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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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听了唐大夫的话,放心了些。现在就等着蔡光庭那里回信了。

却说蔡光庭收到陈氏的信,猛然意识到明菲先前那个身份的确不讨人喜。于是便去寻了李碧,将陈氏信中所说的说给他听了,试探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把明菲从前的事说一遍给你听。”

哪想李碧听完,笑了一笑,道:“依你这样说,我不也克死了我所有的亲人?你们家好歹还是家,什么都有,我却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要三思哦。”

蔡光庭愣了愣,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肩头:“好!我没看错你!”

“哟,这样说来,其实我也是不祥之人啊。”龚远和踏着月光一步三摇地走过来,大剌剌地坐到二人中间,拿眼睛斜着蔡光庭:“他是你表弟,你对他有求必应,那我呢?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干嘛总偏着他啊?”

听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式的撒娇吃醋,蔡光庭倒了杯茶给龚远和:“你又和那帮人出去鬼混了?又喝了多少酒?”

龚远和不说话,拿眼睛看着李碧,嘟囔道:“你管我!你们才是一伙儿的。”

李碧宽容的一笑:“我去厨房里看看,瞧能不能请人做点醒酒汤。”

待李碧走远,蔡光庭方道:“不是我说你,就算是再急,也不用这样埋汰自己,越是那样,你越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

龚远和刚才还朦朦胧胧的醉眼里露出一丝清明,苦笑道:“我不急,不急能行吗?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自然得好好把握。”

蔡光庭道:“其实你不妨考虑寻个好人家的女儿,也可以多个人帮你。不然我替你打听打听。”

龚远和轻笑一声,扬手道:“别!谢了!就算是弄个好人家,她也得给我搅黄了。即便成了,去了没多久只怕也得给弄废了,何必呢。”说到此,他眼波流转,笑着捶了蔡光庭一下,“我本来看中一个厉害的,结果生生被你给卖了。你不仗义啊,不仗义。”

蔡光庭皱起眉头看着龚远和,良久方道:“你别怪我。你要我的什么都可以,但她们不行。你确实是没有他好,她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头,几次差点送命,我不会答应她再去你家吃苦的。”

“我家怎么了?我会吃人啊?”龚远和沉着脸瞪着蔡光庭,蔡光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龚远和颓然吐出一口气,将外衫一脱,不客气地爬到他的床上躺下,无赖地说:“什么都可以是吧?那我今晚就和你睡了。明天让你听听闲话。”

蔡光庭苦笑了一下,郑重其事地道:“你觉得李碧这人如何?”

龚远和龇牙一笑:“你真的问我?我最近看他不顺眼,一定要说他坏话的。”

蔡光庭道:“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快说!”

龚远和闭上眼:“谁能说得清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的贪念从来都是无法遏制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这一生长得很,认识十几年的人都有可能突然变了样子,何况一个刚认识两年的人?我建议你还是多等两年的好。”

蔡光庭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推了昏昏欲睡的龚远和一把:“你和那些人来往,可听过袁翰林家?他家那个老三如何?”

龚远和低声道:“口碑不错,是个神童,只可惜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京城里的人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年纪轻轻的,一幅画在外面要买到五百两银子以上,人家都说他实在可惜了呢。”说到此,他猛然坐起,“你家里不会是……”

“是他家有那个意思。我母亲还没答应。”蔡光庭叹了口气,“就不会好了?”

“我又不是大夫,怎知他会不会突然好了?总之我若有姐妹女儿,怎样我都不会把她们嫁给这种人的。”龚远和翻了个身,静静地睡了。

李碧端着醒酒汤回来,蔡光庭正坐在灯下写信,龚远和睡得香甜无比。李碧道:“要把他喊醒喝汤吗?”

蔡光庭道:“不必了,他睡着就睡着了吧。”一封信写完,将信封了口,起身吩咐小厮好生照顾龚远和,他自己去了龚远和的屋子里歇下不提。

立秋这日,袁二夫人特特请了蔡家女眷去别院参加秋叶宴。

一大早就明珮装扮一新,笑嘻嘻地到了倚绣院,嚷嚷着要明菲看她的新裙子如何。她身上那条竹青色的高腰长裙乃是按着赵雪怡拿来的京城流行的最新款式做的,难得陈氏从不克扣这些,想做也就做了,自然得好生享受。

明珮一眼看到明菲穿的雪青色的袄,淡到几乎看不见绿色的裙子,便伸手戳了戳:“三姐姐,你穿得也太素了吧。看看这袖子裙角连花都没绣。不然头上再插朵花?换你那条茜红的百褶裙?”

明菲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无所谓地道:“这样就可以了。我这几日秋燥,看着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心里不舒坦。”

明珮有些奇怪,秋燥和衣裙的颜色有关吗?

陈氏见了明菲的装扮,略微一愣神,随即点头:“走吧。”

袁家最是风雅,时值立秋,枫叶未红,然秋风乍起,有些敏感的树木此时已经微微见黄,更有些天生树叶颜色就比较斑斓的,看着却也特别。他家这别院却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从一个特意修建的阁楼上看下去,正好把半山的各色树叶看在眼里,浓浓浅浅,黄黄绿绿,看上去却也有另一番景象。

袁二夫人见着明菲的打扮,只觉人倒是清丽端雅了,唯独太过素了些,便笑道:“明菲这打扮端的清雅动人,不过小姑娘也太素了点,若是再加上一件樱桃红的伴臂,想必更抬肤色。”她是上年纪的人,何况家中这样的情形,最是喜欢热闹惹眼的颜色。

明菲温和一笑,表示记下。

陈氏笑道:“这孩子素来不喜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

“是么?”袁二夫人微觉诧异,让袁枚儿领了明菲姐妹三人一同去游园子,又和陈氏提到了上次的话题,陈氏虽然还没收到蔡光庭的信,却也看出明菲一点意向,看着茶杯道:“实不相瞒,这孩子上头还有个哥哥,我原本给那个寻了亲事,但我家老爷说要等他过了童子试再说。这样一来,其他几个孩子都要被耽搁了,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她倒是还小不怕拖,可你们三公子……”

袁二夫人听了,脸色微变,勉强一笑,道:“妹妹和我自来就比旁人说得到一处。你知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会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你和我说实话,可是你家三丫头已经有合适的人家了?”

陈氏为难地道:“那倒不是。我和姐姐说的都是实情,你也知道我们府上的情形,这孩子的主,我实是只能做得一半。她再耽搁两年无所谓,可是……”

袁二夫人却似松了一口气,脸上重又堆起笑来:“我还当是已经有人家了,既然不是,咱们也不急。左右都要等她及笄的。”那口气竟然是非明菲不可。

陈氏不由满头冷汗。她难得遇上一个和自己如此谈得来的人,实在是很想保持这份友谊,可是对方此时却是为难她了。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袁家为何就一定要明菲了?本想说另外给袁二夫人介绍几个好姑娘,想想又考虑到袁三公子那身板儿,她忌讳,别家定然也忌讳,不然袁三公子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还没定亲。还是别讨人嫌了吧。

袁二夫人却似是没注意到陈氏的尴尬和为难,笑吟吟地换了话题,和她说起了诗词来。

袁枚儿将女孩子们引到了一棵参天古木下,推着树下那架秋千,捋起袖子道:“今日阴天,无风,气温合适,我们来比谁打得最高吧!除了赢的那一个,其余人等每人做东请大家轮着玩一日,包吃包喝。”

一群女孩子都是爱玩爱笑的年龄,闻言纷纷符合。袁枚儿年龄最大,又是主人,率先褪了钗环,脱去袖子宽大的外衫,只穿小袄,紧了腰带,用帕子包紧头发,跨上秋千架。用力躬身、屈腿、下蹲、直起、挺身、扩胸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之后,秋千被驱起,越荡越高,她兴趣来了,花样百出,脸红扑扑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

赵雪怡站在下面指着她道:“这丫头,笑得这般嚣张,全无一点样子。”

正说着,并拘了,袁枚儿慢慢停下,捋着额前散下的碎发,喘着气笑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的院子,又不是在旁家,也没外人,你干什么管得这般宽?不抓紧时间玩乐,以后想这样玩儿都没得机会。”接着推了赵雪怡一把:“到你了,老夫子!”

赵雪怡却是没袁枚儿那个精力,能打起来,却打得不高,很快就兴趣缺缺地停了下来,笑道:“我认输便是,左右都是舅父舅母拿银子给我花,不必拘着我自己……”

“还没并拘就停了,你可真是个没用的。”袁枚儿啐了她一口,笑着问明菲:“你呢?是自己打,还是要我们送?”

明菲笑道:“我以前在乡下曾经玩过,不过花样子倒是没你的多,打得不好看,先试试看。”以前在吴家村的时候,正月里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们会在村头的老树下打秋千玩,她和芳儿每每趁着睡前那段比较清闲的时间,抓紧时间跑到那里去玩上一回,她那时候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为了和芳儿联络感情,好从芳儿那里多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曾想如今竟然英雄还有用武之地。

明菲穿的就是小袄,不必脱衣,只紧了紧腰带,退下钗环,使了一方胭脂红的帕子包紧头发,才踏上秋千板,做了两个动作,袁枚儿就笑了起来:“一看就是个行家里手,你好生的打,看我俩谁荡的高!”

明菲迎着微风越荡越高,此时几缕阳光透过云层射了下来,刚好照在围墙外的树林上,明菲沐浴着阳光,看着深深浅浅的绿色,呼吸着新鲜空气,许久没有的那种清新自由之感油然而生,她不由微微眯眼,露出一个大大的惬意的笑容来。自然而然地就打了个花式,秋千箭一般向上冲去,就要到达最高点时,她猛然站了起来,树下的女孩子们俱都发一声好。谁想明菲包发的帕子竟在这个时候松了,满头青丝倾泻而下。一阵微风吹起,模糊了眼,看也看不清楚,明菲的动作就慢了许多。

“明菲,别玩了。”袁枚儿叫道,“算你赢了!”

明菲微微一笑,将头甩了甩,试图将吹到脸上的长发甩开,不期然的,却看到了不远处一座高高的阁楼上,一道半开的窗,袁司璞站在窗边专注地盯着她看,她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微微的红晕和闪闪发亮的眸子。

明菲满心的喜悦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再也提不起兴趣,怏怏地由着秋千慢慢停下,跳下秋千,接过金簪递上的帕子将头发束起,佯作尴尬地看着袁枚儿:“寻个地方给我梳头好么?”

“我看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最合适?”袁枚儿歪着头想了想,扬手指向不远处的那座阁楼:“去那里吧。”

明菲笑了一笑:“怪远的,这里没外人来吧?”也不等袁枚儿答应,命金簪拿了妆盒寻了个背风的地方,背对着那座阁楼飞快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再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扫一眼阁楼顶端,那扇半开的窗子已经掩上了。

午后,宾主尽欢,蔡家的马车才要启动,却突然一声雷响,不过片刻,乌云满天,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砸下来,天地间瞬时一片苍茫。

陈氏愁得要死:“这可怎么好?”

袁二夫人笑得欢畅:“下雨天,留客天。我正觉得还有许多话不曾同你说,如今可好,就连老天爷都知道我的心思,帮我留人了。”

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陈氏就算心中再焦急,也只得留下来等雨住。哪想那雨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袁二夫人劝道:“路上想必有小山洪,就留一夜吧。我这里让人赶去府上说一声,蔡大人不会怪责的。”

陈氏无奈,也只得应了。

夜里瓢泼大雨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菲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得一段凄凄冷冷的笛声,绕来绕去纠缠不休,由不得的就有些烦躁不安。金簪隔着纱帐见她在里面辗转反侧,忙走到门外招来袁家的小丫鬟轻声问道:“这个时候是谁在吹笛?”

那小丫鬟回答是袁司璞,又乖巧地道:“惊扰了三小姐吗?奴婢这就使人去说。”

金簪赶紧道:“不必了。”垂眼一想,这公子爷吹笛,小丫鬟却可以因为她一句话就可以使人去说,让别吹了,这是什么待遇?

金簪走进室内,明菲已然坐起,靠在床头发呆,见她过来,轻声道:“金簪,你来陪我说说话。”

这个时候,笛声却突然停了。明菲微微一愣,随即摆了摆头,拉起被子滑进被窝里道:“算了,睡吧。”

金簪犹豫片刻,道:“三小姐,若是真的不愿意,您就和夫人说,夫人看在大公子的面子和您这么尽心侍奉她的情分上,一定不会为难您的。”

金簪等了好一歇,都没听到明菲的回答,只好叹了口气,吹了灯爬上自己的小床。

第二日清晨明菲和明玉在院子里巧遇了袁司璞和袁枚儿。朦胧的雾气中,兄妹二人立在廊下一丛早开的菊花旁边说边笑,袁枚儿看向袁司璞时的那种目光几乎令明菲有种错觉——袁枚儿才是姐姐,怜惜心疼地看着幼弟。

明菲才打算绕道避开,袁枚儿却已经笑着喊她:“明菲,这里。你来看这株花,像不像昨日你的打扮?最难得的是,昨日那般风雨,它竟然生了个好地方,不曾被吹打着。”

明菲还没回答,明玉已经走了过去:“真的么?真的么?我看看?”明菲无奈,只得漫步过去,停在离二人约有一丈远的地方,裣衽微福:“袁三哥,袁姐姐。”

明玉吐了吐舌头,赶紧学着她给二人行礼。

袁家兄妹回了礼,袁司璞的声音听上去温和宁静,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三妹妹这是要去婶娘处么?”

“正是。”明菲垂着头一板一眼地回答。

袁枚儿笑道:“明菲,你看这花,像不像你昨日的装扮?”

明菲把目光投向那丛菊花,只见那花长而密的紫色花瓣犹如发丝一般倾泻而下,接近花心的地方正是淡淡的绿色,的确像极了她昨日的装扮。淡淡一笑:“的确挺像的。”又行了一礼,“我们还要侍奉母亲,先告退了。”

“真无趣!”袁枚儿有些生气,袁司璞的目光在明菲那身淡蓝的裙子上流连而过,定格在明菲那头乌黑锃亮的头发上,脸又微微红了。

明菲到了陈氏处,刚好遇上蔡光华在吃早饭,看见她和明玉过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早饭也不吃了,溜下凳子就去缠明菲。

陈氏笑意盈盈地看着姐弟三人玩闹,忽见玉盘的脸在外晃了晃,便拿着扇子站起来,慢慢踱到外间,悄声问玉盘:“怎么了?”

玉盘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陈氏的脸一下子阴沉下去:“为什么不早早来禀!”不等玉盘回答,又吸了一口气,换了张笑脸进屋下了一连串命令:“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回府!”

看到大家纷纷猜测男猪是谁,贼笑,其实很明显滴,已经有亲猜到还连俺掩盖在后面米说的话都猜出来了,大家好厉害。

第103章 归来

陈氏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跪着嘤嘤哭泣,不停磕头道歉的明姿,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起来吧,不是说还病着吗?知道错了就好。”蔡国栋也是神奇,把人接回来扔给她就一溜烟地去了衙门。

明姿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抬起梨花带雨的一张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氏:“母亲,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以后必然不敢再如此了。”又转了个身,朝着明菲站立的地方要磕下头去:“三姐姐,我对不起你,我错了,还望你别和妹妹计较。”

话未说完,陈氏一声断喝:“都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四小姐起来?四小姐身体不好,又长途跋涉,哪里能经得起这种折腾?若是因此又发病,看我不打你们的板子!”

丫头婆子一拥而上,将明姿硬生生从地上拖了起来。明姿靠倒在最近一个丫鬟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都要昏倒的孱弱样子。

两年不见,就成了这副风一吹就倒的娇弱模样,也不知是做给谁看。陈氏看着就烦,仍然只得耐着性子道:“把四小姐送回琼华院去,小心伺候着,短了什么,立刻来回,赶紧去请唐大夫来诊脉开方。”目光落到明姿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身上:“这是谁?”

那小丫鬟“咚”地一声就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绿草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明姿惊慌失措地颤声道:“母亲,原本跟着女儿的松云和松露因病没能跟了来,这是庄头拨给女儿的,绿草虽小,但忠厚能干,乖巧听话。”生怕陈氏将绿草赶走的样子。

陈氏皱了皱眉:“既然是庄头拨给你的,想必是个妥当的,绿草这个名字换了罢,就叫茵草好了。”眼睛一轮,落到了珠钗身上:“你身边只有她一个,难免有不周到的时候,让珠钗去照顾你两日,也好教教茵草,莫让茵草触犯了家里的规矩。”将茶碗放下,回头看着明菲姐妹三人:“你们赶了半日的路,也累了,回房去换衣服罢。”

珠钗立刻领了众人将明姿带回琼华院。明菲也领了明玉告辞,明珮留在最后不肯走,见众人散去,方委屈万分地道:“母亲……”

陈氏笑道:“怎么了?”

明珮见陈氏表情还算柔和,立刻走到她面前,委屈地道:“母亲,女儿不想和她住在一起。她那个脾气……上次的事情想必是恨透了女儿的,这回回来一定会给女儿找事儿的……”

陈氏端了神色,严肃地道:“你怎能这样说!她是你四姐。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既然已经知错,又生了病,你就该好好对待她才是。好了!回去吧。”

明珮不敢再多说,委委屈屈地退了下去,满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独霸琼华院,不与明姿打官司。

明珮才退下,四姨娘又不死心地上前给陈氏捶胳膊揉腿:“她母女可真是蹿得厉害。这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让老爷把人给接回来了。依婢妾看,既然人病了,就该在乡下养着才是,这病了怎么还接回来祸害其他人?若是传染给其他人,怎么办?”

这哪里是一天的功夫就能干好的事?不知策划了多少天,就等着趁她不在才把人接回来的。反对无效,陈氏心中本就包着一团怒火,闻言挑了挑眉:“就是因为在乡下治不好,所以才要接回来治!家里房子窄小,外院倒是有空的,总不能让女孩子去住外院吧?你将就一点吧。”

四姨娘陪笑道:“夫人,鸿翠苑那里……”见陈氏一双眼睛横过来,赶紧道:“鸿翠苑旁边那个梅花坞不是正好吗?又清静又别致,正适合养病。”

陈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先住着,等老爷回来禀过老爷又再说吧。”

四姨娘嘟着嘴:“夫人,您不知道,昨儿早上您们才走,婢妾才要伺候老爷出门,这个就托着一方帕子进来了……”她翘起三根指头,“啊呀,嘭地一声就跪在了院子门口的青石板上啊,什么也不说,就是双手高高举着那方帕子,泪如雨下啊。

老爷本有些不高兴,问他一大清早哭什么,但还是让婢妾去接了那方帕子过来,上面用血写着些什么,婢妾是认不得,但那股味儿婢妾是认得的,可不是那个骚狐狸用惯了的香味?她人在乡下,偏生还用着这般好香……夫人您实在太过宽厚了。”

四姨娘抱怨了几句,见陈氏不答腔,只得又道:“老爷看着看着,就亲自去扶了人起来,道,既是这样,便去把人接来吧。婢妾看着要坏事,忙道,要不等夫人回来再说?结果老爷倒拿婢妾发了好大一台火,立刻就命韩总管套车去接人,婢妾赶紧寻人去给夫人送信,谁想寻不着合适的人,后来又下起了雨,拖来拖去就拖到了今日早上。”她拍着胸脯,“幸好,只是小的来了。”

陈氏笑道:“你辛苦了。”又吩咐余婆子:“入秋了,去将前些日子三奶奶给我的那块粉紫色的丝绒拿给姨娘做件小袄穿。”

四姨娘笑道:“怎么敢当?这些事本就是婢妾该做的。”

陈氏认真地看着她:“为了明珮光耀他们,你的确该多操点心。”

四姨娘收起笑容,屈膝行礼,双手接过衣料退下。

小艾贴在她耳边道:“姨娘,也不知四小姐是真病还是假病,咱们真等着夫人禀告老爷么?”

四姨娘嗤之以鼻:“等她?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着人候着,老爷一回来就告诉我。”

是日晚间,蔡家统一在正房用晚饭。刚刚立秋的天气,气候还在很炎热,偏明姿捂着几层衣物,外面还裹着个披风,弱不禁风地靠在桌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蔡国栋皱眉:“既然病着,就该躺在床上休息才是,怎地还到处乱走?”

“女儿许久不曾见到家中兄弟姐妹,想和大家一起用餐饭。”明姿可怜兮兮的看了陈氏一眼,又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垂下眼帘,揪着衣角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不知是因为穿得太厚还是因为身体虚弱,她的额头鼻翼都沁出细小的汗珠来。

蔡国栋的眉头越发皱得紧。

陈氏不慌不忙地道:“是我疏忽了,应该早点让人去和你说的。你在养病,以后早晚不用来请安,晚饭也不必来上房,让厨房给你送过去就行。”又骂珠钗,“把你留在四小姐身边,就是生怕茵草年龄小想不到,你倒好,也不知道提前来和我说一声,四小姐要来也不知道劝着点。”

珠钗垂头行礼:“都是奴婢的不是。”

陈氏忽略了蔡国栋紧皱的眉头,笑眯眯地对着明姿道:“明姿此时可有精力和我们一起用饭?如果是没有,要不要先回去,我这就让人给你送饭菜过去?”

蔡国栋道:“不必了,既然人都来了,就一起吃吧。”说着率先拿起了筷子。

一顿饭吃完,明珮就靠到了蔡国栋身边,低声道:“爹爹,四姐姐病中怕吵,女儿屋子里人多事多,下午还要弹琴,不然女儿搬出琼华院吧?”眼巴巴地看着蔡国栋。

明姿赶紧站起来,娇喘连连:“不……不敢有劳五妹妹,你本来就住着的……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害得大家搬来搬去的,叫我怎么安心?爹爹,还是让女儿搬出琼华院吧,只要能住,哪里都行!”眼圈又红了。

蔡光仪破天荒地发了言:“四妹,你的身体承受得住么?”

“承受得住!能回来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明姿哽咽起来。

蔡国栋的眼皮跳了几跳,问陈氏:“家中还有什么地方适合住人的?”

陈氏垂着眼给蔡光华喂饭,淡淡地道:“鸿翠苑、梅花坞都是极好的。”

四姨娘笑道:“老爷,梅花坞不错,上次董妈妈要来之时夫人才打理过,什么都是新的,现成的,又清静又别致。”

他当然知道梅花坞不错!明珮和明姿谁也没资格单独去住鸿翠苑。蔡国栋的目光从明姿和明珮的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又看了看屋子里其他人,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明姿,都在等他发话,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明珮住惯了的,不用搬了,明姿去住梅花坞吧。”

终于赢了。四姨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朝明珮挤了挤眼,明珮好容易忍住笑,假意道:“那我去帮四姐布置房间吧。”

明姿眼睛红红的,里面盛满了泪水,最终大滴大滴地落在青砖地面上,氤氲成了几朵开到极繁的花朵。她垂着头,单薄瘦弱的肩头抽动着,从喉头挤出一句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谢谢五妹。”

明菲拉了明玉:“我们一道去吧。”

明姿又哽咽了一声:“谢谢三姐和六妹。”

明菲笑道:“谢什么,快别哭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饭后散散步也有利于养生,咱们过去看看还差什么,也好添上。”眼睛扫过蔡光仪,蔡光仪一脸的憨实,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碗:“我也跟了去看看。”

蔡国栋目送着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出了房门,揉着额头长叹了一声:“真真是我命里的魔障。”

陈氏弯了弯嘴角:“看老爷说的,自家儿女,说这些。”早知如此,你不会少纳几个妾,少生几个崽?

蔡国栋扯开一个笑容,试图解释:“她以前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她这病,在乡下养了半年多也不见好,我想着回到城里请大夫、抓药都要方便许多,所以就把人给接来了。本想要和你商量的,可昨日你却不在,刚好有车去庄子上,我便让他们顺便把人带了来。”

事已至此,她不会蠢到为了这个和他吵闹,陈氏扬起一个笑脸:“您应该提前和妾身说一声,让妾身早点把房间收好的。这样措手不及,害得有人抱怨怕她把病气过给家里其他人。她呢,身子不好还要搬过来搬过去的。您提前说一声,什么都准备好了,她一来就顺顺当当地住进去岂不是更好?所以呀,你们男人考虑这些琐事就是不周到。”

蔡国栋借坡下驴:“是我考虑不周。”又逗弄了蔡光华一歇,见陈氏神色安静温和,趁机笑道:“明姿和明菲的年龄差不多,你给明菲打听婚事的时候,也捎带着给她打听打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稳定。”

恐怕帮明姿寻一门好亲才是二姨娘最挂心的事情吧?蔡国栋之所以如此迅速地将人接回来,多半也是考虑到这个事。陈氏掩去嘴角的一丝冷笑,笑得亲和温柔:“老爷说得是,是妾身疏忽了。这事儿妾身一定好好牢记在心。”

蔡国栋见她答应得爽快,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在袁家的别院玩得可高兴?”

陈氏道:“不错,他们家那个别院修在半山腰上,挺别致的。”心中一动,便提起了袁二夫人想做亲戚的意思,特别指明袁司璞身体不好,“总不能拿孩子一生的幸福来当儿戏,妾身不好太过明白的拒绝她,只和她说咱们家明菲还小,前面还有她三哥。只怕袁二老爷会另外寻机会和您说,您可别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他。他们家宠孩子,我们家的孩子也是宝。”

蔡国栋很是赞同陈氏后面那句话,笑道:“我知道,他若是提起,我推了就是。等上两年他家自然会灭了这个心思。”又可惜了两声:“袁家老三真是可惜了。”不然他是千愿万愿的。

陈氏暗嗤了一声,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只怕袁老三在京城里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又怎能留到如今?

没几日,蔡光庭的信也到了,陈氏见了后,觉得自己总算没走错路,把这亲事给拖住。若真的如同京城里所说那般,明菲岂不是要被害死?她岂不是要被蔡光庭给恨死?想了很久,决定逐渐减少同袁府的来往,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去。

却说这日午后明菲和明玉正在窗下绣帐帷——纵然明菲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陈氏却已经要求她利用闲暇时间给自己的绣嫁妆了。姐妹二人正在为配色问题争论不休,院门“吱呀”一声轻响,珠钗和茵草扶着弱不禁风的明姿提着几个纸盒子走了进来。

金簪和花婆子正在廊下说话,见状一人迎上去,一人进屋提醒明菲姐妹二人:“四小姐来了。”

明玉笑嘻嘻地迎上去,亲自扶了明姿,将她往屋子里引:“四姐姐,太阳这么大,虽说立了秋,可暑气还未消,你身子不好,真的不该出来走。若是想见我们,让丫头们来传个讯,我和三姐定然很快就会赶去瞧你的。”

“不碍事。我躺了几日,想起来走动走动。我从庄子里带来的一些杏干之类的干果,身边人手少,昨天才翻了出来,正好给你们送过来。”明姿没想到明玉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对她的态度如此的亲昵。从前那个又怕她又恨她,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活泼中又带了几分沉稳大方的女孩子。两年的时光,竟然改变这样大,明姿把目光投向明菲。

明菲坐在窗下的绣架前,手里还捏着一根针,针尾穿着一股绿色的丝线,阳光从窗棂外照进来,将她的头发和睫毛,以及脸上细细的绒毛照成了金黄色,就连瞳仁带了点金色,她微笑着:“四妹妹,你稍等,我把这一针收了尾就过来陪你。”

明姿看到绣架上那块大红的丝布,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生起一股恐惧,又隐隐有几分期望,她紧走几步,停在了绣架前,探过头去:“三姐姐,你绣什么?”

明菲飞快地收了最后一针,笑着站起来:“就是个帐帷。”如玉一般莹洁的脸上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大红丝布上怒放着七彩的缠枝牡丹,果然是绣嫁妆!明姿飞快地将头转向明菲,突然发现,曾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乡下小丫头如今已和自己的身高不相上下,身体也隐隐有了玲珑的曲线,那双手,曾经粗糙不堪,颜色丑陋的手,如今养得粉白细嫩,正自然优雅地交叠在裙子前面,与她见过的那些娇养的千金小姐们没有任何区别。

再反观自己,自己的胸脯仍然是平平的,和前几年相比仍然没有任何改变。特别是为了博得蔡国栋的同情,故意饿瘦的身体显得干巴巴的,特别难看,明姿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将胸中翻滚的那股复杂的情绪压制下去,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姐姐的绣活越来越好了。”

明菲淡淡一笑:“妹妹谬赞。过这边来坐吧。”

明姿却站在了墙边,专注地看着墙上的一副牡丹图:“这画画得真好。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没有,是后来才买的么?”

明玉笑道:“哪里是,这画儿在外面可是千金难求。一般人是得不到的。”

明姿讶异地道:“哦?”她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画上的名款,“雪溪,这是谁?”

第104章 养病

明菲递了一杯茶给明姿:“雪溪是袁三公子的号,这画就是他画的。”

“袁三公子?”明姿想不起和蔡家来往的人中有这样一个人。

明玉笑道:“四姐姐还记得从京城来的袁翰林家那个袁小姐吗?袁三公子就是她哥哥。托她的福,我们家中有好些袁三公子的画。你若是喜欢,改日我也帮你要一幅。”

明姿立刻想起那个当众质问她,飞扬跋扈,清高傲慢的袁枚儿来,脸上就带了几分不喜:“她不是看不起咱们水城府的女孩子们么?”

明菲道:“那是从前,大家都不懂事。如今她是我们府里的常客,隔三岔五总要过来作客的,到时候我让人去请你。”

明姿怯怯地道:“你们如今都去些什么地方玩?玩些什么?我两年不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话了。”

明玉亲热地拍拍她的手:“和从前是一样的,去彼此的家中或者别院里玩,一道聊天绣花读书打秋千赏花,四姐姐要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

明姿道:“我回来那日你们去了哪里?”

明菲道:“去了袁翰林家的别院观秋叶。”

明姿半晌无言,好一歇才道:“我还要去五妹妹那里一趟,你们改日过来寻我玩。”

明菲留了她几句,留不住,目送着她歪偏偏地靠在珠钗身上慢悠悠地去了。

明玉撇撇嘴:“病得还挺厉害的。”

明菲笑道:“继续继续,绣完了我的就该绣你的了。母亲说你太懒惰了,要给你套个辔头,叫你动起来,省得将来有人骂她没教好你。”

明玉靠在她身上笑:“我懒也是你们惯出来的。”伸手紧紧抱住明菲的脖子,把头埋在明菲的肩上,低声道:“三姐姐,你来了以后我觉得我好快活,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明菲心里软软的,反手抱住她:“咱们有个好哥哥,也有个明理的好母亲。不过第一是因为你争气,你若是不争气,别人再好你也好不起来。”

明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了,一有空就耳提面命要我争气,不管将来到了哪里,我一定不丢你和哥哥的脸就是了。”

过得几日,赵雪怡下帖子来请,说是那日打秋千作的赌约,该她第一个请客。

明菲便去问陈氏的意思。陈氏沉吟片刻,道:“突然生分了也不好,你们就去玩吧,我掐着时候早点派人去接你们。”想想又添了一句:“谨言慎行。”

过不多时,玉盘到帘下道:“夫人,四小姐给您请安来了。”

这个时候来请安?陈氏嘲讽一笑,语气却是十二分和气:“请她进来。”

明姿走进房里,蔡光华正提着个木马蹲在门边玩,见有人进来,调皮地拿起木马拦住去路。明姿看也不看他,抬脚就从他身上跨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陈氏面前,微微喘气:“女儿给母亲请安。”

陈氏见她拿脚从蔡光华身上跨过,心头已是怒火万丈,松了松脸皮,勉强笑道:“这时候暑气重,你身子不好,怎地不在屋子里养着,出来乱跑?”

明菲忙给明姿搬了个海棠锦墩。明姿坐下,又喘了几口气:“女儿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陈氏道:“那也该挑个气温宜人的时候,你若是又病倒,你爹爹岂不心疼死?不是我说你,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学着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女孩子家身子最重要……”也不管明姿听得进听不进,揪着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长篇。

明姿听得厌烦,可目的没达到,硬生生忍着,不时瞟瞟桌上那张粉红色的彩笺。直到明菲递茶给陈氏,陈氏喝茶停下,她才佯作稀奇地道:“啊呀,这是什么?”又眼巴巴地看向陈氏:“母亲,这信笺好精美,女儿可以看看么?”

陈氏心头冷笑,挑了挑下巴:“当然可以看。”

明姿看完,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菲:“三姐姐,你们要去么?”

明菲看向陈氏,见陈氏冲她微微颔首,便笑道:“要去的。”

明姿的眼睛亮了起来:“我……”

陈氏断然接过去:“本来想让你跟了一起去的,可惜你身体不好,走一步歇一气,若是去了人家,一则你不方便,对你身体不好,二则恐怕人家不喜。以后机会多的是,你赶紧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明姿就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委屈地看看陈氏又看看明菲,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下来。看得明菲浑身像有几十个虫在爬,清了清嗓子:“四妹妹,母亲说的也是实情,你还是快些将身子将养好,也省得以后咱们出去玩,家中只留你一人,多没意思。”

明姿垂头不语,坐在锦墩上一抽一抽的。

明菲看不下去,走过去蹲在地上陪蔡光华玩。

陈氏厌烦不已,让人将明姿送回梅花坞去,又道:“四小姐身子不好,你们偏撺掇着她出来吹风受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收拾你们。”

走到院子门口,明姿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众人侧目。珠钗道:“四小姐,夫人也是为您着想。您想出去玩,但也得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若是拖着病体出去玩,最后又犯了病,还不是自家受罪,也辜负了老爷夫人的一片慈爱。”

众人听了,也就明白明姿是因为病了不能出去玩而哭闹,也就当做小孩子不懂事贪玩,不阴不阳地劝了几句,明姿哭得更凶。回了梅花坞,背着珠钗拿了个银角子让茵草去寻人帮忙:“看见老爷回来,就请老爷过来看我。”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饭后许久,蔡国栋沉着脸走进去,先在屋子里外打量了一番,见样样物事都新鲜整齐,又见配的丫头婆子做事小心有礼,脸色就平和了几分,问明姿:“你身子好些了么?”

明姿行了礼,又亲手奉了茶,垂手站在一旁,恹恹地垂着头道:“劳爹爹挂念,女儿的身子好多了。”

蔡国栋见她下颌尖尖的,脸上半点神气也无,心中有些感叹,便柔声道:“你平时若是想吃什么,就和你母亲说,若是……着人来同我说也是一样。”

明姿听了这话,顿时活了过来:“女儿整日被关在家中,闷得很,感觉人也越来越没精神……”把自己想同明菲几人一同去袁家做客的愿望表达了出来。

说完才发现蔡国栋一直在喝茶,脸上的表情莫测,一下着了慌:“爹爹……是女儿不懂事。”眼睛又湿润了。

蔡国栋方道:“我已是听说了。你母亲说的也是实话,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门了,更不要动不动就哭,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将养好身子最重要。只要你争气懂事,你的前程我都记在心上,总不会亏待了你。”说完自去了。

明姿这回是真的气得哭了。珠钗少不得上前劝她:“四小姐,您总这样哭,对身子不好……”

第二日,明菲等刚刚打扮停当,明姿就赶到了倚绣院,拉着明玉说了好一歇,眼巴巴地目送三人坐上马车出门。

明珮问明玉:“她和你说什么?”

明玉道:“她想要一副袁三哥的画。说是她屋子里墙上空得很,如果方便,让我帮她要一幅。”

明珮冷笑一声:“她想要就有了?当人家是街上摆字画摊子的?你没答应她吧?”

明玉道:“我和她说,我会帮她转达到,但不一定。”

明菲道:“不必开这个口了。把我屋子里的寻两幅拿去给她挂。”

只要不拿自己的明珮就没意见,附和道:“就是,省得被人家骂咱们贪得无厌。”

是夜,明姿接到明菲让人送去的两幅画,把玩赏鉴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睡下。

接下来明姿又被陈氏以生病不便出门见客的理由阻挡了好几次出门的机会,气得明姿没病也差点弄出病来。痛定思痛,决定开始好转,于是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起了个大早去给陈氏请安,路上遇到蔡国栋,蔡国栋讶异道:“怎地今日这么早?可是有事?”

明姿乖巧带笑:“没有事,是女儿身子大好了,特地来给母亲请安,感谢母亲这段时间对女儿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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