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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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那日被公子打落了一颗,今日又被夫人打松了牙床。小鱼没了牙齿,虾是不能吃了,今后真的是只能吃泥了。”小鱼晃晃牙床,愁眉苦脸地,“怎么好看的人,脾气都那么糟糕。”
他回过身,猛然看见站在身后一脸微笑的萧摩云,吓得脸都白了,忙扔了镜子跪在地上磕头。抖抖索索地说:“公子,小人刚才只是拉了夫人的衣襟,没有碰着夫人一根寒毛,公子要剁,只剁了这个手指就好,就是它碰着夫人衣服的。”
萧摩云呵呵大笑,“你起来,跟我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说得公子高兴,我不剁你手指。”
小鱼愁眉苦脸地说:“公子怎样才叫高兴呢?”
萧摩云冷哼一声,吓得他忙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情都倒了出来,又说了一句:“夫人说小人胆子大,又说只要小人跟上她几年,胆子就会变小。”
见萧摩云没有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公子,小人的理解是,夫人其实已经答应让小人跟着她老人家了,她让您剁了小人,其实是气话,是不是?”
萧摩云冷冷地瞅着他,见他吓得眼珠子乱转,额头都冒出油汗来,方才说:“公子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记好了?”心中却已想着,只等上了岸,第一个便要把这小子给剁了。
萧摩云走出老远,小鱼还站在原地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大声说:“谢公子赏。”
“当”的一声,他的头挨了一铁勺,驼背瞪着他说:“你傻了?公子赏你什么了?”
小鱼也不生气,摸着头呵呵地傻笑:“师父,公子赏我跟着他了呀,我要做御厨了。”
驼背呸了一口,不屑地说:“傻人有傻福,好事怎么都让你碰上了?”
小鱼插着腰道:“我爹给我取这名儿的时候,就说了,名字贱才压得住福气。”
第90章 天秋月又满(中)
初晨一觉睡醒,呆愣愣地看着帐顶。萧摩云亲自端了午饭进去,温柔地喊她起来吃饭。
“我不想吃。”初晨把脸撇开。
萧摩云就像没听见似的,自己在那里布菜盛汤,忙个不亦乐乎。他把汤吹冷了,用汤匙舀了递到初晨唇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喝一口,就喝一小口。”
初晨憋不过他的坚持,无奈地张口喝了汤,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萧摩云笑道:“我新近学会了煲汤,百合炖鲍鱼,滋阴清热,明日做给你吃?”
“我不要。”
萧摩云收起手里的汤匙,坐在旁边自己吃喝起来,言笑晏晏:“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送来的邸报,瑞帝在秋叶宫中,易皇后死的那个沉香殿里自焚了。他的大军,今天早上已经开进京城了。听说,他不日就要登基了。”
初晨半晌没有声息,脸色白得吓人。他凑过去:“明日我便带你回北岐可好?你既然不想从兰若过,我们绕开兰若,从我们的入海口,经由漠漠河,直达定都。我让人先送信回去,我父皇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等我们到了,就可以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初晨看着窗外寂静的海洋,淡淡地说:“你父皇,会接受一个再嫁的女人做儿媳吗?”
萧摩云笑道:“他自己就是再嫁女人生的啊。我们北岐,没你们兰若那么多的破规矩。”他索性坐上床,去扶初晨的肩头,初晨不着痕迹地让开。萧摩云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嘻嘻笑起来,恶毒地说:“你猜他会立谁做他的皇后?我看好左清。只有那个脸厚心黑的女人才和他是一家。你白忙活一场,竟然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初晨闭上眼睛,冷冷地说:“你滚出去。”
萧摩云挥手把桌上的杯盘碗盏通通挥落在地,血红了眼睛,冲上去抱住初晨一阵乱啃,疯狂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不值得。”
初晨摸出一支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乱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萧摩云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簪子扔出去老远:“你胆子太大了。我让你死了吗?”
“轰”的一声巨响,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外面传来仆从们的惊呼声:“船要沉了。”
随即舱门被人猛烈地敲响,有人大声喊:“少主?少主?前方遭到不明身份的船只围攻。”萧摩云也不管,颤抖着手去拉初晨的衣襟,狞笑着说:“让他来,让他来。在他来之前,我要让你彻底变成我的人,看他还要不要你?”
“少主,属下得罪了。”外面的人开始撞舱门,萧摩云猛吼一声:“滚!”随即温柔地对初晨说:“你可知道,我被你刺了那一下,险些要死了。每每感到鹰神来接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忆起古墓中那美妙的一刻,你红着脸,颤抖着睫毛,害羞地躺在我怀里,低声喊我夫君。于是我又活过来了。”
初晨手忙脚乱地跟他搏斗着,大声喊道:“萧摩云!你醒醒吧!你现在逃,还有活路!”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初晨是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不想要他死,萧摩云却是欣喜若狂,拉着她说:“你其实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舱门被人撞开,萧摩云笑道:“你们慌什么?咱们死不了。不但死不了,还可以让这些人都喂了鱼。”
萧摩云伏在窗口一看,果然外面入眼都是层层叠叠的黑色船帆,他冷笑道:“羽池这条走狗,不忙着去做自己的事,偏喜欢给人家做狗。”
那边有人在大声喊叫,大意是让他把初晨送出去,就饶了船上的人,要不然就真的要开炮了云云。萧摩云笑道:“都当我是傻瓜呢。”大喊了一嗓子:“让彦信亲自出来和我谈。否则咱们免谈。”
他拉了初晨过来,道:“你看着,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救你。到底还是你师兄挂念着你,可惜他已经有金叶了。”
那边喊话的人转过头和旁边一个蓝衣男子低声商量,初晨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蓝衣男子是苏缜。
“快喊彦信出来!”萧摩云又大声喊起来。
那边很快回话,说是彦信马上就到,让萧摩云先和苏缜谈。任谁都知道这是敷衍的假话,彦信根本就不在船上。
初晨此时已经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麻木了,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极了一场闹剧,人人都以为她是主角,而她却只希望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可以冷眼看着这场悲喜剧。萧摩云的一场豪赌,造就了两个赢家:彦信赢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江山,萧摩云得到了她的人。只有她,输的血本无归。
外面跑进来一个满脸黑灰的侍从。“少主,早些拿主意吧。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就在刚才,小船已经被他们的炮火打碎了。”
萧摩云道:“他们只敢开擦边炮,你们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把他们挡在前面,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包围了。去把魔鬼城的人给我拉出来挂在桅杆上,能挡一时是一时,等实在不行了,你们就按先前的安排去做。”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说:“你们的家属,我会替你们妥善安排的。”
他的脚下呼啦跪倒了一大片,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荣,迅速各就各位与羽池的船展开战斗。
待船舱里只剩了几个心腹,萧摩云看了看战况,随手点了初晨的穴道,将她拉入怀中,把她睡的那张床床板往上一翻,床下露出一道楼梯来,“走!”他夹着初晨率先往下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边走边得意地对初晨说:“这艘船,看似是一艘。实际上下面还藏着小船呢。他们爱打仗就由他们打好了,咱们先走咱们的。后面是浅滩,他们的大船过不来,咱们上了岸就从陆地走。岸上备了千里马等着,不出半日,就可以到达北岐的势力范围,只要到了那里,任何人都不要想追上我们。”
船上杂役们的情绪越来越慌乱,会水的人纷纷跳了海。驼背慌乱地抱了他的金银珠宝,疾呼着小鱼的名字,他身体不好,想要活命就得扔了这珠宝,他舍不得,想用一半的珠宝买小鱼带他游出去。他的两条短腿转得如风轮一样快,迅速在船上还算安全的地方看了一圈,也找不到小鱼高挑壮实的身影。
一把弯刀从对面飞来,削去了他的半边发髻,吓得他连滚带爬地哭着伏在被炮火打坏了的船舷边,哭得鼻涕连着口:“小鱼,死小子,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师父我要死了。”
海水里冒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望着他大声喊道:“快跳下来!”
驼背惊喜地喊道:“小鱼,你还没死啊。”忙扔下那包珠宝,“你给我接好了,到了岸上有你一半。”
他刚刚跳下水,就看见小鱼把那个包裹随手扔开,包裹很快沉入海里不见了影踪,不由大怒:“你小子做什么?”伸手去打小鱼,小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威严,吓得他的手一软,再看小鱼已经游远了。
驼背喃喃地道:“这小子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神像要吃人。小鱼,等等我啊!老头子游不动啦!”旁边游过来一个大汉,一把夹住驼背,大声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驼背一看,正是和小鱼一起上了船的厨师之一,不由又得意起来:“你吼什么吼?你还是我选上来的呢。要论做菜的手艺啊,你比我差远了。”大汉烦不胜烦,凶神恶煞地说:“你再哼哼,爷把你劈啰!”驼背这才惊觉这伙人根本不是所谓的普通厨师,忙闭紧了嘴。
初晨等人下了旋梯,进入一个大大的舱室,随行的人点亮了火石,萧摩云随手在船壁上一按,扎扎的机杼声响过,随着中间的甲板向两边收拢,一大股海腥味扑鼻而来。
借着火光,初晨这才看清楚,剩下的甲板高悬起围成一圈,中间的甲板收起来之后,下方直接连着大海,海面离周围的甲板大约有一丈高,从她这里看过去,整个船舱的底部就是一个大大的回字形结构。平时机关不打开时,这里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的异常。她不由暗暗佩服萧摩云这样一个北方人能想出这样的奇思妙想。
在甲板角落里停着两艘小船,船上淡水食物油布船桨,一应俱全。众人齐心合力把小船放好,萧摩云抱着初晨跳下去,选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把初晨放在怀里抱好,轻轻在她耳边一吻,笑道:“你日日费那么大的力气凿那墙壁,做梦也没想到出口就在你的床板下吧?你真的很调皮,你看,把我好好的船凿了那么难看的洞,天天往外给人通风报信,我也没哼一声,我对你怎么样?”
原来他早就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一直都隐忍不发,是不是早就料准了彦信根本不会来救她?初晨眼睛一阵酸涩,垂下头,往萧摩云靠近了些,低声道:“我冷。”
萧摩云愣了愣,圈紧她,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吻:“阿晨,忘了吧。今后只有我和你。”
初晨闭上眼睛,软软地应了一声,心里如同死灰一样寂然。
第91章 天秋月又满(下)
侍从们卖力地划着小船,小船小心翼翼地藏在大船的阴影里越驶越远,羽池的人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小船,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条漏网之鱼。
小船在一个隐蔽的港湾停下来,萧摩云扶起初晨,指着远处:“你看着,一场盛世的烟火。”
天色渐晚,天空是最纯净的墨蓝色,海水已呈黑色,只有海天相接的地方,晚霞灿若红花,几只白色的海鸟在远处盘旋不肯离去,此刻天地脱离了尘世的喧嚣,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不等众人感叹景色美好,他们刚才乘坐的那艘大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对方船队船只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撞击过去。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烟火漫天,海水里煮汤圆似的扑腾着无数鬼哭狼嚎的人。
初晨面无表情地问:“你在船上装了多少火药?”
萧摩云笑笑,“不多,刚好够用而已。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后顾之忧,等他们救起人来,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你就不怕你那些忠心耿耿的侍从的冤魂来找你吗?”
“身为战士,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死,是不是我也不得不死呢?”初晨淡淡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悲喜。
萧摩云笑道:“你看你,傻了吧?只有你让我去死的,我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又怎舍得你去死?难道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
初晨穴道尚未解开,靠着他凄然一笑:“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哪里还敢相信其他人?”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萧摩云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心情大好,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初晨,以博美人一笑。
“你若要我相信你,就该把我的穴道给解开。”
“阿晨,你另选一样好不好?等离开了这里,我就给你解开。”萧摩云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初晨轻轻一笑,也不坚持,“我们走吧。”
萧摩云下令开船,还没坐稳,就听得脑后劲矢破风而来,他下意识地一让,闪躲之中不忘把初晨护在怀里。
初晨长叹一声,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双手用力朝他一推,萧摩云不防她穴道竟然不解自开,被她推了个趔趄,待他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她,已是迟了。初晨望着他嫣然一笑:“对不起。”自舟边翩然翻入海里。
萧摩云只记得初晨不会凫水,扑过去只抓住一片撕裂的裙角。初晨仿佛是抱定了要死的决心,下了水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就往水底沉去。萧摩云不假思索要跳下去,却被身旁的侍从牢牢按住了手脚。
“对不起了,少主。这是主上的安排,什么样的女子也比不上少主您的命珍贵。咱们北岐不能没有你,开船!”萧摩云身边的侍卫如是说,无视他噬人的眼神,点上了他的穴道。小船犹如离弦的箭,迅速向岸边驶去。
船离初晨坠落的地方越来越远,萧摩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初晨白色的裙子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在黑色的海水里散开,慢慢沉没。他额头脖颈青筋鼓出,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用尽全身的力量也喊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耳边只萦绕着初晨最后那声宛若叹息的“对不起。”眼泪终于从他的眼眶里滴落下来,“是我害了你啊。”原来看见她伤了心,绝望之后,他也是如此的伤心和绝望。
确切的说,初晨是被一双大手拉下船去的。就在萧摩云躲避劲矢的同时,她身上的穴道也被人以暗劲解开,随即她推开萧摩云,自己也被人拉下了船。
她刚入了水,就被一张温热的口堵住了唇往她嘴里渡入空气,对方一只手按住她的头把她往水底拖,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衫,解开她繁复的外衣后,随手往上一抛,拉着她往远处游去。
等到萧摩云的小船越行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哗啦”一声水响,初晨自水中探出头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一颗头擦着她的胸部伸出水面,露出小鱼那张被水泡得皱巴巴的包子脸来,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快乐兴奋,在暮色中熠熠生辉。他刷刷几把撕去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讨好地看着初晨笑,用药染黄的牙齿还不曾洗净,看上去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初晨恶狠狠地瞪着他,无视他讨好的笑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上,彦信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气,怪叫起来:“松口,松口,再不松口要出人命了。”
初晨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松口,还瞪着眼前的人,眼睛却是模糊了,眼泪泛滥成灾。彦信手忙脚乱地抬起粗糙的手给她擦泪,低声道:“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么?”
初晨委屈地抱紧他的脖子,大声哭起来,就在前一刻,她还以为他不要她了。谁知下一刻,他就在水中吻住了她,他在船上那么多天,居然没有给她任何暗示,让她日日夜夜受尽煎熬。“你这个狠心的,恶心的家伙!”初晨越想越气,又开始捶打他。
彦信呵呵笑着,满足地把头埋在她的湿发里,“我这个样子的确是有些恶心,但不都是为了你吗?你看,我为了你,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今后你要做我的牙齿。等我老了嚼不动东西了,你咬碎来喂我,否则我不饶你。”
初晨眼前浮现出头发花白,牙齿落光,皱巴巴的彦信,追着她要她喂饭的情形,怎么都和面前这张脸对不上号,不由破涕为笑。用手敲打着他的黄牙齿,“是谁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的?居然连我也没认出来。”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彦信脸一沉,怪声怪气地说:“人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又不计前嫌地一心想讨好你,我这样油腻腻的小人物哪里能和人家相比?你认不出我来,也不奇怪。”
他举起自己那双粗糙的手,叹气:“我为了某些人,一个多月里天天把这双手往砂子里插,力求让它更像是小鱼的手。忍耐着把自己弄得油腻腻的,谁知有人还嫌这双手脏,做出来的东西赶不上别人白净细嫩的手煮的面好吃。我这是为什么,为的谁呀?”
初晨脸一红,拧眉道:“你要怎么样?是要和我秋后算账么?我还没找你麻烦呢。”她深知自己若是此刻服软,今后还不得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永远也别想翻身。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得划算些。
彦信冷笑一声,“你找我麻烦呀,我又没人亲自喂汤给我喝,也没人追索上万里,尽心尽职做护花使者,只为讨佳人欢心。”听这话他竟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初晨怒道:“是啊,我也没无数个美人陪在身边日夜殷勤地伺候着,也没人愿意给我做小妾,也没人对我痴心不改,千里迢迢从京城逃出来投奔我。我只是一个人罢了,人家看得起呢,就愿意做护花使者,人家看不上的,就只想把我扔在海里喂鱼,我又是为的谁啊?”想到自己提心吊胆,九死一生,他还在这里拈酸喝醋,心中酸楚,偏忍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情人间的心思最微妙,两人本来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现在一提起来,都忍不住真的生气别扭起来。
苏缜和金叶带了几张小船过来,见了二人,远远地喊道:“怎么还在水里泡着?那水里就那么好玩么?有什么话上来慢慢说不行?”
金叶呵呵笑道:“想是好久不见,一见了欢喜晕了吧?竟然是忘了在水里?”船上诸人皆大笑起来。
初晨脸皮薄,抛下彦信,自顾自朝小船游去。
彦信叹了口气,追上去道:“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难道你都信了?”
初晨冷笑:“难不成都是假的?”
彦信恼道:“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你可问过我实情?”
初晨也怒了:“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要怎样?你要嫌我,不是还有若干的解语花等着你大驾光临吗?”
彦信正要开口说话,此时众人已把小船摇近。两人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当下都默了声,只是脸色难看得紧。金叶伸手去拉初晨,初晨正要纵出水面,彦信虎着脸一把拉住她:“慢着!”
“干什么?”初晨怒冲冲地瞪着他。
彦信不理她,先上了船跟金叶要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让男人们都转过身去,才伸手给她,生硬地说:“上来!”
原来初晨的外衣刚才在水中为了游得更快和迷惑萧摩云已是被彦信给解开抛了,现在她身上只剩贴身的小衣,又被水浸透,若是刚才他不拉着她,只怕她就要春光外泄了。
初晨不甘心地把手递给彦信,才刚上了船就被他用披风兜头包住。彦信把她交给金叶,自跳上另一艘小船,唤了苏缜,竟自顾自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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