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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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又又不干了,他和阿彩是很好的玩伴不假,但他不能容许阿彩这样无礼地对待秋袤,何况还是因为担心他的缘故。

阿彩踢了个空,同时她被拎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肩头很痛。

是秋袤干的,这个温和的老实人站在那里,目光坚毅,声音铿锵有力:“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向陛下、长公主殿下、大司茶禀告,你不配做皇长子的玩伴,你除了会给他带来危险,什么好处都不会有。”

一个人怎么可以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阿彩惊恐地看着秋袤,她不要被送回家去,她已经习惯在端仁身边万众瞩目的样子了,但是要让她向秋袤求饶,她又做不到。

秋袤却不和她对抗,将她扔在一旁,示意又又跟他走:“今天的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和长公主。”

又又垂头丧气,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身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世道,本来就该足够小心的。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蔫巴巴地送到了钟唯唯和端仁面前,秋袤毫不隐瞒地将经过说给二人听,端仁和钟唯唯做了同样的动作,同时看向阿彩,又同时看向又又。

又又羞愧地往钟唯唯怀里缩,是讨好求饶的意思,阿彩心里害怕,却又十分委屈,再看到钟唯唯和端仁的表情,心里更是难过,不过偶尔一次调皮,为什么这样对她?

秋袤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大司茶的胞弟,未来的依靠,若是被刁蛮的女童压制住,那以后都不要见人了。

☆、762.第762章 怨恨

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子,交给端仁去处理最恰当不过。

钟唯唯就不多说什么了,点着又又的鼻子轻声说道:“回去后自己领罚,调皮是可以的,但是要分场合。”

阿彩盯着自己的足尖,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她希望端仁能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安慰她,但是端仁没有,端仁也没骂她,而是平静地吩咐女官:“把郡主送回去。”

宴会尚未结束,她却要被送走,这好比当众搧了她两个耳光,让人丢脸极了。

阿彩哽咽着想央求端仁,让自己留下来:“姑姑,我错了,我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只是觉得……”

端仁温和地打断她的话:“就是因为你没有想到那么多,所以才要让你好好想一想。你这不是第一次犯类似的错误了,这次若是又又没有及时发现危险,你们俩已经死了。阿彩,我很失望。”

阿彩的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知道不能让端仁改变主意,只能乖巧地跟着女官离开。

但是看到又又靠在钟唯唯怀里,便不服气了,大家一起犯下的错误,为什么只是惩罚自己一个人?

大司茶一手带大睿王,偏疼偏宠很正常;可是姑姑呢?姑姑也这么偏心!

要知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自己陪在姑姑身边的!

但是才见到又又,姑姑便将心偏到又又身上去了,是,又又身份尊贵,自己不能和他比,可是自己已经百般照料讨好他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自己?

阿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些怨气来,她性子要强,真的怨恨了反而不多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吕府。

却不知,端仁是真正为了她好。

她身份不同,将来若是不幸还得去圣女宫,那边只有她孤身一人,去国离家独自支撑,这样的性子一定活不下去,必须严加打磨。

又又则不同,不是储君的人选,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大事,只要乱象一平,富贵闲人便可。

况且以这孩子的性情和经历来看,已经不用她们多说什么了,他自己便会改正,再不会犯错。

此刻要担心的是,苟老五当着他杀了人,要不让他心里留下阴影才好。

以及,还有那个神秘老妪的身份需要确认。

端仁自以为安排得很妥当,很有道理,却不知道运气、人心,都会是很大的变数。

闹了一场却没能离开的吕太贵妃此时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然后勾起唇角,莫名地笑了,真是想睡觉就来了枕头,天都站在她这边呢。

吕纯冷眼相看,总觉着她又要生出幺蛾子来,便和吕娉婷说道:“那便是秋袤了,你看得上么?”

秋袤长得很不错,虽显瘦弱,却是又高又挺拔,看上去文雅可靠,加上“未来皇后唯一胞弟”的名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很能迷惑小姑娘。

吕娉婷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又一眼,小声道:“反正这事儿也由不得我做主,还不是家里让我怎样,我便怎样。”

这便是半推半就的意思,吕纯微笑着道:“听说身体稍许弱了些,不过人这一生那,真是说不好的,嫁了个有权有势,身体倍儿棒的,他不肯多看你一眼,也就和嫁了死人差不多。倘若遇到个性情恶劣的,那更是要遭罪了。”

吕娉婷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听说明年春闱要下场,又是钟南江的弟子,是何蓑衣一手带大的,还是陛下的师弟,想来弱不到哪里去。”

吕纯赞许地道:“韦氏叛乱之时,他应对得也很好,很有公义之心,若是能成,过日子是很好的。”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给秋袤,两族联姻,族人和自己都要多一重保障,就怕家里人不是真心的,那就麻烦了。

不是真心的,那也不要紧,能保一个是一个。

吕纯想了想,点拨妹妹:“秋袤身边不曾有过女子,你可以这样做……只要他愿意,这事儿便成一半了。”

吕娉婷红了脸,走上前去亲自给秋袤奉茶,和气地问道:“招待不周才会出了意外,请问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其实以她的身份来说,给初次见面、又没什么交集的平辈男客奉茶,是有些失了体面。

但是她表现得落落大方,问的话也很客气,样子又美丽端正,让人生不出恶感,这就不一样了。

秋袤并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姑娘,但是这样被精心养大、出身高贵,而且一举一动都非常顺眼的姑娘却见得不多。

尤其是这样大胆示好的更是第一次遇到。当即微红了脸,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来回礼,目不斜视:“孩子不懂事,事情已经解决了,有劳费心。”

话答得不卑不亢的,也没有发生什么见色忘本,手忙脚乱的样子,一举一动也很有风度。

吕娉婷并不知道家中长辈的真实打算,看到这样的秋袤,心里更乐意了,年貌相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就算现在不是重臣,将来前途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红着脸,静静地对着秋袤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回长辈身边,就算是两个人认识了。

钟唯唯吃着果子,默默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再看看吕家的女眷,打发秋袤:“不是还有事没做么?”

“是,我还要请范大人做媒的。”秋袤赶紧起身,对着在座的女眷团团行个礼,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

他其实只是自小身体弱一些,习惯性地被师兄和姐姐照顾保护,后来又受了慕夕的残害,因此显得弱了点。

实际上该学的本领并没有少学,如今身体痊愈,姐姐和姐夫又是这样的身份地位,气势风度自然而然地盛了起来,走到哪里也是引人注目的。

秋袤跑出去找范国华做女方的媒人,范国华觉得非常荣幸,立刻就答应了。

好消息传进来,众人都举杯庆祝,钟唯唯厚脸皮地谢过众人,吕太贵妃冷幽幽来了一句:“陛下想必很高兴吧。”

是哦,陛下呢?这么久了,发生了这么几件事,为何不见陛下出声?众人都犯起了嘀咕。

☆、763.第763章 追击

杂耍表演得热火朝天,有仆妇自外面送吃食进来,小声和吕夫人传递消息。

皇帝陛下并不在隔壁之所,据说是累了,在休息,他的亲卫守着门口,也不让人进去。

吕夫人微一皱眉,把消息传递给吕太贵妃知道,吕太贵妃想了想,微笑着看了钟唯唯一眼。

吕夫人就明白了,起身走到钟唯唯面前,堆满笑容,用谦卑的语气说道:“……听说陛下累了,在休憩,我们很惶恐,想尽力伺奉陛下,却又不敢打扰。”

按她和吕太师等人猜测,皇帝陛下大概并不在房里休憩,但是又不能刺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告诉钟唯唯。

钟唯唯听到消息,放心不下,必然会去探望陪伴重华,那么重华究竟在不在房里,是否出了什么事,那就一目了然了。

但是钟唯唯并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好使,默默地听完了吕夫人的话,笑眯眯地道:“陛下能在府上休憩,说明很信重太师,太师应该高兴啊。”

滑不留手,对答得滴水不漏。

吕夫人装作欢喜万分的样子:“多谢大司茶提点,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钟唯唯挤挤眼睛:“这是相互的,对不对?”一点都没有提刚才两个孩子遇到的事儿。

吕夫人倒是不安了,小心翼翼地道:“方才那件事,我们真是不知道……”

钟唯唯体贴地道:“我都明白,多事之秋,嫉妒眼红的人太多啦,见不得咱们好,咱们不理他们。”笑眯眯地问吕夫人要了几样吃食,当真亲切极了。

吕夫人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惊喜模样,忙里忙外,发动家中女眷,恨不得把家底都翻出来讨好钟唯唯。

钟唯唯和吕家的女眷们你来我往的,心里却在想,重华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个事情他之前没有告诉过她,一定是在瞒着她做什么事。

端仁身份超然,并不参与这些俗务,只觉着钟唯唯装得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真好玩,拉了又又在一旁,看似是在教训,实则是低声询问刚才的事:“为什么会觉得危险呢?”

又又小声道:“觉得那个老妪的声音和眼神很熟悉,靠近就觉得害怕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端仁心里一沉:“好好想一想,会是谁呢?这种感觉,以往遇到谁才会有呢?”

又又犹豫了一下,低声附在她耳边说道:“像一个人。太后,但太后不是病重了么?”

果然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太后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却以这般模样出现在吕府,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端仁很快做了决定,给心腹使个眼色,心腹得令,把她的意图一层一层地传递出去。

搜查加大了力度,同时范国华的夫人问起了太后娘娘:“听说太后娘娘病得又重了些,不知可要好些了?”

端仁和钟唯唯同时收敛了神色,一个沉痛的摇头,一个难掩忧色:“本来就病着,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病得更重了,现下只吃得下粥啦。”

那件事,不用明说,大家也知道是韦氏叛乱,韦太师和平业被车裂而死一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韦太后会重病不起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大家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番,假装关心,把意思表达到,就把韦太后丢开了,失败者不值得同情。

而端仁和钟唯唯要的也只是,让大家知道韦太后重病就就要死了,而且好端端地在宫中,目的达到也就不再提这个事儿。

随即,又有人提起了那个靖中国的皇太女。

东岭、郦国一脉相承,地理、风俗差别不大,都以茶叶为主要民生,周边有许多小国,或附庸于东岭,或附庸于郦国,端看谁的拳头最硬就要更偏向谁一些。

而在东岭和郦国共同的西边,隔着一片雄峻的崇山峻岭,又有一片广袤的平原,土地肥沃,物产富饶,人口众多,国力强盛,国号为靖中。

靖中因为与东岭、郦国隔着这片崇山峻岭,交通十分不便,因此并没有什么往来,平时日子就是各过各的,没什么交集。

但是总有行商的人把东岭和郦国的茶叶运送过去,再把那边的精美丝绸和粮食、新奇玩意儿之类的运送过来,因此偶尔也能听见双方的消息。

靖中立皇太女的消息,便是一件十分让人惊讶的事儿了,因此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能成为皇太女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明这姑娘一定非常非常优秀,优秀到靖中的皇帝宁愿舍弃男性继承人,也要扶持她上位,优秀到靖中的男人们都不敢吱声,不得不服从。

端仁和钟唯唯都是做事的女人,知道这个消息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在里头,只是牵挂着大事儿,便不怎么关心了。

与此同时,吕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一身仆役装扮的李尚形容憔悴,没精打采地赶着一辆车,从巷子里慢悠悠地出来,车上堆着泔水,还半躺着奄奄一息的韦太后。

韦太后的装扮又与之前不同,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瘦弱老妇,穿的衣服又脏又破,额头还有伤口,干涸的污血凝结在额头上,看着挺可怜的。

但是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豪门富室之中,经常都会有这样老了干不动活儿,受了伤然后被拖出府去老仆。

何况天那么热,光是闻这泔水的味儿就够了。

李尚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吕府附近的街巷,驶进了另一条僻静的小巷,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后面叫道:“站住。”

李尚恍若未闻,继续往前,有风声自脑后袭来,他也不不理,而是继续往前,因为他的帮手应该快到了。

果然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将后面那道袭向他的冷风给截了,何蓑衣飘然落于他身后,撑开了一把伞。

“劳驾。”李尚弃了马车,俯身将昏迷的韦太后抱起,转身走入另一条小巷,里面自有人接应他,将韦太后一并带走。

何蓑衣白衣飘飘,撑着伞,挡住路,面无表情地看着追上来的梁兄。

☆、764.第764章 决一死战的师兄弟(1)

梁兄看到何蓑衣,十分的感慨:“没想到又见面了。”

何蓑衣面无表情:“不是经常见面的么?”

梁兄作为钟唯唯的暗卫,钟唯唯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上一次师兄妹几人摊牌,他虽未出现,却是看到了何蓑衣的。

梁兄便不跟何蓑衣谈交情了,直接指挥手下围追上去,他自己拿着刀朝何蓑衣扑去。

他很想知道,没有了夏栀的帮助,何蓑衣和他单独对战的话,到底谁赢谁输。

想到夏栀,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夏栀呢?”

何蓑衣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了一下,将伞旋转成一把锋利的刀,对着梁兄狠辣地切割过来。他带去的人见状,也毫不客气地动了手。

梁兄连忙敛了心神,与手下结成阵法,群起而攻之,毕竟是大事,容许不得韦太后被有心人劫走,变成不可逆转之祸害。

街口,一辆黑漆平头马车上,重华神色肃然端坐于车上,微垂了双眼,静听着巷子里的打斗声。

苟老五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一脸颓然:“找不到人了。”

他和梁兄从两个方向夹击,就算梁兄被何蓑衣拦住,那还有他在另一个方向拦阻,但是那个奴仆打扮的年轻男人和老太婆全都消失了。

怎么都找不到。

二十年的牢狱生活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譬如说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和对事物的直觉、判断力、敏锐度,苟老五很沮丧,恨不得重华狠罚自己一通才好。

重华镇定地抬起眼,平静地道:“没有关系。”他还有一次机会,立后大典。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何蓑衣留下来,重华抬手指向车外,说道:“去把那个人留下来。”

苟老五想要将功折罪,重华话音未落,他已经像一只大鸟一样朝何蓑衣扑过去了。

梁兄战斗得很是艰难,何蓑衣很厉害不假,但是他和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弱,只是凡事一旦有了情谊,就没办法对对方下死手了。

他和何蓑衣一起度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有防备也有合作,曾经一起喝过酒,做过饭,互为依仗,同时他还是钟唯唯的人,知道钟唯唯定然是不想要何蓑衣死伤的,所以难免有过顾忌,这便落了下风。

苟老五的到来正在时候,梁兄很自觉地把主攻的位置留给了苟老五。

苟老五很厉害,曾经在诏狱之中,通过一个小小的窗洞,用筷子钉死了攻击钟唯唯的毒蛇,也曾暴起杀死了刺客。

很快何蓑衣就感受到了压力,他想走,却走不掉了,他想了想,看明白了此刻面临的局面——他以为是在设局,而重华也在设局。

这一场战斗,主要目标就是他,是针对他而来的,而韦太后,不过是附带的。

他当机立断,呼啸了一声,旋转着伞,直奔梁兄而去。

真不要脸啊!梁兄气得骂了一声,这脸厚心黑的家伙是知道自己不忍心,有顾忌,所以把这里当成突破口了!

长刀绕过伞,直指何蓑衣的前胸,何蓑衣不退反进,不要命地往刀口撞去。

梁兄当然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刀口之下,下意识地就收了一下刀,就是这一瞬间,就被何蓑衣穿破了包围圈,往外而去了。

“你……“苟老五恨铁不成钢,正要奋起直追,却见何蓑衣停了下来。

巷口的车顶上,站着重华,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玄色窄袖长袍,手里拿着一把大弓,弓拉成满月,上面搭着三枝羽箭,箭矢雪亮,指着何蓑衣。

何蓑衣微笑着,姿势优雅地将伞擎起挡住炽热的日光,问道:“师弟是想取走我的命么?来呀!”

重华浓黑秀挺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手却极稳,没有半点动摇。

何蓑衣闲庭漫步一样地朝他缓缓走去,笑容优雅:“你不是答应过要放我三次的么?还差一次呢,你不能因为阿唯不在,你就不履行诺言了。言而无信,这是为君者的大忌。”

重华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三枝箭夹杂着雷霆之力呼啸着向何蓑衣飞去。

何蓑衣从容不迫地将手中的伞旋转,迎上,“咄、咄、咄”三声闷响,他被震得手发麻,同时那把特制的伞发出了悲惨的嘶叫——被三枝箭硬生生撕了一条口子。

而重华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他飞快地抽箭、搭箭,一箭又一箭地射过去,何蓑衣若不是真的想死,那就只有不停地旋转手里的伞去抵挡。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把特制的伞便破成了碎布片,何蓑衣利索地褪去了无用的伞布,将收拢的伞骨变成了一件利器。

“陛下也没闲着啊。”何蓑衣慨叹了一声,跃起,向重华扑去。

重华将空了的箭壶和铁弓扔掉,以同样快的速度抽出挎在腰间的长刀,自车顶上跃起,以泰山压低之势劈下。

“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长刀砍上了伞骨,穿着玄色长袍的重华和一身白袍的何蓑衣面对面地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个头不相上下,都是俊秀出尘的脸庞,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面无表情,眼里的恨意和狠意却是不相上下。

两个人也不废话,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转瞬之间便斗了十几个回合。

何蓑衣已经不撩重华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师兄弟,他自然知道重华今天特意在这里围堵他,并不只是和他玩玩。

若想要逃走,那便只有死战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有意思么?”重华突然问了一句。

“很有意思。”何蓑衣大喊了一声:“你去死吧!”

掌中的伞骨突然被撑开,化成了无数尖锐的利器,弹射出去,近距离地飞射向重华的面门、颈部、身体等各个要害之地。

与此同时,“铿锵”一声轻响,伞柄上方弹射出一把锋利的短刃,何蓑衣握紧,趁着重华躲避暗器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向着他的咽喉割去。

梁兄目呲欲裂:“陛下!”

苟老五状若疯虎,狂奔而至。

张翼飞扑而上,试图替重华赴死。

☆、765.第765章 决一死战的师兄弟(2)加更求月票哟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重华这次一定逃不过了,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何蓑衣脸上的肌肉可怕地跳动着,手却半点没有收回的意思,时间和遭遇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当初的想法和做法到了现在不一定合适。

重华在为自己的国家、女人、生存而战,他也在为自己的生存和前途而战,际遇不同,选择不同,便注定为敌。

既然为敌,便容不得怜悯和手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死亡的气息逼近了重华,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何蓑衣手里的这把伞有着这么多的功用,但是他一直都知道,何蓑衣很狡猾,因此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能清晰地听到、看到这些暗器的方向,也能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割向他的咽喉。

这便够了,他有着可怕的计算能力和灵敏有力的身体,刹那之间,他便作出了精准到可怕的判断,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转避让更多的暗器,同时用前胸迎上一根伞骨,头和腰往后仰,避开了何蓑衣手里的短刃。

锋利的伞骨刺入他的前胸,将他击起,再跌落于地。

与此同时,张翼、梁兄、苟老五扑了上来,两人对阵何蓑衣,一人去护重华。

都以为重华凶多吉少,却见重华利索地从地上跃起,低头看了一眼前胸,动一动手脚,淡淡地道:“你们都让开。”

何蓑衣有一瞬的惊愕和迷惑,看到重华破了衣襟,却未流血,随即了然:“你穿了软甲。”

重华淡淡地道:“大师兄聪明伶俐远胜我许多,我不能不多作准备,除了软甲,我还穿了丝衣。”

师兄弟俩无数次的斗争经验,让他知道,不管做什么事,小心谨慎一点,多做一点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软甲是最关键的保障,而滑爽的丝衣可以令暗器与箭矢走偏,最大程度地减少伤害。

何蓑衣笑了起来,指指张翼等人:“这是我和你的事,让他们走开。今日你我决一死战,你赢,任你宰割;我赢,你放我走。如何?”

重华并不答应他的要求,只道:“师兄与我之间的争斗已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家国百姓,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咦……你不是答应过阿唯要放我三次的吗?”何蓑衣笑了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卑鄙家伙!”

“伙”字未落地,他已然跃起,掌中的伞柄再次分裂,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洒向重华等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倘若不能趁此机会离开,那就只有成为阶下囚。

而他暂时还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关押一辈子。

重华这次早有准备,他撒出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披风经过特殊处理,带了磁石,那许多的毒针被迫改变方向,硬生生被披风吸走,也有漏网之鱼,射入到周围的暗卫身上。

与此同时,一张闪着金属色的大网从天而降,将何蓑衣兜头罩住,何蓑衣暴喝一声,亮出锋利的短刃,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切割大网。

短刃极其锋利,眼看大网便要被他割破,重华高举长刀,毫不停顿地向着何蓑衣的头劈了下来。

他气势汹汹,毫不留情,何蓑衣要么撤手就擒,要么将命留下。

何蓑衣果断收手,跌落于地。

重华紧随其后,一脚踏在他的手上,长刀指着他的咽喉,弯腰取走伞柄,缓缓道:“你输了。”

何蓑衣勾起唇角,笑眯眯的:“是啊。”他仰起头,亮出脖子:“来,杀了我,杀了便一劳永逸。”

“不然呢?”重华将伞柄扔给苟老五,手上一使劲,何蓑衣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条血线。

“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真无聊。阿唯很希望我能与你好好谈谈,我们合作,既往不咎,我给你礼遇,你娶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

“真蠢。”何蓑衣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从前就蠢,还瞎,现在更蠢更瞎了,不知道生出来的会是什么小蠢货。”

“所以你不肯?”重华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语气平和如话家常。

“肯啊,她嫁给我,抛弃你,我便肯了。”何蓑衣笑起来,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越笑越大声。

重华面无表情地举起刀,用力劈下,何蓑衣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重华收回长刀,看向被逼在角落里的昆仑教众,冷冷地道:“一个都不留。”

张翼带人清扫战场,苟老五将何蓑衣绑成了粽子,再扔到肩头上扛着,紧紧跟在重华身后,小声问道:“陛下啊,怎么处置?”

重华道:“送去护国大长公主府,关入地牢之中。”沉着脸,淡淡吩咐一句:“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分,全家陪葬。”

他自来不是严苛的人,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梁兄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不许告诉钟唯唯姐弟俩,便都低了头,应道:“是。”

何蓑衣被扔到马车上,重华跟着上车,苟老五拦他:“陛下,此人诡计多端,陛下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重华面无表情地继续上车,苟老五还想再劝,被梁兄拉住了,表示不要再多嘴啦,你这不是等于在说咱们陛下不如他,害怕他么?

苟老五只好跟在车外,警惕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重华端坐于车上,沉默地打量着何蓑衣,直到马车驶至大长公主府的地牢外,有人来取何蓑衣,他方淡淡地道:“这是第三次。”

并不去管何蓑衣是否能听见。

大长公主府的总管小心翼翼地问他:“陛下,人犯平时该怎么待遇?”

重华静静地想了片刻,说道:“废了他的功夫,让他吃,给他吃最好的。”

“啊?”总管傻了眼,陛下您是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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