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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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看得分明,这不就是杜蘅吗?顿时大喜过望,才要和杜蘅使眼色让她赶紧走,已然被人捂住嘴推上了车。

蒙泰盯着杜蘅恶狠狠地道:“不要多管闲事!你是做什么的?”

杜蘅惊恐而瑟缩地回答:“小女子是往这府里送菜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说完就把身后的箩筐朝众人一扔,转身就跑。

有人立刻拿着刀追上去砍她,她逃不过,又往这边逃窜过来,就像一只没头的野鸡似的乱跳乱窜,也没个方向。蒙泰看得笑了:“杀了她还不好处理,一起绑了带走吧。”

众人一拥而上,把杜蘅狠狠压翻在地,绑了手脚,又塞了嘴,抬起来往车上一扔,再把后门关好了,迅速沿着小巷往前跑去。刚出了巷子没多远,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往巷子里冲了进去。

第717章 一群草包

总算是顺利避开了,蒙泰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手下:“往前走,不要回头,就和走亲戚似的,放松一点。”说着自己露了笑容,笑眯眯地和一旁的人说起笑来。

与此同时,宇文聪在大门口迎着了桓王府的长史谢伯衡:“谢长史,这是怎么回事?”

谢伯衡带了一群刀剑森严的王府侍卫把宅子团团围住,冷笑着道:“五爷啊,你不仗义呀。”

宇文聪之前还抱着几分侥幸,希望谢伯衡只是疑心病发作或者是有其他什么事,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绷紧了,仍然装得云淡风轻地道:“这是怎么说啊?我来拜访友人,就不仗义么?所以谢长史就要带了这么多人来抓捕我?”

谢伯衡冷笑:“五爷的朋友遍天下啊。杞县外头小小的驿卒是朋友,翼城里也有人是你的朋友。五爷,咱明人不说暗话,趁着桓王殿下不在,你干脆些把那个人交出来,我稍后在殿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朋友。你若执迷不悟,非得吃独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殿下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来亲自处理这事儿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为了配合谢伯衡的话,桓王府的侍卫们全都用刀敲击着刀鞘,鼓噪起来,声音大得几乎可以把屋顶掀翻。

看到这个阵势,慕青心里少不得有些打鼓,这要是闹起来可怎么好?在人家地盘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啊。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呢?

宇文聪全然不惧,潇洒地请谢伯衡进去:“谢长史说的话我全然不懂。什么交出那个人,什么非得吃独食……罢了,左右说不清楚,你自己进去看吧。看过之后,咱们俩再到桓王面前说道清楚。”

谢伯衡手一挥,命令手下冲进去搜查,他自己则冷笑着和宇文聪说道:“五爷惯会装模作样,又是足智多谋,我早知道的。我们是盟友,若无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做这种伤和气的事?五爷啊,你已经暴露了!就不要强撑着了吧。”

“你已经暴露了!”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啊?宇文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恍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他之前和明珠说过的话吗?于是就笑了。

谢伯衡本以为他做下这样的事,多少总有些心虚才对,却没想到居然这样的气定神闲,于是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莫非真的弄错了?再不然就是人已经转移了?

宇文聪见谢伯衡神色阴晴不定,越发得意,要请谢伯衡入内奉茶。就在此时,桓王府侍卫从里面拉了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出来,推到谢伯衡面前。

那女子长得很美丽,也颇为清纯干净,但一看就不会是摄政王妃这样的人,最多只能算个小家碧玉。她看到宇文聪就委屈地朝宇文聪扑过去,娇滴滴地道:“五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可吓坏奴家了。”

“没事,没事,一点误会。”宇文聪拥她入怀,淡笑着问谢伯衡:“谢长史,你要找的是她吗?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算了的。等到桓王殿下回来,我定会找他说个分明。”

谢伯衡十分不甘,冷笑着道:“封锁全城,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宇文聪对着他做了个动作:“请。”又道:“桓王殿下在哪里?我去拜访一下他。”

谢伯衡立刻道:“殿下不在,外出视察防务去了。”

宇文聪紧追不放:“去了哪里?今晚回来么?”

谢伯衡不耐烦:“不知,这是军机要务,还请五爷见谅。”说完扬长而去,他的手底下还押着好几个刚才从屋子里搜出来的下人。

这些人都是多少知道点情况的,慕青大急:“五爷,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

宇文聪摇头:“没事儿,关个几天就出来了,他们不敢随便说的。”当务之急是要抢在谢伯衡封锁全城之前把傅明珠送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桓王么,不用猜他也知道是和宇文佑混一块儿去了。

宇文佑秘密进了翼城之后,虽然在宇文强的刻意安排下,一直没有和他碰过面,但据他所知,这人着实十分活跃。改了从前眼高于顶,成天抱怨怪责的性子,放得低身段,脸皮又厚,出手大方,豁得出去,手里还拿着太皇太后的密旨,到处结交翼城的世家大族,把个宇文强哄得心思萌动。

本来么,打仗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劳心劳力不说还可能吃败仗丢性命。有太皇太后管着,许下那么多的好处,不用打仗不用死人出力,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可以得到大片的土地和丰厚的赏赐,傻子才不干呢。

慕青也想到了这个,低声抱怨道:“近来桓王对我们多有怠慢,他不会是想倒戈了吧?宴请我们的人也少了很多,没人喜欢打仗。”

宇文聪冷笑:“饭吃了一半就不想吃,那也要看主人答不答应。”他看向天上的飞鸟,低声说道:“实在不行,那就让傅明珠死在宇文强手里,断掉他的后路!”

慕青忙道:“不是说她知道很多了不起的事吗?”

宇文聪弹弹袖子:“有真死和假死之分嘛,怎么操作,还不是看我们。走吧,蒙泰他们应该把人送过去了。”

二人正要动身,忽然又有人急速奔来,神色灰败地道:“五爷,不好了。”

宇文聪皱起眉头:“什么不好了?”

那人道:“属下奉命远远地跟在车后头,以防可疑的人跟梢,开始时一切顺利,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突然跳出来一伙人,我们人手不够,不是他们对手,蒙头儿被杀了……属下看着不对劲,赶紧跑回来报信。”

宇文聪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谢伯衡带人追上门来,不过是对方的第一步棋,把他诱逼着把人送走,对方就埋伏在路上把傅明珠给劫走了。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宇文聪怒极反笑:“一群草包。”

第718章 不是车厢壁太薄就是坏掉了

一炷香之前,翼城的一条巷子深处。

听到外头打得热闹,明珠悄悄伸脚去踢被扔在一旁的杜蘅,问她外头打劫的这群人是不是宇文初的手下。却见杜蘅一脸惊恐像,眼睛叽里咕噜到处乱转,被她踢了也毫无反应。

明珠无奈,也猜不透杜蘅到底在搞什么鬼,因为担心会扰乱杜蘅的计划,只好停下小动作,百无聊赖地看着江州子道:“这外头不知来的又是什么人?”

江州子无所谓地道:“总归不过换个地方吃饭,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落到中山王手里,其他人都暂时不会要你的命,摄政王妃啊,至少可以换一座城池,真正奇货可居。”

这倒是真的,只要宇文初能拿得出来,一定舍得。明珠不合时宜地有些甜滋滋的,仍然假装正经地道:“先生说哪里话?我们殿下可不是这样糊涂的人。”

江州子一眼就看穿了她暗藏的得意,摇头连比带划地叹道:“罢了,看在是我对不起你的份上,我就不惹你生气了。”

明珠严肃认真地道:“先生有话不要藏着,憋得难受,有意见都可以提嘛,我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我们殿下的胸怀也是极大度的。”话音未落,就见刚才一直趴在地上做山鸡状的杜蘅迅速扫了她一眼,表情十分怪异。

明珠被杜蘅这一眼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抿嘴笑笑不说话了。看守他们的仆妇不以为然,看他们这得意样儿,就好像立刻就能被救出去似的,因为宇文聪有吩咐,因此也没有去管他们,由得明珠和江州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的。

忽听外头有人大喊了一声:“蒙头儿!”

几个人就都不吭声了,紧张地贴在车壁上,仆妇甲猛地把车帘一拉,神色大变,随即示意仆妇乙跟她上前去抓明珠,江州子看得分明,正准备扑过去护住明珠,却听“哗啦”一声巨响,马车剧烈地颤动起来,紧接着半边车壁被人从外劈开,灿烂的阳光伴随着初夏的清风扑面而来。

明珠和江州子,还有两个仆妇都惊呆了,唯有趴在地上的杜蘅满意地点了点头。

宇文佑提着一把偃月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目光缓缓落到明珠的脸上,再落到她的身上,停留于她的肚子上,猛地一挑眉头,神色暴虐地挥动长刀将离明珠最近的仆妇甲挑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怎么会是他?明珠飞快地闭了眼睛,不愿意去看这血腥的场景。书上怎么说的来着,要养出品行端方的好孩子,就要看点好的,听点好的,不要做缺德的坏事儿。缺德的坏事儿还是留给宇文佑这样的人去做吧,她还是看都不要看了。

仆妇甲当场毙命,仆妇乙见状,目露凶光,掏出短刃再朝明珠扑过去,打算将明珠挟持为人质,再拖一拖,等到援兵到来。宇文佑看得不耐烦,伸手抓住头发拖出来,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冷着脸看向明珠等人:“还要我来亲自请你下车吗?”

这人脾气不好,还很不正常,远远没有宇文聪那么正常好说话,他又深恨她和宇文初,说不定会对她腹中的孩子动手。明珠抖手抖脚地抓住江州子的胳膊,颤抖着嘴唇道:“先生,怎么办?”

江州子倒是还算镇定,伸手将她扶起来,轻声道:“不要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话音未落,就见长刀指到他面门之前,宇文佑冷睨着他冷声道:“把你的手拿开。”

长刀带血,血腥扑鼻,江州子见宇文佑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不大正常,晓得他不是开玩笑,不敢激怒他,当即顺从把手拿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气:“临安王殿下,有话好好说。好歹咱们是一家啊,在这里遇到你,可真是太意外了,太不容易了。”

宇文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看着明珠道:“自己走下来。”

明珠扶着车壁站起来,又坐下去,稳了稳神,指着地上的杜蘅道:“让她来扶我。”她不装得娇弱一点,以宇文佑的性子,似杜蘅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一定是会被杀了灭口的吧?

宇文佑打量了杜蘅一眼,长刀挥落,杜蘅惊恐欲绝,想要尖叫又叫不出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怜。然而宇文佑的长刀只是把她身上的绳索给挑断,并不是要她的命。

饶是如此,她还是吓得趴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惊吓出了满头满脸的汗,嘴唇发白,就像一只被惊吓坏了的山鸡。

明珠看着杜蘅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月下接了她飞过去的灯笼,曼声吟诗,大笑而去的潇洒女子。装得真是好啊,若不是她清楚内情,都要以为杜蘅就是个没见识的傻丫头了。

果然宇文佑十分鄙视:“我数三声,你起不来我就杀了你。”

杜蘅赶紧爬起来,然而又跌下去,滑稽地摔了个狗啃屎,把头都磕破了,她也不敢吭声,含着泪扶着明珠,抖抖索索地下了车。

宇文佑阴沉沉地盯着明珠的背影,他没听说她又有身孕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州子很不识时务地站在被劈开的车厢壁旁摸了又摸,赞叹道:“殿下真是天生神力啊,只凭一把长刀就可以把车厢劈开,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本事,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啊!太了不起了!”

好话人人爱听,宇文佑也不例外,他不露声色地瞟了明珠一眼。今天这场行动他是很满意的,规划了那么久,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总算给他摸清楚了宇文聪的底细,又通过合适的途径把这消息透给谢伯衡知道,再捡了这个漏。他要告诉傅明珠,只要给他机会,他并不差,并不弱,叫她看不起他!黑良心的女人!

明珠果然是在很认真地观察那个车厢壁,她只听说宇文强天生怪力,可没听说过宇文佑天生怪力。他能劈开车厢壁,不是车厢壁太薄就是坏掉了!

第719章 我要一个理由

明珠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宇文聪为了让车更轻便,跑得更快,用的木料很薄,只在里外各蒙了一层绒布和油布而已。所以只要刀足够锋利,动作够快,再有点技巧,劈开车壁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她就说嘛,宇文佑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宇文佑敏锐地捕捉到了明珠脸上一闪即逝的那丝不以为然,不由得勃然大怒,想要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总不能扑上去扒开她的眼睛,让她好好看看,他其实真的很厉害的吧?然而要叫他把这口气咽了,他又是咽不下去的。

他左右看看,宇文聪的人已经被他给清除干净了,想出气也没个地方好出,于是阴沉沉地看向喋喋不休、拼命想和他套交情的江州子。这卤后腿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想好好收拾一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机会来了,怎能放过?

宇文佑想到这里,抓起长刀就朝江州子的头劈了过去。

明珠一声惊呼,江州子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尚未来得及避开,长刀已然从他的头道:“你求我。你若求我,我兴许会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一点。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弄死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明珠又觉得冷了。那是一种从前世贯穿到今生的寒冷,她相信他是真的,前世时,他可以那样无情地对待她的家人,那么现在他当然也可以这样对待她的孩子。她知道应该向他求饶,但她开不了这个口,她不想在他面前塌下脊梁骨,不想以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更不想让宇文初也跟着受辱。

江州子见她沉默不语,急了,扑过去抱住宇文佑的大腿央求道:“不行的,她腹中胎儿的月份大了,若是出事就是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到时候殿下再想拿她换取好处就不能了。不如好好养着她,让她生下来,您就多了一座城池啦!”

宇文佑没有搭理江州子,而是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地道:“傅明珠,要我饶了你肚子里的孽种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明珠轻声道:“你要什么理由?”

宇文佑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悔婚?为什么会前后判若两人?是不是宇文初和你说了我什么?”

明珠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没法儿和他说清楚这个事了。她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就凭你这样的蛇蝎心肠。因为我早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你对我和我的家人从来都不会有半分怜惜。你现在对着我说,要弄死我腹中的孩子,还敢问我为什么?就算是你没有做过父亲,没有孩子,也做过别人的儿子,应当懂得父母对孩子的那份珍视和爱怜。你觉得,我会不顾一切地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若不是这样的人,任何人和我说你的坏话都没有机会。”

宇文佑猛地回头看着她,只见她半垂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唇色浅淡无血色,看上去脸色很不好,然而背脊却是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他突然生出了浓浓的疲惫感,又觉得分外悲哀。好像从小到大,他越是想要的,越是离他越来越远。

第720章 我给王妃把风吧

明珠本以为宇文佑听了她那一席话会发作起来,谁知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猛地拍了车厢壁一下,随即起身跳下车去,头也不回地警告道:“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先杀江州子,再杀了你身边这个傻女子。”

车又重新走动起来,明珠和江州子都长出了一口气。

江州子快速爬起来坐到明珠身边,低声诅咒:“真是个疯子。我很怀疑他的脑子里是不是长了虫。”

明珠表示疑问,他就给明珠解释:“从前我遇到一个疯子,就像他这样的,不是随时都疯,而是会突然发疯,我就觉得他一定是脑子里有东西。后来他死了,我就和他家的人商量让我看看,结果啊,你猜我在他的脑子里发现了什么?”

江州子的双眼熠熠生辉,兴奋得要不得,手舞足蹈地比划给明珠看:“这么长,这么粗一条虫,我的妈呀,恶心得我几天不想吃面条。”

明珠差点没吐出来,她从此再也不想吃面条了。她也不想和江州子说话了,她转过身打算趁这个机会和杜蘅交流沟通一下,却见杜蘅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于是她又忍耐下来,闷声闷气地道:“不要和我说这个了,我没心情。”

江州子掀开车帘偷偷往外瞅了瞅,低声道:“我和你说,你不要和他对着干,别招他发怒,你答应过杨典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还有壮壮,还有你父亲母亲,不是都还等着你吗?你和他谈条件,这个人野心勃勃,却穷得可以,你不妨许以厚利,他一定会动心的。”

明珠没有言语。宇文佑若只是用钱就能打发走,那他就没有这么可怕了。多想无益,不如安心静候吧,她看一眼杜蘅,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马车七拐八弯走了很久,终于驶进了一处庭院里。

小小的天井,青石板铺的地,中间一棵大树,一口水井,四周全是高墙。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有些家具甚至没有,看得出是在仓促之间才备下的。

大约是不想再见到明珠,宇文佑没有出现,只有几个年轻利索的男人忙里忙外,也不管明珠和江州子抗议,直接把他二人分开,明珠被送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江州子则不知道去了哪里。幸运的是,宇文佑大概担心另外找人伺候她会泄密,所以把杜蘅留给了她。

杜蘅进了屋子就假装打扫卫生,四处闲逛查看,等到有人送了晚饭上来,便示意明珠先不要动。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老鼠,把每样饭菜捡些去喂了,看到小老鼠全都吃了并且安然无恙,才让明珠吃,等明珠吃好了再把她剩下来的饭菜全都吃了个精光。

吃饱后两个人便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看,都不敢出声,只怕隔墙有耳。明珠急得抓耳挠腮的,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什么都不做的吧?

她蘸了水写字问杜蘅,杜蘅笑笑,望着她无声的说话,明珠连蒙带猜,杜蘅是在说:“我记得王妃曾试过看口型辨人说话,有这事吗?”

这件事应该是宇文初告诉杜蘅的吧,他们俩可真好啊,明明没在一处,却连这种小事都告诉她。明珠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打起精神点点头。

杜蘅又无声地道:“刚好我也会,以后咱俩要紧事就用这法子了。”

明珠不由得好生心酸,她是因为生了变故,不想被人嫌弃视为拖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说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拼命地练习。就算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也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还经常因为猜错了对方的意思而闹笑话,咋杜蘅这个没耳聋过的都有这本事?还要不要人活了。

杜蘅不知道明珠的想法,简明扼要地把紧要的事说给她知道:“殿下派我来,我们的人不多,行动也受限制,不能像宇文聪和宇文佑的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来做很多事,比如说今天的事就是我们推波助澜做成的。您现在是安全的,只管安心养胎,其他事情都在我身上。我必然把您平安送回殿下身边。”

明珠连蒙带猜的,也只知道了大概意思。高兴是高兴,就是好想知道京城里的事,好想知道家里人好不好,壮壮会说多少话了,会不会爬了,有没有狐狸精勾引宇文初。就这样说话一点不过瘾,她亲热地去拉杜蘅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晚上我们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杜蘅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把手缩回去,低声道:“请王妃见谅,我不大喜欢和女人太过亲近。”

明珠十分尴尬,然后又忿忿,不喜欢和女人亲近,就是喜欢和她家殿下好么?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没道理,干笑两声,自己找台阶下:“那也是,你要是喜欢女人才怪了。”

杜蘅笑笑,没有吱声。

傍晚时,有人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明珠理所当然地要洗浴,杜蘅站起身来:“我去给王妃把风吧,万一有人不长眼睛闯进来就不好了。”

明珠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讨厌女人就到了这个地步吗?就算是真的那么讨厌她,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吗?好过分!要不然,就是其实不想当丫头下人伺候她?

她给自己找了个能接受的理由,大方地打发杜蘅:“好。”

杜蘅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明珠很快收拾妥当了,叫她进来:“还有干净的热水,你也洗洗吧。”

杜蘅扭捏地揪着衣服道:“能不能请王妃也到外间替我看着?人家还是个大姑娘呢。”

好吧,讨厌女人是从里到外的,从不能摸手,不能一起睡觉谈心,再到不能看到别人以及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都是一致的。明珠二话没说就走了出去,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杜蘅的衣领略高了点,初夏的天气已经热了,她还穿着这么高的衣领,就不热吗?这可有点奇怪了。

第721章 杀了宇文聪!

仿佛是知道了明珠的猜疑,杜蘅稍后洗好澡出来就搧着手道:“这天真热。”

明珠笑道:“既然热,就换身领口矮些的衣裳呗。这样捂着不会出疹子么?”

杜蘅笑笑,轻轻将她的衣领拉开给明珠看:“王妃见谅,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雪白的脖子上,长了一条狰狞扭曲的疤痕,明珠看得分明,也不好挨得太近盯着看,就怕会让杜蘅反感不舒服,因此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格外同情杜蘅:“这是怎么弄的啊?还疼么?”

杜蘅轻轻将衣领掩好,有些落寞地道:“疼啊,小时候和家里人去走亲戚,遇到了贼,人小不懂事,他们抢我的东西我就咬了他们一口,结果就挨了这么一下。扔在泥地里熬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被人发现才活下来,然而耽搁了,就长成了这样子。这些年每逢天阴下雨,这周围的肉皮就扯着疼。”

明珠同情得不得了:“让江州子给你调制药膏,你拿了每天涂上,养一段日子,就算是不能恢复如初,也可以让这些长得纠在一起的肉皮变得柔软些,你就没那么疼了。”

杜蘅道:“多谢王妃,王妃是个善心人。天色不早,待我收拾干净,王妃趁早安歇吧。”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看屋外转角处,坦然自若地进去收拾屋子。

明珠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全然没有看到屋外转角处走出一个人来,贴在她们门前静听了一会儿,才又转身离去。

宇文佑将手中的美酒喂到怀里的美人嘴里,笑呵呵地和桓王宇文强说道:“兄长这里人美酒美,小弟我都不想回去了。”

宇文强大笑不已:“从前九弟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啊,一年不见,你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哥哥看到你如此出息,真是为贵妃娘娘高兴啊。”

宇文佑不以为然,又说了几句凑趣的话,见他兴致极好,便要和他告辞:“我到翼城已有月余,该和哥哥告辞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回话呢。”

宇文强皱眉:“这么急?”

宇文佑微微一笑:“当然急,就在昨日,我那好六哥已将信州攻下,接下来,你道他是要进攻哪里呢?”

信州离翼城,最快不过三天路程,那沈瑞林初生牛犊不怕虎,拿下信州后只怕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往这边来是完全可能的。如若打将起来,他虽然不怕,但刚达成的这个协议就有点不划算了,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好处那才是最划算的买卖。宇文强听到这里,便不打算再留宇文佑了,笑着道:“既然九弟有公务在身,那哥哥就不留你了,明日为你设宴饯行,送你离开。”

宇文佑将美人推开,缓缓道:“饯行的事情不急。在这之前,小弟我有一事需得与哥哥说清楚。”

“九弟请讲。”宇文强见他神色端凝,知道是要事,忙将伺候的人全部挥退。

宇文佑道:“太皇太后是拿了诚意出来的,哥哥也该拿出诚意来,如此,小弟才好让太皇太后放心。”

宇文强收了笑容:“以九弟之见,我当如何,才能算有诚意?”

宇文佑一字一顿地道:“杀了宇文聪!”

宇文强眉头一跳,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掩饰地端起酒来喝:“九弟在开玩笑啊。宇文聪在北地,离此地千里,叫我如何杀他?哥哥手下又没有可以飞剑取人头颅的剑客。”

宇文佑淡淡一笑:“哥哥也太小看弟弟了,无凭无据的话,弟弟会随便说出来让人笑话么?行不行吧?就等你一句话。”

宇文强沉默片刻,始终摇头:“不知九弟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并没有这回事。”

宇文佑振袖起身,摇头叹息:“看来我这一个月是白待了。天色不早,哥哥歇了吧。什么饯行宴也不用办了,免得露了风声,让中山王知道不高兴,生了哥哥的气就不好了。”

之前的话还好,最后那句“让中山王知道不高兴,生了哥哥的气就不好了”简直就是在挖苦宇文强没本事,害怕中山王。宇文强哪里忍受得了?当即道:“九弟说哪里话!我与中山王平起平坐,哪里会怕他?但你说的这个事儿是真不知道,待我问问。也许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悄悄把他领了进来也未必可知。”

宇文佑见他有让步的意思,便也跟着给了他台阶下:“兴许是吧。事关重大,还请哥哥重视。不然没有诚意,这盟约还是结不成的。我就不耽搁哥哥了,先告辞了。”

宇文强留他不住,只好送他出去。回来就大发雷霆:“他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宇文聪在这里,为何前些日子决口不提,现下什么都谈妥当了才突然发难?”

长史谢伯衡道:“摄政王妃和临安王之前有过一段情。后来被摄政王横刀夺爱,他敌不过摄政王强势,只好退后一步娶了乌孙郡主。”

宇文强仔细一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是本王忘了,他当时为了挽回摄政王妃,还曾在摄政王妃面前一刀穿肚,想要剖明心迹呢。奈何遇到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

谢伯衡道:“正是。全城搜查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瞒得过他,他只需稍加打听揣测一下就能猜到因由。早前什么都没有谈妥,他也不知道摄政王妃的下落,就算是提了,殿下也不会答允,所以绝口不提。现下殿下已然与他意愿相通,也该他提条件了。他想要宇文聪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则,宇文聪死,我们便与北地彻底断了联盟的可能性,他算是大功一件;二则,他还可以找到傅明珠,一报夺妻之恨,二了心愿。”

宇文强微微一笑:“是这个理。不过宇文初如此厉害,一个月之内就能强攻信州,未必没有想要威慑本王的意思啊。这个摄政王妃,本王也想请来做客呢。”

谢伯衡默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说,可以杀宇文聪和北地决裂,但要留下傅明珠为质子?”

第722章 从春走到冬

宇文强道:“对啊,谁不知道宇文初爱妻成狂?只要把傅明珠攥在手里,就什么都不怕了。不要说一座城池,就算是三座、四座、五座、六座,只要他能作得主,拿得出来,都是可以的。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他越想越兴奋,吩咐谢伯衡:“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还有,不许伤到她分毫!”

谢伯衡领命而去,宇文强正要歇下,外头却又传来喧闹声,近侍进来禀告道:“是宇文聪,非得闹着要见殿下,从昨日到现在,已是来了三回啦。”

宇文强笑道:“来得正好,把他请进来!”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省得他再派人去抓捕宇文聪了。先把人抓到,再慢慢地逼他说出傅明珠在哪里,不是正好么?

夜风微凉,灯影摇曳,宇文聪站在桓王府外,看到之前还十分倨傲的桓王府管事突然变了脸嘴,谄媚讨好地邀请他入内,心里就知道一定会出事。然而他全然不惧,微笑着镇定自若地进了桓王府。

因为就算是惧怕,也已经没了退路,从昨天起,翼城便四门紧闭,不许人畜出入,他更是被人盯得死紧,除非是他长了双翅,不然别想逃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这一把。

宇文聪后脚刚踏进王府,门便“吱呀”一声重重关上。

宇文聪淡笑:“这是怕我跑了么?”

桓王府管事笑道:“五爷说哪里话?这不是夜深了么?总要关门睡觉的。”

宇文聪懒得和他辩,昂首阔步地往里走,见到了高立于台阶之上的宇文强,也就是虚虚一礼,哂笑:“殿下好生难见。短短几日功夫,便令我从春走到冬。”

他一语双关,将宇文强前后对他的态度差别说了个淋漓尽致。宇文强也无所谓,淡笑道:“五弟文采风流啊。应该去考状元的,就这样来回奔波,还不受王叔重视,实在是可惜了。”

任他百般努力,仍然不得父王重视,这是宇文聪心底最大的痛。他当即反驳道:“难道殿下以为,我们两家合纵结盟不算大事要事么?”

宇文强大笑:“的确是大事要事。不过当前,本王另有一件大事要事,要请五弟帮忙。不知五弟可否愿意伸出援手?”

宇文聪警觉地道:“什么事?”

宇文强冷声道:“把傅明珠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话音刚落,庭院里便涌出了许多带刀的侍卫,将宇文聪和他带来的人团团围在中间。

宇文聪语气很轻很慢地道:“看来殿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是要彻底倒向京城那边了。在这之前,我要奉劝殿下一句,你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不要只看到眼前利益,而丢了长久利益。就算是太皇太后许你半壁江山,也要你坐得稳当。你以为,宇文初会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你轻轻松松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么?”

宇文强哈哈大笑:“那就不劳五弟费心了。她既然敢给,本王便敢接着。至于宇文初,傅明珠在我手里,他又能如何?最后一次问你,说是不说?”

宇文聪闭了眼睛:“最后问殿下一次,你要否回心转意?”

宇文强大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请五爷吃点好吃的!”

桓王府的侍卫一拥而上,把宇文聪和他的人按翻在地,一个长得孔武有力的侍卫上前,举起刀鞘照着宇文聪的头就是狠狠一下,宇文聪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他的发际流了出来,再淌到他的口里,他自嵬然不动,只嘲讽轻笑。

“五爷!”他的手下见他吃了大亏,不由大急,想要反抗,他却不许:“不急,桓王殿下会改变主意的。”

宇文强见他如此泰然,由不得把杀意往下按了又按,近侍凑过来小声说道:“慕青没有跟过来。”

宇文强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上前踩住宇文聪的手,重重碾压:“你说不说?”

宇文聪几乎能听见手骨碎裂发出的轻微破裂音,他痛得目呲欲裂,仍然哈哈大笑:“恭喜桓王殿下,您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谢伯衡狂奔而来,神色凄惶:“殿下,摄政王妃适才死于杨府。”

“胡说八道。”宇文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就死了呢?没有弄错吧?傅明珠他见过,压根不是短命之相好么?怎能这么容易就死了?这太不正常了。

宇文聪疼得满头满脸的冷汗,仍然能保持微笑:“今日乃是杨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翼城豪门全都聚集于杨府之中宴饮贺寿。就算是殿下,应当也派人送了寿礼过去。聪不才,自己接不住的就不要了,直接奉给殿下,算是感谢殿下这些天来的热情接待吧。此刻整个翼城应当都已知道了摄政王妃的死讯,殿下与其逼我,何不想法子堵住他们的嘴?小心别让消息传出去,不然不出三日,沈瑞林便会挥师翼城了。”

死的人是不是真的傅明珠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让大家都亲眼看到并以为那个人就是傅明珠,而且是死在了宇文强的手里就够了。如此一来,不管宇文强信还是不信,在未能验证事情真假之前都不敢再对他动手,如此他便有了逃命的机会。

他只是遗憾,在最后关头竟然让傅明珠被人劫走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蒙泰他们也跟着消失在了空气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然今天这场戏他会做得更好,更逼真,就连宇文初都会相信傅明珠已经死透了。

宇文强果然及时收回了踩在他手上的脚,大笑着道:“五弟真是英勇过人那,就这样也能谈笑自若。刚才哥哥是和你闹着玩儿呢,疼吗?疼吧?来人,把五爷扶下去,给他治伤!”

眼看宇文聪被带下去,宇文强收了笑容,阴森森地看着谢伯衡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伯衡哭丧着脸道:“有人来报,说在杨府看到一个酷似摄政王妃的孕妇,属下便带人追了过去,那女子惊慌失措,从杨家的藏书阁上跳下来了,摔得面目全非啊。”

第723章 自寻死路

从藏书阁上摔下来,还刚好摔得面目全非?

这事儿怎么透着股子邪劲儿呢?宇文聪道:“你没有把杨府里的人放走吧?”

谢伯衡道:“没有。不敢放走。”

宇文聪就恶狠狠地道:“立刻把那个冬蕙和叫什么媚媚的带出来,让她们去当众认尸!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不管是不是真的摄政王妃,都要说不是,是别有用心者假装的,是不是这个意思?”谢伯衡见宇文聪点了头,立刻就去安排。

杨府里挤满了惶恐的人,他们全都围成了一个圈,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子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这真是摄政王妃吗?”

“那还有假?她自己都承认了。”

“不是说她往东边去了吗?怎么会在翼城出现?”

“东边车队里的是假的,没听说过掩人耳目吗?”

“真是可怜,一尸两命啊。”

“要我说真是要命,没听说特使正和桓王议和吗?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大家都要没有好日子过了。桓王府的人也真是的,这样如狼似虎的……把我们关起来又有什么用?迟早消息都会泄露出去。”有人低声抱怨起来,更多的人小声附和着,太平日子过久了,没人愿意打仗。

“让让,让让。”桓王府的侍卫大声嚷嚷着,“桓王殿下驾到了,肃静,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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