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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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抿唇沉默。

“你不能因为失忆,就抹杀了我们的过往。可知你对我有多重要。”夜天逸松开手,上前一步,将云浅月轻轻抱住,低声道:“若没有你,也许在十年前太子皇兄那一场迫害中我就死了,若没有你,在五年前母妃获罪举族被牵连下我会自此一蹶不振,若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北疆日日挣扎有今日成就,若没有你,我不敢想象,后面我会做出什么!”

云浅月心底一暗。

“所以,别对我说因为你喜欢景世子,便抹杀了我和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夜天逸暗哑的声音隐着一丝轻颤,“你若是如此决定,让我情何以堪?”

云浅月身子一颤。

夜天逸不再说话,抱着云浅月身子的手一再收紧。

云浅月本来坚定的心因为这几句话而生出牵绊,再开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若他是夜天逸,仅仅是夜天逸,她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可他是与何等相像小七的人。那日容景对她问,你尝过失而复得的滋味吗?她那时候没有,可是如今却尝到了这种感觉。

夜天逸对她如今来说就是失而复得,可是这个得,却令她神伤。

他像小七,却不是小七,可是对着这张脸,这一番话,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将对景世子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夜天逸低声询问,声音似乎从云浅月的耳边直直打入她心里,明明很轻,是探寻的语气,可是听起来偏偏是一种坚决。

云浅月沉默。收回来吗?她其实也想收回来。可是想与做却是两个界限。从那日她从荣王府回云王府,仅仅两三日不见,却已经牵扯了她的心魂,无论是绾发,对镜,用膳,他都像是扎根在她心底一般,而今日再见他,虽然夜天逸在,但她还会为他受伤而心疼,为他那句“只要你嫁,我就娶得起。”而悸动。

“将对他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在母妃去时你曾经答应她好好对我的,可是如今就要弃了我了吗?”夜天逸似乎感受到云浅月的心情波动,再次暗哑开口。

云浅月抿唇,依然沉默。曾经的过往被封锁,她记忆一片空白。即便答应了他母妃什么,也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又何谈弃与不弃?

“真的很难吗?”夜天逸说了半响不见云浅月说话,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着,点头,“很难!”

夜天逸抱着云浅月的手一紧,和缓的声音微沉,“景世子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将来的荣王。你是荣王府的嫡女,即便如今废除祖训,但你的身份也不会摆脱被父皇赐婚的命运。那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但独独不会是景世子。”

云浅月袖中的手忽然一缩。皇后的话出现在她脑海盘旋。

“将对他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夜天逸又低声重复。

“收不回来怎么办?”云浅月声音低浅,语气鲜有的冷寂无奈。

“只要你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夜天逸肯定地道。

“呵……你倒是了解我!”云浅月忽然一笑,笑容有些冷。

夜天逸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一颤,肯定的语气一转,轻柔暗哑地道:“两个月而已,你对他的喜欢能有多深?真深到收不回来吗?可是我们有多少年?你可知道我对你喜欢有多少年?若你两个月的喜欢收不回来的话,我又如何能将对你的心意收回来?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与他琴瑟和鸣,而我独自孤枕难眠?”

云浅月微冷的笑容收起,继续沉默。

“月儿,你公平一些,可好?”夜天逸最后一个字沉静下去,似乎无限钝痛。

云浅月心口一紧。

夜天逸不再说话,静静抱着云浅月,她纤细的身子在他怀里如一抹柔软的轻纱,让他感觉不抓紧的话随时就会飘远。他手臂时紧时松,可以感受到他心境起伏波动。

“我即便去收回,可是若是收不回来,怎么办?”沉默片刻,云浅月哑着音问。

“不知道!”夜天逸摇头。

云浅月推开夜天逸,夜天逸放开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天逸,转身就走。

夜天逸伸手拉住她,“你……”

“我不能答应你!”云浅月躲开夜天逸的手,清声道:“我虽然是失去了记忆,但是没有失去心智。我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容景,是真的喜欢。我做事从来会一心一意,不会三心二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如今喜欢容景,就是喜欢容景。你若是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回来,也许事情不会是如今这样,可是如今事情就是这样!”

夜天逸面色一白。

“无论失忆前我对你如何,答应了你什么事情或者条件。可是如今已经尘封,对于我来说就是上辈子的事儿,这样也许对你不公平。但是世界上又怎么有公平可言?”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乍然变白的脸,她不能忍受相似小七的脸上现出这样的神情,撇开脸不看他,继续道:“我不能做脚踏两只船的女人,也不会做犹豫不定之事。你目前对于我来说,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又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和两封信的约定便放弃容景?这样对他不公平,也是对不起我自己。”

夜天逸脸色更白了一分。

“你既然喜欢我,对我熟悉,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委屈了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云浅月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冷清而沉静,几乎冷血无情,“所以,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将你当做我的亲人。若你不愿意,非要强求,我们从今以后,至少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

夜天逸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一段话落,不再看夜天逸,足尖轻点,身影飘出了达摩院,向山下飘去。

夜天逸伸手去抓,却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抓到。他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惨白,眉眼灰暗,须臾,他收起所有神色,低头看向手中的两片金叶,怆然一笑,声音低若无声,“收不回来吗?可是我偏偏想你收回来,怎么办?”

“七皇子!凡事莫强求!”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大师,若可求而不求,可得而不得,岂不枉为男儿?”夜天逸看向禅房,声音如子夜般冷寂,“夜天逸从未强求过什么,可是她,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话落,他足尖轻点,雪青色的身影出了达摩堂,向山下而去。

屋内那个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悲悯而无奈,“繁华百年,风云再变。不知是苍生之福,还是苍生之祸!阿弥陀佛!”

老僧话落,达摩堂内院恢复清寂,再无人声传出。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到了山下,踏雪正在吃草,见她回来,欢快地嘶鸣一声,她摸了摸它的头,看了一眼夜天逸的马,足尖轻点,翻身上马,一勒马缰,踏雪四蹄扬起,离开了北山山后。

也许她这样对待夜天逸太过无情,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对夜天逸如今没感情,若是因为他对她有情和以前的纠葛便委曲求全的话,那么对他才是真正的伤害,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她喜欢容景,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容景……

夜天逸说的一句话是对的,只要她想,没有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只是想不想而已。她对容景喜欢,比喜欢深,或者比喜欢深还要深,深到如今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愿放下。

不愿放下……

有的人最怕的是看不清自己,而她很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

云浅月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叹伴随着踏雪奔腾,消失在呼呼风里。

踏雪似乎知晓云浅月的心思,一路向东山奔去。

大约行出二十里地之后,来到一处山坳,一阵杀气忽然铺面而来,瞬间十几道寒光乍现,直直刺向云浅月周身几处要害。

云浅月心神一凛,眸光一寒,千钧一发之际凌空拔起,手腕一抖,细如牛毛的针雨从她衣袖中飞出。分散在各个方向,无数闷哼声响起,杀气骤然一退,十几条身影齐齐倒在了地上。

踏雪在云浅月飞身而起的那一刻腾跃出包围圈,毫发无伤。

云浅月飘身落在踏雪身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倒地的十几名黑衣人。那日给容景绣香囊看到细如发丝的针让她觉得用它来做防身利器不错。所以将青裳准备的各种各样的绣针都装在了怀里。否则今日这十几名黑衣人若是她手无兵器的话,难免是一场血战。即便无性命之忧,也会轻则小伤,重则大伤。

这些黑衣人与那日刺杀容景和她的黑衣人是一样的死士,留活口无意。

看来幕后之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回仅仅出动十几名死士,是觉得对付她根本就没必要过多的人吗?那人定然是不知道她武功已经恢复,且如此高的人。

她冷笑一声,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显然夜天逸已经追来,她抿了抿唇,双腿一夹马腹,踏雪继续向前奔去。

容景定然到如今还在东山的烟雨亭,以那个人的执拗和黑心来看,如今定然是还未包扎胳膊。她不能再耽搁下去。这些人就留给夜天逸处置吧!

踏雪很快就离开了这处山坳,变故和刺杀不过顷刻,连一丝血迹也未留下。

夜天逸慢一步来到,当看到面前躺着的十几个黑衣人尸首一怔,他将这些尸首都看了一遍,抬头看向东山方向,抿了抿唇,终是在此停驻,未再去追。

云浅月纵马来到东山,远远果然见容景依然坐在烟雨亭中。青山绿水,墨发白衣,即便坐于山野,也清风和暖,清贵公子,玉质天成。她收住马缰,静静看着他。

这个人,她是真的喜欢!

喜欢到甘愿为他困顿囵圄!

喜欢到不去管丢失的记忆中的那些纠缠牵扯!

喜欢到可以忽视沉压在心底的那一种叫做孤冷无情的东西!

可是她拿什么来守护这份喜欢?

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飘来,她从容景身上移开视线,这才看到烟雨亭四周地上躺着黑压压一片黑衣死士,她心口一缩,立即打马走近。踏雪片刻功夫来到烟雨亭外围。

云浅月此时清晰地看到静静躺在烟雨亭四周大约有七八十黑衣死士,鲜血汇聚成河,将烟雨亭四周草地染红,可见早先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战。她目光扫了一圈,看向容景,只见容景靠着亭柱闭着眼睛,除了胳膊没包扎外,月牙白的锦袍无一丝血迹,她松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走向他。

容景似乎不知道她来一般,依然坐着一动不动。血腥味令人作呕,但他在浓浓的血腥中闭着眼睛神色淡然。

云浅月走到容景身前一步距离停住脚步看着他,静静看了半响,容景依然连眼睛也不睁,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恼怒,猛地转身。

她刚一转身,手腕被紧紧扣住。

云浅月不回头,也不说话,脸色显而易见的怒意。这怒意从何而来她说不清,只觉得心中恼怒不已。

“幸好你回来的还不算太晚,否则我就要吐了!”容景声音极哑,似乎强自忍受着什么,话落,他站起身,手腕猛地一用力,云浅月的身子被她板过来,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云浅月刚用手去挡,他柔声道:“不想我吐你一身的话就别动。”

云浅月手一顿,唇被吻住。

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即便身处浓浓血腥中,可是他身上和唇上的气息依然清雅,只是身子有些凉,唇也有些凉。

云浅月瞪着容景,她不认为在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能有好的感受。

容景并未有深吻,而是浅浅地在云浅月的唇齿间转了一圈便放开她,贴着她的唇瓣低声暗哑地道:“云浅月,你还算有良心,知道回来找我!”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开他,“我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容景低笑,身子被推开,手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不松,他看着云浅月,眸光退去清凉,温暖如春,“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所以我如何能死?要死也是别人。”

“是,你个千年大祸害!死不了!”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还有心情笑!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总要陪着你的。”容景唇瓣勾起,笑意蔓开,“我就想着这个女人对我没良心惯了,会不会有良心一回?如今总算老天不负我,让我等到了一回。”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关老天什么事儿?

“走,我要吃烤鱼,你烤给我!”容景拉上云浅月就走。

“这么些死人堆在这,你还吃得下烤鱼?”云浅月看了一眼横七竖八的死人,又对不远处的瀑布湖水望了一眼,故意恶心他。

“不在这里吃,我们去香泉山吃烤鱼!”容景看也不看那些死尸一眼,又强调,“你烤给我。我这几日一直没心情吃饭,都是因为你,你要补偿给我。”

“我不会烤!”云浅月想着她刚从灵台寺回来,这不是折腾人玩吗?摇头否决,“不去!你没心情吃饭活该,凭什么我补偿给你?”

“你过目不忘,夜轻染怎么给你烤鱼你总记得吧?你就给我怎么烤。”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语气鲜有的阴郁地道:“你今日早上居然还答应夜轻染去赛马一起乞巧,是故意让我心里难受。”

“狡诈!故意在背后搞鬼,让我和夜轻染赛不成马!这样的事情也就你这个黑心的能做出来。”云浅月冷哼一声。想着夜轻染今日被气得铁青的脸就觉得这个人可恶。

“无事献殷勤,他对你没安好心!”容景吐出一句话。

“就你对我安好心了!容公子,你的心真好,都成黑的了。”云浅月拉长音。容景轻笑,春暖花开,忽然停住脚步,伸手将云浅月抱了抱,刚要开口说什么,随即蹙眉,一把推开她,拉着她转了道向瀑布前的小湖走去。

云浅月一怔,“你做什么?改变主意要在这里烤鱼了?”

容景不答话,拉着她脚步走得有些快。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不再说话。

来到湖边,容景停住脚步,忽然用力一甩,将云浅月推下了湖。

云浅月没有丝毫防备,直直栽了进去。容景的手劲很巧很快,让她连施展轻功的机会都无,“噗通”一声栽到了水里。瞬间被水流包裹,浑身湿透。她恼怒地掌控住身子,从水里钻出,大怒:“你又抽哪门子的疯?”

“让你洗洗!将身上的味道洗净!”容景站在湖边看着云浅月。

“你怎么不洗?”云浅月气怒。什么人啊这是!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我身上没有味道!你有!”容景偏过头不看云浅月,对她催促,“别说话,快些洗,洗完了我们好去烤鱼!”

“烤你个大头鬼!”云浅月终于明白她为何被推下水了,夜天逸抱过她,可是她自己都没察觉身上有什么味道,他是属狗鼻子的吗?居然这么灵!

“乖!我饿着呢!难道你不饿?”容景声音忽然温柔下来,面色如春暖花开,将受伤的胳膊伸出来递到云浅月面前,“我们先离开此地,你好给我包扎胳膊。这条胳膊若是真废了的话,可就抱不动你了。”

“废了更好!”云浅月满腹郁气。

“这条胳膊筋骨折了,若不好好将养,这么热的天,怕是会腐,到时候就真的无救了!就算有灵药圣药能就好,怕是也会落下疤痕。”容景神色幽幽,“你若忍心,就让我废了吧!”

“你给我滚开一些!”云浅月郁气被憋在心口,想着她哪辈子倒了霉遇到这个男人。居然还喜欢他?简直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好!”容景笑着向后退了两步。

“再滚开一些!”云浅月看着他。

“好!”容景又退了两步。

“再滚开一些!”云浅月又道。

容景又退了两步,见云浅月还是一脸阴郁,他无奈抚额一叹,有些压抑地道:“不能再滚了,身后是死人。”

云浅月忽然被气笑了,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将头埋进水里。天气炎热,河水里的水也是温热的,她心中的郁气散去,想着这就是容景,能宠别人所不能宠,却也是丝毫不让着她,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有些时候她觉得他和容景其实是一类人,不会委屈自己。

可是在彼此面前,即便委屈,也甘之如饴。

“可以出来了!”过了片刻,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从水中钻出,身子凌空而起,轻飘飘站回地面,虽然一身清爽,可是浑身湿透,而且衣服黏在身上,她没好气地对容景问,“如今怎么办?你就这么让我湿着跟你去烤鱼?”

容景看着云浅月曲线玲珑的身子,温柔的眸光微凝,一时并未说话。

“问你话呢!小心眼睛长针眼!”云浅月掏出怀里的帕子仍在容景脸上。

容景低声一笑,将帕子缓缓拿开,“你不是武功恢复了吗?运功将衣服烘干吧!”

云浅月闻言立即运功,随着她意念而动,真气顺着经脉而走,一圈之后果然衣服被蒸干,她看着容景,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娟帕拿过来,将他袖子挽起,用娟帕将他肘弯四周的血迹擦干,将手轻轻覆在他红肿的肘弯去,试着按了两下,之后运行真气到他肘弯处,按照灵台寺地下佛堂给他运功疗伤心脉的方法在他肘弯处反复摩挲。

容景温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筋骨在同一处被这伤两次,细微探视下,云浅月发现比她想象的伤势要重。果然如他所说,若是不及时治愈,从内部化脓,他即便能保住这条胳膊,以后也会落下伤疤,落下伤疤还是轻的,以后即便功力恢复,也是肘弯无力,影响灵便。

云浅月想着这人真是自虐,换句话说就是疯了!和一个疯子较什么真!她也懒得再说话,体内的真气暖而柔,不出片刻,容景手腕上的红肿褪去,早先的药液贴在他伤口处已经干化,呈现透明色,她拿起娟帕给他将伤口裹住,系上蝴蝶结,然后给他落下袖子,伸手拉上他就走,“这里的这些死人怎么办?”

“弦歌,将这些人烧了!”容景吩咐。

“是,世子!”弦歌从暗处现出身子。

“今日我也遇到了十几个黑衣人。”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见弦歌胸前有一片血迹,显然受伤了。

“不奇怪!这个人是想我们两个最好都死了!不过可惜,他小看了你。”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起,想他们两个都死的人可是不多。夜天倾照如今看来应该是不会想要她死的,她即便对感情白痴,也不会看不明白他眼睛里挣扎的情愫。而秦玉凝对容景痴恋了多年,也是不会想要他死的。

夜轻染、南凌睿、叶倩、夜天煜、夜天逸,云老王爷、云王爷、德老王爷、德王爷、孝亲老王爷、孝亲王、还有荣老王爷和老皇帝。放眼整个天下,能在天圣京城翻云覆雨,能有能力动用这些死士杀手的人,可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也就这些!

夜轻染七年不在京中,南凌睿是南梁太子,即便有些暗桩在天圣,这么多耳目监视下他也施展不开,叶倩一样,夜天煜小手段可以,这样的大手段,他还驾驭不了。夜天逸不会杀她,云老王爷、云王爷更不可能。德亲老王爷、德亲王据说为人清正秉直,算是鲜有的清正派人物,大智大谋,不会动用这样的邪术,孝亲老王爷和孝亲王若是有这样的人的话,估计早就给她用上了,等不到今日。而荣老王爷不会害自己的孙子,荣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只剩下一人,老皇帝!

百年前南疆大乱,天圣皇室一统江山。若说南疆有人没被天圣皇室收买,打死她也不信。而那日她和容景出了皇宫后就被百名死士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明面上是挑衅了皇权,可是事有两面性。谁会想到皇上在背后动的手?

连她都想不到!

想到此,她周身顿时冷寒起来,冷笑道:“好一招背后黑手,他是否太急了!小看了我也就罢了,可是才动用这七八十人,也小看了你不是?”

“据说他最近身体不大好,已经动用了钦天监练的长生丹。”容景摇摇头,“他是小看了你没错,或者说,他是想要借你给一个人震慑。天圣的皇帝,从来不要儿女情长。他没有小看我,他没想要我的命,想要的不过是我重新卧病在床而已。荣王府的金库他一日得不到手,一日不会对我真正痛下杀手。”

给一个人震慑?她今日是和夜天逸在一起,看来他是老皇帝选定的继承人了!不得如此急迫,原来是已经油尽灯枯了!

云浅月冷哼一声,“他倒是打得好主意,可是事实往往不是靠着人的意愿发展的。”

容景淡淡一笑,不再开口。

二人说话间来到踏雪跟前,踏雪警惕地看着容景,云浅月摸摸踏雪的头,抛去脑中的想法对容景嘲笑道:“连马都不待见你!”

“一会儿去了香泉山之后将它烤着吃了,我有好久没吃到马肉了!尤其是夜轻染送的马的马肉,尤其好吃。”容景看着踏雪,慢悠悠地道。

踏雪一惊,忽然急速倒退,不舍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调转头四蹄扬起向远处跑去。

云浅月一怔,只见不过眨眼睛,踏雪已经跑了个没影,她收回视线对容景瞪眼,“你将它吓跑了!我们骑什么去香泉山?”

容景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不是吓,是我真想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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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谈婚论嫁

云浅月无语,看着容景认真的脸,半响,才恨恨地挖了他一眼,“你个肉食动物!”

容景莞尔一笑,很诚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的确是这样!所以,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骑夜轻染送的这匹马,否则保不准哪日就被我吃了!”

“你……”云浅月瞪着容景,怒道:“那我骑什么?你给我找一匹比踏雪还好的马来,我就不骑!若是找不来的话,我偏要骑,你若是敢给我将它吃了,我就将你吃了!”

“嗯?你要将我吃了?”容景凑近云浅月。

“你滚开!”云浅月推开容景,后退了一步,板着脸看着他,“听重点!”

“我听到的重点就是这个!”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我搭理你才是有病!”云浅月转身就走。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吗?有的话,她打死都不回来找这个容混蛋。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容景轻笑,不再说话,抬步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容景亦步亦趋地跟着,瞪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容景神色无辜,“车停在前面!”

“我不坐车!就要骑马!”云浅月看向前方,果然见他的马车停在道上。故意道:“你现在就将踏雪给我找回来,要不就找一匹比踏雪还要好的马,否则我跟你没完!”

“天下最好的马是玉雪飞龙,踏雪虽好,不及玉雪飞龙一分。玉雪飞龙我正好有一匹,藏在某处,不过玉雪飞龙是皇上都得不到的万里挑一的宝马,你若是骑着它穿街过巷的话,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容景挑眉。

云浅月皱眉,“将老皇帝气死了正好!”

“等你及笄之日,我送你可好?”容景语气温柔下来,强调道:“夜轻染辛苦得了一匹好马,不给叶倩,反而给你,那岂不是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猜皇上会如何?就算我不吃踏雪的马肉,你也不能真要了这匹马。你还嫌麻烦不够吗?”

云浅月觉得也有理,可是她是真的喜欢踏雪,不过据典籍上说玉雪飞龙可以在雪山上飞腾,跨越山涧,这平常的山坳道路更是如履平地。没了踏雪他赔她个玉雪飞龙也不错。而且她的确麻烦够多的了,不能再多舔麻烦了。她气恼顿消,看着容景,“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及笄那日一定要看到玉雪飞龙。”

距离及笄还有半年,到时候怕是早就乾坤变幻,老皇帝想有意见也有不起来了,指不定早就埋入黄土了呢!她骑玉雪飞龙还怕什么?

“嗯,我说的!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何时没有做到过?”容景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失信于我。”

“我答应你什么……”云浅月刚要反驳,忽然想起那个绣了一半的香囊,底气顿失,有些郁闷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赶我走。否则早就绣完了!”

“我那日不赶你走,你指不定说出什么让我吐血的话呢!”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理亏,那日若他没有发现她的意图,她的确是打算和他一刀两断的。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容景的手,“我们现在回程,我将那个香囊给你绣完了如何?”

“现在我最想的是吃你亲手给我烤的鱼。”容景道。

“那香囊呢?吃烤鱼的话你今日就佩戴不上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经过了响午。他们若是奔波去香泉山的话,再烤鱼回程,她再回府绣香囊时间来不及。

“那就改在我及冠之日,你送给我,如何?”容景道。

“那也行!”云浅月痛快地答应。他及冠和她及笄是一日。还早呢!

容景不再说话,反手拉着云浅月上走到车前。二人刚要上车,只见远去奔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名小太监,容景手一顿,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这名小太监她认识,正是那日皇后私访浅月阁,这名小太监奉了老皇帝的命令来请皇后的人。是继陆公公之后新继任的皇宫大总管。年纪轻轻就被老皇帝抬上大总管的位置,可见本事不小。

“他叫什么名字?”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他叫文莱,是陆公公的干儿子。在皇宫里人人都称呼他小蚊子,如今成了文公公了!”容景看着那个小太监急急赶来,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他语气微沉,“看来今日我们去不成香泉山了,我吃不上你烤的鱼了!”

“今日吃不上还有明日后日,我改日烤给你就是了!”云浅月对去香泉山不大感兴趣,但她知道容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想吃烤鱼,而且还跑去香泉山。大约是今日乞巧节,他在香泉山安排了什么惊喜给她。

“也罢!”容景一叹,神色似乎有几分抑郁。

云浅月笑着安慰了容景一眼,撤出被他拉着的手,看着那匹马走近。

容景面色恢复平静。

不多时,一人一马来到,文公公翻身下马,对云浅月和容景恭敬地一礼,“奴才文莱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安!奴婢奉皇上之命来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进宫,皇上和皇后娘娘多年未曾一起乞巧,想今日一起在百花园乞巧。邀请各府的世子公子小姐们一起乞巧。要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务必去。说这样的日子是福日,不可缺了任何一人。”

“文公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云浅月看着文莱。想着可惜了一个名字,是太监。他既然是陆公公的干儿子,陆公公算是因她而死,他心里大约是恨着她的。不过这小太监对她不表现一丝一毫恨意,到也是真本事。

“奴才是听七皇子告知的。”文莱道。

“七皇子?”云浅月眼睛眯起。

“是,奴才出了宫门时正巧碰到七皇子进宫。七皇子听闻奴才要去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便告知说让奴才来这里碰碰运气。因为太子殿下等人都聚集到了西山,景世子喜欢清静,奴才想想七皇子说得有道理,便来了东山。”文莱垂着头,回答得极为恭敬。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回宫的倒是挺快,不知道他怎么将那十几黑衣人处理的。是不是也像如今容景一般悄无声息烧了?若是烧了的话,那么他大约是知道些什么的。

“好,辛苦文公公了,我们这就回宫!”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当先当了马车。

云浅月不再说话,也随后上了马车。想着老皇帝让他们回宫一起乞巧的意图!

“奴才还要去西山给太子殿下等人宣旨,就先走一步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在酉时之前到达百花园就可。”文莱又道。

“好!”容景应了一声。

文莱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如来时一般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上了车之后忽然又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看着文莱的身影离开,骑在马上,小小的身影极为沉稳轻盈,且掌控马匹的姿势也是极好。她微微蹙眉,“马上功夫如此之好,落地无声,说话气息微浅,没想到还是一个身怀武功的太监!”

“他是皇宫里唯一一位会武功的太监。是经过皇上特赦,几年前皇上在御花园遭遇暗杀,这小太监曾经救过皇上的命。陆公公知道他会武功,违反了皇宫规定,要打杀了他,皇上却是赦免了他,并且特许他会武功,并且还指在陆公公手下。”容景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放下帘幕。

容景拿出两个锦盒,打开递给云浅月,“先吃一些!皇上今日在百花园会设宴,我们一会儿进城直接进宫。”

“嗯!”云浅月见锦盒里放着各种样式的糕点,点头接过。

二人不再说话。

弦歌将那些死尸烧成灰烬,回到车前,一扬马鞭,马车出了东山,向京城走去。他在车上想着世子和浅月小姐终于和好了,再不和好的话他快被世子折磨死了。世子受罪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受罪,而是他们伺候世子的人都跟着受罪。不止他们,荣王府内的人这几日也是哀鸿一片,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浅月吃了一盒糕点之后抬起头,见容景居然歪着车壁睡着了,她一愣,伸手想推他,却在贴近他身子时住了手,对外面的弦歌轻声问道:“你家世子多长时间没睡了?”

“从您那天离开之后,世子就再没睡。”弦歌声音带着丝埋怨。

“他都做什么了?”云浅月想着她从荣王府离开到今日有三天吧!这个人三天没睡觉?可是她刚刚丝毫没看出他有何不精神的模样。

“头一日在房中坐了半日一夜,第二日教五小姐和容昔掌家一日。晚上在房顶上上喝了一夜酒。之后就一大早来了东山。然后接下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弦歌低声道。

“五小姐和容昔掌家?”云浅月挑眉,看了睡着的容景一眼。

“是,世子将府中的掌家之权交给了五小姐。将荣福大管家的职位免了,容昔接替。”弦歌想起那日的事情就觉得惊心动魄。他那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世子和浅月小姐就此真的翻脸了,那他们就暗无天日了。不过浅月小姐还好明白,今日若是跟随七皇子一去不回,世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云浅月想起那日情形,淡淡一笑,“容铃烟是个掌家的苗子!容昔也不错。”

“原来您也这样说!那日听说世子让五小姐掌家,荣王府便炸开了锅,尤其是二小姐最不服气,要闯进紫竹林。却是被五小姐当即带着人拦住。本来府中人人都觉得五小姐柔弱可欺,不成想却是个硬茬子。”弦歌听到云浅月这样说,怨气退去,大约这几日憋坏了,难得地扯开话匣子,对云浅月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在府中嚣张跋扈惯了,吃了亏。那些小姐们便再不敢扎刺了!而且昨日世子只教了五小姐半日,教了容昔半日,二人便将府中之事接管了下来。如今不但那些小姐不敢挑衅五小姐,就是几位老爷和夫人也是不敢。其中包括五小姐的亲生父母四老爷和四夫人。”

“四老爷和四夫人如今给五小姐选定了亲事没有?”云浅月问。她来那些日子似乎听彩莲等人唠嗑说起京中的各种趣事,听得最多的就是四夫人到处为四小姐说亲的事情。

“选定了,但四小姐一直不同意。四夫人前一段时间拿此事询问世子,想要世子发话,只要世子应允,五小姐不答应也得答应。但世子未曾理会四夫人。如今五小姐掌家,算是世子的人,和府中其她小姐再不一样。以后她的婚事儿由世子做主。”弦歌道。

“选定的是哪家的公子?”云浅月想着容铃烟痴情夜天逸。不知道容景是什么打算?

“选定的是丞相府的公子。”弦歌道。

云浅月想起在武状元大会那日似乎有丞相府的公子上场的,如今秦玉凝和夜天倾得老皇帝赐婚,丞相府出了百年来天圣皇朝除却云姓之外的第一位太子妃。朝中多少官员争相巴结,大约多少人会踏破丞相府的门槛,四夫人选定了丞相府的公子也符合人之常情。她笑了笑,问道:“丞相府有什么态度?”

“丞相府也未表态,不过那丞相府的公子似乎对五小姐有意思,今日早上去荣王府请五小姐一起乞巧。”弦歌道。

“哦?五小姐答应没?”云浅月想着这京城真是每时每刻都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五小姐答应了!”弦歌道。

云浅月想着容铃烟也是个有意思的主!怪不得能让荣老王爷利用她对容景和她敲山震虎呢!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荣王府的女人如何能有真愚蠢的?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车外弦歌也不再说话。

容景靠着车壁似乎睡得很熟,脑袋随着马车前行而晃动。

云浅月看不过去,身子坐过去他身边,她刚一坐过去,容景的头立即靠在了她的肩上。本来放在腿上的手将她抱住,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向她。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容景也是一个不过及冠的少年,只不过少年老成而已,偶尔会有孩子气。她好笑地看了他片刻,无丝毫睡意,伸手打开车壁的书匣。

书匣左侧栏里整齐摆放着大约几十本书,右侧栏里整齐摆放着大约几十本黑色的类似奏折之类的本子。她将左侧的书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睡意安然,她伸手拿起了右侧最边上的一个本子打开。

只见居然是一本密密记述的手札。这手札和普通的手札不同,不是用宣纸或者草纸书写记述事件的,而是均用紫色的竹叶黏贴在纸张上的,每一片紫色的竹叶上都写着字迹。

当看到第一页的第一片紫竹叶就让她一愣。

只见上面写着,“红阁复出,公子可有吩咐?”

只见下面是容景的笔迹,“无!”

第二片紫竹叶上写着,“七皇子不日即将回京,公子定夺!”

只见下面是容景的笔迹,“乱!”

乱的尾部有一处轻微的顿笔,彰显执笔之人当时不平静的心境。

云浅月盯着那个乱字看了片刻,偏头看向容景,容景似乎不知道她翻看了他重要的秘辛一般,依然沉睡,一动不动。她收回视线,不再往下看,将手札合上,放回了书匣里,再无翻看那些手札的想法,将书匣关上,靠着车壁静静而坐。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静静回到东城门。

云浅月听到车外人声热闹,伸手挑开帘子一条缝隙看向车外,只见城外早已经汇聚了大量游玩的人群。月亮河四周更是围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人人手中拿着星缘灯和乞巧之物。入眼处衣着光鲜,星火璀璨,好不热闹。

她想起夜轻染说赛马然后再来月亮河放星缘灯,可惜没成功!她放下帘幕,无声叹息。对于夜轻染,她并不是傻子,他的感情她能隐约知道,但是无法回应,不想打破,只能装作不知。但愿他能想明白成为朋友,因为她已经喜欢容景,只要是她喜欢,就会有多少能喜欢的心就会喜欢多少,不会藏一分一毫空余之地,所以如今的她再负累不了过多的情给他或者别人。

“你是否想去放灯?我们下去?”容景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

“小孩子玩的把戏而已。不去!”云浅月摇摇头,“如今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你再睡一个时辰,我们压着点进宫。”

“嗯!”容景重新闭上眼睛。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今日晚上不知道老皇帝会整一出什么样的节目。

马车畅通无阻进了城,径自向皇宫而去。

弦歌知道容景在睡,自然放慢了行程,将马车赶得要多慢有多慢。

谱一入城,城内比城外的月亮河还要热闹。大街上熙熙嚷嚷,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叫喊的名字均是各种乞巧之物。

云浅月再次挑开车帘缝隙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胭脂盒、镜子、彩梳、绒花、瓜果,还有好多用彩绸扎制的布娃娃。布娃娃上画了各种图案,均是成双成对的事物。尤其是以一种双灯笼编织的彩灯尤其多,彩灯上画着牛郎织女。她想着这些大概就是星缘灯了。

“今日的夜市会持续到子夜,若是从宫内出来早的话,也许我们能玩一会儿。”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轻声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放下帘幕。刚放下帘幕忽然又挑起,目光看向马车对面,只见一处三层高的楼台前灯火明亮,楼台上有几名女子穿着轻纱薄裙盈盈而站,她眸光一闪,记得华笙等人说如今落脚在烟柳楼,不知道此时是在烟柳楼,还是出去玩了。

“你对烟柳楼很感兴趣?”容景又问。

“你到底还睡不睡?”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放下帘幕。

“你动来动去,我实在没法睡。”容景无奈道。

“活该!谁叫你该睡觉的时候不睡,如今困成这样来着。”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

“据说烟柳楼的素素今日得皇上特许会在百花园表演技艺。”容景道。

“嗯?”云浅月挑眉。华笙说素素也是红阁中的人!老皇帝钦点素素,意欲何为?即便素素卖艺不卖身,但也属于出身青楼之地,按理说没资格得老皇帝特许的。

“因为南梁太子喜欢,皇上想看看素素!另外素素写了一首词,宫中妃嫔娘娘们都很是喜欢。争相传唱。也是想见识是个什么女子。”容景道。

“什么样的词?”云浅月问。

容景沉默。

“嗯?”云浅月看着他。

“淫词艳曲,适合床笫之欢。”容景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好笑,挑眉,“淫词艳曲,适合床笫之欢?那还让宫里的娘娘们争相传唱?”

“私下里唱给皇上听,皇上听得次数多了,自然就想见识一下了。”容景道。

云浅月无语,想着红阁还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能将淫词艳曲唱遍皇宫,也是本事。今日她自然也要见见这个素素。她不再说话,容景也不再开口,又闭上了眼睛。

车外热闹无比,车中静谧。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

“小主,属下得到消息,今日皇后娘娘怕是会不好。”就在这时,一个极细的声音传到云浅月耳边,正是华笙。

云浅月一怔,立即应激性反应用意念传了回去,“怎么个不好法?”

话落,她觉得自己不会传音入密,华笙当听不见,不想华笙的声音立即传来,“皇上似乎有意向废后!”

云浅月一惊,知道管用,依旧用意念顺着她声音来的方向传过去问道:“为何?”

“这是咱们红阁身在皇宫那人从得到的信息中猜测的,属下接到消息后便立即来禀告小主。”华笙道。

“你得到了什么信息?何时传来的?因何猜测皇上有意向废后?”云浅月心思被提紧,一连气问了几个紧关节要的问题。

“素素进宫,皇上的名义是表演艺技,实际上是让素素当场唱那一曲词曲。但那一曲词曲属于淫词艳曲。如今唱遍后宫,各宫娘娘们为了魅惑皇上都纷纷拿出来唱,皇上若是今日借此追查的话,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治个掌管后宫不严之罪,轻则闭门反省,重则废后,再重则牵连云王府教女无方,不堪当母仪风范。”华笙道。

云浅月秀眉皱了皱。

“消息是刚刚传来的,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有一个咱们红阁的人,据说皇上今日派人给素素传旨时候的是望向皇后娘娘的荣华宫。神色晦暗。所以咱们的那人有这一番猜测,将消息传出来,属下觉得可信,便立即来告知小主。”华笙又道。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眼神有些冷。

“咱们红阁的人不轻易往回传消息,但一旦传消息,便是十有**有把握的。所以这条消息大约是确实的。”华笙又道。

云浅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问道:“素素进宫了吗?”

“已经进宫了,皇上吩咐接到旨意之后不得耽搁,她是跟随传旨的公公一起进宫的。已经进宫一个时辰了。今日皇宫戒备森严,多加了三千御林军。咱们红阁的那人大约是开始没反应过来,因为皇上除了吩咐素素时候的眼神是看向荣华宫外再无其它异常,后来他觉得不对,才立即传来消息。”华笙立即道。

云浅月手攥了一下,又问:“我姑姑呢?如今在哪里?”

“皇后和宫里的一众妃嫔在一起,这个时辰想来已经在皇宫的百花园了。”华笙回道。

云浅月沉默。

“如今距离有时还剩半个时辰,小主要是想保皇后娘娘就要尽快想办法。否则一旦入宫后怕是无法动作,就会来不及了。”华笙等了半响没等到云浅月说话,又轻声提醒,“依属下看来皇上拿皇后是小事,大约是借此牵连云王府,那么对您不利。”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脑中急速运转。老皇帝今日是在给她布连环局吗?早先是杀手死士,如今又从皇后下手。看来她真是迫不及待要拿云王府开刀了。她沉声问,“夜天倾和夜天煜如今在哪里?”

“属下刚刚看到不久前太子和四皇子等人早您和景世子一步向皇宫而去了。”华笙道。

“将这个消息想办法立即传到夜天倾和夜天煜耳里。”云浅月吩咐。

“是!”华笙立即应声。

“那首词曲是可是素素亲自所写?”云浅月又问。

“不是,是南梁睿太子写的,被素素给唱了出来。”华笙摇头。

南凌睿……云浅月抿唇,再次吩咐,“将这个消息想办法也传给南凌睿!”

“是!”华笙再次应声。

“就这样,你立即吩咐人去办吧!”云浅月不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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