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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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墨一喜,立即站起身。

云浅月回身对容枫道:“你留在京城监国。”

容枫担忧地看着云浅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埋伏五万兵马拦截皇上,将他困在迷雾山,无非是想抛砖引玉,引你前去而已。你若是去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去了又如何?我的目标无非是救夜轻染出迷雾山而已。”

容枫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了一眼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对一名内侍吩咐了一句备马,转了道向宫外走去,砚墨立即跟在她身后。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背影寻思片刻,勾唇一笑,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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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三生石上

云浅月来到宫门口,已经有人备上了马。

满朝文武刚下朝,此时都刚走出宫门,见云浅月突然出了皇宫,不看众人,翻身上马,似乎要离去的架势,德亲王一惊,立即上前拦住,质问道:“浅月小姐,你要去哪里?”话落,他看到了跟在她身后一身是血的砚墨,面色一变,“你怎么回来了?皇上怎么了?”

砚墨看了一眼德亲王,低声道:“皇上被景世子带领五万兵马困在了迷雾山。”

德亲王眼前一黑,幸好他身后的孝亲王扶了他一把,他勉强站稳,颤抖地问,“怎么回事儿?”

砚墨道:“我陪皇上出了京城前去会晤玉太子,一路都平静,走到迷雾山时遇到了景世子的兵马,皇上带着的人和景世子的兵马交了手,力量悬殊,被迫进了迷雾山。”

德亲王脸色发白,看着云浅月问,“那你和浅月小姐这是……”

“属下回京请浅月小姐前去救皇上。”砚墨道。

德亲王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浅月小姐,你真是去救皇上?不是和景世子……”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意思不言而喻。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不是云浅月的计谋,夜轻染好好在京中待着,偏偏被玉太子的书信约去会晤,如今被景世子埋伏,难保这不是云浅月和容景里应外合除去夜轻染之计。

“你只能相信我。”云浅月淡淡地道。

德亲王心里咯噔一下,如今先皇已死,安王已死,夜轻暖数日前去往青山城再无消息传来,朝中除了他这个夜氏的王爷外,再无支撑。就算有支撑,容枫、冷邵卓、云离也不向着他,他只能依靠云浅月,只能相信她能救回夜轻染,想到此,他顿时无奈地松了拉住她马缰的手。

云浅月身下宝马四蹄扬起,奔了出去。

砚墨跟在云浅月身后,换了一匹坐骑,不顾及身上的重伤,如风一般紧紧跟随。上官茗玥夺过一名武官的马匹,也跟了出去。

三人三骑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人看着三人离去,都心下没有主张,不知道云浅月此去迷雾山是好是坏。

德亲王叹息片刻,回头看向宫门内。只见容枫负着手站在一众群臣之后,目光看向云浅月离去的方向,面色平静,他走回去,站到容枫面前,试探地问,“枫世子,浅月小姐她当真对景世子已经再无情谊?”

容枫闻言微微扬眉,“若我说无情谊,德王叔,您可信?”

德亲王直觉地摇头,须臾,又觉得若是有情谊,夜轻染岂不是危险?他脸色分外不好,“枫世子,你与浅月小姐关系最好,应是了解她几分,可否给本王和群臣吃一颗定心丸?”

一众群臣闻言都向容枫看过来,他们的确都心里没底。为将来的前途,为未来的命数。

容枫淡淡一笑,“她的心思最是难测。”话落,他见群臣神色各异,德亲王极其需要某些东西支撑,否则就要昏倒的模样,他道:“不过她最是言而有信,她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她答应救皇上,一定会救。”

德亲王面色一松,“那就好!”

孝亲王和一众老臣脸色也顿时有了笑模样。

容枫不看众人,转身向御书房走去。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把持了朝政大权,代替夜轻染去御书房批阅奏折,掌管朝事儿,只觉得斗转星移,世事难料。

云浅月和砚墨、上官茗玥三人出了京城,向迷雾山而去。对于迷雾山,云浅月算是轻车熟路,曾经十年前,她去过一次迷雾山。转眼十年已过,但这条路依然记忆犹新。

迷雾山距离天圣京城整千里,云浅月身下的坐骑日行八百。她快马加鞭,夜里子时,已经跑出了八百里地,来到了距离迷雾山二百里地处的青山谷。

砚墨本就重伤,奔跑了一日半夜,已经支撑不住,云浅月刚停住马,他轰然从马上倒下,云浅月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上官茗玥显然没这么跑过路,他已经累得脱了一层皮,他的马不及云浅月身下的坐骑,从来也没受过这种苦,所以,如今云浅月刚一停下,他便如大虾米一般地趴在了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云浅月见砚墨已经昏过去,掏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暗叹他不愧受夜轻染亲信,身为他的近身隐卫,受如此重的伤,她半途说过一次让他留下,他却刚硬地摇头,如今坚持跑了八百里才昏倒,也是难得。她回身看向上官茗玥,见他已经没有力气,她将砚墨扔给他,正巧砸在他趴着的背上,清声道:“你看好他。”

上官茗玥被砸得嗷叫了一声,手臂拽下来昏过去的砚墨,用不是人的眼神看着云浅月,咬牙道:“别告诉我你还要赶路!”

“我是要赶路。”云浅月丢下一句话,催马向迷雾山行去。

上官茗玥想去追,他身下的马已经支撑不住,轰然卧倒在地,将他和砚墨一起给甩到了地上,他想再起来,发现腿打软,再没力气,见云浅月即便跑了八百里路,依然背影笔直,不见半丝疲惫,他恼怒地骂道:“还是不是女人!”

云浅月回答他的是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上官茗玥收回视线,哼唧了一声,抬脚踹开他身边的砚墨,靠着马身上闭上了眼睛。心里早已经呕得吐了血,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跟来。难怪她离京时没阻止他跟着,定然是知道他受不住不日不夜的骑马奔波。

云浅月算准了路程,甩开了上官茗玥,走了一段路后,忽然翻身下马,伸手一拍马屁股,坐骑踢踢踏踏向前走去,她则转了道,向青山谷的最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山谷越是浓密,如今又是春深的季节,树木枝叶草丛早已经繁密,人进入谷中,又是黑夜,无月光,无星辰,转眼便淹没了身影。

一个时辰后,云浅月走了大约百里地,来到迷雾山外的一大片松林处,她从左边林木的第一棵松树走入,每走三步向右转一步,再直走三步,再向左转五步,这样依次类推,走足九十九步,她停下脚步,站在了一棵松树旁,伸手照着树干拍了三下。

不多时,这颗松树的下方地面处传来三声极其低微的声响。

云浅月向地面看了一眼,同样看到了杂草丛深,长得密实,没有半丝痕迹,她默不作声,又拍了两下,底下传回一声,她又拍了一声,底下传回两声,她才压低声音开口,“近日可有人困在迷雾山?”

底下传来极其细微的女声,“属下算计主子今日也该来了,迷雾山这几日极为热闹,来了许多人,被困住的是有几人……”

“来的都是谁,被困住的都是谁?”云浅月问。

“东海玉太子、慕容后主景世子、天圣新皇、东海洛瑶公主和驸马,以及墨阁的十三星魄。”下面的女声低低地道,“我们的阵法困住了东海的公主和驸马。景世子的五万兵马跳脱到了阵外,他显然识破了阴阳阵。”

云浅月沉静地问,“天圣新皇在哪里?”

“天圣新皇也聪明,受了重伤隐秘在绝地崖。”那女子道。

云浅月点点头,淡声道:“听我吩咐。”

“是!”下面传来低低却坚毅的声音。

云浅月转身施展轻功向绝地崖走去。绝地崖距离青山谷松树林隔了几座山,大约百里。那里是迷雾山毒障最毒之地,也是阴阳阵的核心之处。夜轻染身为夜氏暗龙和江山的继承人,自然不止学的武功为帝谋略,还有兵法阵法,懂得在何种艰难下寻找有利的时机。

云浅月依照来时一般踩踏着步伐,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绝地崖外围,前方夜色深深,她忽然眯起眼睛,飘身而落,看着前方,止步不前。

大约站了一炷香时间,她忽然抬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来到绝地崖中心,只见眼前是一方小空地,空地的正中侧立着一块巨石,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那块巨石上,身躯颈长,姿态闲雅,身上穿着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看不到容貌,却是一眼倾了天下风华。

巨石极高极大,质地天然柔软、文理精腻,侧着立在那里,前面的颜色为褐红色,背面颜色是土黄色,文理被他颈长的身子和沉香锻的锦绸盖住,看不出图案。

云浅月看着那面巨石和巨石上闲雅地躺着的人,衣袖内的手轻轻地缩了缩。

果然如她刚刚的感觉,等在这里的人不是夜轻染,而是他——容景。

他躺着的是她对上官茗玥描述过的三生石。

这个人,她该是想到,一个阴阳阵怎么能困得住他?即便困住了五万兵马,也该困不住他才是。天下事情都被他算尽,还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

云浅月没想到再见到他竟然不恼不怒,而是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容景忽然拿开遮在脸上的袖子,睁开眼睛,向云浅月看来,在看到她勾着嘴角浅笑地站在不远处,今夜没有月色星辰,他却仿佛看到了一弯月色从九天之上飘落,他眸中有什么东西煞那决堤,忽然坐起了身。

云浅月这才看清了容景的脸,黑夜中,难得她看得极为清楚,他气色极好,不见曾经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半分被折磨得清瘦骨峭的模样,而是容颜如画,尊贵雅致,一如往常。她笑意一点点蔓开,忽然开口道:“慕容公子,这些日子过得似乎极好。”

称呼从容公子该成了慕容公子,疏远的岂止是一步。

容景放在巨石上的手轻轻缩了一下,看着她,温声道:“云浅月,你来得可真快!”

“不敢来得不快,救人半分耽搁不得。”云浅月淡淡道。

容景也看着她,再不见她以往对着他娇柔的女儿情和眉眼浓得化不开的幸福,取而代之的是眉眼浅笑,颜色淡淡,一如对待一个熟悉的人,也只是熟悉的人,他忽然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云浅月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她不顾一切深爱的人,如今依然深爱,但是她曾经总也学不会掌控自己的心,可以落低自己到尘埃处,只为了爱他,无故一切。现在已经学会如何控制,若是以前的她,只要他这般坐在这里,她便早已经冲过去质问或者大怒,如今已经不会。那些前尘往事,早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片刻,容景抬起头,看着云浅月,低声问,“夜轻染当真值得你不分日夜千里奔波前来相救?”

“值与不值,无非是一个心态而已。既然来了,就无所谓值不值,他总归是我要救的人。”云浅月道。

“你没有写和离书。我也没有写和离书。”容景忽然道。

云浅月挑眉,淡淡一笑,“那又如何?”

容景抿唇,坐在巨石上的背影瞬间孤寂,轻声道:“我们还是夫妻。”

云浅月轻笑,看着容景,“万里锦红,凤冠霞帔,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而已。容景,我醒了,难道你还没醒吗?”

容景忽然站起身,向着她走来。

云浅月看到了那面他离开的大石正面的文理雕刻的是他和她的图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真。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也写着她的名字,她淡淡地看着,清晰地感受到心里竟然没有半丝波动。

容景站在云浅月面前,盯着她的眉眼,并未言语。

云浅月从大石上收回视线,冷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他,也未言语。

四目相对,一双眸子深邃无垠,一双眸子浅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半响,容景声音微带沙哑地道:“我是没醒。万里锦红,凤冠霞帔,都是真的。你能说它是一场梦?”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一笑,“何必呢?你是慕容景,举天下的桃花枝送到你手中,你都可以不屑一顾。我云浅月三个字在你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玩弄的桃花枝而已。”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你竟然这样想我,这样想你自己?”

云浅月迎上他的视线,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了容景墨云彩沉香锻,吹起了她上朝后未换下的轻软宫裳,她隔着纷飞的衣袂青丝看着他,声音沉静,微带凉意,“容景,我想傻一回,奈何你没给我机会。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如今相逢是陌路,不如相望于……”

“你不是想救夜轻染吗?若是他死了,你还救?”容景忽然沉声打断她。

云浅月住了口,看着他,他脸色微微蒙上一层寒意,眸中似乎极力的克制着什么,她仿佛不见,淡淡吐出一个字,“救,活要救人,死要救尸。”

容景忽然笑了,猛地背转过身子,声音蓦然冷寂,“你凭什么救?”

云浅月忽然对地面侧立着的那块三生石劈出一掌。

容景面色微微一变,瞬间挥袖,一阵无形的风拦住云浅月的掌风。

云浅月淡淡地看着他,手腕翻转,手心溢出一朵云团,她轻轻一弹,云团瞬间变大,对着容景砸去。容景摊开手,五指指尖处瞬间燃起五道红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瞬间划开了云团。

两道强大的灵力相碰,齐齐受到冲击,各退了一步。

云浅月这是第一次看到容景利用灵力出手,丝毫不输于她如今的灵力,这岂能是一朝一夕就有的灵力?她看着他,忽然一笑,“你今日真想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容景看着她,声音沉暗,“我们是夫妻。对于夜轻染,你们又是什么?值得你拼死?”

云浅月闻言伸手从头顶拔下一根玉簪,轻轻撤掉尾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她将纸扔给容景,淡淡道:“你因为什么算计我,迫不得已也好,无可奈何也罢,我也不想再探究了。这个我已经写好,是我的亲笔。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吧!”

容景不接云浅月的纸,退后了一步,那张纸掉在了地上,风一吹,纸摊开,两人都目力极好,黑夜中,也能清晰地看到纸上写的笔迹——和离书。

云浅月的亲笔手书,真正的和离书。

容景看到和离书的那一煞那,面色瞬间血色全无。

云浅月不再看他,抬步走向三生石,越过高大的巨石,只见夜轻染一身血地靠着三生石的一面坐在那里,他青丝散乱,腿微微支着,一身血迹,脸色苍白,却嘴角挂着笑意,自然是一直醒着,见云浅月来到近前,对她一笑,“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云浅月对他伸出手,“走吧!”

夜轻染将手放在她手里,起身站起来,一眼便看到巨石另一面上的图案和字迹,他盯着看了一眼,又看了容景和他面前的那张纸一眼,似乎笑了笑,随着云浅月离开。

容景并未阻止两人,看着面前的和离书,一动不动。

云浅月将要走出他的视线之时,他忽然抬起头,喊了一声“云浅月”,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只见他弯身捡起那张纸,在她看来的时候,手里的纸瞬间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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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来不厌其烦影响我的人,我在坚持和威胁中几近崩溃。

有人说我内心强大,不是我内心强大,而是有那么一些亲说“你写什么,我们看什么。”我才能有力气在崩溃的边缘坚持。

有人说男女主太贱,我想说,人活着就是贱,除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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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生生不离

和离书被摧毁,一阵风吹来,灰烬从容景如玉的指缝寸寸流失。

云浅月看着他,黑夜中,他温润雅致的容颜分外青白,眉黛暗沉,薄唇紧抿,青泉般的眸中深黑无垠,见她看来,似乎有一个大漩涡要将她吸进去,她不移开眼睛,淡淡一笑,“和离书到底有无,既然是你知我知之事,如今毁了也好,你知我知就够了。”

容景如玉的手散开最后一丝纸灰,声音微低,“你我之间,当真能算得干净彻底?”

云浅月无所谓地一笑,“人活一世,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清楚明白,不干净彻底也没什么。”话落,她转过身,不带什么情绪地道:“慕容后主有朝一日大婚另娶,云浅月会备上厚礼的。”

容景身子一震。

云浅月再不逗留,拉着夜轻染离开绝地崖。

夜轻染走了两步回头,正对上容景看向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都情绪莫测,须臾,他转过头,随着云浅月离开。

二人身影消失,容景伸手捂住心口,似乎极力地压制着什么,片刻后,依然未曾压制住,他猛地转过身,一口鲜血吐在了三生石上。

三生石上如盛开了一朵梅花,夜色中,分外鲜艳。

他静静地看着吐在三生石上的鲜血,眸光第一次现出某种被称之为软弱的情绪,但是不过一瞬,便被他收起,他掏出娟怕,抹了嘴角的血迹,缓缓又躺回三生石上。

一如云浅月早先来时看到的情形一般,墨云彩沉香锻被风吹起,有一种低调的高贵。

不多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不屑地看着他道:“费劲心思将她引来,就这么放她回去了?还吐了血?啧啧,你越来越出息了。”

容景睁开眼睛,见上官茗玥站在他面前一米之外的距离不屑嘲弄地看着他,他面色不改,被不屑嘲笑也没有丝毫恼意,平静且有丝自我厌弃地道:“不放她回去又能如何?难道我将她用绳子绑在我身边?”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看着石面上的血迹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一个杨花水性,见异思迁,冷血无情……”他话音未落,忽然一股大力对着他打了过来,他即便后退了三丈,依然躲闪不及,衣袖被疾风斩断了一个边角,顿时大怒,“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容景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了她就是错了。”

上官茗玥顿时气血上涌,瞪着容景,容景看了他一眼,撤回手,收回视线,他一口气憋在心口,忽然抬脚踢起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对着他踢了过去,容景不躲不避,石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瞬间好好的墨云彩沉香锻破了一个洞,他的手臂被打了一个口子,有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袖处的衣袍。

上官茗玥没想到容景不躲,顿时一怔,问道:“你干嘛不躲?等着被打死吗?”

容景不回答他的话,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

上官茗玥看着他,若不是他有眼睛看着他站在这里,还以为那就是一块石头,半丝人气也无。他忽然不舒服地眨眨眼睛,刚刚的怒气消失于无形,走向他身边,抬脚踢了他一脚,见他依然不动,他口气有些臭地道:“你当初费劲手段将我从云山请下来帮你,如今倒好,后悔了?”

容景沉默不语。

“不是我没本事,只怪你找的女人太聪明。”上官茗玥挨着他坐下,有些气闷地数落云浅月,“有那样的女人吗?明明知道你的算计还忍了一年不动声色地陪你演戏,我将灵术的本源都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差去挖她心肝了,竟然还被她反吞噬了灵术失败了。八百里足够跑死一匹马,可是她呢?马跑死了她还能活奔乱跳地来救人,坐在金殿的早朝上,比夜轻染那个新皇帝都像样,要不是我知道华王叔不会让他的女人出轨,我几乎怀疑她才是夜氏生养的女儿,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像模像样,西南千里战火灼烧了多少田地,她几个策略命令下达下去,半个月就恢复了初步生机。耍起疯来如狼似虎,冷起来不近人情,堪比六月的雪冰天,温柔起来,竟然……”

“你够了没有?”容景忽然打断他。

上官茗玥偏头看向容景,见他脸色难看,他忽然一笑,邪肆地道:“怎么?不敢让我往下说了,还是你不敢想起她的温柔?一旦想起来,恨不得将她从夜轻染身边拽回来?”

容景又沉默下来。

上官茗玥啧啧了一声,嘲笑道:“何时见过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如今嫉妒死夜轻染了?本来以为攥在你手心里的女人,却是脱离你的掌控跳出了手心之外?有一种再也抢不回来的感觉了?”

容景沉默不语。

上官茗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妆模作样地道:“哎,真可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早就告诉你,这个女人不能要,你偏要,如今怎样?自己挖了坑自己跳,偏偏你的心疼死了,她也不知道,和别的男人穿金带银,做那人间富贵花去了。”

容景忽然偏过头,用衣袖盖住了自己的脸。

上官茗玥看着他,手臂被他打的那个口子不停地冒血,已经滴滴答答滴在了他墨云彩沉香锻的锦袍上,染红了一片片,他似乎不知道疼一般,他忽然收起了嘲笑,也止住了话,寒下脸,一把扯掉了他的胳膊,冷着脸撕了他的半截袖子,给他包扎起来。

容景任他包扎,到没阻止。

上官茗玥动作粗鲁,半分也不小心,转眼间就给容景包扎好,甩开他的胳膊,似乎嫌恶得再也懒得看他一眼,起身站起来,厌恶恼怒地对他道:“无论是姓云的,还是姓容的,还是姓上官的,都没有孬种。你少在这里给爷做那没出息的孬种。”

容景静静地躺在三生石上,不吭一声。

“不就是个生生不离吗?难道普天之下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上官茗玥挑眉,“你不是机关算尽,自诩聪明,天赋异禀吗?就真再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抵消了它?”

容景沉默不言。

上官茗玥回头看着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要劈碎容景躺着的三生石,容景忽然睁开眼睛,拦住他的手,他怒道:“既然想不出来,我看算了,还费什么心思,刻什么三生石,就让她嫁给夜轻染,做那个人间富贵花得了。”

容景甩开他的手,脸色微冷,声音发沉,“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上官茗玥做好了和他打一场的准备。

容景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站起来,转身离开,方向与云浅月离开的方向相反。

上官茗玥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里?”

“回凤凰关。”容景道。

上官茗玥大怒,“你真就这么算了?不趁机劫持了她?真让她就这么再与夜轻染回去?你到底在打算什么?难道真想她……”容景停住脚步,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你不是说算了吗?那就算了也好!”

上官茗玥一怔。

容景云淡风轻地甩开他的袖子,径自离去,步履不见多快,不多时,便淹没夜色深处。

上官茗玥看着容景离开,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须臾,一屁股坐了下来,嘟囔了一句什么,夜风里,无人听清。

“尊主!”一抹黑影飘落,对上官茗玥恭敬地一礼。

上官茗玥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黑影,斜斜挑眉,“青影?”

青影点头。

“不跟着那个笨蛋,过来找我做什么?”上官茗玥恢复张狂不可一世的做派。

青影指了指他身下的三生石,“我回来帮公子将这个带走。”

上官茗玥嗤笑了一声,“他不是都算了吗?还要这个做什么?那个女人见了这个都不稀罕,我看毁了得了。”

“不过是一个物事儿而已,石头又没错。公子好不容易从云山搬到这里来的。若是真毁了,云山的长老们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尊主应该清楚,长老们都不好惹。”青影道。

上官茗玥撇撇嘴,拍怕屁股起身站起来。

青影立即过来搬起石头。

上官茗玥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告诉他,小爷看他可怜,他的女人我暂时再帮他看一阵,让他尽快想办法,若是再想不出来,小爷也不管了。云山逍遥自在,本小王可没那么多闲心耗在这乌七八糟的地方。”

青影顿时感激地道:“是,属下一定告诉公子。”

上官茗玥似乎满意青影的恭敬态度,点点头,转过身,拽拽地走了,方向自然是云浅月离去的方向,不多时,消失了身影。

青影搬起三生石,也立即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和夜轻染顺利地出了迷雾山,来到早先她扔下砚墨和上官茗玥的地方,只见只有砚墨一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见上官茗玥的身影,她也不理会,对夜轻染解释道:“我令他留在京城,他不同意,硬要跟来。”

夜轻染点点头,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扶起砚墨,拍拍他,温声喊,“砚墨。”

砚墨悠悠醒转,见夜轻染蹲在他面前,顿时面色一喜,“皇上?”

夜轻染对他一笑,“是我!”

砚墨本来刚醒来,还有些眩晕,此时已经彻底醒来,看清夜轻染身后站着的云浅月,立即跪在地上,对云浅月实打实地叩了个头,衷心地道:“多谢浅月小姐救回了皇上。”

云浅月淡淡一笑,“不足挂齿,你若是能行路,我们启程吧!”

“能行路。”砚墨挣扎着站起身。

夜轻染也站起身,回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定然一日夜奔波千里马不停蹄来救我,如此劳累,怎么受得住?我们歇一歇再离开吧?”

云浅月摇摇头,“我不累。”

夜轻染伸手拽住她,板下脸,强硬地道:“怎么可能不累?你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话落,他又道:“况且我来的目的是见玉太子,如今他也来了迷雾山,难道你就不打算见他一面?听我的,我们歇一歇再离开,也会一会玉太子。”

提到玉子书,云浅月本来要召唤马的动作顿时作罢,点点头,“那就歇一歇吧!”

夜轻染颔首,扶着她寻了一处干净处坐下,对她道:“玉太子定然也知道你来了,稍后应该就会找到这里,我们边歇着边等吧!”

云浅月没有意见,刚坐下,便躺在了草地上。

夜轻染似乎也有些累了,躺在了她的身边,神态放松。

砚墨歇了几个时辰,如今好了些,见二人都躺在草地上,虽然春夏交替时,但地面上依然凉,他挣扎着起来,施了两抱干柴,用火折子点燃,升起了火。

火光照在夜轻染和云浅月躺着的身上,方圆十丈处的凉气被驱散了些。

半个时辰后,一抹身影飘身而落,华贵锦袍,玉质容貌,正是玉子书。他落地之后,见夜轻染向他看来,他对他含笑点头,夜轻染也对他笑着点头致意。他走到云浅月身边,坐下身,白皙的手拨开她额头的一缕乱发,看着她闭着的眼睛轻声道:“云儿,我来了。”

云浅月不睁开眼睛,“嗯”了一声,有些微困意。

玉子书笑看着她,“日夜奔波,没有休息?”见她点头,他伸手抱起了她,让她躺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胳膊,如抱一个孩子,暖声道:“地上总归是有寒气,你睡吧,我当你被褥片刻。”

云浅月脸色清淡的情绪隐去,露出一丝笑意,将脸埋进他臂弯,放松地睡了去。

夜轻染看着二人,云浅月在玉子书面前全心信任依靠的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却是第一次让他晃了神,他忽然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夜天逸像是一个故人,那个故人终她一生,或者说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话,那个故人,他以前诸多猜测,都猜不出是谁,后来终于知道是东海太子玉子书。

玉子书安顿好云浅月,抬眼见夜轻染恍惚地看着他,对他温和一笑,“皇上能得云儿千里奔波来此相救,也必然在她心里被记了一分好。”

夜轻染回过神,笑了笑,“不及玉太子。”

玉子书不置可否。

夜轻染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不及容景之处,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还是性情,他都当世无二。他打量片刻,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云浅月,低声道:“玉太子和小丫头的关系如此之好,为何你不娶她?”

玉子书闻言一叹,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得熟了,想是累及,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笑道:“相知未必要相守,我们早已经错过。有些人,有些事儿,是不允许重来的。”

夜轻染若有所思,点点头。

玉子书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露出细微的笑意。

夜轻染沉默片刻,忽然又看着玉子书问,“你是否想带她去东海?”

玉子书摇摇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云儿说不去。”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只看到她单薄纤细的身子,他低声道,“我有些不敢置信,有朝一日,她竟能与我住进皇宫。对于夜氏,她该是厌弃才是。”

玉子书偏头看夜轻染,见他似乎有什么疑团解不开,眸光被蒙了一层雾色,他淡淡一笑,“云儿做任何事情从来就有她的主张,随你住进皇宫,也有她的理由。对于夜氏,也许她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厌弃,因时因人而异。”

夜轻染看着玉子书,似乎想他再说得明白一些。

玉子夕笑了笑,对夜轻染道:“皇上也歇一歇吧!接下来你们赶路还是有一番辛苦的。”

夜轻染知道他不愿再多说,洒脱地一笑,也不再问,闭上了眼睛。

这一处安静下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风都透着一丝清凉的冷意。

晨起十分,太阳升起,暖融融地照在云浅月的身上,云浅月醒赚,她刚一动,玉子书的声音隐含笑意地响起,“醒了?”

云浅月不由自主对他一笑,“醒了!”

玉子书放开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腿,苦笑道:“即便美人在坏,当被褥的滋味也不好受。”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揉捏了两下胳膊腿,见他能够活动自如了,她起身站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见夜轻染和砚墨都不在,她询问的眼神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解释,“他与他的贴身侍卫去寻找食物了。”

云浅月点点头,迎着阳光,看着东方的天空,一轮金灿灿的明月高悬,似乎将东方的天空都烧红了,她看了片刻,想起了什么,收回视线,看着地面的青草,低声问,“子书,你说……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让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的男人绝了他女人的宮房,不生子嗣?”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染上一抹心疼。

云浅月等了片刻,没等到玉子书答话,她抬起头,对他一笑,伸手猛地捶了他一下,恼道:“你还是赶紧滚回东海,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软弱。软弱这种东西,我早八百年前就扔了。如今再让我拾回来。也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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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万轻骑

夜轻染和砚墨回来的时候,只见云浅月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阳光打在她身上,紫色宫裳发出微微金紫色的霞光,微侧的脸清丽绝美,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砚墨也随着夜轻染停住脚步,不敢发出声音。

云浅月察觉二人回来,转过头,见夜轻染手里拿着两只山鸡,砚墨拿了两个兔子,她温和一笑,“吃不了这么多。”

夜轻染回过神,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玉太子呢?”

“走了!”云浅月道。

夜轻染一怔,“玉太子怎么走得如此急?回了东海?”

云浅月自然不会说子书是被她撵走的,她笑了笑道,“他是东海国的太子,自然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算起来他被上官茗玥追着来天圣,如今也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该回去了。东海朝中的皇上已经想卸下重任,对他三催四催了。再见他的时候,没准就是东海王了。”

夜轻染点点头,也不顾及自己如今是皇上,有些事情不适宜做,蹲下身,一边利索地给山鸡褪毛,一边道:“本来想玉太子相助出兵青山城,看来不行了。”

“他留下了十万兵马,领兵之人是他的近身侍卫大将军言棠。”云浅月道。

夜轻染眼睛一亮,“据说玉太子身边的言棠可抵南梁顾少卿!”

云浅月坐着不动,没有帮他烤山鸡的打算,闻言笑了笑,“能不能抵顾少卿,还是能胜任顾少卿,要试了才知道。”

夜轻染扬眉一笑,洒脱地道:“也是!”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夜轻染将两只山鸡都褪干净毛,架在火上烤,又感叹道:“小丫头,玉太子对你真好,十万兵马就这般放心地扔在了天圣。按理说东海的洛瑶公主嫁给南凌睿,南梁归了容景,他该两不相帮才是。如今连亲妹妹一方也不理会了,全然是因为你。”

云浅月不置可否,子书对她从来就不遗余力。

夜轻染见云浅月不答话,专心地翻弄的干柴,笑着转移话题,“小丫头,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泉山灵台寺香泉水旁烤鱼吃吗?”

“自然记得。”云浅月点头,那时候的夜轻染一身潇洒张扬之气,不次于如今的上官茗玥的张扬不可一世多少。想起上官茗玥,她微微蹙了蹙眉。

“若是那时候时间止步不前,也是极好的。”夜轻染幽幽地道。

云浅月想起那时都正当年少,老皇帝还没老态龙钟,江山未改,他们这些京中生活的贵裔男女都正值风华正茂,五月份的半枝莲和广玉兰开满香泉山,少年衣袂尊贵轻扬,少女衣着华丽,鬓角的花黄都甚为鲜艳,笑容也明丽。可是短短不过一年,老皇帝驾崩,江山改色,他们这些去年还是少年少女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亡的亡,没死、没伤、没亡的人,如今都生出了一颗沧桑的心。

夜轻染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脸上也现出细微的伤色,他不再说话。

“啧啧,好香!本小王回来得看起来真及时。”上官茗玥忽然飘身而落,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干柴上的烤鸡,一副毫不客气的眼馋之色。

“上官小王爷?”夜轻染挑眉。

上官茗玥扬眉,上下打量了夜轻染一番,张狂地道:“怎么?皇上不认识本小王了?”

“上官小王爷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人物,朕怎么会不认识。只是奇怪小王爷为何没和玉太子一同离开回东海?难道玉太子还没离开?让小王爷来与小丫头告别?”夜轻染自然从砚墨口中知道上官茗玥跟来了迷雾山。

上官茗玥摇头,一屁股坐在了云浅月身边,不屑地道:“本小王回东海去做什么?天圣如此好玩,本小王还没玩够,自然要多多玩些日子。尤其是天圣皇宫御膳房的美食,分外可口。”

“小王爷若是喜欢皇宫美食,朕可以将御膳房的厨师送给小王爷带走。”夜轻染道。

“只美食如何够?皇上难道不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舍不得我家浅浅啊。”上官茗玥将膀子搭在云浅月肩膀上,凑近她,和气讨好地问,“浅浅,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淡淡道:“东海燕王定然十分想念你。”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他想他的,关我什么事儿?”话落,他低声道:“你在荣华宫种的牡丹可是我与你一起种的,怎么也要等着陪你一起看牡丹发芽长大开花,才不负本小王一番辛苦种它们。”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似乎要看尽他眼底,将他看透,“你还缺少牡丹看?”

“亲手种的怎么能一样?”上官茗玥用一副你不懂了吧的眼神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瞥了一眼他锦袍上一抹极浅的血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

夜轻染看着上官茗玥,自然也看到了他锦袍上的那一抹血迹,挑眉,“上官小王爷一身血味,遇到了什么吗?”

上官茗玥看了一眼袖子,无所谓地道:“碰到了一头狼。”

夜轻染笑笑,“那狼一定爪子极为锋利。”

上官茗玥点头,“没错,抓伤了自己,吐了老大一滩血,被人搀扶着滚回凤凰关了。”

这话虽然是打哑谜,但是在这里的没有傻人,他说得再直白不过。

云浅月面色淡淡,仿若未闻,连个情绪表情变化也没改,气息半丝变化也无。

夜轻染“呵”地一笑,“从凤凰关到这里,不远两千里,那狼也真是辛苦。”

上官茗玥不以为然,“媳妇跟人跑了,自然要辛苦来追。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一场心思。回去之后,怕是要大病上数日了。”

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的确辛苦。机关算尽,煞费苦心,可是往往事实不尽如人意,但求它多保重身体吧!”

“死不了,无非是多扒几层皮而已。”上官茗玥不置可否,见山鸡烤好,香味飘散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开啃。

夜轻染笑笑,也将另一只烤熟的鸡拿起来,扯了一个鸡腿给云浅月,嘱咐道:“小心烫。”

云浅月接过鸡腿,点点头。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夜轻染也不再说话,砚墨也分外安静。

简单地用过饭后,云浅月站起身,用哨声喊来马,翻身上马,夜轻染和上官茗玥也不干落后,齐齐上马,云浅月深深地看了上官茗玥一眼,没说话。

一行四人打马离开。

刚行出几十里地,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云浅月勒住马缰,只见这一队人马大约万人,显然早就在此地等候,整齐一致的黑色盔甲和黑色长枪,身下坐骑都是油光水滑,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一万轻兵骑。

她目光从一万轻骑上略过,没看到熟悉的人,微微蹙了蹙眉。

“何人拦路?”砚墨沉声喝了一声。

“小爷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话声落,一队人马从中间散开一条道,在最后方走出一个全身也被盔甲包裹的少年,少年样貌自然也分外熟悉。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看着罗玉,想着她怎么会带了一万兵马在这里?从她当初被夜轻染和夜天逸、苍亭抓了在十里桃花林的无回谷,子书去救她,她却觉得无回谷好玩,再不出来,之后她听说西南战乱,有人谋反,她扔了无回谷跑去了西南,再无消息,如今突然带了一万兵马拦截在这里,让她意外了一下。

“紫罗公主?”夜轻染也眯了一下眼睛,扬眉。

罗玉看着夜轻染,冷哼一声,“你狗眼瞎啊,我才不是什么紫罗公主,而是罗玉。”

夜轻染“哦?”了一声。

罗玉不屑地看着他道:“想当初你们抓我,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里?今日小爷是来报仇的。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想和我这一万兵马打一番?”

“当初安王将公主请来天圣,一直都以礼相待。”夜轻染道。

“小爷如今也会对你以礼相待。”罗玉道。

夜轻染忽然一笑,上下打量了罗玉一眼,偏头看向云浅月,意有所指地道:“朕是小丫头费了一番辛苦救出的,要绑朕,你该问问她同不同意。”

罗玉这才看向云浅月,对她用剥光了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才道:“你是要在天圣做他的皇后?”

云浅月见罗玉变得黑了些,也长高了些,但与去年那个撒泼无赖的少年还是别无二样,显然没人管着的她玩得极欢快。她不理会她的问话,问道:“你哪里来的兵马?”

罗玉忽然得意一笑,“我姐夫给的。”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想着洛瑶和南凌睿听说都来了迷雾山,且被困在了里面,南凌睿虽然举国投了慕容后裔,但也不是无权,手里有一万兵马,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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