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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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这次发来的台本有两个版本,傅睿白逐字逐句仔细看完后,认为胡鸾的版本更接近她想要的,但仍然缺少冲突看点,她建议豆子带领团队在胡鸾的版本上继续改进。

尽管工作事项多且杂,隔天还有一个重要团队要见,看到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陈述”二字,傅睿白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工作抛去九霄云外,毕竟,这是上次那条微信后,陈述第一次联系她。

电话接通,傅睿白先开口说了声“喂”,怕自己紧张,她起身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手机那端没有回应,四下寂静,傅睿白听到对方的背景音,她停下步子,扬声问:“你在机场?”

“嗯。”

“去哪?”

“智利。”

傅睿白心脏剧烈起伏,她尽全力让自己沉默下来,想等情绪过去。陈述也没有继续说话,两人间只有机场广播在响,听内容,他确实在机场,不是湘城机场,是香港国际机场。

“还有十分钟登机,我时间不多,——白白,”他突然喊她,又略作停顿,“你要的答复,我在微信写了十几遍,没发,想着还是打电话说比较好。”陈述慢声说着,一贯的思路清晰,情绪管理绝佳,显得傅睿白对他的一字一句在乎得要死。“你问我对你是不是一点超出师徒情谊的感觉都没有——”他再次停顿下来,这段被拉长的时间里,傅睿白感觉自己像在深海溺水等他丢一根浮木,每一秒都是濒死的煎熬。“不是。”他最后说。

“不是什么?”傅睿白脱口问。

“对你不是只有师徒感情。”

傅睿白心跳骤停。“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颤着声补问。

“这个我没法回答。其实,这层心思要向你坦白不难,之所以没说,无非是在考量说与不说的后果,说了,怕你要一个结果,我给不了,不说,怕骗自己、骗你,怕这辈子就和你散了,很自私,我认。”傅睿白听出他语气的起伏,猜想他是以什么心情和表情说的这些,她猜不到,和他认识这么久,聊过的话题有深有浅,却还从没聊得这样亲近过。“没办法,这个年纪,顾虑和担忧是本能,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特别希望自己还小,做事可以不计后果,不分辨对错,只管自己喜不喜欢,”陈述语速很慢,声音很轻,轻到傅睿白可以听到行李箱在地上滚动。“可我不是,我马上三十四,工作了十几年,一般人到我这岁数孩子都能抱俩,我不能还当自己是个小男孩。”

“所以呢?这些和两个人的感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给不了结果?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结果?”傅睿白问。

“你看,这就是我担心的反应,前一秒你还在问我对你是不是有超出师徒情谊的感情,下一秒你立刻给我出一道新考题,白白,我不是你下属。”他默了默,续道:“这些年你在工作中顺风顺水,越来越强势,做人做事完全结果导向,我在旁边看着,说实话很愧疚,总想着,是不是因为当初没带你一起走才让你变成这样——”

“不是,”傅睿白果断否认道。她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刻在他面前示一点点弱,尽管他说得对。那时候全身心倚赖的人放弃自己,让她在漫长的,被否定和不信任的痛苦中意识到一件事,想要不被抛弃,必须让自己变得非常重要,无可替代,这些年,她就是靠着这个信念走出了阴影,走到了现在。“我变怎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好,和我无关。”陈述苦笑,“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想在走之前劝劝你,——虽然这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本意,你可能不爱听,我还是想劝,你不能一直让自己处在这种节奏里,最好停一停,对人也是,要适当给别人留余地,别总把人往绝境逼。”

“像你一样吗?到处给人留余地,替人背锅,停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连电视圈都待不了,把自己逼到——”

“傅睿白。”他沉声喊她名字,语气中隐有怒意。

“对不起。”傅睿白扶额,即使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面目可憎,她明明知道这个话题是两人间讳莫如深的东西。四年前,他不愿参与领导层面的利益往来,被上面以转岗的形式“流放”,自此,台里大量同事把一些灰色事件的事主身份编织在他身上,他连续几年背负了诸多恶意揣测,同时,没有再主导过一个项目。傅睿白知道这些年他为改变现状做了多少努力,她明明知道这是他的痛点,她还是那么残忍地戳上去,不过为争一口意气。缓了许久,她终于深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这趟出国多久?”

“没定,也许一年,也许更久。”

“怎么想到去智利?”

“一直想去复活节岛看看,——我要登机了。”

听到登机两个字,傅睿白着急起来:“到了智利能给我打电话吗?”

“不一定能打。我其实打算在机场把手机扔了。”

“扔手机……”他每说一句话,傅睿白心慌的症状都会更强烈,她的语气越来越急,“你出国不用和爸妈报平安吗?”

“哈哈,”陈述轻笑,“这个再说吧,我真要上飞机了。”

“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和别人结婚吗?”

沉默。漫长的沉默,长到傅睿白差点以为信号断了,低头一看,通话还在继续,她整个人急得发慌,恨不能打开窗户,立即飞到他身边,拉住他,抱住他,求他留下。

“真要那样……是好事,我祝福你。”手机信号完整传达了他语气里的无奈,听得傅睿白心如刀绞。“至于我们,大概是缘分太浅了。”

“你能不能——”

“不能。”陈述果断道,“再见,白白。”

他挂了,没等她回他一句再见。傅睿白反复查看手机屏幕,想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太木讷,以至于过了很久才把电话回拨过去,回音当然是关机。

他走了,给了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没能让她尝到太长时间的甜蜜,就反手给了她更深长的苦涩。她了解陈述,了解他为什么告诉她实话,也了解他为什么没开口要她等他,他说他自私,根本不是,他至始至终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想恨他都恨不起来。

后来,傅睿白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遗憾的是,她没能哭出来,这让她感到绝望,今天哭不出来,往后可能再没机会了。酒店房间外光影滑过,在墙壁上游移,傅睿白顺着那光的方向看,看到酒柜,里面摆着好几瓶红酒,她心下有了主意,立刻迈步去拿酒,酒拿出来,霎时又想起明天有工作会见——

不管了,就喝死自己,让工作去见鬼吧,她想。

隔天中午,傅睿白被数十道闹钟叫醒,和嘉宾团队约的见面时间是下午,她在几近崩溃的宿醉状态下起床,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梳洗化妆,遮盖自己的憔悴和苍白,尽管昨晚很酷地说要让工作去见鬼,新的一天到来,她还是无怨无悔地选择为工作卖命。助理给她叫的午餐,傅睿白只简单吃了两口,为了把自己从陈述离开的痛苦中抽拔出来,她在整理自己的期间内,强行回忆了一遍和各个团队见面的细节。这一周,她先后见了两拨常驻嘉宾团队,第一拨是椎香的现经纪人黄薇和前经纪人方雯,因为有张宏益作陪,傅睿白和这两位圈内有名的资深经纪人聊得还算顺畅,和团队聊完的当晚,傅睿白就让法务把拟好的合同发给了艺人团队,最迟明天,香烟CP就能签定下来;第二拨见的是陆大鲸团队,照旧是艺统卢红牵线,节目细节都是傅睿白和陆大鲸本人在聊,经纪人在旁只是陪同。大约是前期对陆大鲸的性格做了一定了解有预期,傅睿白和她的聊天过程很愉快,这位平时专注演艺事业极少出营销事件的小姑娘很灵,她说自己是脱逃节目的忠实观众,对傅睿白执导综艺节目的能力很放心,表示愿意配合节目流程,以最真实的状态参加录制。这番谈话之后,她的合同很快落实,是除郑迪之外,最快签下合约的艺人。

傅睿白今天要见的,是此行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拨艺人团队——周雾团队。一开始,她以为这项工作要交给吴穹来跟进,没想到合同和节目方案按周雾给的邮箱发过去之后,邮箱主人立刻约了她见面时间,还叮嘱她不要告诉周雾,傅睿白担心当中有什么变动,对让吴穹来谈这事有点不放心,于是同意了见面。

会面约在三里屯一家咖啡厅,对方来得很准时,约的下午三点,她到的时候,时钟刚跳到两点五十八。由于来人是个身材偏胖,留一头浅粉色短发,穿着打扮大胆得像时尚博主的年轻女孩,傅睿白就没把她往周雾工作人员的方向想,直到对方走到她身前:“您是傅睿白,傅导?”

傅睿白这才起身,有些意外地向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周霭,周雾的姐姐。”她在傅睿白对面的沙发落座。

傅睿白更加意外,礼貌地在她脸上寻找和周雾,或者和周女士之间相似的痕迹,无奈没有任何发现,她将这一缕疑惑藏下,笑着问:“要喝点什么?”

“不麻烦您,我刚在前台点过了。”周霭也笑着,脸上妆容是欧美系,看傅睿白的眼神透着直率而不唐突的打量,傅睿白想起周雾提过姐姐在国外念书,瞬间觉得一切合理起来。“没想到傅导这么年轻。”周霭大概是打量完毕,给了傅睿白一个印象评价。

“年轻吗?我自己感觉不到。”经历了昨晚,今天中午起来照镜子,她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周雾说你是资深节目导演,我在网上查过你的咨询,你工作七年多,我以为会是个老油条。”

她话说得直,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傅睿白没有介意太多,接过她的话道:“要说我是老油条也没错。”

“起码脸上看不出来。”

“那我当这是个夸奖了。”傅睿白勉力笑道。“我听周雾说你在国外读书,最近也是放暑假?”

“对,本来不打算回国的,周雾非得拉我回来,他想上你的节目,不想被我妈管,就来找了我。”这时,服务员将咖啡送过来,周霭利落地将吸管插上冻饮杯,边晃边喝了一口,又道:“你们给过来的节目方案我看过了,看不太懂。我知道,你们想请周雾上节目,主要是看中他的流量,对吧?”问完这个问题,周霭重新低头喝咖啡,神态动作像是漫不经心,傅睿白却不自觉地起了警惕心,她想,她得非常小心地回答这个问题。

强自集中精神斟酌一番后,傅睿白诚恳道:“与其说是看中他的流量,不如说是,看中流量给他带来的反作用力。”

“没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荒岛这个节目,想窥探的并不是艺人隐私,也不需要艺人在节目上走什么人设,我们想呈现给观众的,是艺人真实的生活状态,那种,他得为了生活而做些什么的状态。”傅睿白耐心解释。“不是上通告、拍广告、影视剧,也不是贡献给观众他们想看的样子,就只是单纯地,做自己。”

“听起来很复杂,更不明白了。”

周霭看起来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解释,分明对这次会谈的结果早有打算,或许她只是替周海杏来拒绝合作,思及至此,傅睿白的太阳穴不由涌出一阵剧烈刺痛,她想,她大概又要在周雾这儿解锁新关卡了。“节目概念是有点复杂,但观众看起来是简单的,大概就是艺人身上,他们很少看得到的一面。”

周霭放下咖啡杯,往后一靠,道:“周雾能从节目里得到什么?除了酬劳之外。”

傅睿白想了想,将问题抛回去:“要看你希望他在节目里得到什么。”

周霭嘲讽一笑:“他上节目,怎么还跟我有关了?”

傅睿白视线锁定着她,徐徐道:“你今天愿意来见我,想必除了是满足周雾的意愿,应该也对我,或者我的节目有一些期待,我刚刚回答给你的,关于我们节目的立意,看来是没能说服你。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或者看法,我们可以聊,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愿意尝试。”

周霭脸上的嘲讽遽收:“确实没想到您是这种风格的人,我在纽约学的也是导演,不过我是电影方向,没接触过电视圈,平常看国内综艺节目的时间很少,又听说综艺圈抄袭很严重,就难免对这一类导演有些偏见。我没法点评您的专业能力,毕竟隔着行,但您谈工作的这个态度,我很喜欢。”

“谢谢。”

“既然你问我的期待,那我就直说了。”周霭坐直身体,好像这时候才打算说正事。“我对周雾的未来规划和我妈不一样,我希望他做演员,并且做好这一专项,按我的规划,周雾不能参加太多综艺节目,尤其是真人秀这种,你说希望观众看到他真实的一面,恰恰和我的想法相反,我希望他保持神秘,演员就该离观众远一些,这样,他塑造的角色才有说服力。这些年,他越来越红,我妈把他打造得越来越像一个偶像,我很不满,可在我家,我妈是绝对的权威,即便是我,也没法干涉她的决策。坦白说,要不是我弟难得找我,我是绝不会插手这事的。”

她的话傅睿白始终安静听着,脑中飞快响应对策。“周雾今年十九岁,对吧?”她顺着周霭说过的内容问。

周霭不明所以:“十九岁怎么了?”

“国内娱乐圈有个现状,不知道你在美国那边有没有了解,”傅睿白不疾不徐道,“就是年轻演员太早脱离真实生活,尤其像周雾这种,五岁就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他们做演员,缺乏的不是对观众的说服力,而是自己对角色的塑造能力,周雾每天出门都得戴口罩,避开人群,连超市都没去过,要他怎么演一个普通人?”

“您继续说。”周霭重新靠向沙发,像是终于有了点兴致。

“我们团队的前期导演最近都在日玻岛踩点,想为每个常驻嘉宾搜罗尽可能多的当地打工场所,碍于艺人身份特殊性,我们给找的都是服务行业,这个行业天然能给像周雾这样的年轻演员提供训练场,他每天需要应付大量普通人,不是粉丝,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能还都是当地居民,外国人。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观察人群,融入当地生活,镜头会记录他的表现,他还可以在节目成片里审视自己。”

周霭单手支着下巴,看傅睿白的眼神慢慢丰富起来,带着一种细思的深究,忽然,她眼神里升腾起一股笑意。

“你说的这些体验还都不如一场爱情来得快。”她低声道。

“这倒是。”傅睿白嘴上应和着,脑中闪现的却是周海杏女士苛责管教的样子,她由衷地想,周雾要谈恋爱,得到的东西可能真比一般人谈场恋爱多得多。

“你们节目会故意搞这套吗,在节目里炒CP什么的?”周霭问。

“不会。”傅睿白坚定答道。她猜周霭知道陆大鲸的存在,很快又补充:“如果你担心我的口头保证不够,可以在合同里明确写这条。”

周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

“傅导有男朋友吧?”她问。

傅睿白未防她问这个,脑中好像一根冰针穿刺过,她勉强维持笑脸摇了摇头。

周霭面露惊讶,大约是囿于礼貌,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后来又聊了些节目相关的东西,傅睿白原本担心她和周海杏是一个风格,没想到母女俩作风全然不同,聊到最后,周霭更是直接对傅睿白坦诚道:“一开始我就是装样子,给个下马威什么的,你们圈里人不都流行这么做吗,我又没当过经纪人,也是想试试,万一你要是个不靠谱的人,我也能干脆点直接替周雾拒绝这个节目了。”

“你们家替周雾做主的人太多了,唯独他自己做不了。”傅睿白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

“哈,”周霭轻笑出声,“你这么看我弟的啊?”

傅睿白不动声色地给了个肯定眼神。

“那你可是小瞧他了,他啊,是我们家最不简单的一个,比我可厉害多了,要不怎么我妈疼他比疼我多一百倍呢。”

“和你妈相处的压力也多一百倍吧。”

“那倒是。”

周霭年纪比周雾大不了多少,虽然已经比她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见多识广,本质上还是个未入社会的小女孩,傅睿白按她的意愿,一一说清楚节目能给周雾带去的益处后,聊天就变得融洽轻松起来,周霭表明自己有办法说服周海杏不必跟这趟组,录制随行人员只需要周霭本人,以及两位助理就行。

至此,傅睿白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沉底,剩下的就是等合同,另外,她想,得在录制出发前去庙里烧柱平安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鸟T^T

第29章 岛上篇

(3)

节目实际踩点工作远比胡鸾想象的复杂繁重,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在业余时间挤出一点空闲去岛上逛逛,事实证明她实在想太多,到岛上三天,她除了上厕所和睡觉的时间属于自己,其他任何时间都贡献给工作。不过,也是在傅睿白团队高强度的工作中,胡鸾每一天都能发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这让她感到踏实,她很享受学习的过程。

这天,豆子姐带队继续寻找为香烟CP拍摄的酒吧,由于岛上酒吧统一于晚七点开始营业,团队的踩点工作统一安排在下午,此行带众人去酒吧一条街挨个寻访的地接是日玻岛当地旅游局的一位官员,和岛上商户们的沟通因为有他在,省去很多障碍。

其实在胡鸾来之前,节目组对酒吧的踩点工作已经进行过很多轮,导演团队对场地的诉求很简单,能允许拍摄,提供给节目嘉宾“打工”机会,按时发放薪水就行,这些要求大部分酒吧都能配合,毕竟节目团队受的是当地政府邀请,岛上商户对节目组都很欢迎。然而,这批酒吧里,符合摄像团队拍摄要求的却几乎没有。关于这项难处,豆子姐早已知会过傅睿白,询问她是否要想备案,傅睿白的回信很坚定,打工场所定在酒吧是椎香的意见,他只提了这一项要求,所以备案也只能是多备几家酒吧,不作其他工种选择。对于这条回复,豆子姐无法,还是硬着头皮带众人找拍摄酒吧。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天下午四点多,节目组终于找到一处摄像团队也认可的场地,初步勘景之后,豆子姐和制片主任在地接的陪同翻译下,与酒吧负责人商谈细节,摄像则分头开始找机位点,胡鸾原本在负责人办公室听豆子姐她们聊拍摄执行,摄像指导突然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问:“你是实习生吧?”

此前,胡鸾曾听颐立果介绍过,节目组这次请的摄像指导是台里资深摄像,做过很多大型节目,性格非常难搞。这几天踩点,胡鸾只和他简单打过招呼,正式的自我介绍都没有过,被他一问,不由有些紧张,连忙点头承认。

“那你跟我过来一下。”摄像指导一说完,便转身走进酒吧内,胡鸾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酒吧面积很大,里面装饰偏复古,像好莱坞西部片里酒吧的设计一样,放了很多老旧的酒桶,酒吧正中央有一个小型舞台,台上坐着两位白人男性,身上都挂着吉他,大约正在练歌,见到胡鸾和摄指,两人还热情地挥手打了招呼。

胡鸾笑着抬手回应他们,耳边听到摄指说:“你去那边台上,给我定个点。”

这道指示来得很意外,胡鸾却还是听话地照做,往舞台走去,倒没想到她这一走上台,台上两位大哥误会了。

“你想试试?”靠左边的大哥起身摘下吉他,眼见要往胡鸾身上套。

“试一试。”右边的大哥拍着吉他面板鼓励道。

胡鸾回身看向摄指,他刚摆好摄像机,朝胡鸾打手势要她坐下,胡鸾转回头,还没来得及找到椅子落座,身材高大的白人大哥已经将吉他背带挂在她身上,吉他琴头滑过胡鸾的手臂,上面一行金色字体看得胡鸾眼冒星光,Martin&Co。

递了吉他,白人大哥还嫌不够似的,很快又给她搬来一把椅子,胡鸾微笑落座,见摄指还在定机位,担心自己拒绝吉他会显得太没礼貌,她在两束分外友好的目光注视下,从善如流地拨起弦来。

胡鸾的吉他是在本科学的,起初是为了陪室友,也是想着小时候没学乐器很遗憾,刚好补上,学着学着,她意外对吉他有了兴趣,就学久了些,不过大抵因为过去一年在英国没碰吉他,胡鸾的技艺有些生疏,为了让国外友人能听懂自己弹的是什么,她特地选弹了热单上Ed Sheeran的《Perfect》,边弹边轻声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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