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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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亮独自坐在顶楼的露天阳台，手里的红酒杯在他灵活的指间左右摇动，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找过苏眉，但是令他生气的是，苏眉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女人的骄傲可以是吸引男人的原因，也可能是摧毁感情的导火线，司亮现在正处于这种焦躁不安的边缘，他信任苏眉，可苏眉却肆意地滥用着这样的信任。

眼前的桌上摆着近一周以来所有报道苏眉和易云峰的杂志，这些文章几乎把他们的过去给挖得一干二净，从相识，相知甚至是相爱都写得详详细细，让司亮完完全全成了这场感情的局外人，甚至只是一个看客。

司亮刻意想要冷静一下，却没想到苏眉能冷得比他更加彻底，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解释，没有澄清。司亮觉得，他只是在吃一个正常男人应该吃的醋，而他等的也只是一个正常女人应该给的解释。但是苏眉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女人。

司亮不停地按下苏眉的电话，未接通便挂断，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将手机重重地扔在了桌上。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司亮立刻接通手机，不过电话那头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声音。

“司总，明天新戏的新闻发布会您参加吗？”助理打电话同司亮确定明天的工作事宜。

司亮想也没想便说：“不参加。”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助理看着苏眉，说道：“眉姐，司总说不参加。”

苏眉低头整理时间表和参加名单，淡淡地回答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她悄悄看向一旁的手机，不时地想要确定有没有未接电话和未看的短信。这些天，她和易云峰这段五年的恋爱长跑成为了圈内圈外所有人热议的话题，她的小三身份还未洗脱，如果司亮和她之间的关系突然曝光，那么司亮就会被无辜地“被小三”，思来想去，她也只能对他避而不见，但是她也了解他的性格，如此高傲的一个男人，在看见这些所谓的照片之时，应该是何等的嫉妒和震怒。

因为赵晴的那些照片，娱记们也是翻箱倒柜，拿出了压箱底的一些陈年旧照，把她和易云峰所有的合照全部公布于众，几乎连一个意外的眼神交汇都不会轻易放过。就这样，苏眉和易云峰的感情被无限地放大，好好的友情却成了波谲云诡的奸情。

可两人在同一时间因为各自的原因而选择沉默，尽管赵晴一再劝说苏眉，这件事情沉默一定不会让环城善罢甘休，但是不了解内情的赵晴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说服苏眉改变主意。

正如赵晴所料，许思思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不停地发一些让人浮想连篇的微博，在媒体面前装模作样，闪烁其词，让她很快成为众人眼中单纯受伤的小女人，大家似乎早已忘记她和余伟那段镜花水月般的感情了。

易云峰的新戏开机后的第一个媒体见面日，制作方早就做好了易云峰被狂轰乱战的准备，果不其然，整个见面会的问题几乎全部围绕易云峰，许思思，苏眉这段三角恋展开。

“易云峰，能形容一下你和苏眉现在的关系吗？”

易云峰笑着扯开话题：“今天是我们电影的媒体见面日，还是不要让我的私事喧宾夺主了吧。”

“那你是默认和苏眉之间的恋爱关系了吗？”

易云峰看向一旁的苏眉，娱记们很快追随着他的这一个小动作问站在舞台下的苏眉：“苏眉，你也回应一下吧。”

不知是谁很快便把话筒递给了苏眉，苏眉拿着话筒第一次觉得原来回答记者们的问题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苏眉，上次易云峰向你求婚，你是已经答应了吗？”

易云峰突然说道：“我能说的是，我和苏眉的关系始终没有变过。”

“那意味着苏眉拒绝了你的求婚吗？”

易云峰巧妙地回应：“我觉得我和苏眉的关系不会因为一场求婚而有所改变。如果一个男人求一次婚就能迎娶到他心爱的女人，我觉得那是幸运。”

“那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易云峰调侃道：“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我觉得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苏眉，你说几句吧。”

苏眉看着易云峰，心里却满是司亮怒火中烧的脸：“我……就不说了，还是请大家关注新电影吧。”苏眉实在是骑虎难下，易云峰看似巧妙实则对苏眉步步紧逼的态度让她一下子没了方向，在聚光灯下，易云峰眼底这份倔强的期盼的确让苏眉很难再狠心拒绝。

苏眉没有理会记者的提问，迅速撤退，休息室里司亮正从屏幕中看着刚才见面会现场的直播。苏眉没想到司亮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惊魂未定的她对着这张冷冰冰的脸更是无言以对。

发布会很快结束，易云峰依旧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备受冷落的新人女主角肖羽然一脸不满地走进了休息室，正巧遇上苏眉和司亮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的场景。

肖羽然虽说是个新人，但是能入选新戏的女主角，就一定有“过人之处”，她一看到司亮便拉起了关系：“司总，你好，我是肖羽然。”

司亮的目光很快便从苏眉的身上移至肖羽然这边，他绅士般地起立和她握手：“你好，我看过一些新戏的片段，演得不错。”

得到表扬和关注的肖羽然如蒙恩宠般灿烂地笑了：“谢谢司总，我之前在读大学的时候兼职过模特，也看过一些你的时装秀，你当时可是我们大家的偶像呢。”

司亮嘴角一扬，温柔地笑道：“做了这么久模特，你是第一个说是我粉丝的人。”

司亮的玩笑让肖羽然一下子放轻松了不少：“哪天有机会能不能和我们一群同学一起吃个饭，让他们也见见你这个偶像。”

“当然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司亮有意无意地看向苏眉，她淡漠的表情让司亮对肖羽然变得更加热情，“我有个朋友正好开了一家新酒吧，约我去试酒，你有没有兴趣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来？”

肖羽然没想到司亮居然这么主动，激动地点头答应：“没问题，我这就通知他们。”

司亮慢慢地靠近苏眉，却转身暧昧地对肖羽然说道：“今晚九点，我来接你。”

肖羽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心情大好的她立刻出去找导演和编剧商量今晚的拍摄时间，休息室只剩下司亮和苏眉。

苏眉依旧没有说话，她冷冷地看着司亮，虽然她告诉自己，司亮那些暧昧的言语只是他为了吸引自己而耍的小伎俩，但是不满的情绪还是齐齐地凝在喉头，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眉姐，记者们散了，老板找你。”赵晴敲开休息室的门，没有注意到司亮，直接走向了苏眉。

苏眉好似终于找到了机会：“你告诉云峰，让他别急，我马上就去。”苏眉故意将云峰二字说得柔声柔气，并抬眼望向司亮。

司亮的眼神立刻降到了冰点，他顺势挡住了苏眉的去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得一旁的赵晴都不由的毛骨悚然，可苏眉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淡淡地说：“让开。”

司亮紧握双拳，用力地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撤开一步，给苏眉让出了一条路，苏眉脚下微微停滞，她能感受到司亮此时一触即发的情绪，但是最终她的骄傲还是扑灭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径直走向门外，一步也不曾回头。

“哐……”休息室里的声音像是宣泄了司亮心里所有无法化解的愤怒，也让苏眉的心为之一颤。

“怎么了？”易云峰也听到了休息室里巨大的响声。赵晴很识时务地走开，没有说话，苏眉根本没有回头：“没什么，大概是什么东西倒了吧。”

易云峰也没有怀疑：“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苏眉点点头，此刻的她，只想尽快逃离有着司亮的地方，哪怕那个带走她的人是她同样不想面对的易云峰。

易云峰带着苏眉来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这是他觉得最安全也最清静的地方。

“谈什么？”苏眉有些不安。

“想谈谈我和你的事。”

“云峰，我不想再说了。”苏眉实在是不想再纠缠。

“这些天我也有看那些杂志的报道。”易云峰说，“我一直很不喜欢娱乐记者，我觉得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胡编乱造，扭曲事实，但是这一次，我却很希望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苏眉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这是每当她紧张时候的一个习惯动作。

“我们不能否认，是最了解彼此的那一个。就像现在，我知道你紧张，你一紧张就会做这个动作。”易云峰指着苏眉的双手，“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再给你过多的压力，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苏眉立刻回应：“云峰，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是我和你之间只会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互相了解，共同进退的好朋友。”

“好，我不逼你。”易云峰并没有再次相逼，“就算我和你之间最终就只能回归到朋友，但是司亮也不会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别提他好吗……”

“苏眉，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一定比我更加了解，但是我了解你。以你对感情的认真和执着，他一定不是能带给你幸福的那个男人。”易云峰的话让苏眉突然想起了刚才在休息室的那一幕，司亮的故技重施让苏眉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苏眉，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拿自己的感情和未来开玩笑，你不是一个能在感情上跌得起跟头的女人。”

苏眉原以为自己是一个在感情上被动之极的女人，她渴望着有一天自己心仪的男人能够主动地带给她幸福，但是她现在才发现，一个会主动的男人不难找，一个只会对你主动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

林岩是个要求极高的导演，无论是场景，台词，演员，她都竭尽所能的要求完美，她这种近乎苛求的工作态度也让所有的工作人员在拍摄中处于严重压抑状态。尤其是第一次参与如此大制作的肖羽然，在被林岩几次挑剔之后，终于忍不住和她杠了起来。

原本一场很简单的文戏，肖羽然居然连续NG了十几次都未能达到林岩的要求，林岩快人快语，言辞犀利，让肖羽然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直指编剧台词变扭，这话一说也把编剧叶婉珠给惹怒了。

“这种台词我说不了。”肖羽然指着剧本傲慢地控诉叶婉珠的台词生硬变扭，完全不符合正常人说话的习惯。但是林岩又是个极其讲究的导演，每一句台词都是她和叶婉珠仔细推敲的产物，当然不容许肖羽然随意更改。

肖羽然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向导演和编剧宣战，是一个极其不理智的行为，易云峰作为肖羽然的拍档，当然也不希望这样的冲突给新戏带来不必要的阻滞，所以他便苦口婆心地开始劝她：“导演和演员必须在对角色的诠释上表现一致，这样才能拍出好片子。你是新人，经验不够，还是多听导演和编剧的意见，这样对整部戏，对你都有好处。”

显然肖羽然对易云峰并不买账：“反正他们的台词有问题，我演不好。”

新人的脾气易云峰不是没见过，不过像肖羽然这么有性格的还是头一回遇见，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事，肖羽然和刚进组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那时她虽然有些任性，但也不至于胆大到可以和导演直接较劲，这才不到两个月，就算是狐狸尾巴，也未免太藏不住了吧。

林岩素来注重自己在剧组说一不二的权威力量，哪里容许一个新人的挑衅，她从肖羽然手中夺过剧本，命令所有摄像机关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演不好就别演了，所有人收工。”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以为林岩说得是气话，在这个关头，谁都不敢轻易有动作。

易云峰还是上前拉着肖羽然说：“别把事情闹大了，和林导道个歉就算了。”

林岩可不是那种轻易接受道歉的人，她的倔脾气上来也是谁都拉不住的，更何况一脸不屑的肖羽然根本就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林岩见状更是坚定地说：“等哪天新的女主角进组，再重新开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一旁的肖羽然，她激动地冲上前和林岩理论：“没有制作方的同意，你能轻易换掉我吗？”

“制作方？”林岩不屑地笑道，“制作方的意见我可不管，我林岩不想要的女演员，就算是制作方来了，也照样给我换人。”

易云峰见势不妙，赶紧上来调停：“林导，算了。小然只是一时冲动，这场戏我也有问题，没有配合好。”

“现在不是做好人的时候。”林岩也没有给易云峰丝毫面子，“况且就算你做了好人，人家领情吗？”

易云峰给肖羽然使颜色，示意她服一服软，谁知都是徒劳无功，肖羽然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稳稳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岩也不管不顾，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我说收工都没听到吗？”

外景的动静终于传到了休息室，肖羽然的经纪人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冲了出来，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在强势的林岩面前，显得软弱无力，一再的求情都被林岩驳回，眼看着就要急哭了出来，易云峰瞧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当年的苏眉，也许很多时候，当他享受着所有掌声的时候，苏眉却在背后受着各种各样的委屈。

于是，易云峰起了恻隐之心，他帮着一起劝起了林岩：“小然不懂事，你就别和一个九零后的小妹妹计较了。NG久了谁都有情绪，我让助手去买饮料，现在关机就当休息一下，我们过一会儿重新开始。”

易云峰很好地给了林岩一个台阶，希望大家都能顺着它走下来。

叶婉珠也在一旁和林岩商量着：“林导，再给小然一次机会，她年纪轻难免不懂事。”

“小然，你来给林导道个歉，这事儿就当翻篇了。”易云峰回头和肖羽然说，并用眼神告诉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知为何，肖羽然竟像是吃了火药一般不肯罢休：“凭什么要我道歉，我没错，作为演员我就不能质疑导演和编剧的能力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让林岩原本快被扑灭的怒火重新燃起，她一脚踹翻了一旁的小板凳，大声地说：“收工！”

肖羽然脾气也不小：“收工就收工，我还不乐意演了呢。”

“谁这么早就想偷懒收工啊？”千钧一发之际，司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肖羽然一改刚才暴躁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司亮跟前，大诉苦水：“司总，导演说要换主演。”肖羽然对司亮说话的语气让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谁能想象这个刚才还态度恶劣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柔情似水的小女生了。

“是么？”司亮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语气却很轻柔，“是不是你这个小家伙又惹林导不高兴了？”

肖羽然委屈地低下头，带着哭腔说道：“人家没有嘛。”

司亮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像是很心疼，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稳稳地传递到了易云峰的眼里。

“现在大家休息半个小时，林岩，正好赞助商那里有点拍摄细节的要求，我想和你谈一下。”司亮没有和肖羽然过多的言语，只是借此机会，找林岩单独谈话。

两人走进休息室，林岩似乎怒火未消，还是一脸不满：“我要换女主角。”林岩坚持自己刚才的决定。

司亮不说话，任由林岩爆发。

“原本选她就不是我的意思，是赞助商觉得她今后适合代言他们的产品。原本还以为新人虚心容易教，现在倒好，动不动就拽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了？”司亮见林岩不出声，终于知道她发泄完毕。

“嗯，你说吧。”林岩也明白，司亮找她进来明显就是安抚情绪的。

司亮说：“我要说的你都明白，这里的电影市场就是这样，你是导演，她是演员，她需要向你妥协，而你，也必须要在某些事情上学会妥协。”

“凭什么要我也妥协？”

“林岩，作为导演，你也是新人。我知道你的脾气，也肯定你的才华，但是你不能刚拍第一部戏就把制作方、赞助商都得罪了吧。这样你就算再怎么才华横溢，到最后还是两袖清风，什么也得不到。”司亮和林岩多年的好友，这些话恐怕也只有他敢和林岩直言不讳了。

林岩喝了口水，冷静了下自己的情绪：“难怪你是个成功的生意人，我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导演。”林岩自嘲式的感叹，多少也是出自真心。

司亮也不谦虚：“做生意其实和拍电影一样，你们艺术家有脾气，我们生意人也不是都唯唯诺诺。我给你说个通俗的吧。最近网上传的那句话你听过吗？”

“什么话？”

“一个人的成功就是从苦逼到牛逼的过程。你现在虽然已经迈过了苦逼，但是离牛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你必须忍，百忍成金这四个字你这个大艺术家不会不知道吧。”

林岩无奈地笑了：“司亮，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非池中物，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变得这么牛。”

“一个人的情商和智商是成反比的，我情商略高，智商就不行。你不一样，虽然你情商一般，但你智商高啊，所以注定你是个艺术家，我就是满身铜臭的商人。”有些话他必须说，但是说话的方式也要顾及林岩的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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