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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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自己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红颜锦?”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挑眉。

云浅月顿时无语,低下头,有些怏怏地道:“算了,扔了就扔了吧你回府吧我回继续吃饭。”话落,她垂着头向院中走。

容景站在不动,着云浅月,见她没精打采地一路走到房门口,连头都没抬也没回再他一眼。他忽然笑了一下,在她刚要伸手挑开门帘进屋的空隙,他袖中一道银光闪过,飞向云浅月,须臾,一匹柔软的锦绸轻飘飘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云浅月眨眨眼睛,慢慢转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外,并未发一言。她伸手轻轻地将红颜锦握住。他没有说“若是下次你再还给我,可就真没有了。”,也没有说“再不准还给我。”,更没有说“好好留着。”,就这么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她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座桥梁,若是她卸了这座桥梁,他在用这个举动告诉她,他再搭起来就是。

云浅月手攥紧,忽然笑了,眼中笑意深深,却是卷起泪花闪闪。

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吃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吃醋了可是他爱你却是藏得比海还深,让你只到海面上波纹滚滚,却不到海底的厚度和汹涌澎湃。

“秀,您……”彩莲从小厨房出来就见云浅月又有笑又有泪。

“没事儿”云浅月将红颜锦收进袖中,挑开帘子进了屋,了一眼被容景吃得干净的盘子,笑了笑,坐下身开始继续吃饭。

彩莲向屋内了一眼,不见容景,见云浅月神色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不多时,云孟脚步急匆匆走进院子,“浅月秀,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皇上和老王爷已经了,有请秀和风公子。”

云浅月也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抬步出了房间,向院外走,走到云孟身边对他道:“我听到前面很热闹,人很多吗?”

“回秀,皇上说难得来云王府聚一场,多两个人热闹。所以派人将孝亲王和德亲王都请来了。”云孟道。话落,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文将军。”

“文将军?”云浅月脚步一顿。

“是文将军是太子侧妃娘舅。太子侧妃是……”云孟见云浅月蹙眉,连忙解释。

“我知道文将军”云浅月打断云孟,忽然转身往回走,对他道:“你回话,就说风公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如今正派出人寻找,不前厅用膳了。”

“秀?”云孟一惊。

“没事儿,就这样说皇上若是派人找来,我有办法应对,不派人来正好。”云浅月摆摆手。老皇帝喊上孝亲王和德亲王,还有和凤老将军府有姻亲关系的文将军,这还是要促成两府联姻了?在三公子明日不出现邀请云香荷出游玩之前,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定下来。只要她不在场,她的爷爷和父王就可以她身上推,这件事情只要不敲定,三公子就有办法让云香荷这边拼死不嫁。

“是,老奴这就回话”云孟转头匆匆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回到房间让彩莲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都收拾下,了一眼天色,问道:“风公子是不是放在这里一个包裹?”

“呀,是呢秀要不说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风公子刚一进府就来了这里,将包裹给奴婢之后才了老王爷那里。”彩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柜子,舀出一个包裹递给云浅月道:“秀,风公子离开忘了舀包裹了”

“没事儿就几件衣服而已,他以后再来也穿得着,先放这里吧”云浅月舀过包裹掂了掂,对采莲摆摆手,“你忙吧谁来就说我不在,你们也就当我不在房中就好”

采莲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

云浅月拉上帘幕,将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除了有风烬的几件衣服外还有两个草皮子,草皮的子是用特制的东西粘封的,如今完好,显然未曾被人打开,她将两个草皮子舀出,将包裹裹好又放回柜里,舀着两个草皮子走到软榻上坐下打开。

风阁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一笔笔被风烬记录得清清楚楚,天圣、南疆、南梁、北疆、西延,以及各地藩王的动态都有清楚的记录,包括夜轻染什么时候回京的,叶倩什么时候进京的,南凌睿什么时候进京的,身边都跟了谁,以及容景出府等等。其中有两则消息让她眯起了眼睛。

一则消息是南疆王病重;一则消息是太子侧妃两个月前死在太子府内院。

云浅月着那两则消息,如今天下并未传扬南疆王病重的传言,而从叶倩脸上也没出丝毫南疆王病重的表现,但她从来不怀疑风阁的能力,来是南疆王对外封锁了消息。另外她两个月前在爷爷的院子里惩治了风侧妃,太子侧妃因为她和夜轻染联手说了两句话被夜天倾赶出了云王府回府闭门思过,后来一直在府中思过,据说因为那日之事被夜天倾打入了冷宫,她再未曾见到太子侧妃,没想到却是已死,但也并未传出丝毫消息,这么说应该是夜天倾秘密封锁了消息。太子府的事情他再管不了的话,这个太子也就做得太废物了夜天倾不是傻子。

两个月前正是夜天倾过望春楼,三公子因他中了紫草之毒,而凤侧妃是近身夜天倾之人,若她也染上了紫草,那么她不比三公子,没有武功抵抗,因此而死也对得上号。

这么说可以肯定三公子说得是事实,而且他从来没让人近身那日只接近过夜天倾一人,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可以肯定就是夜天倾那日身上染了紫草了。大约应该是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染上的,否则他知道的话不会让太子侧妃碰了他,也沾了紫草,毕竟太子侧妃是凤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凤老将军府是他的仰仗,死了太子侧妃对他没丝毫好处。

谁能让夜天倾不知不觉染了紫草呢?不是杀他,而是专门为了杀娇娇?或者是除了娇娇外要杀她不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身为太子,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虽然不比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之距,但也不是谁都能近身的。他身边伺候的人毕定是千挑万挑,百般排查死忠于他才敢用,对他下毒的几率少之又少,那么除了他身边伺候的人外,又能有谁能近他身?并且在他身上下毒?

云浅月合上两个子,唇瓣紧紧抿起,夜天倾如今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听到了夜天逸和她那一番话,会甘心让出太子之位?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夜天倾一定不会乖乖地在太子府闭门思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一趟太子府?但若是她不舀出代价来,夜天倾恐怕即便知道是谁对他下了紫草之毒也不会说。

夜天倾想要的代价是什么?他汲汲营营,无非是为了那一把至尊宝座。而如今与他有能力夺那把椅子的人只要夜天逸和夜天煜,但夜天煜只有朝中布置了些根基以及母族陈老将军的支持外和夜天逸这个太子势均力敌差不多,但若是和夜天逸的心计智谋手段以及整个北疆的支持来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而夜天逸又有老皇帝的支持,所以,能夜天倾夺了太子之位的,无疑只有夜天逸。她若想知道紫草之毒,夜天倾大约会要求她用对抗夜天逸或者从她口中了解夜天逸这些年的作为来作为代价。

想到夜天逸,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夜天逸如今即便对她不好,对她执着不死心,让她烦闷困扰,但他也是夜天逸,也是她曾经倾心帮助的人。她不可能卖了他帮助夜天倾,更不会为了一个紫草就和夜天倾合作。

想到此,她将两个子收起,这事情还是急不得,如今有了夜天倾这一条线,就不难找出眉目,不过是早晚而已。而当务之急的则是南疆王。南疆王病重容景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他手中如今舀了万咒之王就不是想和南疆王谈条件,而是想和叶倩谈条件了。南疆王病重,叶倩如何能不知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不再想下起身走到床前,踢了鞋子,将自己仍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这两日一直没睡觉,如今云孟回话这么久没再回来,大约老皇帝没有恼怒不追究此事了。她刚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出片刻就睡了过。

浅月阁伺候的人大约都知道云浅月在睡觉,做事情都轻手轻脚,不弄出动静。

云浅月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西墙忽然传来箫声,箫声透过窗子传进云浅月的耳里。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屋中黑漆漆一片,她转过身向窗前,只见窗外有微淡的月光射进来,箫声轻而浅,声线似乎被人用内力控制,只传入浅月阁。她抿了抿唇,重闭上眼睛。箫声她自然极为熟悉,五年前的每夜夜天逸都会吹一曲,那时候她觉得着星星,喝着酒,聊着天,每晚再听他吹箫一曲是人生快事。可是殊不知有朝一日这种人生快事会沉寂在她心底,成为她的负担。

一曲箫声落,西墙再没传来声音,云浅月继续睡。

第二日天明时分,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了一眼天色,推开被子起身下床,随着恢复记忆,她早起的习惯也跟着恢复了。走到脸盆前净面,坐在镜前梳妆,之后重走回床前盘膝坐好,开始练功。

启动真气在全身游走一周天后,云浅月放下手,如今凤凰劫被解开,她可以修习凤凰真经后一重功法了。这两个月虽然失忆,未曾修炼,但因为容景的天山雪莲,将五年前雪山老人输到她身体的那一半功力帮助她融合了,如今又有解开凤凰劫那日老道和普善大师二人渡进她体内的真气,还有她每日练习的太极拳还是起了些作用。如今的功力虽然不能和容景未折损一半功力时的功力相抗衡,但一般人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云浅月再次下了床,打开房门,吩咐彩莲端来早膳。

彩莲讶异云浅月今日居然起得如此早,而且自己梳妆好了。她立即将早膳端来,没等云浅月问她就禀告道:“昨日孟叔前厅按秀的原话禀告了皇上,皇上说风公子果然有云王妃的作风,不喜拘束,走了也罢。”

“嗯”云浅月点点头。

“昨日德亲王在宴席上向老王爷给咱们的大秀和孝亲王府三公子做媒了。老王爷和王爷都说虽为祖父和父亲,但府中家事儿早已经归秀您管,包括府中几位秀的婚事儿,以及府中那些云王府的旁支公子秀的婚事儿。”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

“德亲王说这事情只要老王爷和王爷同意,秀您即便掌家还能越得过祖父和父王?老王爷说您可不比别人,早就撂下狠话了,说不掌家是不掌家,只要掌家,全都要听您的。他和王爷答应过您,府中所有事情都您做主。若是干涉的话,那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再次点头。

“老王爷的话将德亲王说得没了词,孝亲王也没了言语。皇上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说您脾气犟着了,像……驴一样,得顺着毛摸。”彩莲小心地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她又道:“宴席进行了共一个时辰,之后皇上让老王爷好好将养身体,就回宫了。”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吃饭,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皇上走时似乎提到了清婉公主和咱们世子。说没想到以前公主好时咱们世子不给公主好脸色,二人并不十分要好,没想到如今宫中得了病,伤了脑子,她和咱们世子到好起来了。他着这是一桩好姻缘。”

云浅月筷子一顿,眯起眼睛,老皇帝以前对清婉公主和云暮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些年明明知道清婉公主心仪云暮寒,却是都不予表态,如今这是终于想要将清婉公主赐给云暮寒了?

彩莲不再说话。

云浅月放下筷子,忽然抬步向门外走。

“秀,您才没吃几口早膳,要哪里?”彩莲一愣,立即跟上云浅月。前两日秀在宫里

她没法跟着她伺候,如今回府了,她这个贴身婢女自然要跟上。

“我哥哥的院子里,你不用跟着我。”云浅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彩莲停着步,想着秀又和以前一样,哪里也不需要她了。

云浅月出了浅月阁,直接向西枫苑走。路上丫鬟、小厮都对她恭敬地见礼。云王府府内一派清明,显然鸀枝和玉镯用她的方案将云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单这清的环境就能出几分。

“浅月秀,七皇子来接您出府,如今正等在前厅,说是奉皇上旨意对您教导,七皇子说他已经给了您两日的时间,如今不能耽搁了。秀您是知道的,否则他不好向皇上交代。”云孟似乎正要浅月阁,正巧碰到她从浅月阁出来,连忙禀告。

“让他等一会儿”云浅月摆摆手,脚步不停,继续向西枫苑走。

“是”云孟点头,见云浅月脚步不停,只能追着她一边走一边禀告,“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来了,说来邀大秀出府赏花。昨日大秀醒来闹了一晚上要见老王爷和王爷,老奴派人着没让人出。如今这三公子来了,可是让大秀见上一见?若是不让大秀见的话,老奴这就回了三公子。”

“将他请进前厅,你派人给大姐姐传个话让她自己做主”云浅月摆摆手。

“是,老奴这就传话”云孟点头,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又回转身对云浅月询问,“浅月秀,您这是要西枫苑?”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从那日她被宣旨进宫云暮寒一言不发地将她送了半路之后再没见到他。如今南凌睿不可能还回太子身份,云暮寒也不可能重做回南梁太子。别十年前可以无声无息调换,如今两人容貌各异,一祷回来,那便是翻天覆地,不止云王府,就是南梁朝廷和天圣也会风云震动的。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那日的轰动还要大上数倍。云暮寒不可能不清楚,一国太子变成云王府世子,被父亲遗弃他选中南凌睿他可有不甘?

“秀,您是不是要找咱们世子?”云孟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咱们世子如今在前厅。”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停着步着云孟,云暮寒在前厅?接待谁?一般前厅都是会客厅。

“七皇子下了朝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清婉公主也在,据说闹着要出宫来找咱们世子,七皇子顺便就将清婉公主带来府中了。世子来要出府,在咱们府门口碰到了来到府中的清婉公主和七皇子,于是将二人都带了前厅。”云孟解释。

“那好我这就前厅。”云浅月转了路向前厅走。

云孟见云浅月向前厅走,不再说话,转身向云王府大门口跑给三公子回话。

来到前厅,远远就听到屋中传来清婉公主央求般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没听到夜天逸和云暮寒的声音,继续向前走。来到门口,透过珠帘,只见屋中夜天逸和云暮寒都坐在椅子上,清婉公主站在云暮寒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一脸乞求,云暮寒虽然脸色无奈,但不见丝毫嫌恶和恼怒,夜天逸低头品着茶,似乎没到二人。

云浅月伸手挑开珠帘,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清婉公主的央求声,清婉公主猛地回头向门口,当见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云暮寒和夜天逸也同时向门口来。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了清婉公主一眼,脑子不好使的人还如此警醒吗?从她脸上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向云暮寒,见他着她面色清淡,再不复那日的阴沉,眉宇间也不见疲惫阴郁,她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温柔一笑,“以为你会让我等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话落,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向云浅月,“走吧如今趁着天色还不热,我们骑马赶紧出城,一会儿日头升起,容易中了暑热。”

“出城?”云浅月挑眉。

“父皇命我彻查昨日西山大营粮囤失火一事。”夜天逸解释。

云浅月心思一动,“西山军机大营不是不让女人吗?你能带着我?”

“能我已经向父皇请过旨了,父皇准了说就应该让你见识一下兵将辛苦,才不会再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有爱民之心。”夜天逸笑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

“走吧”夜天逸当先出了房门。

云浅月了云暮寒一眼,如今有夜天逸和清婉公主在,她自然没法和他好好谈上一谈,只能改日了。她跟着夜天逸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便见云孟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锦裳,起来文文弱弱,五官每一处都长得极为周正,可是合在一起却不怎么和谐,左脸上长了一块痔,让他就不和谐的容貌又减了几分。不过起来还能入眼,不至于到吃不下饭那种。

云浅月盯着男子了半响,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易容术真是炉火纯青了她刚这样一想,只听夜天逸忽然用过传音入密对她笑道:“这样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孝亲王府的这个三公子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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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针锋相对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转头看向夜天逸,夜天逸见她看来,面上的笑意深了一分。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夜天逸精明无比,又是雪山老人的亲传弟子,雪山老人精通易容之术,能看出三公子精湛的易容术并不奇怪。

“小姐,这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孟指着三公子对云浅月介绍。

“七皇子,浅月小姐!”三公子对二人一礼,声音有些粗噶。

“三公子免礼!”夜天逸语气和缓。

“我大姐姐稍后片刻就会来,三公子稍等片刻吧!”云浅月对三公子淡淡点头。

“好!”三公子点头。

“我们走吧!”夜天逸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二人同时越过三公子举步向大门口走去。

二人刚走了不远,只听清婉公主央求的声音又响起,“慕寒,我也想去军机大营!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那里你不能去!”云暮寒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清婉公主伸手去拽云暮寒,央求道:“来的路上七哥答应了我的,说我可以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七皇子有正事要做,我带你去游湖吧!”云暮寒声音忽然温柔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想去东城外的夕颜湖吗?我今日带你去。”

“为什么不是北城外的夕颜湖?”清婉公主询问,见云暮寒不语,央求道:“我就要去北城外的夕颜湖!”

“那也行!”云暮寒沉默片刻同意。

“好喽!那就去北城外,正好和七哥顺路!”清婉公主欢呼一声,拉着云暮寒就冲出了房门,对着没走出多远的夜天逸喊,“七哥,等等我们!”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正对上云慕寒的视线,那一双眸子里面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她移开视线看向清婉公主,她像是吃到糖果的孩子,高兴地拉着云暮寒的手走来。她转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柔声道:“既然云世子和清婉公主要去北城的夕颜湖,与我们正好顺路,那便一起走一程吧!”

“我没意见!”云浅月淡淡点头。

夜天逸对着欢喜的清婉公主笑道:“那就一起吧!可是你骑得了马吗?”

“慕寒可以载着我!”清婉公主话落,对云暮寒小心翼翼死地询问,“是吧慕寒?你可以载着我对不对?”

“嗯!”云暮寒点点头。

“那也好!云世子的马术是极好的!”夜天逸笑了笑。

云暮寒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几人说话间来到门口,云浅月见到一黑一白两匹马栓在那里。她对守门的侍卫道:“去将昨日风公子骑来的那匹马给我牵来。”

“是,小姐!”守门的侍卫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上的笑意退了几分,看了一眼那匹白马,又看向云浅月,柔声询问,“月儿,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一匹马吗?怎么如今不骑了?”

“昨日容枫骑来的一匹马我觉得极好,枣红色,很喜欢。”云浅月淡淡一笑。以前她是一直喜欢赤凤,如今虽然也喜欢,但是这两匹赤凤一黑一白显然是一对。夜天逸又有那个心思,她还如何能再骑?

“原来月儿是不喜欢赤凤了。枉费我一番苦心将它从北疆带来。”夜天逸面色微微一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声音还是不变的温柔。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夜天逸不再看云浅月,忽然清喊了一声。

“七皇子!”一黑衣暗卫应声出现。

“将那匹白赤凤杀了!”夜天逸吩咐。

“是!”那黑衣暗卫瞬间拔出宝剑,对准那匹白马的头部就要砍下。

云浅月一惊,眼看那宝剑就要砍掉马头,她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缠住了黑衣隐卫的宝剑,清喝一声,“住手!”

那名黑衣隐卫被迫住手,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你杀它做什么?”云浅月皱眉看着夜天逸。赤凤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它有一样比玉雪飞龙好,玉雪飞龙在雪山可以纵马疾奔,而赤凤马则是在沙漠地带可以疾奔。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万金难买,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脚力和品种。

“本来这匹马从北疆被我费尽心思寻到,花大价钱买下,又不远千里带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既然你不要,我也不会送给别人,不如杀了。”夜天逸温柔的声音不改。

“我虽然不想要,但你也不用杀了!”云浅月看着他。

“它的全部价值都在你身上,如今既然你不要它,就是没了价值,即便没了价值,还留着何意?”夜天逸挑了挑眉,面上笑意不变。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既然如此,那你杀吧!”

夜天逸凤目紧缩了一下,对那隐卫命令,“杀!”

那隐卫再次举剑照着那匹白马砍下。

云浅月看着那只白赤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它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亡,死亡前的这一刻那双马眼里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颜色,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劈出一掌打飞了那名隐卫的宝剑,对夜天逸怒道:“我要行了吧?”

“月儿,你若是不想要不用勉强!”夜天逸温柔地看着她。

云浅月只觉得心有那么一处突然枯死,这是夜天逸,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夜天逸。他不再质问她,不再痛苦的指责她,他在用对温柔的攻势和最血腥的手法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感情。她摇摇头,“不勉强!”

“那好!既然你要就不必杀了!”夜天逸笑了笑,对那名隐卫吩咐,“你退下吧!”

“是!”那名隐卫应声退下。

那匹白马眼中的死寂忽然退去,如宝石般闪着光华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摸摸它的头,刚刚那隐卫的宝剑虽然没砍伤它,但真气和杀气还是伤到了它雪白的皮毛。她手刚一碰到,有无数马鬃哗哗落下,地面上霎时如下了一层白雪。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马又何辜?她解下马缰,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

夜天逸见云浅月翻身上马一笑,也走上前解下了那一匹黑马的马缰,翻身上马。

这时那名侍卫也牵来那匹枣红骏马,对骑在马上的云浅月一礼,“小姐,马牵来了!”

“给我哥哥骑吧!”云浅月看向云暮寒,吩咐了一句。

那名侍卫立即将马缰递给云暮寒。

云暮寒从来到门口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不接马缰,看向云浅月。

“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这匹马是昨日风公子见我喜欢送给了我。如今我转送给你,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你是我的哥哥呢!”云浅月将哥哥两个字的音咬重。

无论是亲哥哥,还是表哥,都是哥哥。这些年他来云王府,除了失忆的那两个月,她和他都没有交集,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以为是一场南梁打入天圣的阴谋,所以对他暗中设防,冷漠以对。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她的表哥,娘亲的双胞兄长的儿子。如今情形,她和南凌睿不可能立马换回来,否则天翻地覆,他必须只能是云王府世子,她的哥哥。

云暮寒不说话,看着云浅月,目光是任谁都读不懂的色泽。

云浅月撇开脸,恼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我以后两匹马轮着班骑!还省脚力呢!”话落,她又冷哼一声,“还是如今你看着清婉公主好了,眼里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忽然接过马缰,淡淡地道:“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哥哥才对!”

“明明知道我讨厌这个女人,你还天天带在身边,我可没忘记她以前欺负我的仇!有了这样的嫂子,以后云王府哪里还能有我的地方?”云浅月瞥了清婉公主一眼,冷哼一声,警告道:“告诉你,你对她好归对她好,别看着她如今脑子坏了可怜就将她娶进云王府,我可不同意。”

云暮寒沉默。

“云浅月,你说什么话?我就要嫁给暮寒!”清婉公主忽然拽进云暮寒的衣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慕寒,她……”

“上马吧!时间不早了!”云暮寒截住清婉公主的话,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上马后身手将清婉公主拉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云浅月想着还好是坐在了他身后,不是身前。她不再看二人,看向夜天逸。

“走吧!”夜天逸温柔一笑。

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跑了起来。

夜天逸几乎与云浅月同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她并排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暮寒看着前面并排前行的二人,俊颜微暗,也双腿一夹马腹,跟在二人身后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她身后清婉公主瞪着前面的云浅月,纯真的脸配上她委屈的神色有些滑稽。

一行四人向北城门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北城门,北城门口出城和入城的行人排了长长一队,士兵正在严加排查出入行人,一名守城将领站在一旁监管。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口汇聚的人,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不足十日就是父皇五十五大寿,更何况近日来京城内外一直不甚太平。所以父皇下了命令,从即日起对东西南北四城加强防护,严密排查。以示京城安全,保证父皇寿辰顺利进行。”夜天逸柔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老皇帝十年前的四十五大寿她记得各国派遣贺寿的使者如今都进京了。当时京城热闹无比。如今五十五大寿使者大约还在路上,京城至今还无比安静。感觉不到丝毫皇上过寿的气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种明显的改变还是说明如今天圣已经晚年了,老皇帝的时代过去了。适逢新旧政权更替,即便过寿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冲淡百姓们对未来的担忧。京城百姓处在漩涡的中心,恐怕是更会有这种敏感。

“参见七皇子!”那名将领见夜天逸来到,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地。

“赵守卫免礼!”夜天逸看着跪在面前的北城守卫,语气平易近人,“我和浅月小姐奉父皇旨意去西山军机大营彻查昨日军机大营粮囤失火一事。云世子和清婉公主随同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夕颜湖游玩。”

“多谢七皇子!”赵守卫站起身,看了几人一眼,恭敬地道:“七皇子请!浅月小姐请!清婉公主请!云世子请!”话落,他对守城的士兵一摆手,守城的士兵齐齐让出一条道,百姓们也纷纷退到一旁。

夜天逸一马当先出了北城门,云浅月看了那赵守卫一眼,也随后出了北城门。云暮寒也紧随二人之后出了北城门。

出了城门,入了官道。三匹马向北行了一段路,向西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分叉路口。一条路是通向西山军机大营,一条路是通向夕颜湖。云浅月和夜天逸几乎同时勒住马缰。

夜天逸回头对云暮寒道:“云世子,清婉就承蒙你照顾了!我们可能会在西山军机大营耽搁许久。你们游玩够了便自行回去吧!不用等我和月儿。”

“好!”云暮寒点头。

夜天逸打马转向了西山军机大营那条路,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坐着的清婉,转过头打马跟上夜天逸。

两人两马走远,清婉公主忽然抱住云暮寒的腰,软声软语委屈地道:“暮寒,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听她的好不好?”

云暮寒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搂在他腰间的手,并未说话。

“我就要嫁给你,昨天我和父皇说了我要嫁给你,父皇都同意了,说等他寿辰那日就给我们指婚,”清婉公主抱紧云暮寒,“父皇还说云浅月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就行。暮寒,好不好?你别听云浅月的……”

“走吧!我带你去夕颜湖!”云暮寒打断清婉的话,调转马缰向夕颜湖那条路走去。

清婉公主扁起嘴,见云暮寒并没有拿开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她扁起的嘴又露出笑意,将头靠在他后背上。

云暮寒看着前方,并未打马快走,轻风吹起他衣袂,衣袂飘摆间偶尔有暗影透在他俊颜上,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路再无话,不多时来到了军机大营。

两日前云浅月自己黑夜来的时候走的是军机大营后营翻墙而入的,这次他和夜天逸直接来到了前营。远远就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军机大营门口,车前坐着一身黑衣劲装穿着的弦歌。

云浅月眸光微闪,怎么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早就来了军机大营。夜天逸知道不知道?她余光扫向夜天逸,只见夜天逸俊逸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变化。她想着昨日容景奉老皇帝之命来军机大营视察,来了之后正逢夜轻染彻夜带着士兵练习疲惫之时,他又回头去追她,并未视察成。后来因为夜天逸请旨赐婚,他情急之下烧了两个粮囤,今日看来是继续视察来了。而如今夜天逸带着她来彻查失火之事,这两个人撞在一起,她想象不出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儿。

“景世子好早!”夜天逸勒住马缰,看向容景的马车挑眉。

“是来的有些早了!不过七皇子来的也不晚。”车帘从里面掀起,容景露出半个身子,他看了夜天逸一眼,目光落在云浅月骑着的马上,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嗯,这匹赤凤比较适合你!以后就骑着它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个人不吃醋大度了,她面色一暖,“七皇子辛苦从北疆带回来送我的,不收下不够情面,所以就收了!”

“嗯,改日我会备上厚礼答谢七皇子的。”容景点点头。

“景世子何必客气?你待月儿之心深厚,我待她之心亦是如此!厚礼就不必了!只要月儿喜欢,以后有任何好东西我都会给她的,这一生如此漫长,景世子恐怕答谢也答谢不过来。”夜天逸眉梢微扬,不见丝毫不郁。

“答谢不过来也要答谢!这一生虽然漫长,但再漫长也会有终止的那一日。礼尚往来而已,这是礼数。七皇子就不必推脱了。她不喜欠人情,我也是不喜的。”容景淡淡一笑。

“怎么说是欠人情呢?这些年天逸只身在北疆,全仰仗月儿暗中相助。这份情意深厚如海,别说用我这一生,就是生生世世也还不过来。”夜天逸也是一笑,话落,不看容景,对云浅月偏头道:“月儿,我以前从没跟你客气过,是从没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我当外人可好?否则天逸无地自容了!”

“既然不是外人,以后就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着吐出一句话,见夜天煜从军机大营内走出,立即转移话题提醒二人,“四皇子出来了!”

夜天逸转头看向军机大营内走出的夜天煜,接过话道:“四哥看起来从昨日来此到如今没休息过!”顿了顿,他又自说自话地道:“也是,这回军机大营出了这等事情,烧毁了两个粮库,数千旦粮食,这算是有史以来军机大营发生的最大一桩事件。四哥如此疲惫也是正常。”

云浅月不再说话,四皇子如今看起来虽然一脸疲惫之色,但比夜轻染昨日拦住她和容景时的状态还是好太多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西山军机大营就因为这些年太过平常了,如今才松懈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多出几桩事情的话也不至于发生粮囤被毁之事。不过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得益于七皇子。”容景也看着夜天煜,话确是对夜天逸说的。

“哦?景世子何出此言?”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刚一回京便接连发生诸多事端,不是得益于七皇子又是何?七皇子没回京前,这京城还算是太平的。”容景道。

“景世子如此说法是说天逸不该遵从父皇旨意回京了?”夜天逸眸光闪过一抹厉色。

“开个玩笑而已!”容景对上夜天逸凌厉的视线面色不动,淡淡一笑,“皇上早就想念七皇子,七皇子又如何能不遵从皇上旨意回京?毕竟这京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七皇子回来才能处置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夜天煜正好来到门口,闻言脚步一顿,面色变了一变,忽然接过话对夜天逸笑道:“不错,这些年父皇一直惦念着七弟的,七弟虽然不在京中不在父皇身边伺候,但在父皇的心里始终也比我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儿子们得他的心。”

“四哥哪里话?这些年父皇对我一直不闻不问,相比较父皇的儿子们来说,父皇还是最宠四哥的!父皇一直对太子和诸皇子严厉,对四哥可是从来就宽容的。”夜天逸面色终于染上了一层薄霜,“我想伺候在父皇身边,也没有这等福气!”

“到底最宠谁,父皇心里清楚!我们身为父皇的儿子也清楚的很!”夜天煜话落,似乎这才发现云浅月,对夜天逸挑眉,“月妹妹居然也来了?七弟,月妹妹如今归你教导不错,但军机大营可是从来不准女人来的地方,你如今带月妹妹来这是何意?”

“我来之前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逸虽然看着夜天煜,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军机大营内,“父皇说月儿不比别人,她来军机大营能学到些东西。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小姐。”

“原来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煜忽然一笑,“难道父皇忘了他已经在不久前废除云王府子女入宫为后的祖训了吗?我看七弟不应该带月妹妹来,应该带准太子妃秦玉凝秦小姐来才对。她才能学到些东西,比如怎样做好太子妃,做好将来荣华宫那个位置。”

“废除祖训又如何?废了就不能再立?”夜天逸也是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四哥想得太简单了!”话落,他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心底一沉。废除祖训可以再立,总归都是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已。夜天逸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脱离不了云王府女子这个命运以及嫁入皇室的身份吗?

“四皇子想得的确是简单了!”容景点头,话音一转,正色道:“不过祖训不是玩笑,圣旨也不是玩笑。废了再立,立了再废,记入史册后,后人评说的话大约会说出荒唐二字。于皇室英明有损,于皇上睿智有损。这是关乎吾皇千古声名之事,七皇子,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还是慎言为妙。”

“时局变迁,风云一再变幻,圣意的决策也会应时而生,千古评说未必就是坏处,景世子多虑了!”夜天逸淡淡道。

“七皇子果然有为君者的气度!”容景不置可否,他话落,夜天煜面色又是一变。

“上有始祖父,太祖父,曾祖父,祖父,父皇,数代君王。天逸身为夜氏子孙,遗传些为君之气也是正常。”夜天逸滴水不漏,“景世子早先给了丞相府秦小姐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传言,难道今日也要给天逸个八字箴言不成?景世子一句话就应准,比父皇的一道圣旨还要灵验。依我看以后……”

“再说下去就午时了!”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几人提醒。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能和容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人了。以前只看出夜天逸有才华,心机手段颇为精算之外,怎么就没看出他还有这等口舌本事?

“是啊!我竟忘了月儿还在烈日下晒着呢!”夜天逸立即打住话,对云浅月歉意一笑,扫了容景依然坐在马车内的身子一眼,“景世子坐在车中是晒不到的,我一时忘记,景世子也未曾提醒我二人一句,我就罢了,看来景世子对月儿也不是太过爱护上心。”

“上不上心不是晒不晒烈日一件小事就能显现的。不过七皇子说得也对。马车的确晒不到烈日,所以今日回城她与我坐车好了!”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缓缓探身,下了马车,对四皇子道:“景是奉皇上之命来视察军机大营的一应所用情况,这是每年都会记录在兵部案册的事情,四皇子应该知道,所以不用理会于我。我左右都要将事情记录完全,粮囤也会视察,所以,跟在七皇子后面就可以。顺便也看看七皇子如何彻查粮囤之事。这件事情也是要记录在案册的。”

夜天煜对容景点点头,对夜天逸道:“既然如此,那七弟请吧!我正好也想看看七弟是如何彻查粮囤失火一事。”

“有景世子和四哥陪同,此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夜天逸翻身下马。

云浅月看了容景、夜天煜、夜天逸一眼,也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夜天煜当先带路,一行四人向军机大营里走去。

谱一进入,军机大营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处可容几万人同时操练的宽阔较场。较场上摆放陈设着各种兵器,往里面走,便是一排排兵器房,大约走过十多排兵器房之后,便又是一处较场,只不过这次的较场和才入门时的可容几万人操练的较场不同,而是被圈成了不同场地的小较场,大约有十个,每个小校场可以容纳千人,或摔跤,或骑射,或对打,或短兵,或长枪,五花八门。

走过了这不同的小校场之后,便来到了军机大营的中心之地,也是存放粮囤之地。

每一个粮囤相隔五十米,粮囤高有两层房左右,宽约三四十米,外围均是用拇指粗的铁栅栏围着,其中完好无损,另外两个粮囤的围墙都被烧黑,四个粮囤此时依然重兵把手,每个粮囤都围着一圈士兵,四个粮囤外围百米内都无任何建筑或者可以隐藏之物。

云浅月目光定在中间两个被烧黑的粮囤上,想着容景当时下了一道命令,粮囤顷刻间便被烧毁了。而这里四个粮囤看守的士兵加起来大约五千人之多。当时还是青天白日,是怎样在五千人的防守下让其中两个粮囤没有丝毫动静地着起来的?况且夜轻染当时还在,而且都没有能力迅速救火。

“这纵火之人真是本事!景世子你说是不是?天圣上下我还真想不出几人能有如此本事,在五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烧着了粮囤,而且让染小王爷救无可救。”夜天逸停住脚步,看向眼前被烧焦的粮囤对容景道。

“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多不胜数。就像我和云浅月遇刺那日还是在刚出了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同样不是光天化日,青天白日就百多名死士出现要对我们置之死地?至今那件事情也没查出凶手。或者再往前推,还有清泉石灵台寺那次,她中了催情引,我和他被困在了地下佛堂三日,到底是谁背后下的手至今不也是没查出来?”容景挑眉,声色淡淡,“或者再往前推,十年前我父王中毒到底是被谁所害也没查出来,后来我遭难同样未查出凶手,文伯侯府一夜之间满门被暗杀,不是同样未果?这些都算起来的案例多不胜枚举。七皇子,你说,天下有本事的人是不是多的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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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情动真爱

无数的案例从新到旧被提出,容景声音淡淡,却是酌字酌句都是一笔不能碰触的账!

云浅月静静听着,从十年前的荣王被下毒,容景被迫害,文伯侯府被灭门,到前一段时间她和容景被百名隐卫死士当街刺杀,这些事情背后一直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而且还是一只巨手巨网。

容景话落,夜天逸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比起这些,烧了个小小的粮囤的确不算什么,那些都是鲜血织染,人骨埋尸。夜天逸知道多少她不清楚,但是她一直觉得关于有些事情夜天逸是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半响,夜天逸一笑,“景世子说得也对!天下有本事的人的确多得数不过来。”

容景不再说话,也是浅浅一笑,笑意微凉。

“昨日谁是主要负责看守这两个粮囤的将领?”夜天逸转头问向中间被烧毁那两个粮囤的士兵,那些士兵此时都长枪大刀支地齐齐跪在地上,其中有两名将领服饰的人跪在士兵中间。他目光定在那两名将领身上。

“回七皇子,是属下二人!”那两名将领立即回话。

“说说昨日的情况!”夜天逸道。

“是!”二人齐齐应声,对看一眼,其中一人开口,“昨日大约也就这个时辰,我们就听得两个粮库里同时一声巨响,然后都赶紧打开门查看,那两个粮库里面火光冲天,所有的粮食都着了起来。”

“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夜天逸挑眉。

“没有!”那人摇摇头。

“的确没有!”另一人也摇头,补充道:“前营虽然在彻夜练兵,但是我等一直三班制休息。精神的很,之前一直没听到里面有丝毫动静。”

“中途可有哪个士兵离开过?或者是换班的时候疏于职守?”夜天逸又问。

“所有士兵都未曾离开过,粮囤是军机大营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规定不准任何一个人单独离开或者有事外出,若是有事外出都有人陪同,而且不止一个人陪同。所有将领和士兵都是同吃同睡。所有人都是保证在众人的视线之内的。”那名将领又道。

夜天逸点点头,又问,“染小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发生巨响那一刻染小王爷就来了!”那人话落,不等夜天逸再问又道:“染小王爷来了之后打开粮囤,就见里面火光冲天,所有粮袋都着了起来,救都无法救。”

“嗯,粮囤燃烧之后可有痕迹留下?”夜天逸又问。

“属下等人都检查了,没有任何火把和点燃的助燃物。”那人摇摇头,也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事情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属下从进这个军营之后十多年一直负责看守粮囤,从来未曾出现这种情况。”

“呵,这件事情的确新鲜了!”夜天逸忽然一笑,“难道是天火不成?”

那士兵身子一颤,有些颤抖地回道:“七皇子,天火之说是有的!也许这真是……”

“我竟不相信了,天火可以穿透铁门门房发出巨响点燃粮库,那么为何独独只烧了这两个?况且你们看守粮囤距离这两个粮囤如此之近怎么没有被烧到伤到?”夜天逸挑眉。

“天火是天灾,是上天的预警,也许是神明有什么指示……”那人又颤抖地道。

“一派胡言!”夜天逸清声喝止。

那人立即住了口,身子不停地发颤,在此的五千名士兵人人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身子也是跟着颤了起来,显然都是相信天火之说的。

云浅月想着古代迷信真可怕,如今这个人敢如此当夜天逸的面说出来,想必军中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大约是人心惶惶,不过她也想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你打开门,我进去看看!”夜天逸沉声开口。

那人哆嗦着起身站起来打开铁门。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挑眉,“景世子也进去看看?”

“自然!”容景点头。

夜天逸当先走了进去,容景、云浅月、夜天煜三人随后也进了被烧毁的粮囤。入眼处黑漆漆一片,除了地上被烧得黑灰,再无别物。墙壁四面都是铁门铁板,只有看守的一处入口,再无别的门道。

夜天逸用靴子踢了踢地面上的灰,露出的地面也是铁板铺成的。这样四面都是铁板搭建的粮囤,除了一处入口,再没别的门口,如今火烧毁了所有的粮食,仅剩下四面铁板,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外面的将领和士兵都说是天火!

“来人!将这些黑灰都清出去!”夜天逸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是!”那两名首领立即应声,一摆手,一队士兵拿着土筐走了进来清扫地面上的灰。

“七弟,我看你别白白浪费费力气了!这地面上是铁板铺就,地面上的铁板厚有十寸,铁板底下是铁杵有拳头般粗,一根根牵连在一起,足足将地面三尺以下都国定住了。任何人想从地面打暗道也是不成的。”夜天煜看着夜天逸开口。

夜天逸看了夜天煜一眼,“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没有可能,这些灰也是要清扫出去的。难道让粮囤就一直这个样子不成?”

“七弟认为有可能就查好了!我正好也想知道知道是不是天火!天火烧不坏铁板铁门,专门烧毁了里面的粮食,这事儿可新鲜了!”夜天煜笑了一声。

“天火之说纯属空谈!四哥身为父皇的儿子,还是要慎言!”夜天逸提醒夜天煜。

“可是如此情形由不得人不信!”夜天煜不以为意,“所以,最后七弟查出起因和证据来,这可是回京后除了教导月妹妹之外父皇委托与你的重任。你若是做不好的话,可就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器重了!”

“辜负父皇的器重也不算什么!”夜天逸面色淡漠。

“对啊,我怎么忘了七弟还有整个北疆呢!辜负了父皇的器重的确不算什么?在你眼里已经看不上父皇的恩典了。”夜天煜冷嘲一声,“如今父皇的儿子们还就七弟本事大!人人对父皇恭恭敬敬,也只有七弟敢不拿父皇当回事儿了!”

夜天逸忽然转头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对他挑了挑眉,“七弟!难道我说得不对?”

“四哥,你还记得五哥是怎么死的吗?”夜天逸看着夜天煜,声音忽然极轻。

夜天煜面色一变,随即怒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死的?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原来四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四哥知道呢!五哥是怎么死的我可是清楚的很!”夜天逸面容微冷,压低声音道:“四哥那些年难到一直没做梦梦到五哥吗?”

夜天煜面色一白,身子忽然后退了一步,看着夜天逸刚要大怒,夜天逸背转过身,冷漠地道:“四哥,人最怕不自知,也最怕不自量力!”

夜天煜一口怒意憋在心口,却是发作不得。

云浅月看着二人,目光落在夜天煜发白恼怒的脸上。想着夜天逸一句话就拿住了夜天煜的把柄,他自然不敢在此处和夜天逸大声理论当年五皇子沉塘之事。因为五皇子之事和他有关,不但有关,还有极大的关系。

容景一直站在旁边,面色淡淡地看着二人,清泉般的眸光极淡的薄雾后是一层冷嘲。

“七皇子,都清扫完了!”说话间士兵将所有粮食燃烧的灰烬都清扫干净,那两名首领对夜天逸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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