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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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一时承受不住,伸手推他,却推不开,挣扎,被他紧紧锁住,她暗恼,一时间逞口舌之快,惹恼了这个人。锦被滑下,青丝散开,本来未着寸缕的身子露出锦被之外,昨日身上留下的红梅印记还没淡去再添新色,如水温滑的身子在身上人狂乱抚弄下如层层莲花绽开,只为他一人绽放。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喘息不能自己。

容景却不放过她,连连吻着她,在她身上点火,大婚月余以来,他太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任她不禁呻一吟出声,娇喘微微,薄汗微微,幽香微微。

许久,他似乎要将她点燃,却偏偏不进入关键。

云浅月终于受不住,双手抱住他,软软求饶,“容景,我错了……”

容景不理她,依然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儿。

“好容景了……我真……嗯……错了,真错了,你让我出去,我一定将那十个……什么女人给杀了。”云浅月白皙的手臂柔嫩地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喘息不能自己地求饶,声音娇娇软软,低低泣泣,眼波盈盈,泪水似乎要从她媚色的眼中溢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美。

不再是清丽脱俗,而是柔媚入骨。

那从来清清冷冷,笑意盈盈的眸子,染上醉人的媚色,便如一个芳香四溢的酒坛,将人吸进去。她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穿肠毒药,即便在她身上的是世间最冷静克制的人,也难以承受她如此娇媚,只甘愿沉沦在她的情潮深海里。

容景本来是惩罚,却不由自主地在这样的声音里陷进去。

云浅月尤不自知,只软软喘息地央求,似乎要将好话说尽,情话说尽。

容景狂怒的眸子染上浓浓火焰,任被火焰吞没,他凝视着云浅月娇媚如烟霞的脸,满满的令他不能克制作罢的娇怜神色,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云浅月,你就是个妖精。”

“容景,你就是个混蛋,我都……求了你这么半天了,知道错了,你还……啊……”她话说了一半,他腰身一沉,已经再无她说话的余地。

容景吻着她,声音沉沉的,“我本来逗逗你,没想再将你如何,是你要惹我。”他话落,微恼地道:“既然你惹恼了我,今日就别下床了,也别种什么牡丹了。”

云浅月心里一灰。

“在床上,夫纲怎么能不震呢?”容景温雅如画的容颜忽然先出一抹魅惑之色,“就该让你有个怕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胡言乱语。”

云浅月说不出来话。

菱绡华幔,翠羽软帐,挡不住绵绵无尽的春意。

半响之后,云浅月声音带着微微哭音,“容景……我要死了……”

“死不了。死了我也陪着你。”容景声音低哑。

云浅月半丝翻盘驾驭的能力没有,只能任他施为,昏昏沉沉中难得还能想起最重要的事,她喘息地道:“我不准……那十个女人……进府……”

容景眉头皱了皱,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想了一下,对外面吩咐,“青裳,去沈府告诉二皇子,皇上送的十个美人归他了。”

“是!”青裳早就躲开了主房,此时闻言连忙应声,足尖轻点,急急向沈府而去。

“如今满意了?我们继续……”容景吩咐完一句话,低头继续。

云浅月自然宽了心,任他予取予求。

软帐华幔,道不尽焰火重重,染不尽点点春红。

云浅月于昏沉中睡去,最后残留一丝意识似乎听枕边这个男人喃喃说了一句,“如今养伤,是不该过分,嗯,应该考虑分房,这样下去的确受不住……”

她想骂一句,却是耐不住通身疲惫,昏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容景抱着她清洗一番,之后她一身清爽地睡去。

这一日,阳光晴好,春日风暖。可惜不止云浅月昏睡不能去种桃花,容景也昏睡不起。

两个人毕竟是身体元气大伤,微薄床事可以无碍,但是不知克制便是对伤势百害而无一利。正如昨日的玩笑话一般,两个人真的发起了热。

两个人睡了半日还不起,青裳在外面连喊数声,觉得里面不对劲,便连忙推开门进来,这才发现二人发了热,她医术不精,跑出去喊了青泉来,青泉来了之后踌躇地不敢下药,她连忙跑去云王府找玉青晴。

玉青晴来了之后给二人号脉,之后“噗嗤”就乐了,“我让他们多歇歇,最好歇出个喜脉来,但也不能是这般带伤不能克制啊。小景到底是年轻,又是新婚燕尔。啧啧,折腾得发热了。”

青裳脸色忽红忽白地小心翼翼问,“王妃,世子和世子妃会不会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照着前几日义父给开的方子里面加一剂退热的药让他们继续服用,歇两日别再折腾了就好。”玉青晴笑着道。

青裳这才宽了心,连忙去煎药了。

转眼一日即过。

第二日,云浅月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窗外传来细细的响声,竟然是下了春雨,她有些迷惑地记得睡前是阳光明媚的,如今竟然细雨霏霏,她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身子,已经再无酸疼之感,缓缓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青裳。”

“世子妃!”青裳听见声音,连忙推开门进来,笑盈盈地看着云浅月,“您醒啦?”

“容景呢?哪里去了?”云浅月问。

“世子早一个时辰比您先醒来,如今去书房了。”青裳抿着嘴笑。

云浅月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这是……什么时辰了?”

“您是昨日早上睡的,第二天了,如今快午时了。”青裳笑着道。

“怎么睡了这么久。”云浅月低下头,昨日早上到今日午时,未免也太能睡了。

青裳抿着嘴笑着给她解释,“您和世子都发了热,昨日将奴婢吓坏了,跑去云王府找了云王妃来,在你们前两日喝的药理加了一剂退热的药,才不烧了,便一直睡到现在。”

云浅月本就聪明,从青裳的话里听出了些意思,顿时就全明白了,她脸一红,顿时一股恼恨从心口腾地窜了上来,骂道:“都是容景那个混蛋!他的冷静节制被狗吃了。”

青裳半侧过身子,知道云浅月恼怒,不敢笑出声来。她家世子是冷静克制冷清的人没错,但遇到世子妃哪里还有什么清心寡欲?更何况世子妃可能自己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样,娇中带媚,连生气也是颊染烟霞,明眸如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受不住,更何况世子了?

云浅月磨了片刻牙,屋中没有给她发火的人,怒道:“他倒是会躲出去。”

青裳嘴角扯开,想起世子起来时静悄悄地怕惊动了世子妃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云浅月暗恼了片刻后,想起前因后果,其实也不怪他,怪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才让他没了克制,但究其原因,还是夜轻染可恨,她怒道:“那十个美人呢?”

青裳转回头,顿时高兴地笑道:“皇上下了旨意,夜小郡主带着那十名美人就来了,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东海国的二皇子给劫了。二皇子说这些美人世子姐夫用不到,世子姐夫只会暴殄天物,不如给他,而他会怜香惜玉。夜小郡主不给,但是二皇子动手就抢,夜小郡主和二皇子动起手来,后来昏倒在地,被送回了德亲王府,二皇子带着美人就去云王府了。”

“夜轻暖打不过子夕吗?”云浅月挑眉,暗凤不该这么无用。

“帝师升天,夜小郡主伤心欲绝,给帝师守了一夜灵堂,自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青裳笑着道:“宫里皇上得到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说再选十名美人,后来又选了十名,可是人刚出宫门,又被二皇子给抢了,他说皇上知道他不够,又给他选了,他就不客气了。若是皇上还给他的话,他也不嫌多,照收不误。”

“他倒是真不客气,两下就弄了二十个女人!还嫌不够!”云浅月也好笑地道,“朝中的官员没美吱声?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选的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庶女,无论是给世子做美人,还是给二皇子做美人,这身份上都不辱没了,自然没人吱声。”青裳笑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拿女人做账算什么本事?他不让我过得舒服,我也不让他畅快了。”话落,她抿了抿唇,有些狠地道:“让真武殿着一把火,最好将那两个老东西的棺材都烧了,他不是说帝师飞升吗?就让他们生个彻底。”

青裳立即睁大眼睛。

“怎么?真武殿防守森严没有办法?”云浅月问青裳。

青裳摇头,笑得欢快地道:“世子醒来也是这么吩咐的呢!您和世子一样想法。世子醒来一个时辰,如今真武殿估计这会儿烧起来了。”

云浅月闻言眨眨眼睛,忽然一拍被子,笑道:“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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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点燃江山

真武殿的灵堂突然毫无预兆地着了火,守灵的文武百官和明太后以及宫女太监嬷嬷内廷侍卫都惊骇地看着,不但不上前救火,反而纷纷后退。

宫中的人都清楚帝师的死因,帝师得真武大帝号召升天之说不过是瞒坊间百姓,其实是被咒虫反噬餐了心,所以,此时在青天白日数百人眼皮子底下毫无预兆地突然着火,自然令人又惊又骇,不由地想起了天火。

尤其还是在这细雨蒙蒙的日子,就这样顶着细雨着起了火,怎能不让人惊骇惊异。

难道真的如皇上所说,帝师当真飞升,不存尸骨?

古有天火吞日,如今是天火焚烧灵堂。

但是看着火苗借着风旋着圈的将整个灵堂包裹,细微的雨根本挡不住火势,众人心中反而第一时间不是想着飞升的奇异,而是心头觉得凉森森,冷颤颤,说不出的诡异。自古有火刑焚尸,是对人最酷的罪刑,只有遭了大恶,遭了天谴之人,才会火刑,尸骨无存。

灵堂着了片刻无人上前救,文武百官一时骇的无了主张。

皇上和安王在帝寝殿,夜小郡主早上离开据说去荣王府送美人被东海二皇子抢了昏迷在半路上,被送回了德亲王府,德亲王和孝亲王等守了一夜灵支持不住早已经去歇着,大臣们惊吓得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天生对神鬼之说有一定的惧怕。一时间众人只想逃开。

明太后守了一夜灵也有些支持不住,但并未离去,此时见灵堂突然着了起来,她惊骇片刻,才醒过神来,立即喊,“来人,快救火!”

有侍卫连忙跑上前。

“太后,这火不能救!”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她。

太后回身,见是冷邵卓,白着脸,问道:“为何不能救?”

“这是天火。”冷邵卓道。

“哪里会有什么天火?这一定是……”明太后话还没出口,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也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人出现在灵堂从来没越过三尺之距去。这火就突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烧起来了,实在匪夷所思。她颤着声道:“若不是天火呢!”

“这里这么多人,谁也没靠近灵堂,而且虽然这雨才下起来,但也在表面湿了一层,可是却全然无阻挡地突然着了火,不是天火,作何解释?”冷邵卓看着太后,话落,又扫向钦天监的几位大臣道,“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在这里,赶快拿个主张。到底是不是天火?免得真要扑灭了,得了天神怪罪。”

钦天监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灵堂毫无预兆地着火还是第一次。也一个个脸色发白,没有主张,一位老大臣磕磕绊绊地道:“赶紧去禀告皇上和安王吧!”

“对,赶紧去禀告皇上。”明太后一挥手,“来人,赶紧去禀告皇上。”

有人立即撒腿向帝寝殿跑去。

真武殿是皇宫供奉神佛之处,位置偏僻,四周没有别的殿宇,一直以来都是用于给帝师和来皇宫做客的大师道长居住,所以,也是意在清静,但距离帝寝殿就远了。

内廷侍卫和暗中隐卫用了最快的时间将灵堂毫无预兆突然着火的消息禀告到帝寝殿的时候,夜轻染和夜天逸正在商议七日后给帝师的入葬事宜。听到灵堂着火,二人齐齐一惊,夜轻染半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夜天逸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帝寝殿内沉寂了一瞬。

夜轻染抿唇沉声开口,“当真是毫无预兆着的火?没有人靠近灵堂施火?也没有任何原因?”

禀告的人自然是内廷守灵和皇室隐卫头目,齐齐摇头,“没有。”

皇上从荣王府带着帝师尸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内廷侍卫在明,皇室隐卫在暗,将整个真武殿防守起来,看管好灵堂,不得有误。所以,他们是连眼睛都不敢眨。

夜轻染薄唇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向夜天逸,“你怎么看?”

“不可能是天火!”夜天逸沉声道。

夜轻染冷笑一声,“天火是有,但要有足够的热度和热量支撑,才能引燃天火,真武殿的灵堂是不可能有的。除非人为。”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夜天逸道:“人如何为?作何解释?”

“这雨刚下起来,这么点儿微薄的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夜轻染道:“别人不可为,匪夷所思,但是有的人就可为,而且天衣无缝。”

夜天逸抿唇,看着殿外,不再说话。

“皇上,是否灭火?再不灭的话,可就都着了。”内廷侍卫首领白着脸道。

夜轻染拳头攥紧,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声音愈发的冷静,“不必灭了,你们回去告诉太后,朕和安王这就去真武殿。”

“是!”那人连忙应声,离开了帝寝殿。

“不灭就任由两位帝师的棺木这么着了?”夜天逸回身问。

“数百人亲眼所见,下着雨突然着起来,都认为是天火,帝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着又能如何?难道着了一半我们再给灭掉?”夜轻染面色如霜,“只能任他着了!”

夜天逸抿唇,不再言语。

“来人,吩咐下去,摆驾真武殿。”夜轻染对外吩咐了一句。

外面的人连忙准备。

夜轻染下了床,砚墨立即进来侍候他,不出片刻,将他抬上玉辇,连忙去真武殿。

夜轻染坐在玉辇上,面色冷静异常。昨日他为了让他们不快送了十个美人,今日真武殿就着了火。他看着眼前细如烟的雨,眼睛如蒙上了一层寒冰,好,很好!

玉辇来到真武殿,众人顿时跪倒一片,声音发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不必惊慌。所有人都退离,恭送帝师。”夜轻染声音低沉。

从夜轻染到来这一刻,众人看到他异常冷静镇定的神色,顿时心下大安。如今听他所言,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齐齐高呼,“恭送帝师!”

明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风,细雨被打飞,风卷着火势,直冲上天。似乎真应了夜轻染那句话,众人纷纷惊骇得后退。

只看着灵堂被大火吞没。

“帝师!”夜轻暖昨日昏迷至今才醒来,刚醒来便得到了灵台着火的消息,急急赶来,见棺木都烧着了,面色一变,人刚来到,就要冲着灵台奔去。

“拦住她!”夜轻染沉声命令。

夜轻暖身形太快,隐卫自然拦不住,眼看着她要冲入火中,夜天逸快一步地拽住了她,顷刻间拽离灵台十丈远。

“怎么会着火呢,让我过去,两位帝师人都死了,不能连尸骨也存不下……”夜轻暖昏迷一日夜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再次泛了红,眼泪流出来,大声哭着挣扎。

“闭嘴!”夜轻染冷喝一声,将刚刚的话重复,“帝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谁若拦阻,便是对帝师天神不敬。”

夜轻暖身子一颤,转回头看着夜轻染冷沉的脸,“哥哥!”

“跪下,恭送帝师!”夜轻染命令她。

夜轻暖咬着唇边,对上夜轻染冷冽的视线,顿时惊醒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轻暖恭送帝师。”

夜轻染不再看她,目光看向燃烧的灵堂,沉而静,冷而洌。

帝寝殿所有人无声无息,只听得棺木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面还发出滋滋声。

一个时辰后,灵堂燃烧成灰烬,棺木化为灰,众人眼前所见的,就是一片灰堆。

两位帝师的尸骨灰烬混合在纸灰木灰里,已经分辨不清。

“既然今日是帝师择自葬,那么也不必等七日安葬了!”夜轻染沉声道:“来人,收拾帝师骨灰,文武百官即刻随朕出城,将骨灰洒入玉龙山,为帝师送行,庇护我天圣江山永固。”

“是!”有人连忙去拿木箱收拾灰堆。

宫中早已经准备的送葬仪式本来等七日后,但如今都即刻准备起来。

一个时辰,夜轻染坐在玉辇上,带领文武百官前往玉龙山。侍从一人抱着一个木箱,箱里装满了灰,足足拉出一里地长,送葬队浩浩汤汤。

京中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天火收尸,人人传为奇谈,都从家里跑到街上观看。

这一日,京城无比热闹,玉龙雪山的山脉上,都撒了夜氏帝师的骨灰。当然,里面也掺杂着木灰纸灰,已经无从分辨。

这一日,无人前去荣王府打扰,夜轻染并未派人去荣王府。

细雨不间断地下着,地面打了一层湿意。万物复苏的初春里,各色景物都被轻轻洗刷。

云浅月在房中听到夜轻染并没吩咐人灭火,而是顺势让火燃着,眼睁睁看着灵堂着成灰烬,之后即刻将帝师送葬,骨灰洒在玉龙山,她畅快之余,又觉得从今以后真是冰火不融,不死不休了。

夜轻染清清楚楚知道是容景所为,即便没有证据,但多年了解,也是知道。

容景也知道他出手虽然天衣无缝,但夜轻染一定会知道,他从来没准备假装他不知道。

皇室和荣王府,夜轻染和容景。早已经难容。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紫竹林因为细细的雨丝冲刷洗礼,沧桑中看起来分外娇俏。她想着除了荣王府外,天下再也没有哪一处有这样的紫竹林,只是看着,便让人心中欢喜。

她不知站了多久,才看到一抹白衣的身影从书房中出来,但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细细的雨帘,如诗如画的容颜分外清绝瑰丽。

云浅月的目光从紫竹林转向了书房门口,那个人就是一处风景,从来他在的地方,景色在人的眼里就是世间最好的背景,白衣不染尘,丰姿倾浊世。

容景在书房门口站了片刻,似乎是察觉了云浅月的视线,向房间看来。

窗子开着,轻纱飘荡,帷幔轻摇,才睡醒的容颜在濛濛细雨中,有一种清冷的娇软。

容景脚步顿了顿,忽然伸手扶额,低声道:“今日当知绝色二字。”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嘴角勾了勾。

容景走进房中,来到窗前,云浅月背着身子没回头看他,他弹了弹身上的凉意,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问,“还疼吗?”

云浅月没想到他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脸一红,恼道:“又不是第一次,疼什么?”

容景贴着她脖颈,有些自责,“你最后都昏过去了……”

云浅月大脑嗡地一声,什么话也比不了这两句话让她觉得像着火一般,她美眸瞪着他,“还不是都怪你……”

“是,都怪我。”容景低低一叹,“你就是我的魔咒。”

“让那个女人看了笑话!”云浅月懊恼地道:“等再见了她,一定笑话我,不知道要被她取笑多久。”

“放心,不会取笑的,这样的事情,娘必定也经历过,毕竟爹不是吃素的。”容景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话落,又有些好笑地瞅着他,“发热的感觉如何?”

“没觉得热,就是觉得很畅快。”容景低低呢喃,吻着她脖颈,看到如雪的脖颈上密布着细密的吻痕,他眸光深了深。

云浅月推开他,“还想发热是不是?”

容景放开她,柔声道:“用膳吧!饭后我们去松土,你不是要种牡丹吗?”

“好!”云浅月点头,牡丹自然是要种的。

青裳摆上膳食,容景和云浅月用膳,饭后,二人出了房门。

青裳、凌莲、伊雪、青泉等早就得到了世子和世子妃要种牡丹的消息,于是早早就动手,将院子的碧玉雕砌,珍奇事物等都挪走了,清理得极为干净,只剩下几把镐头和铁锨。

容景和云浅月一人一把,开始松土。

青裳等人知道二人想亲自动手种植,也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偶尔打打下手。

云浅月看着凌莲和伊雪,问道:“花落和苍澜怎么样了?”

“受伤太重,昨日刚醒来,还不能下床。”凌莲道,“不过没有什么大碍,这两日都是药老亲自料理药给他们疗伤。”

“有命留着就好!”云浅月点点头,想起离京去西南天灵山平乱的苍亭,问道:“苍亭如今到哪里了?西南天灵山有什么最新动向没有?”

“他刚离京没多少日子,如今最快的马也就是刚出了千里之外,西南天灵山距离京城两千多里,后面那一千多里的路程就难走了。”凌莲道:“今日早上刚得到红阁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叫做李琦的人竟然是个用兵的能人,将西南知州府如今拿下了,西南城如今尽数掌控在李琦的手里。”

云浅月有些讶异,“这才几日?”

“多不过半月。”凌莲道:“据说谋乱人数从五百人如今增加到了一万人。”

云浅月闻言偏头看向容景,“西南这么好攻?那苍亭带的五千人马根本就不够。”

“他有沿途调兵之权。”容景淡淡一笑,“西南不是好攻,是根本不需要攻,以前是天高皇帝远,官府横行无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是民不聊生,连年饥荒,百姓们早已经不怕官府,一但有人起势,便势如破竹,官府安逸享乐太久,哪里养兵?即便有兵,也是废兵,根本抵抗不住饥荒太久的百姓。有人起势,一呼百应。几天之内拿下西南城也不足为奇。”

云浅月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关联,但还是感叹这风向刮得太快,“如今苍亭走了一千里,还剩一千里,他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也还要最少五日才能到吧?更何况路途险阻不好走。但分再耽搁一些的话,李琦若真是个能人,拿下西南城之后向外扩散,五日之内,就凭借这一气势,便还可以收了附近两三城池,那时候到了之后想收复,就要费一番力气了。”

容景笑了笑,“一千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其中大小城池十多个。如今怕是各个城池都正是有意思的时候。他五日怎么能到?”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是说他也许都到不了西南城?”

“大小十个城池,穿过去不容易,即便他是苍亭。”容景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难道将整个西南千里土地都要烧起来?”云浅月眼睛眯起,“烧起来也好,让天下人都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天圣。”

容景看着被镐头松起的泥土,以前这处院子是碧玉雕砌,珍奇布景,入目处如九重宫阙的明镜台,不染纤尘,可是如今将玉石挖走,将地面的泥土露出,松土之下,发现还是有草根等物,他眸光清幽,“外面的繁华就如这碧玉雕砌的院落,一旦掀开,才能看到即便如此压制,不露分毫,但还是会长草,除了草,还有虫子。”

云浅月轻笑,“即便挖出来是草是虫子,这些东西已经让地面的玉石砖长了青苔,但是谁知道它们又不是肥沃的土,松动之后,重新翻新,可以种植一园的牡丹?”

容景含笑点头,“不错!”

二人不再说话,挨着轻轻翻动,即便不能动用武功,即便养伤期间,但活动活动手脚总是有益处,看起来不紧不慢,但不过两个时辰,便将院子翻新了一半。

“姐姐和姐夫这是做什么?难道想开了?不当这荣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了?改做农夫了?”玉子夕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抬头看去,见他正从紫竹林走出,一身华丽锦袍,俊美绝伦,风姿秀逸,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显然心情极好,她挑了挑眉,“伤好了?”

“好了!那么点儿小伤能奈何得了我?”玉子夕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揶揄地道:“姐姐和姐夫杀了帝师,开膛破肚,如今又烧了灵堂,让帝师化成了灰,如今这是在做归隐山林的准备了?”

容景看了他一眼,“归隐山林也没什么不好。”

玉子夕闻言笑得更欢了,一撩衣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姐夫有心归隐山林,如今怕是都由不得你了。你还什么没干过?就怕将他家的祖坟刨了。夜轻染能放过你?”话落,他扫了扫云浅月,“能放过姐姐?”

云浅月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如今你得了二十个美人,什么时候回东海?”

“我不回去不正好?夜轻染巴不得我在天圣待着呢!也好随时准备控制我,牵制东海。”玉子夕懒洋洋地道。

云浅月蹙眉。

“我觉得天圣实在太好,每日都上演好戏,不看太亏了,所以,我准备长住。”玉子夕笑眯眯地道:“也看看姐夫和姐姐这一院子的牡丹花什么时候能开。”

云浅月哼了一声。

“华叔叔来了,你知道不知道?”玉子夕忽然道。

云浅月一怔,想着算算日子还差些,不过他赶些的话,也该到了。她问道:“你见了他了?”

玉子夕撇撇嘴,“来了之后我就看到一个影,然后就和姑姑两个人关进了房里,鬼都知道在做什么。哎呀呀,数月不见,思之如狂啊!”

云浅月好笑,“你那二十个美人怎么处理?”

玉子夕闻言笑成了一朵花,“这还要多谢姐夫慷慨相赠,这二十个美人,每个人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小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姐夫不懂享受,真是可惜。”

容景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够的话,我再送你些?”

“好啊!”玉子夕花开得更艳了,“不知道姐夫还哪里有金屋藏娇啊?”

“若是放出风声,说二皇子想在天圣选一名皇子妃的话,京中女子,怕是无不趋之若笃。”容景慢悠悠地道。

玉子夕眨眨眼睛,“那若是我放出风声,说姐夫突然醒悟,不喜姐姐了,想要选一位侧妃的话?那岂不是荣王府门口转眼就能门庭若市了?”

容景挑眉。

云浅月忽然一把将镐头扔给玉子夕,“剩下这半片院子都交给你来松土。”

玉子夕立即躲开,镐头砸在地上,摇头,“本皇子的手是摸美人的,怎么能做这个?”

云浅月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做的话,带上你的美人,立即给我回东海。”话落,她伸手拉上容景,向书房走去。

“喂,你这女人过河拆桥。”玉子夕姐姐也不喊了。

云浅月不理他。

容景偏头看着她,笑问,“去书房做什么?”

“看地形图。”云浅月偏头对他一笑,“夜轻染如今葬了帝师,之后便没什么事情了,与其让他回头来找我们的麻烦,不如我们先下手,给他找找麻烦。”

“嗯?”容景扬眉。

“夜轻染如今也得到西南知州府被拿下的消息了吧?”云浅月缓缓地道:“西南千里,小小的西南城还是太小了,这火既然有成燎原之势,我们何不助它一把东风?既然要乱,就让它乱的大一些。”

容景含笑,“不等了?”

“李琦一万人对于天圣泱泱大国来说,也不过是脚底下一缕小火苗,何况不是正规军队,难民组成,不堪大才。正因为夜轻染想保西南城,所以不想强制杀伐,才没令隐卫铁血手腕铲除,而是派苍亭前去安抚收复,若是苍亭沿途被拦阻,收复不来呢?以防火苗成燎原之势,那么就只有一道诏令压下,夜轻暖在南方的夜氏隐卫顷刻间就能复了西南城,将这缕小火苗掐灭,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云浅月伸手,零星的雨星落在她手上,她将白嫩的手递给容景,“你看,这么小的雨,落在手上都没有感觉,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干油烈火?”

容景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做?”

云浅月狡黠地道:“正如你说的,如今西南各个城池必定都十分有意思,西南的百姓也定然很有意思。我们何不让这把火彻底烧起来?将那些暗中观望的手都让他们伸出来,处处点燃星星之火,烧遍整个西南千里,才有看头。”

容景勾了勾嘴角,“这样的话,夜氏帝师,将万劫不复。”

云浅月笑着点头,声音冷冽,“对,就是让他们万劫不复,说的好听,真武大帝召唤,升登极乐,天神收骨,庇护天圣,哼,我就要让天下百姓看看,他们是如何庇护这天圣的,他们刚刚身死,天圣的大片河山就烧起了战火。到底是天运祥照,还是将要祸国。死也不让他们安生,这祸起萧墙,千古骂名,他们不背也得背。”

容景淡淡一笑,眸中无尽清凉,“也好,这一片江山,就用他们的尸骨点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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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调兵遣将

天火焚烧真武殿灵堂,夜氏帝师尸骨化为灰烬,一时间天下哗然。

新皇夜轻染昭告天下:帝师飞升,舍弃凡胎肉骨,不能被凡尘泥土沾污,隧降天火收骨,上天指示,庇佑天圣,千秋万载。

帝京城惊慌的百姓们被安抚住了慌乱的心,当日数万人上街恭送帝师骨撒玉龙山。

那一日,被载人史册,千古盛景。当日,在坊间百姓们高谈阔论声中,一道密折由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城。

兵谋之事,乃是大事,即便鸿雁老鹰传书,飞高万丈,但也难免有被猎下,更何况暗中的各方势力和眼睛如此多。所以,行军用兵之事,全部是八百里加急,快马奔驰,一路沿途保护送信。

八百里加急当日夜子时来到城门,此时城门已关,十年来天圣太平,无战火掀起,八百里加急许久未曾用到。掌管南城的守城不敢轻易放人,于是速速派人去文伯侯府请世子容枫。容枫接管京兆尹,掌管东西南北四城,城门落锁之后,都要有他的授意,否则只能等第二日天亮打开城门,经过排查再进城。

南城城守派去文伯侯府的人敲开了文伯侯府的门,守门人立即通报容枫。

容枫得到消息,亲自起身,跟随去了南城门。他到达南城门后,打开城门,发现那八百里加急的一人一马倒在了南城门下,马死人亡。

容枫沉着脸询问城守,“怎么回事儿?”

城守白着脸哆嗦地道:“他派出的人刚走,这一人一马就轰然倒塌,死了。”

容枫命人点燃火把上前检查,火把照耀下,这才看清,八百里加急的这名士兵身负重伤,连番颠簸,失血过多身亡,身下马也受了重伤,同样失血累死。

容景看了片刻,对城守吩咐道:“派一个人去安王府请安王前来。”

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宿在宫里看顾夜轻染,如今夜轻染伤势稍好,他就回了安王府。

那城守连忙应诺,吩咐了一个士兵去请安王。

两盏茶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安王夜天逸来到南城门,他来到之后,看了容枫一眼,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来的时候就是如此。”容枫道。

“信呢?”夜天逸问。

“一直未给他查身,就等着你来,应该在他身上。”容枫为了避嫌,这等情形,自然不会动手去碰尸体。

夜天逸心中明白,点点头,亲自上前扯开了士兵血衣,在身前摸了一遍,并没有信函之类的东西,他站起身,沉声吩咐,“来两个人,给他换衣,身体各处连带那匹马都检查。看看哪里有信函。”

“是!”有两名士兵连忙上前,动手扒光了那名送信士兵的衣服。

一炷香之后,从那名士兵的鞋袜里拿出一封信件,呈到了夜天逸的手中。

夜天逸接过信件,也不看,对城守吩咐,“将这一人一马送去兵部,吩咐兵部安排厚葬。”

“是!”城守立即领命。

夜天逸对容枫道:“你随我进宫!”

容枫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进了城门,向皇宫奔去。

深夜里,马蹄声踏踏而响,在静静中极为清晰。往常这个时候,子时虽然平民百姓已经都歇息,但是高门大院里的富家公子正是笙箫管弦金迷纸醉之时,各大青楼花楼也是客源滚滚之时,可是最近连番出事,还都是大事,高门大院的公子们自然不敢再笙歌曼舞,青楼花楼里也早早就关了门。于是稍微有些动静,便惊醒了无数睡不踏实的人。

两匹马一路来到宫门,陈绍见是安王和容枫世子,连忙打开宫门。

二人拿着信件急急前往帝寝殿。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帝寝殿内外更是亮如白昼,夜轻染并没有睡,在批阅奏折。砚墨禀告二人来到,夜轻染放下奏折说了一声,“宣!”

二人进了帝寝殿。

夜天逸呈上密折,密折是用蜡封着的,夜轻染接过密折,眯起眼睛,“八百里加急?”

“嗯!一人一马身负重伤,到城门下都死了,只从鞋袜里拿出信件。”夜天逸点头。夜轻染立即打开密函,调出信件,只见是一封血书。他看到血书,面色瞬间阴沉,脸如寒霜,“好个李琦!”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看到了血书,白纸上字迹鲜红,笔锋狂乱仓促,显然写得急。

“你们看看!”夜轻染将血书递给夜天逸。

夜天逸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紧拧,须臾,递给容枫。

容枫伸手接过,只见血书上写:“臣乃西南岭泉郡守杜科恩,急秉吾皇,二月初一,李琦起兵,二月初五,攻陷安陵郡,二月初七,攻陷德阳郡,二月初十,攻陷怀闵郡,二月十五攻陷沸县、覃县、延县、当日,攻陷西南城。西南城失守,李琦进兵岭泉郡,臣忠心为主,立抗万军,奈何城小兵源有限,匪徒事态猖狂,臣恐不敌,臣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臣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臣知岭泉郡即将不保,但臣虽死鼬不瞑目,求吾皇速速派兵,否则西南千里,怕是尽数要归乱臣贼子之手。西南及郡县驿站臣不敢用,特派亲信加急送信,望早解西南之急。杜科恩二月十二日血书拜上。”

“我天圣泱泱大国,乱臣贼子起势不过五百人尔,可是如今二月初一起兵,二月十二短短十来日,便攻陷了三郡三县一城。今日是二月十六,岭泉郡恐怕也已经失守。两三日便攻陷一郡一县,到底是李琦运兵如神,还是朕这天圣郡县官员窝囊废物?”夜轻染面色铁青,双眸沉怒,“苍亭呢?怎么还没到?”

夜天逸沉声道:“苍亭如今在一千里之外。距离岭泉郡还有一千里。他才出发四五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夜轻染脸色清寒,“即刻传旨,朝议。”

夜天逸回身对外面吩咐,“去敲钟,鸣鼓。”

“是!”有内侍连忙应了一声,跑去吩咐。

不多时,皇宫门外响起急促的钟声鼓声,钟鼓之说有许多种,夜间钟鼓响,全城能闻,文武百官听到钟鼓之声,就知道皇帝传召,即刻朝议。

大臣们匆匆穿衣,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坐车的坐车,纷纷进宫。

荣王府紫竹院自然也听到了钟鼓之声,云浅月被吵醒,唔哝道:“八百里加急?”

容景“嗯”了一声。

“看来西南比想象的严重啊!”云浅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

“你说他会不会来传旨让你进宫?”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脑袋在容景胸前蹭了蹭。

“不会!他这个时候,没工夫想起我。”容景摇头,低头看着云浅月如猫儿一般地窝在他怀里,柔声道:“继续睡。”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满朝文武用最快的速度赶进宫,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已经站满了人。

夜轻染由人抬着玉辇从帝寝殿出来,到了金殿之上,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

文武百官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兵事急鼓,夜间早朝,皇上的脸色阴寒,定然是军事不妙,齐齐下跪,山呼万岁,连声音都发紧。

夜轻染拿着写书扔下台阶,血书“啪”地砸到了群臣中间,他沉怒道:“都看看!”夜天逸看过了血书,自然不必再看,左手容景第一个位置容景养伤没来,暂代丞相云离居于他身后的位置,无人敢拣血书,他只能打头,连忙弯身将血书捡起,看过之后,面色微变,传给身后的德亲王。

德亲王急火攻心刚刚好,便赶上了帝师餐心而死,如今又天火烧真武殿,他纵横朝野几十年,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夜轻染说的那一套,也知道定然与容景脱不开关系,一怒之下,又病倒了,但是听到八百里加急的钟鼓响,哪里还能病得住?撑着病体来了。看到写书之下,他身子晃了晃,大怒道:“乱臣贼子,欺我天圣。”

群臣明白又是兵乱祸国,无人说话。

德亲王将血书交给孝亲王,孝亲王看罢之后,面色大变,将血书向后传递。来到的文武百官看了一圈,之后血书又交还给大殿的内侍。

内侍拿了血书,重新呈给夜轻染。

夜轻染此时依然一脸薄怒,“短短十日,反贼五百人便拿下了三郡三县一城。”他冷笑一声,“好个李琦,好个西南城镇守府。就是这样给朕镇守的西南城,就是这样掌管的十郡十八县?”

群臣人人屏息。

“谁来给朕说说,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的镇守府都是哪个人?谁的门生发放下去的?朕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上梁不正,还是下梁不正。”夜轻染今日是真怒了。

他做小魔王时,怒的时候直接打人,如今这般沉怒,群臣只觉山雨来到,比打人还令人骇然,打人至少打不死,可是如今,人人都觉到了满满的杀意。更是无人刚言声。

“都没人说吗?”夜轻染眉头竖起,眸光凌厉,“难道要朕告诉你们?”

群臣都垂下头,大殿静默片刻,孝亲王终于绷不住站了出来,“禀皇上,西南镇守府是曾经凤老将军府的门生,此人名曰孙礼,是天圣九十九年武士举人,布衣出身,因起于军中,得到冯老将军赏识,遂保举,得武举第二名,先皇钦点,下放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做九府提督,当时他在军中不过是小小的棋牌,一跃成为九府提督,这是一步登天,本来当时在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的苍云城靖边王蠢蠢欲动,但他去了之后,便令靖边王再不敢妄动。但天圣一百一十二年,靖边王隐忍三年之后还是没被克制住,出其不意扣押了孙礼,举旗谋反,战火燃烧了整个北疆。皇上命荣王和文伯侯前去平息祸乱,后来靖边王利用对北疆熟悉便利以及养的私兵,诱惑荣王和文伯侯入了毒障峰。之后荣王虽然歼灭了靖边王和反贼,平定了内乱,但是文伯侯战死,荣王染了毒障,死于回朝途中。而孙礼去被荣王解救,侥幸活了下来,但皇上雷霆震怒,责其失职,本来要斩首,但念其实人才,又是荣王生前费心救出,于是将其贬去了西南做了西南城的镇守府,直至如今。”

孝亲王掌管户部,对朝中上下的官员,自然十分清楚。

“如今孙礼何在?”夜轻染沉声问。

群臣无人答话,那封血书上写岭泉郡守杜科恩言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但三郡三县不是西南城,没提到西南城镇守府孙礼,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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