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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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别逼我!你如今只是失忆了而已!我只求公平。但是你不能用失忆当借口连个公平也不给我。那样的话,你别逼我做出连我自己也后悔的事儿。今日算是一桩。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明日,后日,大后日,以及以后的每日我都会做一桩,直到你回心转意。”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依然用传音入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云浅月的耳朵里。

云浅月依然仿若不闻,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威胁对于她这种冷血冷心的人来说没用!

“这些年你伪装求全,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你都忘记了,我可没忘记。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我处理了多少太子皇兄派去北疆的杀手,等等这些,别逼我都说出来。只要我说出来,父皇定然再不让你飞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你我赐婚!”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声音和缓,一字一句地道。

云浅月手猛地顿住,抬头看着夜天逸。

“月儿,就因为一个失忆,你就将我彻底排除在你记忆之外吗?即便有机会恢复记忆也不?就准备一辈子都将我和你那些记忆一起尘封?让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存在?你对我公平些好不好?”夜天逸迎上云浅月的视线,嘴角露出一丝似痛似苦的笑,“我不想对你心狠,但你实在对我太过心狠!连一丝一毫机会都不留给我!这些年我对你太了解,我若不出手逼你,你是不是就准备和景世子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你们大婚,你的心里眼里都不再有我?”

云浅月忽然转不过头,不看夜天逸。

“告诉你,我办不到!不但现在办不到,以后也办不到!”夜天逸声音微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即便我现在即刻离开京城回到北疆永世不回天圣京城也行。但是对于你,我不会对你放手!”

“那你想怎么样?”云浅月忽然撤出拿玉佩的手,看着夜天逸。

“我只求你对我公平。”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景世子能得你喜欢,那是因为你失忆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才会对他喜欢。若是我早回来京城,你定然……”

“我答应你,你别说了!”云浅月打断夜天逸的话,一字一句地道:“恢复记忆!”

夜天逸忽然住了口。

云浅月再不看他一眼,抬步向容景走去。

他说得对,若他今日不这般逼她,她就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再恢复记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事与愿违。夜天逸和她牵扯太深,太了解她,了解她冷血冷清冷心冷肺,只要自己好过,无论过去发生的人和事儿她可以一律当成过去式,从不曾存在。如今他要是将北疆发生的那些都算在他头上的惊天之举说成是她所为公布于众的话,那么老皇帝真会当场给她和夜天逸指婚也说不准,那么就真不可收拾了!

开山引水,梯田,灌溉,自然不是古人能想出的办法,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还没那么先进!所以,她丝毫不怀疑夜天逸刚刚的话,那是她曾经帮助夜天逸所做的。

所以,她只能答应他!别无选择!

二人说话都是用传音入密,众人自然听不见,只看到云浅月甩开夜天逸,对视半响后一言不发向容景走去。而容景从早先一席话之后,自始至终没对二人瞟过来一眼。众人都看向老皇帝,想着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昨日请旨赐婚就如惊天霹雳让所有人心惊,今日七皇子又犹如在霹雳上加了一记重雷,更令人心惊不已。

老皇帝目光在三人中间探寻,老眼深邃,却掩不住的精光,见云浅月走向容景,他看向夜天逸,笑道:“月丫头毕竟是个丫头家,脸皮薄,你们的事情稍后再说不晚。还是先给冷小王爷行针为重,天逸,既然景世子需要月丫头的血才能行针,你帮不上忙,便随朕出来吧!”

“是,父皇!”夜天逸点头。

“小六也出来!”老皇帝看了六公主一眼,出了殿门。

六公主看着容景,磨蹭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抿着唇也走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后,孝亲王和一众太医院的太医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不出片刻,内殿内只剩下容景和云浅月,以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

云浅月走到容景面前站定,一句话也不说,将手递给他。容景看也不看云浅月一眼,将所有金针都擦拭干净后,捻起一根金针向自己手指扎去。

云浅月一惊,立即出手拦住他的手,“不是说用我的血吗?你做什么?”

容景头也不抬,不看云浅月,声色淡淡,“松开!”

云浅月拦着他的手不动,抿唇看着他。今日之事该怪她为了他没恢复记忆以至于受夜天逸制肘吗?或者该怪她看到夜天逸不该想起小七恍惚被他牵制住以至于让他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吗?或者该怪她当时没大声反驳,即便打不过夜天逸也要挥手打开他?可是为何他会被六公主缠住快来不了?一个六公主就能缠得住他耽搁了这许久时间?

“松开!”容景声音微沉。

云浅月不松手,唇瓣抿得极紧。

“我说松开,你没听到吗?”容景声音冷了几分。

云浅月不说话,手纹丝不动。

容景忽然放下针,一把将云浅月的身子拽进怀里,低头死死地看着她,须臾,他俯下头,唇重重落下,吻上她的唇。

云浅月闻到了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干净清澈,才短短时间不闻,便仿佛长达一个世纪,刚刚一番经历,她的心如被烈火煎熬了十次八次,如今才被抛回温泉水洗礼,憋着的气霎时一散,紧抿的唇瓣松开,身子一软,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容景的吻。

她知道他怒极!

他是该怒的!且有权利怒的!

她也怒!

可是夜天逸……她即便对他再心狠,也狠不到在他的轻哄软话下真出手对他鱼死网破。不止因为他像小七,似乎从本心里她就下不去手。

容景忽然放开她,目光沉郁地看着他,声音低而冷,“你答应了他什么?”

云浅月唇瓣抿了抿,低声道:“对他公平一些!”

容景一把推开她,“你现在出去!”

云浅月被推得一个趔趄,勉强站稳身子,看着容景,容景已经不看她,重新拿起针照着自己的十指扎下,她刚要上前,只听他冷冷道:“出去!”

云浅月脚步顿住,见他将十几枚金针顷刻间都插满了自己的手,她抿着唇站在原地不动。

“出去!”容景又道。

云浅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恼怒,转身向外走去。

容景听着云浅月脚步走出门外,忽然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十几枚金针在他手上变成血红色,他才睁开眼睛,将十几枚金针从手上拔下,轻轻一挥手,扎在冷邵卓周身各个穴道上。

云浅月走出门,阳光直直朝她打来,她不适应地闭了一下眼睛。

“月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老皇帝见云浅月出来,看着她出声询问。

“他说不用我了!”云浅月看了老皇帝一眼,没说她根本就没用。容景将针全扎自己手上了,能用得到她才怪。

“云浅月,你既然和七哥通信数年,凭什么还和对景世子勾引?你这样做岂不是……”六公主见云浅月出来,一双美眸怒瞪着她,“你……你不要脸!”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只见她站在老皇帝身边,头上的娟纱较薄,此时阳光照射,娟纱隐隐透出她额头的伤痕,她眯着眼睛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痕,身子顺势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六公主,你额头上的伤疤是不是不够深,还想我再多打两个?”

六公主身子一颤,随即大怒,“本公主还没找你算账?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这张欠揍的嘴!”云浅月看着六公主,漫不经心地道:“今日冷贵妃的嘴就欠揍,我替皇上姑父教训了她。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脸上就被划出了两道伤痕,掉了一颗门牙。你说你的脸能比冷贵妃结实吗?”

六公主面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须臾,她想起皇上在身边,眼泪立即涌出眼圈,“父皇,云浅月昨日打了女儿不说,今日居然还打了您的贵妃,简直无法无天,不将您看在眼里,您看看他,勾引七哥,又勾引景世子,她如此不要脸,简直是该……”

“六妹休得胡言!”夜天逸皱眉打断六公主的话。

“七哥,我说得不对吗?你还护着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我说的可是事实!”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她这些年人人都知道他追在太子皇兄身后,期间居然又和你书信来往,太子皇兄不要她,她又勾引景世子,不止如此,还有染小王爷,南梁太子,四哥都对他……”

“六公主,你不如说我很有本事,能勾引到全天下的男人算了!”云浅月冷笑一声。

“云浅月,你还想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不成?你果真不要脸!”六公主愤怒地看着云浅月。

“我就算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碍着你六公主了吗?”云浅月挑眉,话落,她恍然大悟,“哦,对了,我碍着了,因为你喜欢容景嘛!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你每日往荣王府奔跑与我何异?别五十步笑百步!眼里只看得到别人,看不到自己。”

“你……”六公主顿时哑口,看向老皇帝,“父皇,你看看她……”

“六儿,你七哥说得对,休要满口胡言。如今众位大臣都在,你和月丫头打架也不怕笑话!”老皇帝斥了六公主一句,沉声问,“我问你,你拦住景世子何事?”

六公主没想到老皇帝居然不处置云浅月,她垂下头,低声回道:“无事!”

“无事?”老皇帝看着六公主,声音一沉,“说实话!”

六公主身子一颤,抿唇道:“女儿不相信宫中太医,想要景世子给我治好头上的伤疤。”

“就为这事儿?”老皇帝明显不信。

“是,就为这事儿!”六公主点头。

“景世子可答应了?”老皇帝看着六公主,向太医院殿内扫了一眼。

六公主唇瓣紧紧咬了咬,忽然抬头看了殿内一眼,点点头,声音极小,“答应了!”

“嗯,有景世子回春妙手。你的伤疤定然落不下。”老皇帝点点头,不再理会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天逸,你跟朕说说,你和月丫头这些年书信来往是怎么一回事儿?”

夜天逸闻言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当没听见,懒洋洋地靠着门框闭上眼睛。如今这步境地,她看看他还能跟老皇帝交代出什么!

“回父皇,您知道,我的府邸是在云王府西侧,小的时候经常与月儿玩在一起。从母妃去后,我只身去北疆,北疆苦寒,我又孤身一人,无甚依靠。京中的兄弟姐妹们无人照拂于我,只有月儿每次都写了书信安抚鼓励我。还有每次都会随着书信令人送去衣物等用品。若没有她,儿臣早已经一蹶不振,更不会有这些年兢兢业业立下的军功了!”夜天逸恭敬地回道。

“哦?月儿大字不识,还会写书信?”老皇帝看着夜天逸。

“那些书信不是写的字,而是用笔画的字画。”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

“字画?你身上可带着,拿出来让朕看看!”老皇帝也看了云浅月一眼。

“儿臣只随身携带了一封,其他的都在北疆了!”夜天逸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老皇帝。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那封信。只见信封极其陈旧,但纸张极好,是上好的宣纸。而且没有任何压褶的痕迹,一见就知被保存的极好。

老皇帝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随着信纸被抽出还掉出一株海棠花,海棠花早已经干枯,但依然保存完好,他将海棠花拿起来看了一眼,对夜天逸笑问,“这怎么还有一株花?”

“回父皇,这是当年儿臣初到北疆,北疆没有海棠,那时正值京城海棠花开。是月儿剪了一株海棠随信给儿臣捎过去的。儿臣就看到海棠了!”夜天逸道。

老皇帝点点头,拿开那株海棠花看向信纸。信纸一共七八张,他翻了翻不懂地看着夜天逸,“这都画了些什么?你能看得懂?”

“回父皇,儿臣看得懂!”夜天逸点头。

“来,你给朕说说,朕也听听,看看月丫头都跟你说了什么。”老皇帝将信纸递给夜天逸,那株海棠花却没有给。

夜天逸伸手接过信纸,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正看着他,他对她暖暖一笑,低下头看着信纸,面色温柔地笑道:“这第一张信纸画的是一面墙,这面前就是云王府和我的府邸相连的那面墙,这个叼着小草的小鸟躺在墙上的小虫子是月儿自己,她在告诉我,我走了,她一个人没意思。”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点头。

“这二张信纸画的是两个小虫子打架,一个小虫子劝架,后来劝不开,那只小虫子一来气将两只打架的小虫子都给揍了。那两只小虫子说的一人是四哥,因为小虫子的尾巴上是四根草。”夜天逸说到此看了一眼夜天煜,见他睁大眼睛,他笑着继续道:“另一只小虫子说的是如今躺在太医院内殿被景世子行针的冷小王爷。因为小虫子的尾巴上画了一片雪花,而揍人的那只小虫子嘴里叼了一根小草,这是月儿从小就有的毛病,如今看起来改了。父皇您是知道的,当初因为她日日叼着一根草,您还说过她许多回,她怎么也不改,后来您也不说了!”

“嗯,是,是,她自小就有这个毛病。不过也就才改了几个月而已。”老皇帝笑着点头。

“这第三张信纸说的是冷小王爷被打,孝亲王不干了,跑去向您告状。您将她罚到宫外跪着,她却躺在了地上看星星,后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却不想染了风寒,自此大病了好几天昏迷不醒,将云老王爷吓坏了,跑到孝亲王府将孝亲王打了一顿。”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认真听着,他继续笑道,“云老王爷在月儿的心里一直是个黑脸爷爷,时常不是打她就是骂她,所以这只大虫子的头部是黑的,而孝亲王在月儿的心里一直护犊子,所以这是虫子有两只手,一直捂着肚子……”

“哈哈哈,原来如此!”老皇帝大笑,“没错,朕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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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情深至此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手中的信纸,想着那该是被她封锁在记忆中怎样的童年岁月,她当时是用什么心情给夜天逸画这样的书信传书的,将夜天逸当成是她的什么人?看着夜天逸捧着信纸笑容满满的俊颜,她忽然觉得自己失忆将他忘记,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确是不公平。

她没有记忆,而他活在记忆中。

就像是你天天给一个孩子吃糖,突然有一天不给他吃了!他会如何?

这样一想,云浅月本来对他的恼怒忽然散了去。只能说她的心里容景重了,而且重到了一定的位置,所有人就轻了!她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可是里面的那个人似乎不明白他在她的心里如今很重要,已经重要到夜天逸对她稍微用了手段,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理智地化解,而是想到他会不会生气,从而越加六神无主,慌了神,且投鼠忌器,受他威胁。

“没想到月丫头还有这般玲珑心思,哈哈哈,这样的书信也就你能看懂!”老皇帝笑声极大,似乎心情愉悦,笑罢,看了一眼云浅月,对夜天逸笑道:“你继续往下念,朕再听听!”

“是!”夜天逸也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继续看着信纸道:“第四张信纸说太子皇兄及冠之礼,她喜欢一盘醉虾,却是被太子皇兄拿给了丞相府的秦小姐。她愤怒地推翻了桌子,且将那盘醉虾给扔到了地上,太子皇兄大怒,她和太子皇兄打了一架,之后跑到了醉香楼要了三盘醉虾,全部吃光了……”

“哦?”老皇帝这才想起夜天倾,看向跪在地上的夜天倾。

夜天倾嘴角依然残留着鲜血,跪在地上看起来极其狼狈,紧紧盯着夜天逸手中的信纸,凤目全然是不敢置信。他似乎从来不曾料到云浅月居然和夜天逸互通书信,而且还是画字画的信纸。两个月前他的侧妃说夜轻染和云浅月互通书信,原来真正互通书信的人是夜天逸。虽然她不派人监视云浅月,但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夜天逸的!可是半丝他和云浅月互通书信的消息都没得到。若今日夜天逸不说,他还不知道。他忽然发现他也许早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的七弟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清楚的很!他聪明绝顶,心思手段丝毫不输容景。他这些年屡次派去北疆的杀手全部无功而返。他若是没有本事,如何会在北疆那么快就立足?而且在他全力施压下还能将北疆收纳怀中?还有容景,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他说,全天下人都知道,还有夜轻染,那小魔王从生下来到至今给过谁好脸色看?他们全部都对云浅月不同,为何?

他以前或许看不清,此时此刻忽然看清了一些东西。也许人一旦被提出一个怪圈,才能看清楚一些事情。他一直被太子的身份和位置束缚。如今突然面临被废除的危险,跪在这里做了一个旁观者,忽然就看得清了!

云浅月定然不像这些年在他面前所表现的一般愚蠢无知嚣张无礼令人厌恶!

若说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如说他自己的眼睛瞎了!

“这一条虫子的胸前画了一片污渍,代表太子皇兄,父皇可记得当年太子皇兄、四哥、我三人分府邸,她非要太子皇兄和我换府邸,太子皇兄不依,她大哭大闹,将眼泪鼻涕抹了太子皇兄一身,后来太子皇兄还是没依她吗?”夜天逸笑着道。

“嗯,朕自然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当时朕头疼,还是皇后将她给管住了。对了,后来我记得宴席之后她居然还将景世子给推进了湖里。景世子不会水,差点儿被淹死。这个小丫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老皇帝笑着点头。

夜天倾忽然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正静静听着夜天逸念信,阳光打在她身上,她一身紫衣阮烟罗如洒了一层华光,懒洋洋柔软无骨一般地倚着门框,令见者移不开视线。此时安安静静,和当年那个大哭大闹,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的小人儿相差天壤之别。

“这个一条直直的,没有任何形态的小虫子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眉眼凝聚上笑意,“在她的眼里,秦小姐样样都好,一板一眼,她一直说她生错了人家,应该秦小姐生在云王府,她生在丞相府。秦小姐才是做皇后的料!”

“哈哈,小丫头到有自知之明!”老皇帝大笑着点头,“和月丫头相比,秦丫头是太过规矩了些!似乎从小就是那副样子,嗯,的确是当皇后的料!”

夜天倾忽然垂下头,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了攥。

“接着念!”老皇帝扫了夜天倾一眼,老眼眼底暗沉。

“第五张信纸上说京中最近流传着一个游戏,京中的子弟将买来的穷人家的孩子当成箭靶子,放在围场里,让那些孩子跑,然后众人放箭,谁射中的孩子最多,谁就是赢家,输了的人请客送那人去望春楼花钱买最大的头牌快活!”夜天逸面上笑容收起,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也板起脸,他继续道:“别看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没有武功,却是每一回都做赢家,因为他有个好老爹,无人敢赢了他。”

老皇帝看向孝亲王,孝亲王脸色发白,垂着头不敢出声

“月儿说这样的游戏进行了一个多月,皇上不管,太子不管,京中的各位王爷也都齐齐跟眼瞎了耳聋了一般都不管,她看不过去了,出手将那些人揍了一顿。揍得最狠的就是冷小王爷,这回孝亲王没敢去找皇上,知道理亏,所以将事情给包下了,但她知道,她从今日起彻底地将孝亲王这只老狐狸给得罪了!”夜天逸看了一眼云浅月,又道。

云浅月想着原来她和冷邵卓孝亲王的仇是这么结下的!

老皇帝脸色有些沉底看着孝亲王,并没言语。孝亲王身子发颤,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第六张信纸说的是太子皇兄及笄之后没多久,皇上给太子皇兄选定了凤老将军的孙女做了侧妃,大婚那日她去看了,太子大约是怕她闹场,吩咐人特意在她的桌子上摆了两盘醉虾,她醉虾一口没吃,却是喝了三壶女儿红,喝完之后将桌席照样给他掀了。”夜天逸脸上再次露出笑意,“人人大约都以为她喝的不是酒而是醋,殊不知她心里高兴着呢!悄悄告诉我,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太子,不过总要做些符合她这个身份的事儿!”

夜天倾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这到符合她的作风,原来她以前是那般张扬无忌!

“哦?原来月丫头不喜欢太子啊!朕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老皇帝也看向云浅月,笑着道:“数日前太子和朕请旨赐婚说喜欢的人是丞相府的秦丫头,怪不得这小丫头当时闹得比太子还厉害,非要朕成全了太子,原来她也不喜太子!难道这些年她追在太子身后都因为那样做符合她身份?”

夜天逸不说话。

夜天倾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月丫头,你跟朕说说!是也不是?”老皇帝看着云浅月问。

“皇上姑父,您不都知道了吗?还问!”云浅月想着她不喜欢夜天倾可是真的,让大家都知道没什么!省得夜天倾这个自大狂还以为他自己多么好,人人争着抢着要呢!

“那你喜欢谁?喜欢的是天逸?”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又扫了一眼夜天逸,“否则你为何给他这样的信?想必这样的信纸还有很多吧?”

“皇上姑父,什么叫做喜欢?”云浅月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别告诉我你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喜欢。我喜欢的人多了,可不止喜欢七皇子!”云浅月靠着门框,懒洋洋地道:“我喜欢皇上姑父,喜欢皇后姑姑,喜欢我爷爷,喜欢我哥哥,喜欢夜轻染,喜欢南凌睿,喜欢叶倩,还喜欢我院子里伺候的采莲、听雪、听雨、赵妈妈……对了,还喜欢芙蓉烧鱼、荷叶熏鸡、酱香排骨、酒香醉虾……”

夜天逸本来含笑的脸色笑容收起,抿唇看着云浅月。

“月丫头,朕问你的不是这个,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老皇帝板起脸,看着云浅月。

“男女之间的喜欢啊……”云浅月不看老皇帝,看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只有一轮金色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声音虽然很轻,但足够太医院内外所有人都听得见,“我喜欢的人是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

云浅月继续道:“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

夜天逸手里的信纸“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面色霎时惨白如纸,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老皇帝眸光扫了一眼夜天逸,皱眉看着云浅月。

太医院外站的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云浅月,这样的话她用轻轻的,淡淡的语气说出来,却是比大声喊出来还震动人心。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不亚于昨日在乞巧节景世子那句“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的话。

大医院霎时静谧如无人之境。

就在这时,殿内的帘幕挑起,容景从里面走出来,他谱一出来,阳光霎时打在他的身上,月牙白的锦袍如秋水长天幕然划过天际的那一抹白,又如天雪山之巅簌簌飘落的雪,但这雪飘在暑日,令顶在炎日下所有人的心头齐齐划过一丝清凉。

众人都看着容景。

容景出来眼睛似乎也不适地闭了一下,他眸光扫了众人一圈,偏头看着云浅月轻笑道,“我竟不知你心底对我已经情深至此!”

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看着容景,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见他一双如玉的手藏在袖中,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布满了细密的针眼,她脸色不好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如今你说出来就好了。免得七皇子对你误会。”容景浅浅一笑,看向孝亲王,“孝亲王,我建议冷小王爷就留在太医院吧!他此时不宜挪动,太医院的太医平日可以看顾他,我以后每日都来这里为冷小王爷行针。一个月后定然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冷小王爷。”

“老臣多谢景世子,老臣都听景世子的,就让犬子留在太医院。”孝亲王连声道谢。

“每日这个时辰你也要来这里!离了你的血可是行不了针的!”容景又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拆穿他。想着不知道刚刚是用谁的血行针的!

“皇上,若是无事,景先回府了!”容景抬步下了台阶,看着老皇帝温声道。

“今日辛苦景世子了,未来一个月也要多加辛苦景世子!”老皇帝掩饰住老眼中的锋芒,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容景温和地嘱咐,“景世子别忘了明日早朝!早朝后你来给冷小王爷行针,下午去议事殿,协助秦丞相议事。”

“容景知道了!”容景点头,缓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夜天逸提醒,“七皇子,关心是处于朋友之义,可不是私定终身有情。容景劝七皇子可要分清楚了,免得深受其害。七皇子聪慧,是明智之人,当该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明白,可就是伤人伤己。”

夜天逸脸色微沉,并未言语。

容景再不多言,缓步向外走去。

“景世子!”六公主见容景离开,立即提着裙摆追上他,很快就拦在他面前。

容景停住脚步,看着六公主,脸色淡淡,“六公主,三尺之距!”

六公主本来还想再向前走,闻言立即后退了一步,小脸发白地道:“景世子,你怎么能就这么相信云浅月?她明明和七哥有情意,又勾引你,如此不要脸,你居然还对她……啊……”

六公主话音未落,容景一挥衣袖,一阵风对着六公主拂了过去,六公主只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抵抗不住,身子直直被掀了出去,栽倒了好几米远的地方。

众人齐齐一惊。

只听容景淡而冷地道:“六公主,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永远不用再开口说话了!”话落,他再不看六公主一眼,也没看老皇帝,缓步出了太医院。

六公主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地看着容景离去,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闭嘴!”老皇帝眸光涌上怒意,不知是气容景将六公主当着他的面打了出去,还是气六公主不争气不得容景的心,在他面前昨日被云浅月打破了额头,今日又被容景如此打出去大失他的颜面。

“父皇……”六公主委屈地看着老皇帝,忽然转头看向云浅月,怒骂:“云浅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跟我七哥通信数年,还要喜欢景世子?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六妹!我看你是真的永远不想再说话了!”夜天逸忽然转身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脸色一白,躺在地上的身子一颤,霎时噤了声。

“看来朕太宠你了,将你宠得无法无天,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居然什么混账话都敢说!”老皇帝看了夜天逸一眼,对六公主怒道:“你现在就给朕滚回寝宫去,没有朕的命令再不准出来!”

“父皇,儿臣要向父皇请旨,儿臣要嫁给景世子!”六公主忽然坐起身,跪在地上。

云浅月忽然抬步走向六公主。

老皇帝一时间没出声,老眼眯起看着六公主和走向六公主的云浅月。

“你说你要嫁给容景?”云浅月来到六公主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

“是,我就要嫁给景世子!”六公主看着云浅月,愤恨地道:“云浅月,你何德何能?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识礼数,又三心二意,和多少人牵扯不清?水性杨花,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景世子!”

“还有吗?继续说!”云浅月看着六公主,不恼不怒。

“这些还不够吗?”六公主看着云浅月。

“不够,你说的这些容景都喜欢!我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懂礼数、三心二意、水性杨花……这些他都知道。”云浅月摇摇头,面色没丝毫怒意,“你得找出他不喜欢我的事情来才管用!”

“你不要脸!”六公主恼恨地瞪着她,“你用什么狐媚子的伎俩魅惑了我七哥又魅惑景世子,你简直就该侵猪笼,沉塘,五马分尸,不得好……啊……”

云浅月忽然挥手,六公主身子直直飞出了太医院。

“六儿!”老皇帝面色一变,沉声喝止,“月丫头住手!”

云浅月放开手,蹲着的身子站起,对老皇帝笑着无辜地道:“皇上姑父,您怎么不早说,您说晚了,六公主被我扔出去了!”

“天煜,还不快去看看!”老皇帝沉着脸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向外走去。

夜天煜应声立即足尖轻点追了出去。

众人都连忙跟在老皇帝身后,刚刚他们都看见六公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这要是摔在地上还有好?众人不禁觉得浅月小姐实在大胆,若是六公主真被摔死的话,这浅月小姐皇上不处置也得处置了她!

云浅月站着不动,皇帝的女儿又如何?皇帝的女儿想嫁谁就能嫁谁?她冷笑一声,是时候该让六公主长长记性了!昨日她下手太轻了,今日就让她尝尝滋味。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吗?”夜天逸忽然走过来,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她,“月儿,这五年信笺你只言片语都未曾谈及景世子。这才短短两个月,你便对他如此情深意重了?你真确定吗?你让我如何相信?我们十年情意,五年通信,不及十年大病卧床将养的景世子?”

原来五年通信,她只言片语未提及容景吗?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喜欢不分先后!没有时间界限。”

“好一个喜欢不分先后!”夜天逸笑了一声,伸手去抓云浅月的手,“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就是,你不用拽着我!”云浅月躲开夜天逸的手。

夜天逸看了她一眼,抬步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向地上散落的信纸,走回来弯身捡起,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里。继续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手中的信纸,抿了抿唇,抬步跟上他。

二人出了太医院的大门,只见老皇帝等人站在门口,六公主被挂在不远处一株桂树上,夜天煜正上树去救她。

“月丫头,她可是朕的公主!你下手未免太重了!这若不是被桂树接住,她若是摔死,您叫朕还如何不处置你?”老皇帝看向出来的云浅月,脸色不好。

“皇上姑父,您难道就没看出我已经看在您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六公主,大约是吓得昏死了过去,她收回视线淡淡道:“她若是再说以后嫁给容景,就不止是挂在这株桂树上了!”

“哦?”老皇帝眯起眼睛,“朕若是偏偏将她赐婚给景世子呢?”

云浅月迎上老皇帝的视线,神色不变,没有丝毫惧意,淡淡吐出几个字,“那我只能将六公主杀了!”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忽然暴喝一声。

“皇上姑父,我胆子一向很大!您一直知道的!”云浅月忽然笑了,“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试试。我真会杀了她的。对了,除非您先杀了我。不过我觉得您是不能杀我的。您若杀了我,这死的人恐怕就不是六公主一个,估计会很多。”

“放肆!朕是越来越纵容你了!让你居然敢对朕威胁了!”老皇帝怒瞪着云浅月。

“容景首先会自杀殉情,容景一死,那么全天下爱慕容景的女人估计都跟着自杀。嗯,对了,还有冷小王爷没有容景行针也没救了,冷小王爷一死,孝亲王和孝亲老王爷大约也活不了了,还有我爷爷,对了,还有我姑姑,还有……”云浅月仿若未闻,如数家珍一般将所有牵连的人挨个数了个遍。

“一派胡言!”老皇帝打断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住了口,看着老皇帝气怒的脸笑着道:“皇上姑父,是不是一派胡言不要紧,要紧的是您可不能将六公主赐婚给容景!您若是将她赐婚给容景,我就一定会杀了她。还有,在我喜欢容景之时,您都不能将谁赐婚给他。若是赐婚哪个,我就杀哪个!”

“混账!”老皇帝将从夜天逸手中拿着没还给他的那株海棠花照着云浅月脸上砸过来。

云浅月站在不动,想着这株海棠花留了多少年?是不是该毁了!

海棠花刚要落在云浅月脸上,夜天逸伸手轻轻接住,海棠花完好无损,他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躬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父皇,儿臣想和父皇请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说!”老皇帝沉着脸问。显然气得不轻,额头青筋直跳。

“父皇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教导月儿?儿臣回京,理应为父皇分忧。月儿纨绔不化,儿臣这些年已经熟悉了她的脾性,从今日起,父皇就将她就交给儿臣教导吧!”夜天逸道。

云浅月一怔,立即反驳,“不可能!”

“月丫头,怎么就不可能?你实在太过顽劣,居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朕就不信这天下还没人管得了你了?”老皇帝板下脸,对夜天逸道:“好!朕就准了你的奏请!”

“儿臣就多谢父皇!”夜天逸立即谢恩。

云浅月忽然扭头就走。

“月丫头,你要上哪里去?”老皇帝沉声问。

“我回府!既然皇上姑父不亲自教导我了,我还留在皇宫做什么?”云浅月头也不回。

“不行!你就住在皇宫!从今日起,七皇子搬回宫中住。”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对夜天逸道,“还住你以前没搬出宫立府时的宫殿!”

“是!”夜天逸应声。

云浅月脚步顿住,回头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你怎么就揪住我不放呢?您就不怕我将您儿子给毁了?我一个女人,也不求有什么大才大智大作为,也不想做轰天动地的大事业,我就想着将来嫁给容景,相夫教子,就算胡乱作为,无法无天,也是祸害他家,有他管着,我嫁过去之后估计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祸害不了别人,也更碍不着您的事情吧?您执掌天下,天圣万里河山,您奉着好好的山珍海味沉鱼落雁不享受,揪着我不放做什么?”

“胡说八道!”老皇帝闻言立即喝斥,板下脸道:“云王府的女子哪个不是温婉端庄?你看看你上面的姑姑太姑姑们,都是母仪天下,尊贵无比,每一代的国母都被天下人人称颂贤德皇后,你再看看你,成什么话?半点儿女儿家的做派也没有?喜欢个人吵得天下皆知,还和朕的皇子们成日无所顾忌。说话行止也没有半丝女儿家的矜持。朕若是再由你这样下去,岂不是侮辱了你姑姑太姑姑们的贤德名声?”

“照皇上姑父这样说的话,我的名声不好,就连累了我姑姑太姑姑连死去的太太姑姑也连累了,那您是天下百姓的帝王,有顾全天下百姓的责任,有一人作奸犯科,您的名声就也不好了呗?有一人杀人,那人就是您杀的?有一个放火,那火也是您放的?京中子弟玩射箭杀孩子的游戏也是您让他们干的?”云浅月挑眉。

老皇帝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刚想怒喝。

云浅月不等他开口继续道:“您是不是又想说我一派胡言了?我劝您还是别说了!省省力气。我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没大志向,也不想跟我的姑姑太姑姑们一样,让天下人人称颂。我就想嫁给容景。替她洗衣做饭生孩子,皇上姑父就将我赐婚给容景不就得了?我保证嫁入荣王府后规规矩矩的!再不传出半丝不好的名声。”

“你……”老皇帝气怒,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看你真该学学女戒!哪个女人像你一般,还没及笄,张口闭口就要嫁人,而且还什么相夫教子生孩子。你简直就是……朕都替你脸红丢人!”

“哪有女人不嫁人不生孩子的?我自己都不脸红,皇上姑父脸红什么?”云浅月扫了一眼夜天煜已经将六公主救回来,她抱着不将老皇帝气吐血不甘休的架势,努努嘴道:“您的女儿六公主不就是一个吗?她也想嫁给容景,帮他生孩子呢!可惜人家不要!就要我。”

“你……”老皇帝气急,“从现在起,你给朕闭嘴,再不准说一个字!”

“不说就不说!”云浅月掉头就走。

老皇帝再没开口喊住云浅月,气得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瞪着她离开。

众人都看着老皇帝,这些年里无人敢在老虎头上的拔须,浅月小姐是第一人!

“父皇,儿臣……”夜天逸看着老皇帝。

“去吧!好好给朕教导她!”老皇帝对夜天逸摆摆手。

夜天逸立即抬步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走了两步听见夜天逸跟上来,她停住脚步,忽然冷冷地看着他,“我今日很生气,你最好别跟着我。我答应你恢复记忆,对你公平一些,可没答应喜欢你!”

夜天逸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

“恢复记忆之后对你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今日,目前,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你若是再跟上来,有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证,别以为你用过去的事情就真的可以威胁我了。”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再不看夜天逸,向前走去。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脸色晦暗不明,袖中的手攥了攥,终究是没追上去。

云浅月很快就转过了太医院的这面墙角,她走得太快,险些和墙角处立着的人撞上,她停住脚步,见是容景,一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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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狂热如火

容景不说话,只看着云浅月,眸光凝定。

云浅月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你怎么没走站在这里?”

容景仿若未闻,依然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穿戴妥当,没有哪里不对,她抬头,见容景依然看着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眉头蹙紧,刚要伸手去摸脸,容景忽然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她一怔,他足尖轻点,带着她飞身而起。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老皇帝不让我出皇宫的!”云浅月想起这个就气,她如今就等于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夜天逸居然请旨教导她。

容景不说话,他轻功高绝,揽着云浅月两人的身影彷如一阵清风拂过皇宫的各处景物。宫廷的护卫和暗卫几乎查无所觉。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估计哑巴了,三问三不答,她见容景带着她不是向宫外的方向,她瞥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开口。

不多时,容景带着云浅月飞身进了一处宫殿。宫殿门前的牌匾一晃而过,云浅月看到是御书房三个大字,她一怔,人已经被他带到了殿内。

老皇帝不在,御书房重兵把守在三丈开外,殿内静寂无人。

两人身形落下,云浅月还没看清御书房的景象,容景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早先在太医院内充满怒气重重的一吻,而是如狂风骤雨,似乎倾注他身心所有热情将她浓浓包裹,像一团火,云浅月的身子霎时软了下来,像是要被火烤化烤着,她几乎承受不住他如此狂热,伸手推他,容景纹丝不动,她只能向后仰去,身子弯在他臂弯处,无力地承受他的吻,任狂热将她淹没。

大脑一片空白,神智飘飞,眼前水蒙蒙雾蒙蒙,再看不到别的颜色,容景却依然不放过她,如玉的手探入她的罗衣内,触手温滑的肌肤如一匹锦缎,在他手下揉捻出绚丽的玫红色,云浅月身子不停地发出颤栗。

过了不知多久,云浅月实在承受不住,呜咽出声,“容景……你……混蛋……”

她的声音极低极小,细弱蚊蝇。容景听见不但不罢手,反而更加狂热,唇离开她的唇,吻上她眉眼、锁骨、胸前……白皙如雪的肌肤在他唇手所过之处留下细细密密的红粉痕迹……

“我……我要死了……你放开……”云浅月感觉她身子被挑得像是一团火烧,似乎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将她点燃烧着,她无力地垂着手,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景终于停下手,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急促地喘息,头脑晕晕乎乎,身子如火又如水,似乎随时就要烧着化掉。

容景眸光有浓浓的火焰在燃烧,火焰深处似乎有一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云浅月吸进去,他静静地看着她喘息,她白皙的小脸如染了一层胭脂色,她眸光定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凌乱的吻痕上,终于开口,“长记性了没有?”

他的声音低而哑,似乎压抑着什么破喉而出。

云浅月急促的喘息停顿了一下,不答话。

“嗯?长记性了没有?”容景看着云浅月,唇又贴上她的唇,手同时抚着她肌肤揉捻。

“容景,你混蛋……”云浅月欲打开容景的手。

容景顺势将她手握住,缠在一起,十指相扣。他脚下轻轻一动,云浅月的身子靠在玉案上,他俯身压在她身上,身体与她亲密无间,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长记性了没有?”

“长你个大头鬼!”云浅月心里一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她瞪着容景,但即便是吼,她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威慑力。

“看来你还没长记性,不要紧,今日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教导你长记性……”容景看着云浅月,话落,唇瓣再次落下,含住她娇嫩的唇瓣。

云浅月还要再说话,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她本来身子就再不能承受,此时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被他紧紧扣住,身子上面如压了一座大山,明明看起来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人,却是力气大得令她推却不动,她本来提起的气力霎时一泄,身子再次软了下来。

云浅月几欲窒息,容景却依然不放过她,如玉的手划过她身体每一寸肌肤回到腰间,手指轻轻一勾,扯住了她的丝带,丝带本就顺滑,顷刻间被扯掉,她大片的肌肤暴露在他身下,云浅月身子一颤,神智刹那惊醒,容景看着她,漆黑的眸光几乎被**淹没,放开含着她的唇瓣低哑地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在这里其实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才不要……”云浅月脸红如火烧,吐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脸红。她如今虽然被他折磨得酸软无力,可还没有昏厥,可没忘了这里是御书房。

“那在哪里?你选地方!”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黏在她脸上浓得化不开。

云浅月喘息着看着容景,这个混蛋绝对不君子,不良善,她就知道他不找回场子肯定不罢休,有些愤愤地道:“哪里也不要,你快放开我!”

“我要放开你也行,那你告诉我,你长记性了没有?”容景手指勾着云浅月裙带打圈。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他。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以后在荣王府相夫教子,给我洗衣做饭生孩子?”容景唇瓣贴着云浅月的唇瓣,如雪似莲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哑着嗓子挑眉。

云浅月腾地脸又红了几分,想着这是容景吗?偷听墙角还说出来也不嫌丢人,她偏着头不说话。

“是谁说以后若是皇上给我赐婚一个她就要杀一个?嗯?”容景又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是谁说以后要祸害我家,有我管着,嫁过去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容景眸光沉淀出一抹笑意,声音低而柔,若清风划过,无痕无声。

“你羞不羞?脸红不红?居然偷听人说话!”云浅月终于受不住了,转回头看着容景。

“你不是对皇上说你都不脸红,别人替你红什么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眸光在她脸上打转,低声道:“我不脸红,你的脸现在比较红!”

“你滚开……”云浅月想着感情这混蛋将她的所有话都听全了!她羞愤地伸手推他。

容景纹丝不动,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瞪眼,他忽然将脸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他笑声极低,胸膛微微颤动,似乎极其愉悦,听着这样的笑声,似乎大片的雪莲花一层层在眼前绽开。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他,“笑什么?小心将狼招来!”

容景依然笑着,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仰脸无语地看着棚顶,御书房金砖碧瓦,明黄的颜色晃得她眼前金光一片。她想着这么些年老皇帝的眼睛怎么也没被闪瞎了呢!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容景笑了半响,收了笑意,低低开口,声音似喜似叹,“我终于在你心中很重了吗?云浅月,你总算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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