方?”

“小桃带着朱砂姐姐去的是奴婢专用的官房,所以有些偏僻,”杏儿赶紧解释道。

不过没一会,谢清溪也再不疑惑了。因为她已经听见不远处的斥骂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音。

此处乃是花园的偏僻处,因此周围并没什么人,也只有几棵大树枝繁叶茂地,树冠都很大,树干粗壮无数条树杈分离出来,纠缠在一块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有些炎热,方才在花厅中,又有那样多的人,只因大长公主在花厅放置了冰块,这才没感觉到热。如今她在外头走了一会,这样烈的日头,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好在谢清溪转个弯,就看见一个穿着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的女子,正扶着一个穿着浅碧色比甲丫鬟的手,站在树荫底下。而她面前跪着两个人,此时有个一直在磕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远远就看见那满脸的眼泪了。

谢清溪瞧了朱砂一眼,不错,这丫头还算机敏的,此时也不说话,只安静的跪在一旁。

待她走近了,就听见端敏身边另一个穿着浅碧比甲的丫鬟怒斥道:“走路跟赶着去投胎一样,如今倒是知道哭了,先前干嘛去了。如今我们郡主动了胎气,你们两的小命都不够填补的。别说是你哭没用,就算是你主子来求都不管事。”

“是吗?”谢清溪实在是被这丫鬟的胆大妄为给惊呆了,这小桃是公主府的丫鬟,她的主子自然是德惠大长公主殿下,至于朱砂是她的丫鬟,主子自然就是她了。

此时端敏郡主一掉头,就看见谢清溪过来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可算是这个时候能出一口气了。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低低地唤疼,那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谢清溪知道,她这是仗着肚子在作祟呢。她就不明白了,一个要做母亲的人,如何能这般肆无忌惮,这般拿自己的孩子做筏子,要是万一有一天真的有人冲撞了她,万一有一天她自以为是的小计谋真的以血的代价终结呢。

那么这个无辜的孩子要怎么办?

其实很多时候,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耍些手段,甚至还在心底为自己的这些小手段找借口。就譬如现在的端敏郡主,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件小事而已,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把它当成害人的武器,当成耀武扬威的工具。

“郡主是肚子疼吗?要我现在替郡主宣太医吗?”谢清溪虽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却还是关切地问了她一句。

端敏郡主柔柔地说道:“今个是姑祖母的寿辰,若是宣太医的话,实在是忌讳。”

结果她还没说完,就是捂着肚子,低低地叫了一声。她旁边的丫鬟见状,扶着她便急急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你要不要紧,都怪这帮小蹄子,走路也不长眼睛,居然冲撞了你。要是世子爷知道的话,指不定多心疼呢。”

朱砂立即抬头,直勾勾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对谢清溪说道:“王妃娘娘,奴婢没有冲撞郡主殿下,奴婢只是冲撞了郡主的丫鬟,是她自个往后退了几步,撞到郡主的。”

“你这个贱婢子,如今犯了这样的大错,还敢顶嘴,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丫鬟是端敏郡主贴身的丫鬟,从小就跟着她,已经在成王府的时候就跋扈嚣张的。如今到了威海候府,仗着自己是郡主身边的丫鬟,寻常管事妈妈都能不放在眼中。

谢清溪有些想笑了,近朱则赤近墨则黑,如今这话听起来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呢。想来端敏郡主在家便是一副目无尘下的模样,连带着身边这些丫鬟,都敢这么肆无忌惮。可是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月白,你去请威海候夫人过来说话,我倒要看看威海候夫人是怎么调教府里头的丫鬟,一个小小的婢子,也敢在本王妃面前肆意地辱骂我的婢女,”谢清溪冷笑一声,便厉声吩咐道。

因月白说是朱砂冲撞了人,所以她不想惊动旁人。若是真的朱砂的错,那她便好生道歉,毕竟是她没好好约束身边的人。如今看来,这是有人故意找碴了,所以她也不比再客气了。

如今谢清溪的身份可不再是谢家的六姑娘,而是恪王妃了。她是谢家六姑娘的时候,一没品级二没封衔,只因为家世尊贵,这才有了体面的。要是她还是六姑娘的时候,遇上这事,不管是朱砂错还是她没错,最后的结果都只有她向端敏郡主道歉。

单单就因为端敏郡主是郡主之尊,而她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她是本朝超一品的王妃,况且又是端敏郡主的长辈,不仅有了身份还有了底气,遇上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和她废话,直接请她婆婆过来便是。

谢清溪进入了恪王妃的这个角色,可端敏郡主还没充分认识到,如今面前这个人已经是我六婶了。

“都说长辈跟前的阿猫阿狗都尚且要尊重,更何况是贴身伺候长辈的人。端敏,你是皇室贵女,本不该由我来教训你,不过我作为你的六婶,少不得要告诫你,有些依仗你最好好生珍惜,要不然最后失去了,你就追悔莫及了,”谢清溪端出长辈的架势,就开始教训她。

端敏郡主从听到她说让人去请威海候夫人,就有些愕然。如今再听她说了这样的话,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有些手段用在某些人身上那是管用的,因为他在意。可同样的手段,用在另一人身上那便是会弄巧成拙。

她仗着自己的肚子,将颇受威海候世子宠幸的通房赶出了府,远远地发卖了。可是如今她又依仗着肚子,想让谢清溪就范,跟自己低头。可是她一点都不吃自己这一套。

“月白,你去请威海候夫人的时候,顺便把成王妃也请了过来。虽说出嫁从夫,可端敏郡主到底是皇室贵女,总得让王妃娘娘也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这会是德惠大长公主的生辰,不好闹得太过,谢清溪恨不能都请了宗人府过来。

端敏郡主显然是有些退缩了,却还是她身边的丫鬟,这才低声道:“郡主,这……这丫鬟明明是冲撞了您,凭什么她说没冲撞那就没冲撞。”

本来她还想骂这个贱婢,可是恪王妃就站在对面,她也只得换了个叫法。

谢清溪都快气笑了,这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的本事,只怕也是跟主子学的吧。

谢清溪不屑和她们在这里打嘴仗,只等着月白去请了威海候夫人和成王妃过来。没一会,两位夫人就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过来了。端敏郡主自然是不怕的,可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却是面面相觑。

因她怀有身孕,所以这次来给德惠大长公主拜寿,光是丫鬟就带了四个。两个大丫鬟也就是方才蹦达的最欢的两人,两个小丫鬟倒是一直没说话。

此时谢清溪已经叫朱砂还有小桃站起来了,虽然端敏郡主在一旁看着,但是朱砂却是个不怕的。拉着小桃就站了起来。小桃这会还哭哭啼啼的,方才她被端敏的丫鬟大了一巴掌,此时左脸还红肿着呢。

威海候夫人一见这场景,便赶紧上前问道:“不知王妃派人请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只是想同夫人说道说道罢了,”谢清溪看了一眼朱砂,轻声说道:“朱砂,你将方才端敏郡主丫鬟说的话再说一遍给威海候夫人听听。”

此时端敏郡主也想张嘴说话,可是身边的成王妃却是冲她瞪了一眼。成王妃可不比端敏郡主这边天真,让人哄了就急冲冲地出头。谢清溪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叫请威海候和她,那必是无所顾忌的。

朱砂原原本本地将那丫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而且是一个字不差,一个字不错的。此时威海候夫人的脸色又白又红的,她尴尬地看着谢清溪,脸上还露个笑容出来。可是吧,却又觉得太尴尬了,这会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早就知道端敏郡主身边这几个丫鬟都不是个安分的,可是那是郡主陪嫁丫鬟,她管不着也犯不着去为她管教。谁曾想,就是她这样的放任自流,竟是让这丫鬟做出这等事情。

倒是谢清溪此时清清淡淡地说道:“按理说,今个是德惠姑母的生辰,我这个做侄媳的不应该在她老人家寿宴上惹出风波。可如今夫人你自己看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敢欺上瞒下的,明明是她自个撞了主子,却因害怕担了罪责,推卸到别人的头上。而且还敢当着我的面就肆无忌惮地骂我的丫鬟,是她没把我放在眼里呢,还是威海候府没把我方才眼里呢?”

谢清溪这一连串地质问,逼得威海候夫人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凉了。此时日头越发地烈了,可是她没感受到这炎炎骄阳,只觉得整个人如同置身在冷窖一般,寒气直往心里头拱。

“王妃严重了,是臣妾治家不严,这才让这贱婢冒犯了您,待这宴会散了之后,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威海候夫人恭敬地说道。

“这是夫人您的家事,我倒是不便插手。只是这等丫鬟,冲撞主子,信口雌黄,我看郡主如今身子也重了,再任由这等婢子在她身边妖言惑众,只怕对郡主身子有影响,”谢清溪瞧了端敏一方,微微抬起下巴,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端敏郡主越是心中不忿,她正要开口,便听一直没说话的成王妃说道:“这只是小事而已,倒是劳烦恪王府费心了。”

成王妃暗指她多管闲事,谢清溪却突然一改方才的冷淡模样,认真道:“我方才一来,就见郡主抱着肚子说疼,想来是被她这婢女撞的。所以我才这般关心的,毕竟郡主肚子的孩子,未来也得叫我一声叔祖母呢。”

成王妃被她的话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气端敏郡主的不安分,既然怀孕了,就好生养胎,再不济你也看牢相公,女人怀孕的时候是相公最容易变心了的时候。她又狠狠地瞪了扶着端敏郡主的丫鬟,这几个臭丫头,在郡主身边不仅不知道规劝,还挑拨主子四处树敌,真真是该死。

“好了,既然这里的事情说清楚了,我便带着朱砂走了,不过这个小桃是德惠姑母家的婢女,这丫头随随便便就掌掴公主府的婢女,到时候要追究起来,那我也只得实话实说了,”谢清溪临走还不忘朝她们心窝插一刀。

待回去之后,萧氏便问她怎么出去这么久,又问是不是和成王妃有关系。方才威海候夫人和成王妃出去,好些人可都是看着的。

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大概是端敏郡主有事,所以她们才离席的吧。”

待谢清溪回去的时候,陆庭舟一上马车,脸色就很是难看。谢清溪朝他看了一眼,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以前瞧着端敏不过是略不懂事罢了,如今看来却是跋扈了。皇兄家里头的那几个公主都没她跋扈,仗着自己怀孕,把威海候府搅的是天翻地覆。如今居然敢到你头上动土,她是觉得我这个叔叔不好意思跟她计较是吧?”陆庭舟寻常根本不会这般生气。

便是遇着他自个的事情,他都是坦然处之地解决,不管是下绊子也好,永绝后患也好,他一向都挺有风度的。

可这会端敏这是打了谢清溪的脸面。

谢清溪知道他是替自己生气呢,赶紧就说道:“你别为她生气了,那是成王和成王妃没教好她。我不是已经教训回去了,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惹我了。”

她这么一说,陆庭舟面容上的盛怒突然一下消散,只见他又恢复往常那样温和的模样。

只听他温柔说道:“你说的对,她爹娘是没把她教好。”

☆、第171章 明修栈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其实这圈子就那么大点,你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特别是端敏郡主这回是接连得罪了两位长辈,德惠大长公主是过了寿辰才知道这事的,她活了八十岁的人了,在这皇宫里头、国公府里都混成精了,岂会不知端敏的这点小伎俩。

其实端敏和谢清溪的恩怨,她是一点都不关心,左右一个是她孙女辈的,一个是侄媳妇。可是她没想到端敏竟是这等不懂事,居然在自己的寿宴上就动起手来了。

好在谢清溪是个性子宽厚的,这等情况下,能顾全大局,没有象那些不知礼数的人一般,大吵大闹起来。

要说这事,她要是真发作起来,端敏就算贵为郡主,照样还得受申斥。毕竟谢清溪如今是恪王妃,又是她的长辈,她听信自己丫鬟的话,就随随便便想要了别人家丫鬟的命。一想到此处,德惠大长公主,只觉得端敏郡主竟是比自己这个公主还要嚣张呢。

所以没过两日,德惠大长公主便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年纪要比大长公主小上好几岁,大长公主本就看着不象八十的,她呢,就看着更不能七十几岁的人了。其实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绝代风华的人。要不然陆庭舟也不至于长得这般妖孽逆天了。

这会太后瞧着大长公主的气色,便夸赞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瞧瞧你这气色,竟是比我还好。”

大长公主和太后是姑嫂关系,想当年太后当皇后那会,并不十分受宠。反倒是宸妃因受宠,在宗室中很是有些体面。可大长公主自个就是嫡后生的,十分瞧不上这些得宠就狂妄的妃嫔,因此对皇后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最后宸妃所生的儿子没成功,而太后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当了皇帝。德惠大长公主的尊贵自然是水涨船高,就算是如今她已不问外事,可是宗室若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谁敢不先探探大长公主的意思。

“嫂子又拿我逗趣了,你年纪比我轻,气色也比我好。不过是这几日儿子媳妇们都孝顺,我心里头高兴,”大长公主依旧是轻声细语的说话,只是如今年纪略有些大了,声音都有些老态龙钟了。

大长公主过寿辰,皇上和太后都是赏赐了东西过去的,当时光是从宫里头去公主府的太监就有两拨人,那赏赐的东西流水一样地往府里头搬。这样的恩宠,就算在皇室之中也是罕有的。

可太后却知道大长公主今个来给自己请安,定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说。过了一会,她便身边的人下去,只留下常嬷嬷在身边。

大长公主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这事如今已经漏了风声出来,就算她现在不说,待以后要是谁瞧着成王不顺眼想使点绊子,或者是和威海侯家有了龌蹉,这也是一个把柄。到时候要是有心人到太后跟前说,太后少不得要觉得把她也记上。

虽然大长公主如今还不知道太后对恪王妃,具体是个什么态度。可照着她对恪王那样宠爱的模样来,就算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也定不会愿意让人打了她的脸面。毕竟夫妻本一体,打了恪王妃的脸面,那就是打了恪王爷的脸面。

所以这会大长公主干脆自己先说,看看太后的态度吧,以后不论是自己,还是英国公府里的女眷,都知道怎么对待这位恪王妃。

而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太后面色登时有了几分沉色,过了半晌才道:“先前端敏怀孕频频召太医,我以为是她婆婆照顾地不经心呢。”

这话说的含蓄,可那深意却让人不能忽视。以前觉得她召太医,是觉得威海候夫人给她气受了,没照顾好。如今就觉得是她自个自作自受了。

虽说太后没把话说透,但同大长公主这样的人说话,只需露出半截意思即可,余下的她自个就能揣摩出来了。

大长公主一听,便明白了,太后还是对端敏郡主不满了。可见她原先想的就是对的,不管太后喜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太后都不愿意看见有人打了恪王妃的脸面。

“这些孩子如今规矩是越发地不严整了,”大长公主搭话道,可眼睛却是盯着太后看个不停。

太后点了点头。

待大长公主出宫回到公主府之后,就将如今的英国公夫人叫了过来,让她备一份礼物送到恪王府去。

“这哪有你给她送礼的,况且这事咱们也没错,”英国公只觉得此事并非公主府的错,要真论起来公主府也是受害者。

大长公主立即道:“可她到底是在咱们府上受了委屈,如今让你送份礼物过去,又没让你大张旗鼓的上门。东西送到了,她自然是知道咱们的心意,要不然我一直不表态,她还以为端敏做这事,是受了我的默许呢。”

英国公夫人一听这话,登时明白了过来,她点了点头,连生说:“儿媳,这边就去准备。”

“东西你看着给吧,不过多送些人参之类的过去。”大长公主仔细吩咐了下。

如今她年纪也大了,活到她这个年纪,生死早就看淡。就是这后头的一大家子,她还是不放心。大长公主的长子相较于次子来更通透练达些,可就因为他身子上的毛病,绝了仕途的路。

如今就连爵位都继承不了,所以大长公主对于这个长子很是歉疚。这些孙子当中,就属于长子所生的儿子最受她的宠爱,他刚到了年纪,大长公主就进宫求了皇上,让他进了经卫指挥使当差。

英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这端敏郡主虽说尊贵,可恪王妃到底是她的婶子,她这般做真是……”

她没说完,长公主一个眼神就把她瞪走了。

没过几日,太后居然宣了诸位王妃进宫,有老一辈的成王妃和恪王妃,也有年轻一辈的康王妃和宁王妃。反正大家一块进宫给太后请安就是了,听说是太后叫她们过去看戏。

可谢清溪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陆庭舟反倒是挺淡定的,一边逗弄着汤圆一边念叨说:“你只管去便是了,不过要是太后要训斥成王妃或端敏郡主,你只管回来告诉我便是了。”

谢清溪点头,想来陆庭舟是想借机看清楚,这皇室里头谁家同成王是交好的。

果然她进了宫,一到寿康宫,太后就让她坐在跟前,对她说话那叫前所未有的亲热,看的叫那些后宫娘娘都一阵眼红。

如今众位皇子夺嫡的逐渐明朗化了,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说的话对皇上很有影响力。谁若是得了太后的青眼,那日后在皇上跟前自然都不一样。所以这些皇子妃、娘娘们,可不就是拼命地讨太后欢心,就想着给自己的相公或儿子加加印象分。

谁知谢清溪这个最后来的,反倒是抢在众人前头去了。不过大家一想到人家毕竟是太后嫡亲的儿媳妇,这心里的不平也稍稍得到了些宽慰。

今个还真是太后请众人看戏,请的是外头的戏园子,只是这中间还夹杂着杂耍表现。这可不是常见的,特别这杂耍演得还特别好,只见那小姑娘一双手竟是能转动十个盘子,还保证其一个不落下。所以就连这群自持身份的贵妇,此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待结束之后,太后带走打赏,众人纷纷慷慨解囊。

就在大家正看的开心时,只见太后不紧不慢地看着旁边的成王妃问道:“端敏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哀家倒是没听说她这几日宣召太医?”

“回母后,端敏因着是头一胎,所以才紧张了过头。我已经和她细细说过了,只要好生将养着,孩子定是没事的,”成王妃小心翼翼地觑了太后一眼,生怕她要申斥端敏。

这事发生之后,别说是成王听到风声雷霆大怒,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发火了,说端敏要是再这般,日后出了事谁都不许救她。

“我看她是该好生养胎,日后这什么宴会,也就别去,省得再磕着碰着,”太后淡淡说道。

成王妃大吃一惊,太后这是要让端敏禁足。虽说没有祖母管着出嫁孙女的事情,可太后到底不是一般人家的祖母,她说了这样的话。威海候夫人还真能把这话当成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到时候拘束着端敏不让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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