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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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慢慢地站起身,看着谢林溪,微微弯身一礼,并没有说话。

谢林溪也看着她,眉目探究,似是剖析她牵来谢氏长房的用意,又似在揣摩打量她有何过人之处让秦铮捧在手心里。

“林溪公子!”卢雪妍也站起身,对谢林溪微微一礼。

谢林溪来到近前,笑了笑,“卢小姐免礼。”话落,他看向谢芳华,道了一声,“这位就是铮二公子身边的听音姑娘?”

“二哥,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她自然就是听音姑娘。”谢茵口快地道。话落,又低声道,“你快帮帮她,让他摆脱铮二公子跟着的人。”

“妹妹,你尽胡乱答应不能做到的事情,铮二公子的人是那么好摆脱的吗?况且这位听音姑娘是铮二公子的婢女,早晚要回英亲王府。若是铮二公子的人跟丢了,如今进了咱们府,铮二公子找不到她,岂不是要来找你要人?”谢林溪训斥谢茵,“届时你该怎么办?”

谢茵一噎,转头看向谢芳华问,“也是,若是找我要人怎么办?”

谢芳华闻言笑了,“先帮我摆脱了尾巴,到时候我家二公子要人时就将我再交出去呗!”话落,她对谢茵道,“茵姐姐莫不是忘了我的目的?我意在不是真正地躲,而是那个位置。”

“啊?对啊!”谢茵恍然大悟,松开谢芳华,过去抱住谢林溪的胳膊央求他,“好二哥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就帮帮听音吧!我和她一见如故,帮她也是帮我。”

“怎么帮她也是帮你了?”谢林溪不买账。

“我讨厌谢芳华,自然要帮听音嘛!你知道的。”谢茵道。

“你啊!芳华妹妹哪里得罪你了?你处处针对她做什么?”谢林溪无奈地看着谢茵。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胳膊肘往外拐?你忘了那日除夕晚上从忠勇侯府回府娘怎么训斥你了?说你不帮亲妹妹,反而帮着外人?难道你还想要娘训你吗?”谢茵威胁谢林溪。

“同是姓谢,何必争斗!”谢林溪撇开头,“我不会帮你的。”

谢茵顿时跺脚,恼道,“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去找大哥了,你知道的,大哥他一定会帮我的,但是帮不好,办砸了,到时候铮二公子打上门。也是因为你不帮我惹的祸。”

谢林溪顿时无言。

“走,我带你去找我大哥!”谢茵拉上谢芳华就走。

“站住!”谢林溪喊住二人。

谢茵立即笑着转回头,“二哥,你是不是要答应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谢林溪揉揉额头,寻思片刻,对她道,“让我帮忙可以,但是这位听音姑娘得交给我,我带她脱身,你不能再管了。”

谢茵皱眉,看着谢林溪,“你可别把她送回英亲王府府去!糊弄我!”

“不会!”谢林溪道。

“听音,你说呢?”谢茵看向谢芳华。

“多谢林溪公子了!只要公子肯相助,我就感激不尽了。什么办法都可以。”谢芳华道。

谢林溪点点头,转身向院外走去,“既然听音姑娘同意,这便与我一起走吧!”

谢芳华点头,抬步跟上谢林溪。

“喂,二哥,你要带她出府?”谢茵一怔。

“你堂堂皇皇地将人带进府里来,我自然也要堂堂皇皇地将人送出去。难道你真要届时秦铮找来咱们府砸场子吗?”谢林溪头也不回地道。

谢茵顿时住了嘴。

“茵妹妹宽心吧!既然林溪公子相助,一定没问题。”卢雪妍劝慰谢茵。

谢芳华回头看了谢茵和卢雪妍一眼,笑着道,“改日我空闲了再出来和两位姐姐玩耍,今日就先别过了。”

卢雪妍点点头,“听音妹妹仔细一些!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火,适可而止,若是惹恼了铮二公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晓分寸,妍姐姐放心吧!”谢芳华颔首。

“你有空闲了一定给我下帖子啊!”谢茵嘱咐谢芳华,她觉得和谢芳华很投脾性,还没好好坐下来聊一些闲话,她便被她哥哥给带走送出府了,有些不舍。

谢芳华笑着点头,“一定!”

谢林溪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正巧看到了她唇边那浅浅的柔和的笑,他怔了一下,转回头,带着他往府外走去。

谢芳华跟在谢林溪身后,想着谢氏长房的二公子出身在这里,可惜了他的清骨。

一前一后无话,顺畅地出了谢氏长房。

谢林溪吩咐人备车,不多时,谢府大房的车夫已经备好了两辆车。

谢林溪上了第一辆车,对谢芳华指指第二辆车。

谢芳华点头,有些明了他的用意,上了第二辆车。

谢林溪坐在车内,挥手招来一人,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人点点头,谢林溪放下了帘幕,两辆马车同时走了起来。

方向是英亲王府。

任人见了,就是谢林溪送听音姑娘回英亲王府。

谢氏长房所住的院落位置自然不是在特别繁华的主街望族之地,只不过是望族的边缘。所以,距离英亲王府的路程还是有些远的,而且岔路口也多。

不多时,两辆车走着走着便拉开了距离。

谢芳华透过帘幕缝隙发现大街上忽然出现了好几辆与她和谢林溪乘坐的一模一样的马车。她笑了笑,谢林溪果然有办法。

走了一会儿,一辆马车与谢芳华的马车错身而过,谢芳华瞬间从车厢内窜出,眨眼便上了另外一辆车。

时间不过是眨眼之间,尤其是她的身手极好,她离开或者进入一辆车并没有使得帘幕晃动发出动静。

两辆车继续向前走,车夫挥着鞭子,没有丝毫察觉。只不过两辆车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谢芳华进了这辆马车后,才发现这辆马车不是空车,而是里面坐了一个她想也没想到的人。她看着那个人,有些愕然。

谢云继双腿担在车沿,身子倚着车框,手里拿了一本书,一副闲适恬淡的模样。谢芳华上了车,他头也没抬,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愕然,笑着道,“芳华妹妹,见到我很意外?”

谢芳华的确是有些意外,她出府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找他,不想被皇室隐卫盯上,如今依靠谢林溪脱身,不想却上了他的马车,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是谢林溪找你帮忙的?”

谢云继摇摇头,“这件事儿对他来说是小事儿,用不到寻求我帮忙,他自己就能帮了你。只不过是我听人禀报你出府的消息,且遇到皇上的人跟踪了,本来也在家闲得慌,索性就来接应你了。”顿了顿,他道,“不过是顺水行舟,他这个办法不错,混淆了皇室隐卫的视线。”

谢芳华了然地点点头,“我正想找你,如今你来接应我,最好不过。”

谢云继忽然放下书本,看着她道,“你的武功怎么忽然退步这么多?连几个皇室隐卫都摆脱不了了,受了内伤?”

谢芳华点点头,她若是不受内伤,几个皇室隐卫还不看在眼里。

“怎么回事儿?”谢云继打量谢芳华,她眉目虽然一如往昔沉静,但眉宇间的气色虚浮惨淡,显然这种是因受了内伤且又失血过多才导致的。

谢芳华看了谢云继一眼,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壁上,对他道,“清河崔氏三公子崔意端的血毒是我解的。”

谢云继忽然眯起眼睛,“我听说清河崔氏三公子崔意端的血毒被两个隐世的神医给解了,原来是你暗中做的。昨日在玉女河见你,我就看出你疲态虚弱,恐怕这次血毒让你付出了很重的代价,我知道清河崔氏如今的当家主母是吕氏的人,为了得到崔氏嫡系产业,她不惜以一个小儿子做代价来除去听言成就另一个儿子,本来这等事情应该是秦铮处理才是,可是他却将包袱作为聘礼扔给了你。”话落,他语气忽然加重,有些凌厉地质问,“他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不惜自伤为代价也要接下这个包袱救听言?”

谢芳华看着谢云继,自认识以来,他身上虽然没有秦铮那种张扬轻狂,不羁隽傲,但也有一种洒意轻慢的姿态,按理说,该不是爱疾言厉色的人。今日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还如此凌厉,确实也是一番心意难得了。她看着他,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谢云继不满地皱眉,“回答我的话。”

谢芳华笑意多了几分暖意,摇摇头,“第一,他送的是聘礼,我无法拒绝。”

“少拿这个说事儿!你若是真想拒绝,别说他送的是聘礼是个麻烦,就是送你一座英亲王府,你也未必会看得上收下。”谢云继沉下脸。

“你等我说完啊!”谢芳华无奈地看着他。

“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少拿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糊弄我。”谢云继哼了一声。

谢芳华看着他好笑,轻声道,“第二,我要做的事情,我发现,只一个谢氏还不够。”

“什么意思?”谢云继挑眉。

“这个世上,没有谁能一直独大,谢氏这棵常青树,有多少人早就想将它砍倒了。不仅仅是皇室。”谢芳华收起笑意,“世家大族,名门望姓,还有很多都想要谢氏倒台,谢氏不倒,别人怎么爬上来?皇上要想搬倒我们谢氏,只靠一个皇室不够,势必要拉上其他世家大族。比如说,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还有其他列如吕氏、王氏。”

谢云继面色染上端凝,“你说得对!从你给了我谢氏所有经济脉线,我仔细研究一番,之后发现确实背后在有很多只手推动阻挠谢氏,不止皇室一家。”

“所以,我要做的是不止整顿谢氏,也要联合其余世家。成择合,不成则毁!”谢芳华抿起嘴角,“清河崔氏既然有机会送到我面前,我又如何能不抓住?”

“但是这等事情不急于一时?也犯不着你自己糟蹋身子去救一个被他娘当成棋子的娃子。你若是身子骨毁了,还妄想什么与皇室抗衡?”谢云继又涌起恼怒。

“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爹娘死于血毒。”谢芳华低声道。

谢云继一怔,看着她,顿时沉默下来。

诸多理由,也不及这一个理由吧!曾经正值年华的忠勇侯府世子谢英和夫人崔玉婉双双遇难,曾经京城双绝少其一,天下二美也有一人陨落黄泉。

当年,据说天下为之叹惋!可是真正伤心的人,只有忠勇侯府的至亲之人。

谢氏的旁支也不过是大多暗中或叹息或感慨或偷笑。

谢云继沉默片刻,对谢芳华点点头,“若是这样,也就怪不得你了。”

谢芳华抬起头,对谢云继露出笑意。

谢云继板起脸,“可是你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得到回报了吗?别告诉我你这一行只付出,没做成什么?”

“怎么会?”谢芳华摇摇头,笑着道,“崔意芝不是被引进京了吗?你不是也见过他了?”

谢云继顿时笑了,“我和崔意芝相熟几年,但也不过是相熟而已,他是清河崔氏的一枝独秀。心思也是极深,更是极其狡猾,再加之他的母族是吕氏,是皇上母族亲族,若是拉过来,不容易。”

谢芳华勾了勾嘴角,“正因为他的母族也是皇上的母族吕氏,所以,才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才能起到想象不到的作用。”

“用好难!就英亲王和清河崔氏二房的牵连来说,英亲王府更向着听言,他毕竟是在英亲王府长大,这么多年,崔意芝对英亲王府未踏过门,虽然也是姑侄,但有多少感情自不必说。另外,和忠勇侯府来说,如今满朝文武,名门世家,都知道皇上之心,而皇上这些年来又一直暗中筹谋宠络各大世家,可是咱们老侯爷秉持着忠君为国,却避其锋芒,这些年一直避世隐退,曾经有些想要争的人,没有老侯爷扶持,都被皇上打压下去了,如今你要重拾起来,谈何容易?崔意芝若是选择皇上,也不意外。”

谢芳华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边绽出一抹笑意,“若他向着皇上,那么清河崔氏我就要除去!他没得选择。”

“除去吗?皇上如今也盯上崔氏了,尤其是崔氏还有个姓吕的主母,除去不易。”谢云继道。

“若是不能用,不易也要除去!”谢芳华坚定地道,“我最不怕的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毛,无名山我都给毁了,何惧一个区区清河崔氏?崔意芝最好是个真正聪明的人。否则,只能作为垫脚石。”

“无名山是你毁的?”谢云继睁大眼睛。

谢芳华挑眉,“云继哥哥不信?”

谢云继偏过头,忽然笑了一声,然后又转回头来看着谢芳华,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我一直奇怪无名山怎么会被区区天雷就给毁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尤其无名山毁了你却还完好地活着回来了。原来竟然是你给毁的。”

谢芳华笑了笑,怅然地道,“从踏入无名山的那一刻,我就想着如何能毁了这把皇室的利剑,用了八年的时间,终是给毁了。踏出满目残骸,黑灰一片的无名山之后,我即便想流泪,也必须笑着。天下就没有有志者做不成的事儿!”

谢云继将手放在谢芳华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说道,“毁得好!”

谢芳华偏头瞅了谢云继一眼,见他的手没立即拿开,她也没躲开,少年俊秀,眉目清华。谢氏盐仓最出色的继承人,有着一双和哥哥一样的眼睛。

车内静了片刻。

谢云继撤回手,从怀里拿出两页纸递给谢芳华,低声道,“这是我七日来查询出来的谢氏可用名单和必须除去的名单,你过目一下,看看如何处理。”

谢芳华接过两份名单,先入目在眼前的是一份必须除去的名单,赫然写着谢氏长房,之后便是谢氏米粮,然后是谢氏三房和谢氏旁支大约四五十家。她眯了眯眼睛,盯着这份名单许久没移开眼睛。

谢云继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眉目黑不见底。

马车慢慢地走着,车轱辘压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许久,谢芳华放下这份名单看另一份名单,谢氏族长一脉、谢氏盐仓一脉、谢氏四房、五房、六房以及谢氏旁支大约百多家。

她看了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一份名单还稍许有些安慰,到底是维护谢氏一脉的人还是多一些。”

谢云继看着她,“能在这两份名单刻印上名字的,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余没刻上名字的,便是细枝末节,依附于这些支系生存,做不出什么,不必理会。”

谢芳华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谢云继问。

谢芳华抿唇,“谢氏长房一脉的谢林溪,除去可惜了。”

谢云继眸光缩了缩,“的确是可惜!他是谢氏长房的俊才,文武双全,又有君子仁风,行事也光明磊落,与谢氏长房其他人对比来说,他就是谢氏长房的异数。”

“能不能有办法留下他?”谢芳华问。

谢云继看着她,“谢氏长房一脉这些年与永康侯府走得极近,永康侯府拥护皇室,再加上皇上这些年有意地筹谋,击垮谢氏,分流击破,使得谢氏长房背地里参与了许多皇室的密事,要脱离出来不易。”

谢芳华沉默下来。

“更何况谢林溪总归是出身谢氏长房,谢氏长房所有人都是他的血脉至亲,你若是除去谢氏长房,势必对谢氏长房要抽筋扒皮。谢氏长房的大老爷和敏夫人早就有夺忠勇侯府而代之的心,若是将他们伤筋动骨,那么誓必鬼哭狼嚎地抗衡,那么谢林溪看至亲受难,就算不想出手,也只能被迫出手了。”谢云继道。

谢芳华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捻着,锦绣华贵的衣料被她不多时便捻出了褶痕。

谢云继对她笑笑,“你若是舍不得谢林溪,那么可以试试拉拢他,看看他能不能自己选择拔除谢氏长房这棵往别人家墙里钻的红杏。”

谢芳华偏头看他。

谢云继撇撇嘴,嘀咕道,“你若是真舍不得,倒也不是不可行!谢林溪是个聪明的。”

谢芳华翻了个白眼,伸手捶了谢云继一拳,又气又笑地道,“云继哥哥,我就是舍不得,同样是姓谢,草木同根,虽然是嫡支和旁支,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

谢云继挨了一拳。这一拳虽然不重,但也不轻,他“咝”了一声,瞪了谢芳华一眼,“你武功不是折损了一半吗?怎么拳头还这么有劲?”

“我是失血过多,提不起力,受了些内伤,折损了气血。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谢芳华瞟了她一眼,手里拿着两张纸抖了抖,对他道,“别的府邸我没有意见,这谢氏长房要好好计量。为着个谢林溪,若是真能挽回谢氏长房,也是值得,毕竟谢氏长房也是一大支。”

谢云继点点头。

“如今你能不能带着我找一处隐秘的地方,然后再将谢林溪约到那里,我当面与他谈。”谢芳华道。

“隐秘的地方不缺,将谢林溪约到那里也是容易,但是你确定真为了他对谢氏长房颇费周折?”谢云继挑眉,“你要知道,敏夫人,谢茵,谢氏长房除了谢林溪的所有人,都对忠勇侯府有取而代之之心,尤其是谢茵想取而代之你。”

“那又怎样?”谢芳华笑笑,“她只不过被敏夫人给宠坏了而已,本性倒不坏。”

“除去谢氏长房,若是连根拔起,快、狠、准,那么省去很多麻烦,也会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若是你想因为一个谢林溪挽回谢氏长房的话,波折可就多了。”谢云继道。

“云继哥哥,谢氏的老祖宗从来就没想过要这江山,流传数百上千年来,我们谢氏一直秉承着忠君为国之心,哪怕皇室不仁,谢氏也不想不义,若是想取而代之,曾几何时,太容易了。明明有容易的路,先辈们都不曾走,那么我一个女人,只想保住谢氏,又为何去折损祖宗遗风亮节?谢林溪是谢氏子嗣,若有可能挽回而不去做,心狠手辣除去,那么,和刽子手有何区别?我是想保住谢氏和忠勇侯府没错,但没想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谢芳华想起前世,谢氏倾覆,血迹三日不干枯,她眉目涌上黑色。

谢云继揉揉额头,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难得你从无名山那个地狱般的鬼地方回来,还能存有仁心。”

谢芳华见他认可,笑着道,“那就走吧!找一处你的隐秘之处,我与谢林溪好好谈谈。”

谢云继点点头,对车外吩咐了一句。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顿时转了弯,进入了一个胡同。

谢芳华伸手拽过一旁的靠枕,懒洋洋地倚在背后。

谢云继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一大块地方给她,对她道,“看你气色又差了些,睡一会儿吧!我们去郊外,需要些时辰。”

“郊外啊!”谢芳华蹙眉。

“城里是皇上的地盘,哪能隐秘得天衣无缝?你如今身份重要,今日又被跟踪,万一暴露了怎么办?自然要更为安全一些。”谢云继道。

谢芳华点点头,就着他让出来的大块地方不客气地躺下,她这副身子,大约是这些年不曾好好调理,这次为了争取清河崔氏,救崔意芝,拿崔二老爷的隐秘条件,可谓是付出了大的代价。刚未曾休息两日,皇上偏偏又去了英亲王府,她被迫出来,一番折腾下,真是觉得有些累,闭上眼睛,方才觉得解乏些。

谢云继看着她,见她躺下之后不多时就睡着了,在他的马车上,如此快的进入沉睡,除了信任之外,还有安心吧!他无声地笑了笑,扯过一旁的锦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马车转过了好几道胡同暗街,驶入一家门庭看起来极小的院落,进入之后,直接赶进了门内,然后,车夫停下马车,对车里说了一句什么,谢云继“嗯”了一声,车夫应诺,将马车赶入一道暗门内。

谢芳华虽然睡着,但这些年练就的某些意识却是醒着的,她直觉这里有出城的暗道,而且能容得下整个马车通过。

不由心下感叹,到底是谢氏盐仓的继承人,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白担了这个位置和名声。

暗道内分外昏暗,并没有掌灯,但车夫却是熟门熟路地走着,显然是走惯了。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帘幕透进来亮光,显然是出了密道。

谢芳华好奇从那座别苑来到了郊外那里,于是她睁开眼睛,伸手挑开了车帘。

谢云继忽然轻笑一声,“无名山的皇室隐卫巢穴确实厉害,能将人培养得睡着如同醒着。”

谢芳华见外面是荒郊野外,四处荒岭,荒无人迹,她辨别了半响,也没看出是哪里,不由回头问谢云继,“这是哪里?”

谢云继看着她懵懂的模样,想着她也许对无名山的每一块石头都熟悉,但是对京城除了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恐怕就不熟悉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他笑道,“这是法佛寺后山。”

谢芳华一怔。

“再走一会儿,等我们绕过后山,你就看到法佛寺了,也就信了。”谢云继道。

“我没有不信!只是有些意外,这密道可真是好,你什么时候挖的?”谢芳华放下帘幕,对谢云继问。

“从选拔皇室隐卫的队伍跑回来之后吧!总要安身立命。”谢云继漫不经心地道。

谢芳华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给谢林溪的信儿我让人传出去了,他摆脱了皇室的隐卫应该就会按照我给的线路找来。”谢云继道,“你可见他给镇住了啊,否则我这条密道,以着他的聪明,若是不能收复,那么可就废了,我目前还不想废呢!”

“知道!”谢芳华笑了一下,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谢云继拿起手中的书本,重新翻看起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一处山林,驶进山林,走出不远,山林后便是一处别苑。

木屋茅舍,虽然不华丽,但分外地朴实精致。

马车停下,谢云继放下书本,对谢芳华道,“醒来吧!到了!”

谢芳华睁开眼睛,坐起身,挑开帘幕,向外看去。真正的山野人家,任南秦京城内那些达官显贵们,甚至皇子王孙们,也想不到这样的地方是暗桩,就算路过见了,也不过觉得是经营田产山林的普通百姓而已。

“下车吧!”谢云继先跳下了车。

谢芳华点点头,扶着车框,轻轻一纵,便也跳下了车。

谢云继瞅着她长长的裙摆,却动作利落,谁能想到这是忠勇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又谁能想到她在皇室隐卫的巢穴地狱里待了八年?他笑了笑,带着她往里走。

------题外话------

大约是过年的时候年前年后忙得太狠了,如今感觉身体每天都特别的累,以前坐在电脑桌前运笔如飞,如今是写写停停,脑子里明明情节很顺畅,可是偏偏整个身子僵硬,手指酸软乏力,写一会儿就累的不行。老妈说我就是蜗居的太久了欠锻炼,要求我以后每天早上跟她一个时间起床锻炼。必须执行军令。MGD!她每天六点就起床啊。我这个一般八点多才起床的人怎么破……忧伤!

今日上墙:小禾灯,LV2,举人[2015—03—09]“每天看文前总习惯先看评论,看到大家欢乐的交流心情美美哒……(=^。^=)”

作者有话:每天看着亲爱的们各种各样的评论,我的心情也是美美哒。感谢大家共同维护我们的评论区。么么哒!

第一百零一章追来

谢芳华跟在谢云继身后,打量四下环境,发现这一处山林看似寻常,其实内含了奇门遁甲行军布阵之术。一草一木,都是陷阱,当然,未曾精心学过这等布阵之术的人看不出来。

“云继哥哥似乎会的东西很多?”谢芳华看了一圈,回头问。

“你指得是这布阵之术?”谢云继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止这布阵之术。”谢芳华摇摇头。

谢云继莞尔一笑,“作为谢氏盐仓的继承人,怎么能不多学一些?无数明刀暗箭,今天不知明天有什么算计等着你,总要活着!不过待都学会了,也就无趣得很。”

谢芳华失笑,忽然低头捡起一块石子,向不远处一块看似平常的石头上扔去。

只听“啪”地一声,巨石忽然转了一个圈,二人所站的脚下发出一阵颤动。

谢云继一怔,猛地停住脚步。

谢芳华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一仗远,自然也同时跳出了一丈外。

轰隆一声,二人刚才所踏的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再看的时候,深深地塌陷了下去。

地面上一片尘土飞扬!

谢芳华又退了几步,避开了土气。

谢云继看着她无奈地摇头,“这么多年,没人破坏我这个布阵,你刚进来就找到阵眼了。无名山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可惜也被我毁了!”谢芳华道。

“的确是可惜!”谢云继抬脚踩了地上一根枯枝一下,地面一阵响动,从那个土坑下出来一块铁板,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不多时,那个大坑被填得平整,除了漫天飞扬的土气,再看不出多少曾经开启和关合的痕迹。

谢芳华轻笑,“真是巧妙!”

“不准再淘气了!”谢云继宠溺地对她笑笑,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向前走去。

谢芳华因他的话语,想起了谢墨含,以前她小的时候,哥哥也总是这般对她说话。她点点头,不再乱动,跟着他脚步走在后面。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排房舍。

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乡村打扮,对谢云继笑着见礼,“公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谢云继对她摆摆手,声音平和,“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在这里相商。”话落,他对身后一指,“这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

那妇人一怔,须臾,露出惊喜之色,然后身子轻轻颤起来,神情有着明显的激动,片刻后,“噗通”跪在了地上,哽咽地道,“原来是芳华小姐,奴婢给您请安了!”

谢芳华疑惑地看着这妇人,她确定没有见过,便看向谢云继。

谢云继对她笑道,“她叫玲儿,你叫她玲姨就好,她是博陵崔氏的人,曾经是跟随你娘亲的婢女,后来你娘亲嫁入忠勇侯府,她没入府,在外打理你娘陪嫁的产业,但是你娘离开后,你舅舅要去了漠北,博陵崔氏退出了京城的贵裔圈,那时候世子年岁小,你更小,老侯爷要应付朝中之事,她一个人在外无人相助,受谢氏其它各房的排挤,老侯爷权衡之下,便让她将产业变卖,她死活不同意,说是小姐的产业,将来要留给世子和小小姐的。老侯爷也是不忍心,仔细琢磨之下,找来了谢氏盐仓,当时拿了个诱惑的条件交换,让谢氏盐仓帮着保住这些产业,是以,谢氏盐仓就接收过来了。几年前,玲姨培养出了接管的人手,退了下来,我就将她请来了这里帮我看林。”

谢芳华点点头,脑中似乎对这些事情有些印象,不过不太深罢了。

“芳华小姐,奴婢当初在听说您病了时,去了忠勇侯府几次要见您,都被老侯爷给挡下了。后来小世子派人递来了话,让我安心,说您没事儿,我就知道您无恙,也就踏实下了心,一晃这么多年,如今总算见到您了。”玲儿泪眼婆娑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弯下身,伸手扶起她,提起她娘,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软声道,“玲姨起吧!多谢你这些年为我娘做的,芳华感激不尽。”

“芳华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当初小姐将产业交给我打理,是信任看重我。”玲儿摇头。

谢芳华点点头,当初她爹娘正值年华逝去之后,忠勇侯府剩下一老两小,等于是塌了半边天。谢氏其他各房为了趁机争夺产业,暗中做了很多,形势猛如虎,爷爷一边应付皇上,一边应付谢氏,心力交瘁,自然没空打理她娘的嫁妆产业,博陵崔氏看透皇上除去谢氏的决心,而爷爷又避其锋芒,黯然退出京城贵裔圈,舅舅自请远调去了漠北戍边。当初唯一能保住那些产业的,也就是谢氏盐仓和谢氏米粮了。但爷爷大约也是看出了谢氏米粮不可用,于是选了谢氏盐仓。谢氏盐仓出手接收,那么其他谢氏旁支自然也就消停下来不再肖想了。

“玲姨,天色不早了,你去准备些饭菜,稍后还有一个人要来,你准备三人份吧!”谢云继见因为玲儿勾起了谢芳华面色有些伤色,岔开了话,轻声吩咐。

玲儿连连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笑着抹着泪去了厨房。

谢云继当先走进了中屋,示意谢芳华跟进来。

谢芳华收起情绪,进了房间。

房间一如这院中的山野景色,都是寻常百姓的家居摆设,只不过分外干净,不染尘土。尤其是一大面土炕,铺了毡子,看着分外暖和。

“我看你像是没睡够,可以去上面躺着!”谢云继对谢芳华指了指土炕。

谢芳华落下帘幕,走到土炕边,伸手摸了摸,果然土炕极为热乎,她点点头,不客气地踢了鞋子,躺了上去。

“你可真是不客气!”谢云继看着她的模样,恐怕他不说,她也会躺上去,不由失笑。

“跟你客气做什么?谢林溪来了喊我。”谢芳华身子沾到暖融融的炕,便不想动了,又闭上了眼睛。

谢云继“嗯”了一声,对她道,“他若是来恐怕还需要些时候,你想吃野味吗?我可以去打来,让玲姨给你做。”

“飞禽还是走兽?”谢芳华问。

“你想吃什么就打什么!”谢云继道。

“那就打几只山鸡吧!”谢芳华想了一下,她从漠北回来那一路总是打了野味吃,回京之后虽然也打了一次猎,但那次因为秦铮不屑要别的小动物,只活捉了白狐和紫貂,是以也就没有得吃。

“那好,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后山林别的不多,就那东西多!”谢云继笑笑,转身出了房门。

谢芳华躺在炕上,想着也许是这些年一直提着心过来,如今回到京城,哪怕是皇权压顶,皇上在暗中步步筹谋紧逼,想尽办法除掉忠勇侯府,可是她却从心里上也没觉得太紧迫,到底是比起来无名山的地狱血腥,见惯生死白骨,拿到京城来,对比之下,反而觉得安然了。

不知不觉,真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山林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砰砰”数声轰响。

谢芳华被惊醒,顿时睁开眼睛,屋中没人,她起身,跳下了火炕,走到窗前,透过门窗向外看,清楚地看到了她和谢云继进来时走过的那处地方站着一个人,奇门遁甲的阵法被破坏殆尽。

这个人自然是熟悉的人,但不是谢云继,也不是谢林溪。

竟然是秦铮!

他怎么来了这里?谢芳华眉头蹙起。

这样隐秘的地方,尤其是谢云继颇费周折带着她来,但是偏偏秦铮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他是一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还是谢云继今日根本就没摆脱跟踪的人?被他找来了?

谢芳华揣测的空档,房内的墙壁忽然发出细微的声响,从里侧滑出一扇门来,她转回头,只见谢云继拎着两只肥硕的山鸡走了出来,对她道,“这是一道暗门,里面还有机关暗室,你应是会操作,躲进来。”

谢芳华看着谢云继问,“秦铮怎么来了这里?你可知道?”

“林溪如今还没来,他向来谨慎,恐怕是摆脱了皇室隐卫之后先回府了,等皇室隐卫没动静了再出来,他应该不是跟随林溪而来。恐怕是我们虽然摆脱了皇上的人,但是没摆脱他的人,被他得到消息找来了。再或者就是他根本早就知道我的这处地方追来了。”谢云继道。

谢芳华想起秦铮手下似乎养着一批极其高强的隐卫,当初她从无名山回京,以王银的身份摆脱他何等不易?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拦截困在了英亲王府。他到底不是个真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敢和皇上对着干,这个京城内外风吹草动被他知道丝毫也不稀奇。

“进去吧!我去会会他!”谢云继见谢芳华不动,催促她。

谢芳华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走进了暗室。

随着她进入,暗室的门无声地关上,墙壁因为流动的山水壁画阻隔,丝毫看不出痕迹。

谢芳华进入密室后,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了几处机关,不多时,她便弄清了各个机关的用处,她轻轻转动了一个按钮,走进了另外一间暗室,这个暗室是个茶室,显然是寻常时候用来谈隐秘之事的所在。

里面有一方桌椅,一个软榻。软榻旁有个手指般大小的琉璃孔。

谢芳华走到软榻上坐下,正巧能从琉璃孔看到外面的房间,她扭动琉璃孔,屋中的景象霎时改变,变成了外面的景色。

秦铮入目在眼中!

透过琉璃孔看去,景色虽小,但秦铮依然醒目至极,尤其是他踢了踢地上那根枯木的动作,狂傲嚣张,似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谢芳华忍不住撇嘴,真不明白他这副死德性是英亲王妃那么温婉的女人怎么教育出来的。

不多时,谢云继拎着两只肥硕的山鸡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看向秦铮踢枯木的动作眯了眯眼睛,“秦铮兄,你这是作何?”

秦铮见谢云继出来,扫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山鸡,轻笑道,“好肥硕的山鸡!看来是新狩猎的!”

“是啊!”谢云继看着秦铮,“不知秦铮兄来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就出城遛遛弯,转到了这里,以为是哪位高人在此隐世,没想到进来之后就见到了你。”秦铮轻慢地向门口走来,谢云继布置的阵法在他的脚下如踏入寻常之地。

谢云继盯着秦铮的眉目看了片刻,攸地笑了,“安身立命,总要有一处居所,今日不想被秦铮兄给撞见了。如今你就这么给我毁了,可真是毫不客气。”

秦铮摊摊手,“若是早知道是你的,爷也就不毁了,可惜晚了。”话落,他又不屑地补充道,“不过这阵法也太小儿科了吧?爷在几年前若是碰到,应该就能解了它闯进来。”

谢云继眸光缩了缩,也笑道,“这是我几年前自己设的机关阵法,一直没人进来过,也就将就着用了,不想今日它遇到秦铮兄了,毁了也好,可以换新的了。”

秦铮挑眉,“等你换了新的知会我一声,看看爷还能不能进来。”

“小事儿一桩!”谢云继应诺。

秦铮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屋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没发现半个人影,他眸光变幻了一下,随意地问,“云继兄来这里独自一人?无美陪伴?”

谢云继失笑,“我向来洁身自好,秦铮兄也不是不知。我们谢氏盐仓虽然是铜臭商贾,但也是官商,到底是出自谢氏,有祖传的贵门遗风,独自一人就好,何需美人陪着?”

秦铮眸光轻飘地瞟着他,“一个人来这里,不孤独?”

“自然不会,美人也是个麻烦!”谢云继笑着摇头。

秦铮抬起手,食指掩唇,“唔”了一声,低头看向谢云继手中的两只山鸡,对他道,“云继兄还不曾用膳?”

谢云继点点头,笑道,“想吃野味了,便去打了两只回来。正要做!”

“我也还没用膳,不知道云继兄介意不介意将你打的野鸡分我一只?”秦铮看着他。

谢云继默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野鸡,抬起头来是笑容寻常,“秦铮兄肯赏脸,云继的荣幸,自然不介意!”

“那就多谢了!爷有好长时间没吃野味了。”秦铮话落,放下手,笑容洒意。

谢云继看向厨房方向,对里面喊,“玲姨!将这两只山鸡炖了吧!”

玲儿应了一声从小厨房走了出来,显然是知道秦铮来了,她走到面前,福了福身,道了一声,“铮二公子!”

秦铮轻飘地看了玲儿一眼,说道,“玲掌柜没回博陵崔氏?竟然蜗居在这里。”

玲儿站起身,笑着摇摇头,不卑不亢地道,“我家小姐早早就去了,我是小姐陪嫁带出来的丫头,小姐走后,我为了护住小姐的产业,进了谢氏盐仓,如今这么多年了,我就算回博陵崔氏也难以有立足之地,京城也待惯了,谢氏盐仓和云继公子一直待我极好,退下后就留在了这里。这里安静。”

秦铮点点头,不再言语。

玲儿从谢云继手中接过山鸡,回了厨房。

谢云继对秦铮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正屋道,“秦铮兄请!”

“请!”秦铮随意地点点头,进了正屋。

谢芳华在暗室里看得清楚,直翻眼皮,秦铮他到底脸皮有多厚?闯进来,砸了人家的场子,还要在这里吃山鸡。那她还吃什么?不由心里一阵气闷,动手转动了琉璃孔。

只见那二人已经进了屋,坐在了桌前,谢云继给秦铮斟了一杯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秦铮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忽然道,“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女人味?”

谢芳华撇开头,狗鼻子!

谢云继微愕,看着秦铮,“秦铮兄这是哪里话?”

“我闻到了只有我家听音身上才有的味道!”秦铮又喝了一口茶,眸光清清淡淡地扫着房中四壁,神色漫不经心。

谢芳华转过头来,眼睛细细地眯起,秦铮既然能破解了谢云继的布阵,虽然那阵法易破,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破了的,显然他懂得奇门布阵之术。另外,她怎么忘了他还有一只狗鼻子,能闻出味道了。上次在她的海棠苑,谢云继躺的躺椅上面的东西都被他给扔了。恐怕如今她躲在暗室里,也是不安全的。

“哦?”谢云继心思一动,看着秦铮,笑道,“秦铮兄的听音姑娘不是在英亲王府吗?”

秦铮收回视线,看向谢云继,眸光幽暗难辨。

谢云继多年练就的镇定含笑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秦铮忽然站起身,来到一处墙壁处,手轻轻放在按钮上,回头轻慢地问谢云继,“这是什么?”

谢云继眸光一缩,放下茶盏,慢慢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冷淡,“秦铮兄是要追查什么?否则为何突然来我这里,毁我阵法,而且进了房间还这般作态?”

秦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只问你这是什么?云继兄为何如此紧张?”

谢云继心里暗骂了一句,面色如常地道,“秦铮兄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我只不过是对秦铮兄的作为有些奇怪而已!”

秦铮转回头,看着墙壁,喜怒难辨地道,“爷呢,缺点一大堆,优点也不是没有。唯一有一样让我觉得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的,那就是有一颗好奇心。既然遇到了,我就忍不住想解开秘密。否则心里总是膈应着。”

谢云继闻言心里知道这是秦铮想要打开暗室一探究竟了。恐怕他拦阻的话,也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秦铮,若是死拦的话,得罪这尊瘟神,以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了。他只期盼,里面的人儿能知道外面的情形,想到应付之策。想到此,他笑道,“秦铮兄来到这里就是我的客人。既然你好奇,依着相识的交情,也不能阻拦你一探究竟。”

秦铮“嗯?”了一声。

“这是一间暗室,秦铮兄应该知道,我做这谢氏盐仓的继承人十分不易。总要有些背后阴暗的事情,所以,就备了这么个地方。”谢云继实话实说。

秦铮忽然又偏过头,看着他询问,“这么说,里面有客人了?不知道我识得不识得?”

“秦铮兄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谢云继不说破。

秦铮点头,不再多话,手轻轻一按,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入目处,一间暗室,空无一人。

秦铮忽然眯了眯眼睛。

谢云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秦铮看着空无一人的暗室片刻,忽然走到一处机关处,轻轻转动了一个按钮,又是另一间暗室打开。暗室内同样空无一人。他看罢,又随手转动另外几个机关,暗门开开合合地打开。每一间暗室内都空无一人。

谢云继看着空空荡荡的暗室,无声地笑了笑,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秦铮脸色有些难看,幽暗难辨,片刻后,忽然轻轻地笑了,回头对谢云继道,“云继兄,这条暗室不止是暗室这么简单吧?依我看,这还有出去的路,通向哪里?”

谢云继想着果然不愧是秦铮,这么多年,京中多少人都瞎了眼了,秦浩两个合一起也玩不过他一个。怪不得踩着左相的马车过去,左相气得险些吐血也没将他如何。他心念电转,笑着道,“出林子的路而已。有一条是回城的,有一条是上山的,还有一条是死路。”

秦铮“哦?”了一声,对他道,“反正时辰还早,炖山鸡最少也有多半个时辰才能炖够味,不如就由云继兄带着我出去赏赏风景?”

“好啊!”谢云继见谢芳华离开了,心情很好地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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