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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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感觉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若她真是一个小厮,那自然被秦铮要了没什么,但是她是谢芳华,忠勇侯府的小姐,谢墨含的妹妹,这海棠苑的主人。怎么能随手给了秦铮当做赔狗的补偿?

“看来子归兄不乐意!”秦铮看着谢墨含。

谢墨含揉揉了额头,一时间分外头疼。

谢芳华知道哥哥是认出了她,此时犯难了。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说峥二公子要小的去您身边侍候,就是要小的命,小的也应该赔偿。但是小的不是武卫将军府的小厮,而是隶属漠北军营。小的在军中是有正规编制的。此次不止来给忠勇侯府送年货,还带了任务,要觐见皇上的。”

几人闻言齐齐一怔。

秦铮扬了扬眉。

谢墨含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秦铮道,“秦铮兄,军中编制的人我可没权利给你。”

“那就记债好了,记着你欠了我一笔债。不是小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还得起的债。”秦铮大手一挥,算是将这一页接过去了。

谢墨含苦笑,只能答应,“好,今日忠勇侯府欠了秦铮兄一笔大债,秦铮兄什么时候想到了赔偿的价值,什么时候开口,只要能做到,一定陪。”

秦铮勾了勾嘴角,对燕亭等四人道,“你们作证。”

“我们作证。”燕亭、李大公子、程公子、宋公子四人齐齐点头。

谢墨含捂着帕子又咳嗽了几声,永康侯府的小侯爷燕亭,右丞相府的公子李沐清,户部尚书府的公子程铭,礼部尚书府的公子宋方。都是新一辈首屈一指的人物,有他们作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可是我们都到这里来了,子归兄,你真忍心将我们拒之门外,不让我们看一眼海棠?”燕亭心心念念看海棠,见秦铮没多大兴趣,他深恐白来一趟。

谢墨含叹息一声,无奈地道,“你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又怎么好意思拒之门外?”话落,见燕亭一喜,他对那两个婢女吩咐,“你们回房去告诉妹妹,让她别出房门。就说哥哥的朋友前来观赏海棠。”

“是!”那两名婢女立即扭头回了前院。

“侍书,你带着王银去见爷爷,既然是漠北军营来的,身负任务,要觐见皇上,得先让爷爷过过目,了解一些情况。”谢墨含对自己身后跟着的贴身小厮吩咐。

“是,世子!”侍书颔首,看了谢芳华一眼,头前带路。

谢芳华得了解放,跟在侍书身后离开。

谢墨含见妹妹走了,邀请秦铮、燕亭等人入海棠亭。

第四章密函

荣福堂里汤药味浓郁。

谢芳华随着侍书进了荣福堂,闻到浓郁的药味不由皱了皱眉。

侍书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偏头低声解释,“自从两个月前世子收到小姐的信笺,恰巧老侯爷当时也在世子处,看到了信笺,从此后便病了。”

谢芳华恍然,原来她爷爷是被她的信给吓病了。

“侍书,你不在海棠亭侍候世子?怎么跑来了这里?这个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做厨娘打扮的女子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侍书和他身后黑不拉几的小厮不由疑惑。

侍书左右看了一眼,见院落里无人,小声地开口,“福婶,这位是……”

“噢,我知道了,听前院的人说漠北戍边的武卫将军派人给咱们府送年货了。来人是个小厮。莫就是他?”福婶截住侍书的话。

侍书一噎,有些为难地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笑了笑,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正是!”

“老侯爷刚刚还让我去前院将人找来,他要问话,你正巧便来了。”福婶一笑,伸手挑开帘子,对里面笑盈盈地道,“老侯爷,您要见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

福婶示意谢芳华进屋。

谢芳华理了理衣襟,抬步进了房门。

屋中光线昏暗,汤药味扑鼻。谢芳华被熏得头有些晕,掏出娟怕捂住口鼻,房间依旧是她离开时的陈设,里侧的床榻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若不是那威严的眉眼,她都几乎认不出来这是她八年前离开时那个虎步生风满面生光的爷爷。

果然岁月催人老啊!

“跪下!”忠勇侯怒喝一声。

谢芳华暗吸了一口气,这个老头还跟以前一样不讨喜。她不理会他,而是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顿时吹进来,散去了几分刺鼻的药气。她回转身,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老者。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忠勇侯满面怒意。

谢芳华叹息一声,挽起袖子,露出两只手臂,然后,又弯身挽起裤腿,露出两截膝盖,然后站在光线比较好的地方。

两臂的小肘处擦破了皮,两腿的膝盖血污一片,比两臂严重。

忠勇侯本来半仰着的身子腾地坐直了,眉头猛地皱紧,“怎么弄的?”

谢芳华放下袖子,落下裤腿,走到一旁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将在宴府楼门前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说罢,对忠勇侯委屈地道,“不是孙女不孝,不想给您叩头,实在是如今不能再折磨这膝盖了,若是弄不好,没准这两条腿要废掉。”

忠勇侯闻言大怒,“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我如今这副样子,如何能请太医?暴露了身份总归不好。”谢芳华道。

忠勇侯顿时横眉怒目,“你离开这八年,如今才知道暴露了身份不好?”

谢芳华顿时笑了,一别八年,她的爷爷还是她的爷爷,她的哥哥还是她的哥哥,一切还在。她心里蓦然轻松了几分,不想再让他担心,“爷爷放心,我懂些医术,包扎之事不难,稍后我们说完话,我简单包扎一番就好。”

忠勇侯闻言面色稍霁,但口气依然有些硬,“别拿身体不当回事儿!你总归是女儿家,将来要嫁人的,留下伤疤怎么办?”话落,对外面道,“福婶,将我的药箱取来。”

福婶在外面应了一声,转眼拿了药箱走了进来。

忠勇侯示意她递给谢芳华。

福婶将药箱递给谢芳华,打量她一眼,忽然笑了,悄声道,“小姐刚才一进来,奴婢就觉得是您,但是不敢乱认。八年了,老侯爷和世子日日担心您,如今您回来就好了。”

“这些年辛苦福婶照顾爷爷了。”谢芳华笑了笑。

福婶面色柔和,连连摇头,抹着眼睛笑着走了出去。

谢芳华打开药箱为自己包扎,她的手法熟练,像是这样包扎的动作做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一样。不多时,便包扎好了。

忠勇侯全程看在眼里,心里的怒火忽然就泄了,待她包扎完后,语气也缓和很多,“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吃了很多苦吧?”

“没什么?爷爷您知道,当年我混进了选拔皇室隐卫的队伍里,便被带去了无名山。无名山里面到底如何,不用我说,爷爷也该知道几分,无非是狠者出头,强者出彩,弱肉强食。不想死,就只能拼命学东西,拼命比别人厉害。然后拔得头筹,就无人敢惹了。混着混着也就过来了,没有太苦。”谢芳华云淡风轻地道。

“你是我侯府的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偏偏去受那份苦!”忠勇侯挖了她一眼。

谢芳华弹了弹茶盏的杯壁,漫不经心地道,“爷爷可还记得我父母是如何死的?哥哥是如何落下了一身毛病?”

忠勇侯身子一僵,“自然没忘。”

“那就是了!”谢芳华淡淡道,“您是忠勇侯,哥哥是世子,都没办法悄无声息离开京城。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咱们忠勇侯嫡系这一脉,也就仅余哥哥和我了。我不能让忠勇侯府有朝一日消亡。”

忠勇侯顿时沉默下来。

谢芳华不再说话,屋中气氛有些冷寂。

许久,忠勇侯喟叹一声,“难为你那时才七岁,就看清了局势,忠勇侯府若是不能稳于这一代,便会没落下去。旁支族亲只知道日日争夺家产,斗个你死我活,却看不见高门大院外面的危险,以为生来我们忠勇侯府就是尊贵的。可怜几百年的世家,这一代却堪堪出不来个自立自强的男儿,偏偏需要一个女孩子去外面受苦以求将来稳住家业。”

“哥哥比我聪颖,不过是被身体所累而已。我没有爷爷说的这么崇高,只不过是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罢了。”谢芳华笑了一声,放下茶盏,“为我自己而已。”

忠勇侯一噎,瞪了谢芳华半响,蓦然笑了,有些骄傲,“为这份家业也好,为你自己也罢,你总归是姓谢,我的孙女!”

谢芳华这些年在无名山被养成了一个毛病,那就是能见得人受苦,见不得人得意。他看着忠勇侯骄傲的脸道,“明日爷爷陪我进一趟宫吧!”

“你刚回来,进宫做什么?”忠勇侯果然收起了笑意。

谢芳华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抖了抖,解释道,“我的身份如今是漠北军营的王银,奉武卫将军之命,明里是来给忠勇侯府送年货,暗中实则是躲过驿站兵部排查,进宫觐见皇上,直达天听,呈给皇上一份密函。”

“什么密函?”忠勇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谢芳华笑容淡淡,实话实说,“无名山被天雷给毁了,山体崩塌,宫阙付之一旦。无名山在漠北,自然是戍边的武卫将军先发现了,这是天大的事儿,武卫将军不敢大肆宣扬,只能呈上密函,请皇上示下了。”

忠勇侯闻言腾地站起来,伸手指着谢芳华,颤抖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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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进宫

谢芳华从荣福堂出来,天已经黑了。

侍书站在门口等着她,恭敬地低声道,“峥二公子和燕小侯爷等人都离去了,世子命人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在芝兰苑等着您呢。”

谢芳华点点头,嘟囔道,“爷爷最是小气,连一顿饭也舍不得给我,还是哥哥疼我。”

侍书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站得远,但也能听得老侯爷大口喘气声,显然是又气着了。没打罚小姐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心情留他吃饭?

二人来到芝兰苑,谢墨含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晚风甚是清冷,他只穿着轻裘,并未披斗篷。看起来身形虽然颈长,但有些孱弱。

谢芳华想着今日所见的这些公子哥里,他哥哥算个彻头彻尾的病秧子。就连那秦铮看着虽然瘦,但绝对不是弱,那个人和他哥哥身量差不多,却是比他哥哥精神多了。

果然从古到今都是恶人比较顽强。

“妹妹!”谢墨含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压抑的克制。

“哥哥!”谢芳华笑着温暖地喊了一声。

谢墨含想要伸手抱她,才想起如今已经不是小时候,这个妹妹如今十五岁了,比一般少女身量高些,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算是大姑娘了。他即便是哥哥,也不能无礼。怅然片刻,收回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芳华握住谢墨含的手,拉着他向屋子里走去。

兄妹二人进了屋,侍书关上房门,退在门外守着。

谢墨含将谢芳华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又拉着她询问了这些年情况,谢芳华简单说了,谢墨含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难受,谢芳华知道哥哥是觉得自己无用,才让她去无名山受苦了,便转移话题,问起他这些年的事情。

谢芳华七岁那年离开后,一直三年没传回信。谢墨含一度曾以为妹妹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定然熬不住活不了,伤心不已。不曾想,三年后,收到了她暗中传回来的信。以后每半年都会收到她传回来的信,他才渐渐踏实了。

既然能从无名山森严的防控中传回信,说明她在无名山之中定然不是无能之辈了。

但是用鹰传信,毕竟只能写只言片语,相互只知道安然无恙,不能多说别的。

所以,兄妹二人对于彼此这八年的生活都知之甚少,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

谢墨含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妹妹能大明大摆地回来。更不会想到她竟然毁了无名山。无名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地狱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想过它有朝一日能被毁。而毁它的人还是她的妹妹。

久别重逢,兄妹二人不知不觉叙话到深夜。

谢芳华明日既然还要以王银的身份由忠勇侯带着进宫觐见皇上呈上密函,便暂且不能恢复身份了。于是,当晚,谢墨含命侍书在他隔壁收拾出了厢房,她就住在了芝兰苑。

这一晚,谢芳华睡得极好。

第二日一早,福婶来喊谢芳华,谢芳华依然是昨日小厮打扮,不过换了一身新衣,脸色依然是黑里透红,走路迈的步子也大,半丝看不出女儿家的模样。

福婶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谢芳华心思通透,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福婶您不用担心,我能从地狱一般的地方活着回来,便做得来这侯府的小姐。如今是这般行止做派,待恢复身份,便不会如此了。以前学的闺仪半丝没忘。”

福婶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如今您回来,不比以前了。以前您未及笄,这些年来老侯爷对外只说您身子骨不好,体格娇弱,不禁风雨,怕出意外,故而养在深闺,足不出户,每逢宫里的宴席和各府的宴席都给您推了。外面人都猜测您是得了了不得的怪病,故而不敢见人。有人打探,老侯爷和世子瞒得严实,也打探不到什么。这些年相安无事。如今您已经过了及笄的年岁,成人了。就该择亲相看了,谁家的女儿家都不能再将人捂着藏着不让露面。否则,您以后的婚事儿怕是就不好求了。所以,您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守得闺仪,以免到时候人前出错,惹了笑话。”

谢芳华点点头,暗暗想着议亲对她来说遥远得很,她这一生没打算将自己嫁出去。

来到荣福堂,忠勇侯已经穿戴妥当,等着她了。

忠勇侯年岁已大,三年前从朝中退了下来,虽然不再听朝议政,但是忠勇侯府是世袭侯爵,老侯爷依然有着随时能觐见皇上的权利。

谢氏这一脉,流传至今,虽然根系不比太祖高祖时庞大,但一直人丁兴旺,每代嫡系都有入朝顶梁的人才,所以,稳稳当当地过了两百多年。只是到了老侯爷这一脉时,适逢朝局动荡,北齐边境不太平。老侯爷掌管兵马,坐镇军中,老夫人又去得早,耽误了子息,所以,就只留下一儿一女,那一儿就是谢墨含和谢芳华的父亲,偏偏在生了谢芳华半年后她父母双双出了事故身亡,只留下一对儿女。而那一个女儿代替先皇的大长公主远嫁去了北齐。所以,嫡系一脉到了谢墨含这里,竟然成了一脉单传。

其余谢氏旁支却日渐子嗣繁茂,比起来,嫡系一脉显得形单影只。

旁支一直想壮大排挤嫡系夺了爵位,而谢墨含身子又不好,时常病倒。所以,老侯爷一个人这些年顶着偌大的侯府,极不容易。

谢芳华看着忠勇侯头发白了大半,惆怅了片刻,垂下头,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忠勇侯昨日大半宿没睡好,越想谢芳华的胆子越是来气,她亲手毁了无名山也就罢了,不悄悄躲着藏着掖着,竟然还要亲自将这个消息递给皇上,果然是他老了,和这个孙女待在一起,竟然还不及她一般沉稳有气度。辗转反侧思量再三之后,还是想不出好办法,只能依了她进宫。

出了忠勇侯府的门,忠勇侯上了轿子。

谢芳华牵过门口的马,踩着脚蹬子,略微一偏腿,利落地坐在了马上。

忠勇侯瞪了谢芳华一眼,“你怎么骑马?”

谢芳华恭敬地道,“老侯爷,小的是武将,军营里无懦夫,小的自然不能坐轿。”

忠勇侯看她一板一眼像模像样,噎了半响,落下轿帘子。

轿夫抬着忠勇侯走在前面,谢芳华骑马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向皇宫而去。

忠勇侯府坐落在皇宫外围,距离皇宫不远,不多时,便来到了宫门口。

忠勇侯下轿,谢芳华下马。忠勇侯递了宫牌,有内侍领着二人向南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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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觐见

南书房门口,等候着几名官员。

谢芳华打量了几人一遭,一个都不认识。

前世她虽然不是养在深闺闭门不出,但是识得的无非是京中贵裔圈子里的夫人小姐,自然不识得朝官,这一世她七岁离开京城,如今八年后刚回来,不识得也正常。

几人见到忠勇侯今日竟然来了南书房,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讶异之色,齐齐上来寒暄。

忠勇侯的地位自然不必说,家世是几百年的勋贵,年轻时镇守北齐边境,数次驱逐了北齐兵马来犯,保卫了疆土,又将唯一的女儿代替公主嫁去了北齐。所以,皇上对其甚是爱重。自从三年前他身体不大好,皇上便免了他朝议。三年来,虽然忠勇侯可以随时觐见皇上,但是一次没出现过,今日却出现了,说明定然有大事儿。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探究意味浓郁。

忠勇侯当做没看到众人的眼神,圆滑地与众人周旋。

谢芳华自从进了皇宫,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低垂着头做恭谨状。

不多时,南书房里面出来一位老太监,见到忠勇侯眉开眼笑,“老侯爷,听说您今日儿来了,皇上命奴才出来迎您,这大冷的天,您赶快进去吧!”

忠勇侯点点头,跟随老太监进了南书房。

忠勇侯前脚进去,后脚便有一位大人走到了谢芳华跟前,“你是何人?怎么看着面生?忠勇侯何时有了你这么一个小厮,还带来了南书房?你可知道这里并不是谁都能来的。”

谢芳华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之人四十多岁,圆脸,有些矮胖,五官并不出彩,但却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刚刚听爷爷称呼他左相,想必就是激愤请柬逼走四皇子秦钰的左相卢勇了。她垂下头,恭敬地道,“小的王银,是漠北军营的人,并不是忠勇侯府的人。”

卢勇一愣,眯了眯眼睛,“你是漠北军营来的人?要见皇上?漠北有军情了?”

谢芳华看着脚尖,并不回答他的话。

卢勇眸光凌厉地盯着她,沉声问,“你怎么不回话?”

谢芳华低声道,“小的还没见过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的话。”

卢勇一僵,凌厉的眸光缩了缩。既然是从漠北来的人,要觐见皇上,皇上还没见到人,他自然不能公然逼问,否则就是打探军情了。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厮在他面前竟然丝毫不胆怯慌乱,有几分定力。不由得又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哪个是王银?皇上让进去!”早先那老太监又走了出来,扫了一圈众人。

谢芳华走上前,对老太监恭敬地一礼,“回公公,是我。”

老太监上下打量了谢芳华一眼,点点头,挑开帘子进去了,谢芳华抬步跟了进去。

南书房自然如传言中一般富丽堂皇,书墨馨香。

正中一排书架,一张明黄的桌案,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穿明黄龙袍的人坐在桌前,桌子旁设了一把椅子,忠勇侯坐在那里。在这南书房里,能被皇帝赐坐的人,少之又少。

谢芳华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叩头。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看着下方十四五岁的少年,威严地开口。

谢芳华缓缓抬起头来。

皇帝看了谢芳华片刻,对她道,“朕听忠勇侯说你是从漠北戍边军营而来,有密函要呈递给朕?”

“是!”谢芳华低下头。

“兵部的密函向来都走驿站,八百里加急,为何武卫将军独独命你来?”皇帝挑眉。

“回皇上,小的也不知缘由。武卫将军只命小的以给忠勇侯府送年货为由顺便带一份密函进京呈现给皇上,其余的并不知道。”谢芳华摇摇头。

皇帝点点头,“有什么能证明你是漠北军营的人?”

谢芳华伸手去怀里摸令牌,摸了个空,忽然想起昨日秦铮等人验明她身份,拿了令牌,却没还给她,她也忘了要了。愣了片刻,放下手,低声道,“回皇上,小的昨日入城,在宴府楼门口出了些事情,令牌被英亲王府的峥二公子给取走了,至今没还回来。”

“哦?”皇上到是意外了一下。

谢芳华只能硬着头皮将昨日的事情经过简单重复了一遍。

皇帝听罢,忽然笑骂了一声,对一旁的忠勇侯道,“这秦铮从小就是个皮猴子,一年到头,总听到他欺负人。五年前在京郊被一只疯狗给咬了,回宫后便闹着让母后赐给他一只比疯狗还厉害的狗,母后疼他,便命人寻了一只狼狗给了他。从此以后,别说人横着走,狗都横着走了,谁也不敢惹他。如今却不想被这王银的车给轧死了,那小子定然是气坏了。他昨日一定不依不饶地追到忠勇侯府去了吧?”

忠勇侯斟酌地道,“孙儿和峥二公子有些交情,到也没大难为。”

皇帝别有深意地看了忠勇侯一眼,“我可听说了,他扬言忠勇侯府从今往后欠了他一笔大债。这还叫没大难为?”

谢芳华想着果然是皇帝,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昨日的事情想必早就有人禀告。

忠勇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狗毕竟是太后赐给峥二公子的,昨日偏偏赶巧了。”

皇帝点点头,对此事似乎不打算置寰,对守在门口的老太监吩咐,“吴权,你去英亲王府将那小东西给我宣进宫来。”话落,又补充,“记着让他带上昨日从人家手里霸占的那块令牌。”顿了顿,又道,“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朕今日和忠勇侯叙话,不理会别事儿。”

“是!”吴权应声退了出去。

外面等候的左相等几位朝官得到皇帝的话,对看一眼,都默默离开了南书房。

忠勇侯虽然三年不上朝,但是皇上对其恩宠犹在,鲜少有人比得了。

“你也起来吧!先一旁候着。”皇帝十分宽洪地对谢芳华摆摆手。

谢芳华谢恩,站起身,默默地站在一旁。

皇帝似乎和忠勇侯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二人你来我往拉起了家常。

谢芳华感受着二人君臣和睦,若不是重活一世,面对此情此景,她一定想不到会有一日龙威大怒,下令诛了忠勇侯府九族。几百年的世家在一夕之间便化为了烟尘。

她这些年最不愿意的就是想起前世,尤其还是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皇帝面前。于是,很快便敛心凝神,盯着地面的金砖,一心要将金砖盯出个窟窿。

半个时辰后,吴权从外面回来,禀告道,“皇上,峥二公子来了!”

皇帝停止了和忠勇侯叙话,摆摆手,随意地道,“让他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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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恶人

皇帝话落,外面叽里咕噜滚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滚过门口,滚过谢芳华脚边,滚过忠勇侯的椅子,滚到了皇帝的书案前。

皇帝愣了一下,斥道,“胡闹,滚出去!”

那个人又叽里咕噜地滚了出去。如来时一般,很快便滚出了门口。

谢芳华只看清了一团绣花锦缎和一双镶嵌着白貂皮毛的靴子。如此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施为的人,怕是独一个。怪不得能在南秦京城横着走。

皇帝蓦地气笑了,伸手指指门口,对忠勇侯道,“你看看!就是这么个皮猴子似的东西!他何时如此听朕的话了?”

忠勇侯也笑了,捋着胡子道,“宗室皇亲里面,皇上的子侄孙息辈,就属峥二公子钟灵隽秀。实属难得!”

“你倒是会夸他!”皇帝不置可否,对外面道,“还不规矩地进来!”

帘幕挑开,一个颈长的身形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分外好看的眉目上挂着三分笑意七分得意,跪在地面上叩头,“皇叔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皇帝冷哼一声,“不被你气死就是朕命大!”

“哪儿能呢!侄儿每次见皇叔都能让皇叔开怀大笑,古人云,常笑之人长寿嘛!”秦铮抬起头,对一旁的忠勇侯眨眨眼睛,“侯爷好!”

“峥二公子好!”忠勇侯笑着点头。

皇帝嫌恶地摆摆手,“起来吧!”

秦铮笑着站起身,颈长的身形如芝兰玉树。

“都成七尺男儿身了,竟然还如小时候一般,朕看你是长不大了。”皇帝扫了他一眼,数落两句,对他道,“还不将霸占了人家的令牌还给人家!”

“我说皇叔怎么想起见我了,原来是托了这令牌的福气。”秦铮从怀里掏出令牌,扔给垂着头站在不远处的谢芳华。

谢芳华伸手接了,看了一眼,是她那块令牌,从怀中掏出密函,连令牌一起递给吴权。

吴权接过令牌和密函,检查了一遍,呈上前递给皇帝。

皇帝先看了看令牌,放在桌案前,又拿起密函,密函是用蜡封着,上面写着“皇上亲启”,他抬头看了谢芳华一眼,撕开了密函。

只看一眼,皇帝晴朗的脸色攸地大变,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忠勇侯隐在袖子里的手指颤了颤,险些也跟着站起来。

秦铮疑惑地看着皇帝,须臾,又扭头打量谢芳华。

谢芳华依然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的金砖,如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皇帝看罢密函,身子蓦地颤抖,抬起头,看着忠勇侯问道,“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忠勇侯立即站起身,看着皇帝的脸色摇摇头,疑惑地问,“难道是漠北边境有军情?”

“若是军情也便罢了。”皇帝仔细分辨忠勇侯神色,见他疑惑不像作假,叹息一声,将密函递给了他。

忠勇侯伸手接过密函,只看一眼,也是面色大变,一张老脸极其不敢置信,颤抖着问,“这……这怎么会?”

“武卫将军向来沉稳,不会做弄虚作假捕风捉影之事。他既然呈上密函禀告,这便是真有此事了。怪不得不走兵部的加急文书,而是令人悄悄带回来给朕。”皇帝缓缓坐下身,脸色发白,“无名山自太祖时候建立到如今过了两百七十八年,历经十一代帝王,从未出过丝毫差错。曾经朕以为就算这江山守不住了,无名山也会延续下去,不想竟然遭了天雷。”

忠勇侯拿着密函沉默,不知如何接话。

“武卫将军守卫漠北边境,漠北有风吹草动理应被他先察觉,更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武卫将军这密函上写的日期,却恰恰是朕下圣旨令秦钰出京的日期。”皇帝说到这,猛地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晦暗不明。

忠勇侯将密函递给皇帝,不敢轻易开口评论此事。

“你们先出去候着吧!”皇帝沉默半响,似乎才想起秦铮和谢芳华,对二人摆摆手。

秦铮扭头走了出去,谢芳华倒退着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自然比书房里面的空气舒服,谢芳华轻轻吐了一口气。皇帝让她先出来候着,没准许离开,自然不能离开。

“第一次见到皇叔没被吓尿裤子,你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怪不得敢独自一人带密函进京,还敢轧死我的狗。”秦铮挑眉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心里骂了他两遍,当没听见,垂着头不应声。

“无名山竟然被天雷毁了,岂不是便宜秦钰那小子了?”秦铮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谢芳华扭头瞅了他一眼,想着秦铮和秦钰有仇?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模样。

“你是不是很疑惑秦钰怎么惹了我?我告诉你,三年前我看上了一个女人,想带回府去,偏偏被秦钰捷足先登了。”秦铮冷笑一声,“抢了我的人,得罪我大发了。”

谢芳华收回视线,三年前他才十三四吧?就知道抢女人?果然是纨绔子弟,风流荒唐。

“你在想什么?”秦铮忽然凑近谢芳华。

谢芳华倒退一步,摇摇头。

“没想?鬼才信!我看你脸上明明写着骂我的话。”秦铮脚步逼近。

谢芳华蹙了蹙眉,想着这尊瘟神,怎么才能摆脱他?一不小心退下了台阶,险些栽倒。

秦铮嗤了一声,停住脚步,不屑地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儿,原来不过如此。”话落,从怀中掏出娟帕,扔给谢芳华,“给你擦擦汗!”

谁稀罕用你的帕子擦汗?谢芳华挥手想甩掉。

“你敢不用试试!信不信爷将你踢下九天台阶摔死你!”秦铮恶狠狠地看着她。

谢芳华手一顿,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拿过帕子,擦了擦额头根本没有的汗。

秦铮攸地笑了,嘱咐她,“好好将帕子留着!以后每次见到我都拿出来用,若是有一次我看不到你用。忠勇侯府的大门就别想开了,爷定然砸了它去。”

谢芳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秦铮转开身,看向天空,从侧面看似乎他刚欺负完人心情极好。

谢芳华想着若这里不是南书房外,若非里面的皇帝此时正心情不好,她敢保证,秦铮敢在这里哼小曲唱小调。上一世她可没碰见这样的恶人,这一世无名山上的活僵尸也比面前这个人看着顺眼。

------题外话------

昨日和一群同学外出小聚,谈起新书,大家一致觉得我苦逼的劳累日子来了,可是我坚决地反驳说我很幸福!

今日上墙者:xiaoxuan909LV3,解元“我梦想中的悠闲生活有两种。第一种是,剪个干净利落的短发,穿上九分的牛仔裤,穿上平底的帆布鞋,背上书包,看江南烟雨,览塞外风光。第二种是,冬日午后,阳光暖暖,坐在藤椅上,喝着咖啡,看着书。我知道,有一天,手里的那本书,叫做京门风月。”

上墙理由:趁着年华还好,我们摆脱喧嚣和污浊,争取做一些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负年华,不负时光,不负自己。当然,《京门风月》在未来的不久后,会成为一本手里捧着的书,等着大家在悠闲的午后喝着咖啡品读。我们一起期待吧!么么哒!

第八章嚣张

擦完根本就没有的汗,谢芳华忍了忍,还是将秦铮的帕子揣进了怀里。

秦铮扭头看到她的动作,顿时笑逐颜开。

谢芳华当没看到他恶劣的笑,垂下头,默默数着时辰,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宫,又想着皇帝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是藏着掖着不让世人知道,还是公开这件事儿。

幸好没用等太久,内廷大总管太监吴权出来喊二人进去。

进了南书房,气氛霎时压抑很多。

“王银,你明日便启程回漠北军营,给武卫将军传一句朕的口谕,就说令他派一队人马守死无名山,封了不让任何人探查消息。朕会尽快派人前去核实此事。”皇帝道。

“是!”谢芳华垂首。

“小东西,你回府将你爹喊来,就说朕今日晚上和他议事。”皇帝吩咐秦铮。

秦铮点点头。

“忠勇侯留下,你送王银回忠勇侯府!”皇帝摆摆手,眸光一凛,威严地道,“谁敢打听什么,给我闭紧了嘴巴!说出半个字,你们俩的脑袋以后不用长在脖子上了。”

秦铮看了谢芳华一眼,规矩地应声,走了出去。

谢芳华是一百个不愿意被秦铮送回忠勇侯府,奈何皇帝发话了,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跟着他后面退了出去。

出了南书房,秦铮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再欺负她的打算。

谢芳华暗暗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轻松了些。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有侍卫立即给秦铮牵来马,秦铮利落地上了马。谢芳华自然享受不到有人给牵马的待遇,从远处栓马的柱子上解下马缰绳,踩着马镫上马。

秦铮一马当先,嗖地奔离了皇宫。

谢芳华暗赞了一声纨绔公子的马术,快速打马,尾随在他身后。

疾驰过一条街,拐角处,一辆马车横着停在路中间。谢芳华清晰地看到左相府的车牌,眯了眯眼睛,想着恐怕左相大人是故意等在这里套话的。皇帝才是最了解自己臣子的人。

秦铮来到车前,跟没看到一般,扬鞭打马,身下坐骑四蹄扬起,从马车上越了过去。

谢芳华愣了一下,也跟着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两匹马转眼间就疾驰过了左相的马车跑远了,等左相从车里探出头,只听到两匹马踏踏的马蹄声,连马影子也没看到,脸顿时寒了下来。

这天子脚下,京都四方,谁人敢不买左相的面子?就连英亲王见了左相也要和气三分。只有秦铮一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从来见到他半分面子不给。

谢芳华这一刻到有些佩服走在她前面那个张扬狂妄的人了,能踩着左相的马车横着走,还让左相不曾派人追来找他理论,他的确有嚣张的本钱。

两匹马很快便来到了忠勇侯府。

门房探出头来,见是秦铮和谢芳华,立即打开了侧门。

“今日爷辛苦送你回来,明日记得请我喝茶。”秦铮扔下一句话,调转马头走了。

谢芳华待他走远,冷哼一声,明日他王银就要离京了,请他喝个屁茶。

进了府门,侍书已经迎了出来,对她低声道,“小姐,世子一直担心您和老侯爷,半日来坐卧不宁,连药也没喝,您既然回来了,赶快去报个平安吧!”

谢芳华心中一暖,点点头,大步向芝兰苑走去。

来到芝兰苑,谢墨含听到脚步声立即打开房门,见到她回来,喜色爬上眼梢。

谢芳华进了屋,喝了一盏茶,便将今日的情况简单与谢墨含说了一遍。当然略过去了秦铮拿帕子欺负她那段。

谢墨含听罢长舒了一口气,“幸好皇上英明,不滥杀无辜,否则你今日凶多吉少。”

谢芳华不以为许,她自然了解当今天子性情,否则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自己送密函。

“皇上留下爷爷,又让秦铮宣召英亲王入宫,显然是和他们一起商量无名山的事情了。”谢墨含分析,“不知道皇上若是派人查实后,怎么处理无名山。”

“那就不是我们管的事情了。”谢芳华不甚在意地道。

谢墨含笑了笑,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呀,胆子可真大,不过也将无名山毁得好,否则难保以后你不会被暴露去过无名山的痕迹,届时麻烦就大了。”

谢芳华笑着扬了扬眉,对于毁掉无名山,是她八年前到无名山那日就拿定的主意。用了八年的时间,若毁不掉无名山,她也太废物了。

“不过你是怎么成功毁了无名山的?据说无名山有五座山脉相连,可不能一夕之间毁掉。”谢墨含一直疑惑,“而且还给按了个天雷的名头。”

谢芳华品了一口茶,淡淡道,“不是按了个天雷的名头,而是真正引了天雷给五座山脉毁去了。就是一夕之间的事儿。入冬之后,那里下了场大雨,电闪雷鸣。我在五处山脉顶端埋了引雷电袭击的东西。一夜之间,无名山彻底倾覆了。除了提前出来的我,无一人存活。”

谢墨含身子震了震,默然半响,看到谢芳华云淡风轻的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疼地道,“我的妹妹小时候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感半天,却为了支撑起忠勇侯府,连无名山也敢毁了,还杀了那么多人。都是哥哥没用。”

谢芳华笑着推开他的手,“哥哥的病大部分是心病,郁结于心,所以久积成疾。你心宽一些,就不会总是吃药了。”话落,无所谓地道,“无名山从古到今埋了多少人的骨头,我杀的人不过是百分之一。而且那些人自从进了无名山后,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死士,活僵尸,杀人的工具。我不杀他们,放出来的话,他们一人能杀百人甚至千人。”

“这么说你倒是做了一件积福的事儿。”谢墨含闻言心里轻松了几分。

“自然。”谢芳华点头。

谢墨含叹息一声,肯定地对她道,“我妹妹如此聪明,受了如此多的苦,一定会受上天眷顾,后福无边的。”话落,补充道,“上天不会总让一个人受苦的。”

谢芳华看着哥哥,想着上天已经很眷顾她了,这一世就是上天的眷顾,否则她哪里还能看到爷爷和哥哥好好地活在眼前,哪里还能看到忠勇侯府的牌匾完好地挂在门口。

谢墨含见谢芳华神色恍惚,以为她想起了无名山上不愉快的事情,立即转移话题,“明日皇上要你离京,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替身,乔装一番,代替你回去。”

谢芳华摇摇头,“不行,必须我自己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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