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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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铃兰似乎说了一句话,云浅月对她笑了笑,她落下帘幕,马车离开。

云浅月回身看着容景询问,“这一路到北地寒湿之地,你派人保护了吗?”

“没有!”容景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真任这些人自生自灭了?”

容景目光看向远方,队伍已经成一线,他淡淡的声音清凉,“若这一路他们都不能活着和应对,在北地寒湿之地又怎么能活下去?荣王府的子孙这些年还是太安逸了。他们就该这样的洗礼,应该要他们知道,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死,很轻而易举。一条路是活,万分艰难。”

云浅月想着自断筋脉,毕竟都姓容,容景心里比谁怕是都不好受。她伸手捶了他一下,故作轻松地道:“大婚那日你还说让别人躲着点儿别惹我发脾气,这么转眼间你就将人都赶没了?这回我想发脾气,也没个气筒子让我出气了。”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吗?”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我们回府吧?去看看爷爷,他心里恐怕不好受。”

容景淡淡一笑,“我做了他做不到的,他该高兴,有什么不好受的?”话虽然如此说,但还是牵着云浅月的手下了城墙。

城墙下听着马车,容景和云浅月上了马车,向荣王府而去。

马车刚走不远,前方来了一匹马,马车坐着容枫,他似乎有些急,迎头拦住容景的马车,声音急促,“景世子,月儿!”

云浅月从来没见到容枫这般急迫,想着能让他急迫的事情定然不简单,她看了容景一眼,伸手挑开帘幕,看向外面,“容枫,有话慢慢说,何事?”

帘幕挑开,露出容景和云浅月的脸。

“当初先皇大限,云王府和德亲王府不是遗留了两道空白圣旨吗?如今……”容枫看着二人,抿唇道:“明太妃拿着先皇的圣旨出现在了皇宫。”

云浅月眯起眼睛,“明太妃?”

“就是当初的明妃!清婉公主、六公主、七公主的母妃。”容枫道。

云浅月想着从老皇帝大限殡天,明妃就失了踪,如今竟然拿着圣旨出现在了皇宫?她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同时眯了眯眼睛,不过一瞬,他淡淡地道:“她拿了一道什么圣旨?”

“还不知,荣王府的旁支队伍离开后,我去了皇宫,还没进宫门,你埋藏在宫中的暗影用荣王的隐音术与我传了消息,说明太妃携带着圣旨出现在了宫中。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封锁了宫内的消息。不止如此,还在宫中布置了隔音阵,不让消息外泄。隐卫和暗桩传不出消息,那人只能使用了隐音术,但隐音术只能传五十米一内,再不能传远,幸好我在宫墙外,便隔着宫墙突破了隔音阵传给了我。”容枫道。

容景闻言微低着头思索片刻,点点头,不做表态,“知道了!”

容枫没想到就得了容景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问道:“你现在不进宫?”

“现在进宫也扭转不了什么,明太妃从先皇驾崩之日失踪到至今,一直寻不到她的下落,如今出来了,不管是什么,必定事已成定局。急于进宫也无益。”容景淡淡道。

容枫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看着容景,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忧虑地道:“但是,万一是关于月儿……她……”

“只要是关于她,没有万一。”容景声音不高,但隐含一丝清厉。

容枫点点头,又问,“那如今你们……”

“回府!”容景落下了帘幕,对容枫道:“你当做不知就可。”

容枫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车前,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继续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想着明妃失踪这么久,如今突然出现,还带着先皇的圣旨,连容景的隐卫如此大费周章转接容枫才能传出消息,不知道这一回是怎样的筹谋,又下了多大的血本。她抬头看容景,见他玉颜在帘幕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莫测,她轻声问,“你知道不知道圣旨什么内容?筹谋的什么事儿?”

容景如玉的手挽起她一缕青丝,淡淡道:“或许我知道!”

第八十九章 深海藏龙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知道?

见云浅月挑眉,容景也不解惑,浅浅笑了笑,将她往怀里一揽,径自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柔,“昨日你睡得熟,我没怎么睡,别吵我,让我睡片刻。”

云浅月见他眼皮下有淡淡的青影,她也不再询问,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抱着。

想起老皇帝那道圣旨,当时封她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为新皇,封夜天逸为摄政王,封容景为丞相,将她赐婚给夜天逸,三份圣旨后来只剩了一份,做不得数,她毁了婚约,嫁给了容景大哥的逆袭全文阅读。如今明太妃持着圣旨出现在了宫中,圣旨中的内容到底如何,她倒是好奇了。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回到了荣王府。

仅仅一日,偌大的荣王府一改繁华热闹,府中甚是空荡。

云浅月想起离开的那些荣王府旁支,老皇帝在位的时候,汲汲营营,无非是让荣王府倒塌,将荣王府的根系连根拔起,如今他死后不多久,到是容景帮他实现了愿望,可惜他死了,看不到如今荣王府的空寂冷清了。

二人来到容老王爷的院子,容福正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二人。

“世子,世子妃!”容福给二人见礼,轻声道:“老王爷在屋内等着,吩咐奴婢,您二人来了,赶紧进去。”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就见容老王爷坐在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二人进来,他眼皮都没抬。

容景没出声,云浅月喊了一声,“爷爷!”

“如今荣王府清净了,小丫头,你习惯不?”容老王爷盯着棋盘,一边思索一边询问。

“还好!”云浅月道。

“这个臭小子,估计是怕你被这府中乌七八糟的琐事烦着,所以干脆都将人给打发了出去。他比我和他父王都狠心。”容老王爷道:“什么大义灭亲,外面说得好,不过是他的私心而已。”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云浅月不以为然地道:“他私心也没什么不好。”

容老王爷终于从棋盘上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云浅月“呵”地一笑,“他以后是我的衣食父母,自然做什么我都觉得好。”

容老王爷哼了一声,将棋盒往容景面前一推,“看看你如今几个子能赢了我。”

“一个子就能赢了你。”容景如玉的手拈起一颗棋子,轻缓地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容老王爷盯着棋盘,看了片刻,一推棋盘,感叹唏嘘地道:“到底是老了!”

容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容老王爷感叹唏嘘了片刻,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小丫头,有了没?”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如今荣王府一个老头子,云王府一个老头子,都盯着她的肚子。被两个老头子这样盯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她没好气地道:“没有!”

“你和这小子也同房许多时日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容老王爷疑惑地道。

云浅月想着如今还没出去正月,她和容景从春年夜宴那日开始了第一次,如今也不足一个月而已。哪里能说中奖就中奖了,她红着脸瞪了容老王爷一眼,“爷爷,这个事情是顺其自然,哪里能让你转眼就有了?再说我们……在一起才几日,若是有了也看不出来。”

“你若有了,别人的医术看不出来,太医院的那帮子废物也看不出来,但可瞒不住他。”容老王爷摇摇头,对容景道:“小子,你给她号脉了没有?”

容景摇头,“没有!”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日日盯着?这就给她号脉美女娇妻爱上我。”容老王爷闻言竖起眉头,立即对容景道。

容景难得没有反驳容老王爷,伸手按在了云浅月脉搏上。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任他把脉。

容老王爷紧紧盯着容景的手,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片刻后,见容景放下手,他立即问,“怎么样?”

容景摇摇头,“没有!”

“你个臭小子,别的方面厉害,这个方面倒是不争气。”容老王爷到也没有想象中的失望,而是不满地训了容景一句。

容景当没听到他的话,眼神都没变一下。

容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语重心长地道:“小丫头,你这身子骨太瘦了,要好好养着,多吃好的。如今没有也没事儿,不过你们要抓紧努力,我和云王府的那个老头子都是一脚迈进棺材的人了,指不定哪天等不及走了,抱不上孙子,岂不是抱憾终身?”

云浅月有些头疼,只能红着脸道:“知道了,爷爷,我们……努力!”

容老王爷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摆摆手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快黑了,你们赶紧回去努力吧!”

云浅月险些撞墙,如今不过是未时,距离天黑还早呢!他老眼昏花看不到太阳也就算了,不能当他们看不到太阳,她一脸黑线地看着容老王爷。

容景倒是嘴角微勾,眸光蕴含了丝笑意,“既然如此,爷爷也早点儿休息吧!”话落,他拉着云浅月出了房间。

云浅月被他拽着,觉得脸腾腾地烧,有烧着了的趋势。

“你这是害羞了?”走出云老王爷的院子,容景笑看着她红透了的脸。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脸皮还没那么厚,公然来讨论这种事情。

“爷爷说得对,天色的确不早了。”容景看了一眼天色,幽幽地道。

云浅月用胳膊肘子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低叱道:“容公子,白日宣淫,你好意思吗?”

容景不答她的话,忽然懒腰将她抱起,向紫竹院走去,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的脸埋在他怀里,心砰砰地颤了片刻,才哼哼唧唧地道:“容景,生孩子的事情,我们真不急吧!”

“不急?你没看到那两个老头都要跳脚了?生怕一脚迈进棺材抱不着。”容景看着她。

“荣王府这个老头身体好着呢,而云王府那个老头身体虽然不咋样,但有娘亲在,他三年五载也死不了。”云浅月继续哼唧。

“你不想要?”容景挑眉。

“我才十五。”云浅月提醒他她的年龄。

“是十六了!”容景反过来提醒她。

云浅月想着过完年了,又长了一岁,的确是十六了,可是还是太小了,她迫不及待地大婚嫁给了她,已经挑战了她在那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教育观,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算是成人了。可要说生孩子,她看看自己的小身量,憋屈地道:“我能生得出来吗?”

她对于别的事情都是自信的,但惟独这生孩子的事情,她不那么自信。

容景目光在她身上搜寻了片刻,落在她小腹上,蹙眉道:“的确身子骨太瘦了,爷爷说得对,是该好好地给你补百鬼夜行最新章节。可是这些日子补品一直没断,你怎么就胖不起来?”

云浅月很不想打击他,但还是忍不住打击他,道:“容公子,照你这般日日索求无度,我如何能胖得起来?”

容景若有所思,“是这样?”

“否则你觉得是哪样?”云浅月将绣球抛了回去。

容景不再说话,抱着她往回走。就在云浅月觉得已经说动他不再无节制闹她的时候,他却冷不丁起又抛出一句话,“那两个老头的确还身体好着,活蹦乱跳的,到也不急。”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又道:“前几日我写信问了缘叔叔,缘叔叔说这等事情一定要勤之勉之,不能懈怠。尤其是双修,对身体更有助益……”

云浅月听不下去了,恼道:“这等事情你也问他?”

容景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你不为我解答,我自然要问他了。”

云浅月一噎,对他提醒道:“你怎么就没想过,他其实也想抱外孙?”

容景脚步微微一顿,“倒真是没想过。”话落,他看了云浅月一眼道:“青姨也说让我勤之勉之。这么说来,很多人都希望我们早日见喜。这样的话,还真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云浅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爷爷,外加个爹娘,她从来不知道人上了年纪,怎么这么乐意弄个小东西放在身边烦心。

二人说话间,容景已经抱着云浅月回到了紫竹院。

西厢房有隐隐的孩子哭声传来,是夜天赐的。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的头抬起,问道:“夜天赐怎么哭了?”

容景也不知道,抱着她向西厢房走去,“我们过去看看。”

“你放我下来。”云浅月拍拍他的手。

容景听夜天赐的哭声哭得厉害,便放下了她。二人走向西厢房。

刚到西厢房门口,里面的房门打开,青裳露出焦急的脸,“世子,世子妃,您二人快来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皇帝从早上醒来一直哭,哭到了现在,嗓子都哭哑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云浅月蹙眉,看向青裳怀里的夜天赐,只见他哭得一张脸皱皱巴巴的,被泪水淹没,养了这些日子本来白白胖胖了,可惜如今几乎看不出模样,她用娟帕擦了他一下脸,问道:“夜天赐,你哭什么?”

夜天赐见到她,哭成仅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好不委屈,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从他小脸上滚落。哑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云浅月问向青裳。

青裳额头还挂着汗珠,显然被夜天赐的哭声给闹腾的够呛,她摇头头,“奴婢跟随在世子身边侍候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医术精,但总比太医院那帮子御医强,况且咱们还有药老、青泉,他们的医术都比我好,也看不出什么来。”

云浅月回身看向容景,“你过来给他把脉,他不会无缘无故哭成这样。”

容景点头,过来看了夜天赐一眼,伸手按在了他的小手上。

云浅月静静等着,青裳也等着,夜天赐依然哭着,抽抽搭搭,眉眼鼻子都红红肿肿的。

片刻后,容景放下手,看着夜天赐,若有所思。

云浅月见容景不说话,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得了什么病?哪里不舒服?或者是被谁下了术或者如何?”

“都不是三国听风录!”容景摇头。

云浅月皱眉,“那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

“他因为生子果的原因,生来带着些灵性,能感应到一些东西。生子果其实不是天生的神树,只不过是数千年前因缘际会下吸收了一些云族的灵力而已。所以他连带着也较一般孩子易于通透,有感知万物的能力。”容景看着夜天赐道:“大约就是这个原因。”

“他感应了什么东西?”云浅月看着夜天赐,小小的人儿,本来粉嫩嫩的一小团,如今短短半日,哭得不成样子了。既然是因为云族的灵力,他能听得懂一些语言,有着先天的天赋,能感应东西,就不奇怪了,但她好奇,他感应到了什么,竟然哭成这样。

“危险。”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忽然想起了那道圣旨,“你是说……”

容景不答,如玉的手拍拍夜天赐的脸蛋,温声道:“别哭了,既然你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你去。”

夜天赐顿时止住了哭声,可能这半日哭得狠了,依然一抽一搭的。

青裳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抹脸上的汗,“原来是这样,害奴婢这半日什么也没有做,急死了。想去找世子,但又不敢离开,怕他出个什么事儿。”

云浅月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也拍拍夜天赐的脸蛋,低声道:“姐姐既然答应了姑姑护你,自然会好好地护你,不会让你有危险。别人欺负你不怕,有我在呢。”话落,他见夜天赐睁着红肿的眼睛瞅着他,又委屈有信任,她又道:“我顶不住还有你姐夫呢,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哭鼻子,没出息死了。”

夜天赐似乎听懂了,伸手一把拽住了云浅月垂落在他脸上的一根玉簪子。

容景倒是笑了,将云浅月的玉簪子直接撤下来给了夜天赐,含笑附和道:“不错,你姐姐顶不住了,姐夫顶着。”

云浅月想着这人,他还因为这一句话得意上了,她将夜天赐递给青裳,吩咐道:“给他洗洗,稍后抱我房间来。”

青裳点头。

云浅月拉着容景出了西厢房。

回到二人所在的东暖阁主屋,早先有的某种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云浅月抿着嘴道:“这都几日了,子书救回罗玉了吗?”

容景摇头,“应该快了吧!这么一件小事情,若是办不好,他就不是东海玉太子了。”

“他救出罗玉之后,应该回东海吧?如今爹在南梁,娘在这里,子夕也在这里,他们不在东海,多在外面逗留些日子到没事儿,但子书是东海太子,离开朝中太久,总归是不妥当吧?”云浅月问。

容景提醒道:“南梁皇帝,南疆女皇和皇夫,西延皇帝如今都在这里。”

“但他们终究都在这一片陆地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及时知道,有什么事情,快马三几日就到了,但是东海不同,最快行船和最快的马,也要半个月,一般行程都是一个月的。”云浅月分析,“他不能逗留太久,和哥哥、叶倩、西延玥不一样。”

“到也是。”容景点头。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低低低喃地道:“不知道子书愿意不愿意要我给找的这个累赘。”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你想将夜天赐让玉太子带走?”

“是有这个想法梦幻兑换系统。”云浅月抿唇,“我们的事情这么多,我怕护不了他,辜负姑姑。虽然当初姑姑说要我尽力就好,别让他成为我的负担,但那时候我是没见到他的模样,没有那么大的感情,也心里有些恼恨因为这个孩子才让姑姑没了命。可是如今几个月下来,我日日看着他,竟对他舍不得了,这么一个小人儿,长大定然和姑姑一样的眉眼,是姑姑血脉的延续。怎么能不好好精心地护着?”

“他是天圣的皇帝,让玉太子带走的话,这个身份便是个制肘。”容景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声,他音色淡淡,“更何况有人未必允许。”

“凭借子书的本事,我们相助,想要带走一个人不难。”云浅月道:“至于身份,他不要这个身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姑其实也不喜欢他做这个皇帝。只需要做平常人就好。”

“这也不是不可行。”容景静静思量,“你没有忘吧,东海还有个夜天煜。”

云浅月自然没忘,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对容景道:“也给夜天煜找些事情做,毕竟是他哥哥,若将他送去东海,夜天煜定会好好照拂他的。”

容景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等子书回来还得问问他的意思!”云浅月道。

“你想要他做的事情,他定会不遗余力。”容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看着他,被他那幽幽的一眼灼了一下,有些好笑。

这时,窗外一抹黑影飘身而落,紧接着,青影的声音响起,“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云浅月看向窗外。

“如今京城各处都张贴了一道先皇的遗诏。”青影禀告。

“什么遗诏?”容景挑眉。

云浅月想着明太妃进宫后,半丝风丝也不传出,目的原来就是为了将遗诏公诸天下吗?这倒是个好办法,怪不得容景对容枫说不管圣旨是什么内容,都会已成定局,急于进宫也无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了,遗诏公布天下所知之后,自然再无法更改了。

“遗诏被印制了数份张贴,属下扯下了一份。”青影将一卷明黄的纸从窗外扔了进来。

容景伸手接过,慢慢铺开。

云浅月低头看去,只见这纸遗诏盖了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不可仿制,说明这纸诏书的确是真的,而且是老皇帝的亲笔手书。

只见遗诏上言:“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此圣旨交由明妃保存,明妃陪朕二十栽,敦厚贤淑,有仁爱子民之心。朕将圣旨交由她手甚是放心。朕之子嗣,繁茂者甚多,但有才者甚少。朕一生戎禄,不过是寻求一子庇护我天圣河山。新皇年幼无知,实不能托付社稷,摄政王得朕属意,精心培养,但奈何被女子私情所困,不得大爱于民。朕思之想之,辗转反侧之后,深觉这二人不能为尊,朕一生以天下子民安平为己任。自不能因传位疏忽,导致我万里河山受损。否则朕愧对列祖,愧对天下子民。遂,朕放眼夜氏,唯一人可堪大任。即德亲王府小王爷夜轻染。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明太妃追封为太后,夜天赐本是得生子果所生,生子果乃妖果,未免祸乱,赐毒酒一杯,再不可活。夜天逸和夜轻染数年来情同同胞手足,见到此圣旨,定愿辅佐,兄友弟恭。封摄政王夜天逸为安王,辅佐夜轻染为帝,景世子依然可为丞相,其余一切照旧,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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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看罢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未曾料到老皇帝还有这么一招,直接将前三道圣旨作废,最后下达了这样一道圣旨。她未曾将明妃看在眼里,不想竟然最后决定这江山帝业的人在这里。这样的圣旨如今已经昭告天下,百姓皆知,那么此时就已经生效了。皇权压山,帝王金口玉言,这个时代还无人站起来说这道圣旨不能用。

明太妃为太后,夜天赐赐毒酒,夜天逸封安王辅佐夜轻染,容景为相,夜轻染为帝。这一道圣旨,顷刻间将天圣的朝局换了个乾坤。

她终于明白夜天赐为何哭了,原来是赐死。

她也终于明白夜轻染为何有如此改变了。

她记得曾经夜轻染对她说过,只要他不威胁这江山基业,他愿意助他嫁给容景。后来她被夜氏和老皇帝的连番作为彻底寒了心,威胁了天圣的江山基业,所以,他锋利的刀剑才对准了他们。

她想起夜轻染曾经恼怒容景毁了西山军机大营两个粮囤的粮食,增加赋税,民不聊生。

她想起夜轻染那日夜里站在她浅月阁的床前与他割袍断义,那时候他应该就明白总有一日势不两立。

或许更早,夜轻染从出生就一定被老皇帝选中,夜天倾是夜天逸的障眼法,夜天逸是夜轻染的障眼法,而夜天赐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

老皇帝真正属意的人是夜轻染,德亲王府的小王爷。

自己的子嗣不传,传给子侄,这在亘古来也不是没有,但有的大多都是子嗣无人,只能子侄替位,但是老皇帝却来了个连环局,放弃子嗣不用,选了子侄。

她一直看夜轻染迷雾重重看不透,原来等在这里。

拨开云雾,一重重,他才是这个夜氏江山接替的主人。

老皇帝为他可谓才是真正的煞费苦心,瞒天过海,深海藏龙。

云浅月到此刻才不得不真正佩服老皇帝了,这个阴谋家,他一生阴谋,到死后,还是连环阴谋。简简单单的四道圣旨,便将天圣换了两重天。她抬头去看容景。

容景静静地看着圣旨,面容清淡,没有半丝意外,不像她心绪起伏,显然是早有意料。

她伸手碰碰他,“你说你或许知道,如今是料准了?”

容景淡淡一笑,“天龙吟和暗龙令本来就是夜氏选中的帝皇。皇上驾崩后,暗龙令没传给夜天逸,只封了个摄政王,便不难猜测了。”

云浅月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是隐隐有所察觉的,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细究而已。五年前,老皇帝杀了蓝妃,拔除了夜天逸的母族,说是历练他,其实又何尝不是斩断了他的根基?夜天逸没有了母族的支撑,便没有了倚仗。而夜轻染则不同,他有偌大的德亲王府支撑,夜天逸独自一人去北疆,虽然带走了一批老皇帝给的皇室隐卫,但是帮助的同时无非是在监视他也掌控他甚至限制了他。而夜轻染出外历练七年,夺南疆的胭脂赤练蛇,可以想想,夜轻染虽然离开,但叶倩和南疆王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人如何在南疆严密防守下夺了胭脂赤练蛇和万咒之王?他背后原来是有暗龙,才能一人与一国抗衡,叶倩怕是早有所觉,所以后来不被他掌控,才不得已弃了南凌睿,追在他身后五年,之后又不得已从云王府抢走了云暮寒,拉了南梁和云王府以及容景做支撑,保住了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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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两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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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年前的初识,到后来他七年历练在外偶尔碰到,再到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那一段时间他快速地抓准机会融入了她的生活,帮她助她被她视为朋友,到如今,他是大将军,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大权,又被先皇遗诏封赐皇位。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玄幻般的稳妥,不容撼动。

她想着这才是夜轻染,深海里的一条龙,潜龙在渊,悬崖下磨砺的宝剑,见血封喉。

袖中的手攥了一下,云浅月眸光晦暗,“我不能让他赐死夜天赐。”

容景“嗯”了一声。

“现在就寻了子书来,让他将人带走。”云浅月道。

“走总不是办法,若他是夜天赐走不了。即便能走了,但被这道遗诏化上了一个妖字,便一生被刻上了烙印,磨灭不去,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容景淡淡地看着遗诏,目光落在赐死那两个字上,有什么东西隐隐流动。

云浅月抿唇,心中含恨,姑姑喜欢孩子,执意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姓夜,可惜到头来被老皇帝冠上了一个妖字。这个时代的人太过迂腐,信天神,信天命,将妖魔鬼怪视为不祥之物。生子果在她和容景知道是因为云族的灵术,但在世人面前,就是吃了生子果所生的妖物,世所不容。的确她和容景能保他不假,但走总不是个法子,改名换姓才是一劳永逸。

她正想着,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安王到!夜小郡主到!”

云浅月思绪被打断,眯了眯眼睛,夜天逸和夜轻暖同时来到,什么目的?她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看着窗外,紫竹林被一阵风吹来,竹枝轻轻沙响。

“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大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喊。

云浅月袖中的手攥紧。

青裳这时抱着夜天赐走了进来,夜天赐已经被收拾干净,哭得皱巴巴的小脸洗得白净,也看出了模样。她显然知道昭告天下遗诏赐死夜天赐的事情,一脸忧心忡忡。

云浅月见青裳进来,伸手接过夜天赐抱在怀里。怀中小小的人儿,承载着她姑姑的爱和心愿。她无非是想将来有朝一日他可以去她坟前烧几张纸而已,可惜老皇帝偏偏这么狠,先是给了他至尊高位,转眼间又将他赐死,打入地狱。连她姑姑微薄的心愿也满足不了。

“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大门口再度传来高喊。

“世子,安王和夜小郡主来,一定是来赐死小天赐的。”青裳有些急了。

“你既然早就有所预料,有没有办法?”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云浅月怀里的夜天赐,他依然抱着从云浅月头上拔下来的那根簪子玩着。他点点头,对外面道:“青影!”

青影飘身而落,手中抱着一团锦被。

云浅月看到那团锦被,面色一变,立即道:“不行!”

“为何不行?”容景挑眉。

云浅月脸色不好,直直地看着容景,“容景,我们不能因为救夜天赐,而让无辜的孩子替死。活了个夜天赐,死了别人,这一样是罪。这样的事情不能做。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摆明了护夜天赐了,他们又能如何了我?”

容景轻轻一叹,“你急什么?容我说完。”

云浅月看着他。

“将那个孩子抱进来。”容景对青影吩咐。

青影抱着那团锦被裹着的孩子走了进来。

“你给这个孩子把把脉,你的医术虽然不精,但也是通透的。”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看着青影怀里的孩子,和夜天赐的童龄相差无几,她孤疑地伸出手,把到那个孩子的脉搏,片刻后,放下手,脸色稍霁,“原来是个天疾活不了的孩子,但是夜天赐生来无病,这样偷天换日,岂不是能被夜天逸和夜轻暖察觉?”

“青姨给我的书里有一种隐灵术,可以隐藏了他的脉息,给他换一番容貌模样。”容景从怀里拿出玉青晴给他的那本书,递给云浅月,“在第五页,你现在就快学,你有根

基,盏茶就能会。”

云浅月点点头,将夜天赐递给青裳,接过本子,翻到第五页,看了一眼,拿着本子坐回了床上练习。

果然如容景所说,她有根基,从南疆救云暮寒杀了叶霄保住南疆那一役之后,她在深山中获益匪浅,体内有了庞大的灵力,所以,这样的灵术,她学起来不难。

容景静静看着云浅月,如玉的容颜沉静。

青裳松了一口气,从夜天赐出生,来到荣王府,他和她相处比和云浅月相处时候多。所以,她自然对这个小人儿生出不舍之情,如今见世子早有准备,心下也踏实下来。

荣王府大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喊。

一连三声高喊之后,有脚步声进了府门,向紫竹林而来。

荣王府因为旁支离开,府中空荡,来人的脚步声便尤为清晰。

盏茶时间,来人已经到了紫竹林外。

云浅月正如容景所说,用了盏茶时间收了功。她立即下了地,来到青影身边,挥手使出新学的隐灵术。这个术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隐藏一个人的脉息和幻容,另一个便是隐藏施用者的灵术,让不懂此门的人察觉不出来。但是这个术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时间太短,不过半个时辰,术自然解开。所以,这件事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决。

很快就给那个先天有疾活不了的孩子施了术,她撤回手,看向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对青裳和青影吩咐,“换过来。”

青裳立即和青影交换了孩子。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自己动的手施的术,云浅月自己都难辨真假。

青影换过孩子之后,抱着夜天赐隐进了容景的暗室。

云浅月伸手从青裳手里接过那个幻容的孩子,想着容景知道她不舍得夜天赐,势必要一护到底,所以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和夜天赐年龄相仿且有天疾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好找,可见他如今找来,定然是费了一番功夫和辛苦。但他事前竟然只字片语没露,没让她费半丝心思,她心下暖了暖。轻声道歉,“容景,我刚刚一时情急,误会你了,我错了。”

容景含笑看了她一眼,“晚上你补偿我。”

这等情形下,脚步声进了紫竹林,云浅月的脸实在红不起来,点点头,很是温顺,“好,晚上补偿你。”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拿出你的厉害来,不能轻易让他们如了意。”

“我的性情摆在这里呢,夜天逸知我太深,他能信我将夜天赐就这样让他赐死吗?”云浅月低声询问。

“曾经夜天逸和夜轻染都说过一句话。他们说放眼天下,若论心狠,谁也不及你。”容景笑了笑,“该是这句话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拿出你的心狠来。”

云浅月点点头。

紫竹林无人阻拦,任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夜天逸,轻袍缓带,面色沉静,看不出大起大落和被老皇帝做了障眼法的沉痛和伤心。他身后半步走着夜轻暖,一身雪白狐裘,一如初见。之后跟着文莱,文莱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一名小太监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两杯酒,另一名小太监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一行人简单,没什么大阵仗。

云浅月目光落在那名小太监托盘内两杯酒的上寒了寒,一张脸瞬间赛若寒霜。

容景面色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行几人一眼,并没有迎出去。

不多时,夜天逸和夜轻暖来到屋门口,夜天逸淡淡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也喊他景世子妃了,那十年在他心里终究是过去了!甚好。而且看他如今的情态,对于夜轻染为帝他辅佐这样的事情没有情绪波动,显然应该也早有预料。她冷声道:“若是安王是来宣旨赐死夜天赐的,不必宣旨了,我是不会遵从的,你们回去吧!”

“云姐姐,这是先皇遗诏之命。”夜轻暖立即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先皇遗诏之命?他已经死了,还在死后布置了重重连环局。杀了这个,贬了那个,他在酒泉之下很过瘾吗?当初是他给姑姑吃了生子果,让她不孕,后来又吃了生子果,

让她怀孕。如今反而出来个妖的说法,实在可笑之极。他作的孽,如今反过来却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我竟好奇了,这样的人死后下多少层地狱,是不是十八层!”

夜轻暖面色一变,“云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夜天赐,但是皇伯伯也是为了这江山社稷,生子果的确匪夷所思,这个孩子不得天运,生来带妖性,的确不能活。”

云浅月脸色如冰,“生子果带妖性,我怎么不知道呢!”话落,她问容景,“你知道吗?”

“不知!”容景摇头,配合云浅月,“我只知道东海那颗树不过是数千年前得了些微薄的云族灵力而已,才有了灵性,连带着生子果也有了灵性。云族灵力若是被说成妖性的话,我想这个世间便再无圣洁之物了。”

夜轻暖噎了一下,还是道:“但即便如此,皇命不可违,他也要死。皇伯伯赐死他,也是为了安稳民心,如今朝局不甚太平,天下各国看似平稳,但暗处却是争斗不断。云姐姐,景哥哥,不能因为一个孩子,而置天下百姓安稳不顾。生子果你们知道是云族灵力,但百姓们都传言是妖果。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云浅月忽然笑了,“轻暖妹妹,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能干涉这朝政了!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个走三步就倒,一阵风就吹得站不稳的小姑娘。如今看来我错了。小姑娘周身都是玫瑰刺啊!”

夜轻暖立即住了口,沉默半响,才咬住了唇瓣,轻声道:“我知道云姐姐心里定然不好受,毕竟是太后千辛万苦生下的骨肉,但是为了百姓,云姐姐仁爱,定不愿意百姓们因此发生暴乱,朝野倾塌吧?所以……”“所以什么?为了天下百姓一个迂腐被蒙蔽的妖神论,夜天赐就得死?”云浅月声音冷厉,“告诉你们,不可能的!我既然答应了姑姑保他,就要好好保他,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杀了他。”

夜轻暖不再说话,看向夜天逸。

“这里有两杯酒,一杯是毒酒,见血封喉,一杯是寻常酒水,没有毒。都是无色无味,两者选一个吧!若是他选了毒酒,就是必须死,若他没选了毒酒,就放他一命。”夜天逸淡淡开口。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若是两者都不选呢?”

夜天逸透过珠帘看着云浅月,面容线条冷硬,没有丝毫情绪地道:“如今云王府已经被掌控,活一个夜天赐,死云王府一门。死一个夜天赐,活云王府一门。你选一个。”

“夜天逸!”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夜天逸。

“云王府有云老王爷,云离,七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浅月阁中的所有人,即便有青姨在,她也救不了所有人。”夜天逸面无表情地道。

云浅月心下含恨,死死地盯住夜天逸,“如今这一道圣旨是谁下的?”

“先皇遗诏,当今圣上亲笔手书。”夜天逸从那名托着圣旨的小太监手中拿过圣旨,随手将圣旨甩进了屋。

他手法极巧,极轻,圣旨轻轻飘飘地摆在了云浅月面前的桌子上。

圣旨摊开,正是夜轻染的亲笔手书。

“尊先皇遗诏,赐死夜天赐。但朕念先太后劳苦之情,加之与朕同为夜氏子孙,为他折选一个机会。两盅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听天命择之。钦此!”

云浅月看着这道圣旨,想着夜轻染圣旨称呼朕,她竟然一点儿也不陌生和违和。她抬起头,看着夜天逸,冷声道:“夜天逸,你这么些年来,一直汲汲营营,想要至尊之位,到头来你是别人的障眼法,为人做嫁衣,你心中就不恨不怨?今日竟然还来宣旨?”

夜天逸眸光沉寂,淡淡道:“景世子妃如今还关心我恨不恨愿不愿?”

云浅月抿唇不语。

夜天逸声音淡得没了味道:“我若说从蓝氏一门抄家灭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父皇的意图。你说到如今五六年的光阴,如今我会不会恨,会不会怨?”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从蓝氏抄家灭门的时候,是啊,夜天逸何其聪明,那时候老皇帝明着是历练他,实际上是斩断了他的根基,他心思颇深的话,应该就察觉了。她问道:“那你为何当初不另外选择?当初先皇让蓝妃在你的皇位和蓝氏一族选择之时,你可以冲出去,既然既定的事实,你不如那时候甘愿弃了皇位。那么蓝氏一族也不会连根拔起。”

“我选皇位,我能活,不选皇位放弃,父皇一定会杀了我。那时候

他想要我死,轻而易举。我若活着,即便不得皇位,也可以得到你,但我若死了,与你哪里还有希望?我为的是你。”夜天逸脸色昏暗,眉目沉沉,“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失了你。这些年亦是与父皇抗衡不过。我保住北疆,不过是能有与父皇抗争的筹码而已,而你却怨我晚归。不过如今多说这些又有何意?我只告诉你,夜轻染坐这个皇帝,我早就知道,又何来怨恨和不甘?我愿意辅佐他。”

云浅月一时失了声。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夜氏和云王府联姻的祖训,便躲避皇权如蛇蝎。这些年来,她不愿意出现在老皇帝面前,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才硬着头皮应付他,所以,她实在没有他的儿子了解得深,没有通透这中间的连环局,阴谋手段重重叠叠。也许她隐隐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想背负老皇帝的算计和夜氏这趟浑水与包袱,至于原因,她不想嫁入皇室,也从来没有那个心思想嫁给夜天逸,究根揭底,她对夜天逸没生出男女之情。将夜天逸换做容景,她想她一定会不惜性命,竭尽全力争取。只一个是不爱,一个是爱之深罢了。是啊,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将夜天赐抱出来吧!”夜天逸又道。

云浅月站着不动。

夜轻暖再次忍不住开口,“云姐姐,哥哥也不想杀夜天赐的,但是先皇遗诏不可违。”话落,她见云浅月依然不为所动,轻声道:“就在刚刚,五千隐卫包围了云王府,他们可是比五千御林军要厉害……”

“抱他出去吧!”一直没出声的容景此时开口。

云浅月看向容景。

“你即便保住他,他也不过是姓夜而已,姓不了你的云。留他做什么?即便你救活了他,他将来长大,说不定也遗传不到云王府的半丝性情。”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脸色沉了下来,“是啊,没准又是一个先皇!冷血无情,没人性!杀亲子,就差食子肉了。”话落,她抱着夜天赐走了出去。

夜天逸和夜轻暖都不做声。

来到门口,云浅月伸手拿起一盅酒,往怀里的孩子嘴里倒。这酒盅极小,不过一小口而已,那孩子很快就下了肚,似乎不知辛辣,须臾,云浅月扔了酒盅,又拿起另外一盅酒,也向孩子嘴里倒去。

“云姐姐,你……”夜轻暖一惊。

夜天逸挥手制止了她,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两盅酒都喝了下去,那孩子依然睁着眼睛,似乎没喝够,还想要。

夜天赐看了云浅月一眼,对文莱道:“请出第二道圣旨!”

还有第二道圣旨?云浅月看向文莱。

文莱立即从袖中拿出第二道圣旨,展开,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生子果乃圣果。先皇殡天之前误信人言,遗诏赐死夜天赐。朕虽得知此是误言,但也不得不尊遗诏,赐毒酒一杯。但因夜天赐有圣灵庇佑,大难不死,如此朕也欣慰,遵循天意。饶恕夜天赐。即日起,封夜天赐为平王。天寿眷永,一生平安。钦此!”

云浅月心思一动,原来夜轻染没打算杀夜天赐,为什么?她看着夜天逸。

夜天逸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夜轻暖顿时笑了,上前一步,“云姐姐,你快替小天赐接旨啊!”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如花的笑言,纯真的语气,和刚刚来时的沉静和苦口婆心劝说她放弃夜天赐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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