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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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波深深地叹口气，他放下她，轻轻地对她说，田晓莫，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田晓莫已经昏迷了，她根本没有听清什么，她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什么对自己的呼吸，田晓莫，田晓莫，田晓莫！

然后，她再也没有听到什么。

陈波给她打了一针，他说，好好睡吧。

半个小时之后，电话声狂响。

陈波看了看来电显示，澳大利亚的区号，他接了过来，一个温柔娇嫩的声音传来：是田晓莫吗？

第39节：我的爱游弋在你唇齿之间(1)

我的爱，游弋在你唇齿之间

蝶儿，我的爱，我已经努力过了，对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是一个靠写字为生的女子，一个人住到海边的老房子里。不过，靠海的房子不是我买的，是有个男人买了送我的，那个男人，从十六岁我就爱上了他，一直到他结婚，一直到他成了有钱人。他知道我的梦想，为了表达他的爱，他买了海边的房子给我。在交给我房子钥匙时他说，“蝶儿，在这编织你的梦吧，什么时候你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陪你在沙滩上散步。”这句话总是很感动我，为了他，我其实已经做好了独身的打算。因为从十六岁开始，我再也没有爱过别人，所有的人在我眼里没有了性别，世界上唯一的男人就是林之傲。没有他我寸步难行。

我好像是一只寄居蟹，离了林之傲就再也活不下去。林之傲来的时候，我像一条鱼一样粘上去不肯下来，湿嗒嗒的眼泪像海水一样，是的，我爱他。但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爱，为什么不娶我？我问了又问，林之傲总是笑我单纯，他说我太贪婪了，既想要他还想要爱情，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男人嘛，爱情是点缀，是领带上的夹子，有了当然好，没有就没有了。这句话让我黯然好久，但我还是爱他，林之傲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冷冷的，吸引着我，仿佛鸦片，明知有毒，还是要吸，戒他，好难。

但贝尔闯入了我的生活。他是记者，我没想到那天被他拍入镜头，因为是一个美女作家的新书发布会，我去不过是陪衬。我倒了杯干红，静坐在角落里，想林之傲什么时候再来？每次来都有礼物，但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戒指，从来。我甚至暗示过我的手指有多么修长，但他无动于衷，于是我的手指总是光光的，什么也不戴，一个不戴戒指的女人拥有爱情吗？

我想总有一天他会买给我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林之傲。他身体上的味道，他爱抽的香烟牌子，他喜欢的香水味道……呵，一切已深入骨髓。

但贝尔说林之傲不爱我。这句话听起来是惊心动魄的。贝尔说，如果他爱你，他会舍不得让你做他的情人。真正相爱的人，是两个人牵手一直到老。

林之傲没说过爱我，他只说，我会让你过一种优裕的生活。比如给我买了海边房子，推开窗可以看到大海，海风把落地窗帘吹得像云飘浮起来，我坐在摇椅中听一些诡异的音乐。我常常会听《悲情城市》，贝尔只听了一遍就说，蝶儿，你这里妖气太重，搬出去吧，你需要一种透明的健康的生活。

我们不过见过一面而已。他偷拍了我，然后把照片给我送过来，居然是黑白的，我没想到自己的神情这么落寞。他嘻嘻地笑着说，我可能对你一见钟情了，所以，我偷拍了你，你不会生气吧？谁像你啊，什么年代了还自闭。

我也笑了，笑过之后才愣住了，我好久没笑过了，和林之傲在一起，总是情意缱倦，或者泪水缠绵，什么时候这么开心地笑过啊。

他领我去吃饭，又向侍应生要了一枝玫瑰送我，说二十六年来第一次送女人玫瑰。

我才知他比我还小，于是更加不提防，我喜欢的是比我大十岁以上的男人。比如林之傲。我就当他是小弟胡闹而已。

他给我讲自己的故事。他的家在呼伦贝尔，那里的天空、草原、林场、呼伦湖都快让他想疯了，每次做梦都是家乡的蓝天白云，家乡好啊，什么都好，让人的心里满满的，而在这里，他的心却空旷如野。说到这里，他大喝了一杯，然后从腰里摸出一把刀，说送给我，我吓了一跳，为什么送我刀？他这次没笑，说，我家乡的，你可以放在包里，一是防身，二是削水果，三是可以给负心人放血。

我说你这礼物好吓人。他深情一笑，你若爱上我，我第一个送你的礼物是戒指。

第40节：我的爱游弋在你唇齿之间(2)

我的心一动。似心弦被弹拨。

我说，贝尔，你怎么那么容易对人一见钟情？他一下握住我的手，然后惊喜地说，啊，你的指甲怎么这么漂亮，可以去拍钻石广告。

他居然所答非所问，还是一直赞美我的手。我的手真的很好看，林之傲也说过，不过从来没有拿过来珍宝似的看。我很不好意思，抽出手来说，你怎么这样？一见面就摸女孩子的手吗？他说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喜欢了。我们蒙古人就是这性格了，很难改。

我听了生气。提了包转身要走，他喊住我，听我解释，蝶儿，我很早看你的文章，它们早就打动了我，那天去采访是我的一个阴谋，因为我不是娱乐版的记者，但我想见你，你果然吸引我，你知道你在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中有多不俗吗？像一朵千瓣莲花，每一瓣都是那么清香。

他说，我以后每天给你发信息，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打开手机，信息一个接一个来了。第一个是：蝶儿，我就想我的美甲和她的主人了，我要先努力当上你的首席男朋友，然后再是恋人，多好啊。

从那时起，几乎他的信息每天都狂轰乱炸而来，他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把我记牢记死，如果有一天没有我的信息你会寝食难安，这样，你就会慢慢地爱上我，这样，我们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我会爱他吗？我摇头。因为我喜欢的是林之傲，他在我心里盘踞着，像一条蛇。但我真的有了变化，我不再听悲情的音乐，不再一个人坐在摇椅中看那些飘渺悲伤的东西。落日时，我去海边散步，拣回一些漂亮的贝壳，然后养了几条小金鱼，贝尔再来的时候，惊喜地说我妖气少了，有了人气了，然后他问，是不是爱上我了？他依旧是没有正经。

吃饭时我们喝了酒，我低头喝酒的工夫手机又来短信息。我抬头看他，他装作若无其事，我看短信息：你的眼睛一眨，我就死去，再一眨，我又活过来，你不能总眨来眨去啊，我的爱人，否则我要死去活来了。我扑哧笑了，说，贝尔，如果将来哪个姑娘爱上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这么体贴，又这么善良，而且……我犹豫了一下，你身上有一种野性的美。

他又拉过我的手，为什么不是你爱上我？

我叹息一声，你太小，不懂。这句话伤了他，他真是不懂，一个从十六岁就开始爱上一个男人，并且想为这个男人独身的女人他怎么能懂？

终于不欢而散。他临走央求我，我能抱一抱你吗？我摇头，他转身走的时候，忽然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勒得我骨头都疼了。我爱你。他说，我觉得我的头发里流了很多湿湿的泪水，林之傲没有这么紧紧地拥抱过我，总是我在紧紧地拥抱他，总怕松了手他就跑了，再也不是我的了，原来，拥抱可以体会爱情的，只有你紧紧地拥抱一个人，你才知道你是真的爱他了。

我相信贝尔是真的爱我的。他没有开我玩笑。因为有泪水湿了我的长发。

他走后我的眼泪也下来了，我为什么哭呢？我爱上了这个爱开玩笑的男孩子了吗？我怎么会呢？

他又发了短信息，他说，这是最后一条了，然后就回内蒙老家看看，也许可以让心安静下来，那条信息看了让我心痛：蝶儿，我的爱，我已经努力过了，对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天晚上林之傲居然来了。他从后面环住我，说，外面好多女孩子诱惑我，我还是到你这来了。我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了？他托起我下巴，我定定地望着他，我要一枚戒指。口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笑了，怎么又耍开了小孩子脾气，这房子比戒指值钱？我说我可以不要房子，我只要一枚戒指。他生了气，说我怎么是这样的女人，如此蛮不讲理？我蛮不讲理？天啊，我问，你爱过我吗？

他漠然，然后点一支烟，什么爱不爱的？

我好累。我叹口气，不再说话。他怒发冲冠，你还累？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包十个二奶都够了。我举起手，很响亮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一句话，完全可以结束十二年的爱恋。

第二天，我从海边的房子搬出去，把钥匙给林之傲留下，把一切干净地结束。

好久没有收到贝尔的短信息了，那些信息一直被我保存着，满了我就录在电脑里，夜深的时候我就一条条看那些信息，有一条他写道：终有一天你会怀念我的，当你一个人回忆我的短信息时没准还会流眼泪，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你真的是为我流的眼泪，那你就给我发一个短信息吧，不论我在海角天涯，我会立刻飞到你身边。

贝尔说对了，在看这条短信息时，我已经泪流满面。我终于发了短信息给贝尔，我写道：如果你还在等待一朵千瓣莲花的开放，那么来找我吧。

第三天的晚上，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推开了我的家门，他扔下行囊，把我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这个从呼伦贝尔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回来的男人，再一次把眼泪流到了我的长发里。

我吐气如兰,如夏日一朵盛开的荷。我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贝尔。

是的。我爱贝尔。

第三部分

第41节：意外(1)

意外

柯明南真傻了，他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没想到是自己的小姨子和她的男友狂欢之后留下的内裤，那条内裤，毁掉了他的婚姻。

一

柯明南在收拾屋子时发现了一件东西。

他刚刚出差回来，在床上折腾自己的东西，五分钟之前，他给自己的太太单妮亚打了一个电话：宝贝，我回来了，你早点回来啊。

出差半个月，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身体的渴望让他变得如一头雄性激素分泌过旺的狮子，想起单妮亚曼妙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在兰州大酒店里，他曾经去过卫生间，但感觉不太美妙，比起和太太的纠缠来，一个人显得有些寂寞了。

他的剃须刀滚到了床下，于是他低下头去拾，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却拣起一件让他大吃一惊的东西。

是一件紫色的男式内裤。

丝绸的，有开口，羞处有硬的东西，白灰灰的，看着让人恶心。

他想吐。这绝对不是他的东西，他的内裤都是白色的，单妮亚说他有洁癖，也许吧，反正他不会穿别的颜色的内裤。

他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单妮亚偷了男人，她有了外遇！

一定是这样的！

接着，他的脑袋轰就大了！然后脑袋仿佛充了血，他四处转着，好像要杀人一样，他看着婚纱照中两个人甜蜜相依的镜头，觉得自己的形象真的十分无聊，那甜蜜好像是讽刺一样，他找了张报纸，包上了那个内裤，然后放进了箱子里，这个秘密，他要慢慢研究研究。

门开时，他正在沙发上发愣，单妮亚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她撒娇似的抱住柯明南，然后地问他：亲爱的，想我吗？柯明南看着她，这个与她结婚三年的女人，依旧那么美貌，他想像不出她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样子，这让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只缩头乌龟一样，他想笑，可笑容却僵在脸上，他摆了摆手说，我累了。

单妮亚看着他，你怎么这样啊？柯明南也看着她，心里想，她一定是装的。

晚饭做得很热闹，单妮亚还开了红酒，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柯明南出差回来后没有上床。吃过饭，单妮亚去洗澡，几乎又是撒着娇说，等我啊，别急啊。

柯明南仍然坐在客厅上看报纸，那件从杭州买回来的丝绸衬衣，他没有拿出来，他想，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配穿他的衣服？

单妮亚水淋淋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柯明南确实有冲动，但想到那件紫色内裤，他一下就不行了，跑到卫生间里狂吐起来，单妮亚跑过来说，你怎么了？

那天晚上，他们连拥抱都没有就各自睡去了。睡着的是单妮亚，醒着的是柯明南，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天亮后，他发现自己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二

回来后三天，他一直冷漠，非常客气地和单妮亚说着话。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在他要去室睡觉时单妮亚说，你等等。

怎么了？

为什么？单妮亚问他。

不为什么。他冷冷地说，声音划过一条弧线，落在空气中，好像有冰一样。

第42节：意外(2)

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你应该自己清楚。柯明南说，你自己清楚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单妮亚眼睛里好像有了眼泪，柯明南看着她，真会演戏。他仍旧是进了卧室，把单妮亚一个人扔到客厅，并且很快发出了鼾声。

单妮亚想，柯明南一定是有了外遇，这年头，出差的男人容易出现一夜情，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她想，她们的婚姻有了问题，问题在于，这个刚刚当上小处长的男人手里有了实权，他出了一趟差，然后有了外遇，这就是根本了。

她不知道所有的问题出现在那条内裤上。

第二天，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时，她的上司刘亚洲过来问她，单妮亚，你心神不定的，怎么了？

单妮亚知道刘亚洲一直暗恋她，暗示过好几次他是喜欢她的，他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人又长得好，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么会喜欢一个二十八岁的少妇？

这一问，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多日来的委屈化成一串串泪滴，刘亚洲趁递上一块纸巾，然后轻轻把单妮亚揽在怀里。

那天，单妮亚很晚才回家，她跟着刘亚洲去了一个酒吧，喝了三十多瓶科罗娜，唱了很多歌。最后，她醉醺醺地回到家，她记得在车上，刘亚洲把手伸向她的大腿，这模糊的印象只是刹那，她以为是柯明南，呻吟了一声，她还记得，刘亚洲吻了她。

回到家，灯亮了，柯明南看着她说，那个男人还行，只是看起来比你小，不过现在流行老牛吃嫩草，你又赶上了流行。

第二天，他们没去上班，坐在客厅里谈离婚。

柯明南说，你是让我伤心的女人。

单妮亚说，你也是伤透了我心的男人。

三

单妮亚和柯明南协议离婚了，可是，单妮亚并没有和刘亚洲继续下去。她知道刘亚洲是那样的男人，一旦到手，立刻索然无味。

她辞了职，一个人南下深圳，在深圳。她遇到一个又一个男人，她始终不明白柯明南为什么离了婚，柯明南到底爱上了谁？柯明南给她的解释是，我们的缘分尽了，为了曾经的相爱，我们就好离好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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