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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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火药炸毁这座桥已经是一个大招了,这两三百人的死士也算是一笔。再有什么招数的话,怕是就破釜沉舟了。”谢云澜一边看着一边道。

“柳妃背后的柳氏若是倾囊,除了能拿出这些,还能拿出什么?”谢芳华问。

“柳氏有人任职在兵部。虽然是个兵部主事,但管的则是库部。”谢云澜道,“这么多年来。朝廷虽然一直未兴兵作战。但是南秦王室朝政可没一日放弃充盈兵库。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库部主事,但可是个肥缺,寻常时候看着不起眼,可以关键时刻就起了大作用。”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拿出这么多的土火药。”谢芳华分析,“这么说,若是柳氏全力助柳妃的话,也许会动用当地府衙兵力了?”

“保不准会倾囊而出,下一个天大的赌注。”谢云澜道。

“拿整个柳氏作陪?不惜一切?”谢芳华不太理解,拿全族人的性命来要容华。

“柳氏一族的命,比之天下,是小还是大?”谢云澜看着前方厮杀在一起的人马,语气有些温凉,“四皇子坐了天下,也未必放过三皇子和五皇子,当然也不会放过沈妃和柳妃,那就更不会放过以这两妃为依靠荣耀起来的沈氏和柳氏家族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下场,那么换位考虑的话,又如何不能赌一把?”

谢芳华闻言沉默下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不可的选择。今日的沈妃和柳妃生养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争夺皇位,谋荣华天下。到与谢氏被迫无奈抗衡牵扯皇权不出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四周除了弥漫的烟尘之气,还渐渐地弥漫了浓浓的血腥之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谢云澜所带的两百护卫便将那些黑衣人折损了半数之多。

那些黑衣人没想到谢云澜的护卫如此厉害,再打下去,全部都折损也是时间问题。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信号弹,放了出去。

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

谢芳华盯住那个人看了片刻,混乱在一众黑衣人之中,极其不起眼的一个人。早先的时候,这半个时辰下来,一直没看出来他是这些人的主脑。如今看来,他是这些人之首了。

谢云澜也看了那个人片刻,见有护卫们在他放出信号弹之后,立即围住了他,他抬起头,目光看着半空中炸开的信号弹,眯了眯眼睛。

“云澜哥哥,恐怕你的预料成真了。看来也许还真有当地府兵来。”谢芳华道。

谢云澜点点头。

“重量炸药,毁塌古桥,私自调动府兵。这柳妃和柳氏家族可真是下了血本!倾囊而出了。”谢芳华如今到有些佩服,“举族齐心,只可惜,三皇子不成大器,没有秦钰之才华手段心机。否则,焉能不成事儿而扳倒皇后?”

谢云澜颔首,“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确是不比四皇子心机深。”

“如今都是我们在出手,倒是在护秦钰了。”谢芳华看着天空中即将消散的信号弹,忽然道,“云澜哥哥,我不想要秦钰这么轻易得逞。若是叫他轻易得逞了,除去沈妃和柳妃、三皇子、五皇子、沈家和柳家的话。那么以后,岂不是他没有牵制,回头对付我们谢氏。我岂不是要自己对付一个如此强劲的敌人?”

谢云澜偏头看向谢芳华,眸光略昏暗,“芳华,你若是想杀了秦钰,此时到也是个机会。他身边除了个初迟外,月落都被他派出去了。大约是暗中找柳妃对付他刺杀暗害的证据去了。”

谢芳华抿唇,迎上谢云澜的眸光,“有同心咒在,因了秦铮,我不可能再让他死。有初迟在,也许他是魅族人。关于你身上的焚心必须解除,也许他能起到作用。所以,初迟也不能死。”顿了顿,“秦钰就是拿捏到了这一点,知道我不可能趁机杀他。才放心地与我们一路,受你庇护、他的底牌就是他自己这条命。昨日晚上也到我房间探了秦铮在我心中的分量。”

“昨日晚上他去你房间了?”谢云澜蹙眉。

谢芳华点头,诚实地道,“云澜哥哥,无论秦铮是我未婚夫,还是因为他为了中了同心咒,还是因为他对我之心让我看得清楚明白,还是因为英亲王妃和我娘是手帕交,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哪个理由拿出来,我都不能不管秦铮。”

谢云澜点点头。

谢芳华话音一转,“但是,我也可以保下三皇子、柳妃和柳氏家族不是吗?如今主控权在我们手中。不能这样便宜了秦钰。”

谢云澜笑了笑,“你说得有理。”话落,他眸光扫了一眼四周,听到远方有马蹄声踏踏而来,定然是当地临汾镇的府兵得到信号弹来了,他目光落在那个方向,“你想如何保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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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挽救

柳妃和柳氏家族下了这么大的手笔,要想保下他们,自然也要出重手。

怎么样出重手呢?

只能看柳妃都做了什么,一是从库部私拿了土火药,炸毁这座古桥,想要杀死四皇子;二是派了死士血杀,致四皇子于死地;三是没有军令和圣命,私自调动当地府兵。

只这三点,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若是想要救她们,那么就得抹杀掉这三点。

谢芳华看着临汾镇府兵来的方向,听啼声便知道定然是快马加鞭,也早就等候在两里地之外。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她抿唇思量片刻,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你说,我保下柳妃,是不是正确的?”

“就我们谢氏来说,目前是正确的。四皇子是人中龙凤,若是没了牵制,一飞冲天,那么再要钳制他,可就难了。”谢云澜点点头,“尤其是皇后还一早就抚养了秦怜郡主。”

谢芳华眸光坚毅,“若是我前去拦住临汾镇而来的府兵,不让其插手,你再有办法将月落拿到手的证据攥到咱们自己的手里。而这些人……”她目光扫了一眼场中这些黑衣人,冷厉地道,“一个活口也不留的话,秦钰便抓不住柳妃的把柄了。是不是全部抹杀了柳妃的所做的这些?”

谢云澜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月落武功极高!如今这么长时间,证据怕是到手了。你有办法从他手中拿回来吗?”谢芳华看着他。

“我身边目前没有人是四皇子这个近身隐卫月落的对手,但若是我自己亲自出手,应该是能拿回来。”谢云澜道。

“那云澜哥哥,我们就分两路如何?我拦住临汾镇府兵,你劫持月落手里的证据。”谢芳华看向桥下打做一团的护卫和死士,“这些死士,就交给这些护卫击杀,一个不留。”顿了顿,她看着那两辆被困的马车,“更何况,如今如今秦钰、初迟、李沐清、秦倾等人被大桥坍塌的碎石挤压住。一时半刻我们不救的话,他们没办法出来。只需要吩咐护卫,劈开马车的缝隙,不让他们憋死就行了。待我们处理完这两件事情,再救他们出来。”

谢云澜点点头。

“那我现在迎过去!”谢芳华对他询问。

“我让风梨带五十人跟着你。临汾镇的统兵若是不识时务的话,你就问他,他的儿子还想不想要了。”谢云澜话落,补充道,“临汾镇统兵膝下无子,也是因夫人善妒。他的夫人是柳氏的女儿。宫里贵妃受宠,那统兵也不敢得罪柳氏。便悄悄地暗中娶了个外室。生了一子,今年五岁,爱若至宝。”

谢芳华闻言顿时笑了,“云澜哥哥,有了这个,不怕他不投诚。”

“也不见准,你需要拿准他脾性,分析利弊,对他下蒙药。他之所以能做到临汾统兵,也是因为柳氏扶持,柳氏对他有知遇之恩,功不可没。”谢云澜摆摆手。

“我晓得怎么做了!”谢芳华下了马车,从一旁一个护卫手中要过一匹马,翻身上马。

风梨得到谢云澜的指示,知道公子如今对芳华小姐甚是看重。再加之芳华小姐的血是牵系着公子的命的。所以,只稍微犹豫了一下谢云澜的安危,见他摆手,他也立即跟着上了马。

五十护卫出列,跟在了谢芳华身后。

谢芳华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风梨暗赞了一声谢芳华的马术,想着芳华小姐一旦不对公子隐藏脾性后,处处令人敬佩。

谢云澜目送谢芳华身影离开,也缓缓地下了马车,挥手招来一人,对他嘱咐了一句,也牵过一匹马,独自一人上了马,走的是与谢芳华两条路的方向。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后,护卫依然在厮杀着。

那黑衣人头目已经身受了一剑,他等待救援的同时,自然也发现了谢芳华和谢云澜竟然一前一后离开了。不由惊异地猜测他们是干什么去了?难道也是去搬救兵?

他分神的空隙,肋下又中了一剑,身子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

谢云澜的护卫也是经过血一般的训练的,对付死士,丝毫不手软,且十分干练利索有经验。一击毙命。

所以,哪怕是谢云澜离开了,他们依旧照着指示,不受影响,丝毫不乱地缠住这些人,且毫不留情地绞杀。

那黑衣人的头目本来觉得,若是万不得已,他不能得救,今日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只能刎颈自杀或者服毒自杀了。但是不多时,他便看出来了。这些人似乎得了命令,不要活口。要的是他们死。

人对死,某种程度上是恐惧的!

哪怕是死士,他虽然不惧死,但是有活着的希望,也不会放弃。

但是自己选择死和别人毫不留情击杀,还是有着区别的。

这人眼看不对劲,对剩余的黑衣人一挥手,“撤!”

那些黑衣死士没想到凭借他们二三百人和身手,竟然连对方十分之一都没折损。早已经有了惧意。此时听到指令,再无杀意,齐齐离开。

但是谢云澜的护卫得到了他的指示,这些人一个不留,他们又岂能让这些死士离开?所以,迅速地围成了一个阵,以那黑衣首领打头,一个也不放过。让他们连离开也做不到。

黑衣首领眼看这阵势,若是没救兵的话,今日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可是早先他发出信号弹的时候,明明听到有救兵正快马加鞭地赶来,可是此时却听不到了。他既然能坐上死士首领,自然也是有着本事的。所以,立即就想到救兵可能被人给拦截了。

他心下顿时一灰,看来今日他和这些死士是要全部都折损这里了。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么也不能就这样让对方什么也没有折损的死。于是他顿时大喝一声,“随我杀出去!能活着的人,我请示家主,去除死士编号,从死士里除名。从今以后,我们过正常人的日子!”

他这一鼓舞,顿时让剩余的百人有了气势,齐齐应和了一声,刀剑锋芒顿时凌厉了。

谢云澜的护卫一见,便知道接下来恐怕是一场恶战了,但是他们并不怕。有护卫首领一挥手,同时喝了一声,“公子命令,这些人全部击杀,一个不活!”

没有多余的话,只需要一个命令,护卫们顿时齐齐应是,刀剑锋芒也顿时凌厉了。

于是,刀剑挥闪,血色弥漫,以这座坍塌了的废桥为场地,成了屠场。

秦钰在马车内,听到黑衣死士首领和谢云澜护卫首领的话,本来轻松的面色一沉。他本就聪明,瞬间就想到了一个结果。眸光也跟着沉了。

“他们什么意思?”初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谢云澜怎么下了命令要对方一个不留?

秦钰脸色晦暗片刻,身子向后一倚,有些后悔地道,“是我错了!不该把主导交给别人。我该是想到她不会帮我的。”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谢芳华?”初迟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秦钰点点头。

“不是谢云澜吗?”初迟眉头拧起来。

秦钰沉暗地道,“谢云澜也是听谢芳华的。”顿了顿,他不解地道,“对于谢云澜和谢芳华,这倒是让人极其意外的。多年来,可没听过谢云澜和谢芳华有过什么交集。如今看着他们却是很亲近。”

“那个女人水性……”初迟刚想骂谢芳华,但想起秦钰的警告,有住了口,不以为然地冷哼,“她那张脸就是长了一张祸水的脸。哪个男人不想看?谢云澜据我所知,可不是他亲堂兄。而是谢氏旁支,堂了几辈子的兄了。若说出了五伏,血缘早淡得没影了,就算缔结姻缘。也是可行。”

秦钰眸光一缩,晦暗的脸色闪过一丝什么情绪,看向初迟,“你胡说什么?”

初迟嗤笑一声,“我哪里胡说?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我虽然才踏入京城,但这么长时间对于南秦的了解,可不是什么也不懂。尤其是皇室、谢氏、几大世家的牵扯。”

秦钰眉头皱紧,沉默下来。

初迟见他不反驳,知道他说对了。即便不想承认,但事实也是不容更改。他道,“如今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里。你辛苦的伤口刚刚愈合,不能牵动,而我的伤刚好了五成而已。如今这些碎石堆积,我们若不是拼劲大力气再弄个重伤,恐怕冲不破这些积压而出去。”

“现在出去也挽救不了什么了。”秦钰摇摇头。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了?”初迟有些不甘,他和秦钰有协定,助秦钰登得高峰,若是他前路波折,被人破坏了这一件大事儿,那么后面他们又需要费尽多少心机?

“不等着也没办法!看得见结果的事情,既然做了也白做,又何须伤了自己去做?”秦钰伸手揉揉眉心,“我早该料到的,她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了我!还是太低估她了。”

“他自然不会便宜了你!”初迟恼恨地道,“你没忘记她恨不得要杀了你?”

秦钰顿了顿,“至少现在是不会再杀了我!”

“她当然现在不会再杀你,但你也知道,那也是因为秦铮。她在意秦铮,你身体里中了和秦铮一样的同心咒。她才不敢杀你。若杀了你,指不定秦铮也活不成了。”初迟提醒他,“你醒醒吧!这样的女人能要吗?”

秦钰忽然笑了,“正因为她是这样的女人,我才想要。”

“她这样的女人哪里好了?如今有婚约不说,还心狠手辣。处处对你提防牵制。如今倒好,彻底地破坏了你的这一件大事儿。我们这一件事情不成的话,那么未来要走多少波折?多少麻烦?”初迟心中彻底不满发恼,对谢芳华是没一点儿好感。

“破坏了这一件大事儿倒也没什么!左右父皇还春秋正盛,目前哪个儿子也别想越雷池一步。”秦钰眸光幽黑,“她对于秦铮,未必有多少在意,无非是处得时间长了,便有了牵扯了。她能对他好,我未必不能让她转变对我。”

“我看你是没救了!”初迟闻言忿忿地转开脸。

秦钰不再说话,整个身子懒洋洋地倚靠在车壁上,听着外面惨烈的刀剑肉搏厮杀,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本就封闭得不严实的车厢内。他脸色昏暗,眸光深沉。

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没有有志者做不成的事情。

只有不敢想,不去求。

另外一辆车厢内,李沐清、秦倾、王芜、郑译四人从桥面上坍塌乘坐马车跌下来,挤压晃动了一阵。便有护卫控制住,安全地落在了桥下的炸毁地面。但碎石噼里啪啦一阵砸车厢铁皮的响动,还是将秦倾、王芜、郑译三人骇得神魂具失。

李沐清则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巨响、炸开、厮杀等等声音。他都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远远的地方有马蹄来,然后桥对面又有马蹄声离开,他便猜出了几分。当听到黑衣死士首领和谢云澜护卫一前一后说出的话,他却更是了然了。

他武功极好,内力也都在,这一辆马车被炸开桥面的碎石积压的不是十分严重。毕竟最严重的地方在前方秦钰和初迟所在之处。若是他催动功力,也是能破车而出的。但是他要破车而出吗?

皇上密旨是他来保护四皇子,只要四皇子安全他就完全了任务。

如今的四皇子,他定然是没有姓名危险的,只不过是被困在马车内而已。

谢芳华是不会让他死的!

但是也不会让他得逞!

他静静地想着,却靠着车壁,一动不动,许久,都没有破车而出的打算。

秦倾、王芜、郑译从桥上掉下来时一直发出骇然的叫嚷的,直到安全落地,他们才平静了下来。被土石积压,车厢内极其黑暗,有些微缝隙的光线,能看到外面一点点的亮色。但浓郁的血腥味和烟尘味,却是扑鼻而来。

“李沐清!”秦倾黑暗中喊李沐清。

李沐清应了一声,“我在!”

秦倾松了一口气,“王芜、郑译!”

二人咳嗽了两声,一前一后应答,“在!”

“咱们是不是被埋在碎石下了?”秦倾推了推车厢,他虽然也学骑马射箭,也学内力武功,但到底是年幼,一直以来不成火候。所以,只稍微松动了一点儿土石,哗哗地响了两声,便纹丝不动了。

李沐清点点头,“是被压在碎石下面了!”

“那怎么办?我们怎样出去?你能破除车厢吗?”秦倾焦急地问。

李沐清摇摇头,“不能!土石太重了,我若是强力破除车厢的话,难免有碎石砸下来。我自保没问题,但是你们三人,怕是会受伤。若是砸到头部就麻烦了。”

秦倾一听,顿时止住了这个想法。

王芜、郑译也不想被砸破头,他们以文为本,还是想要未来靠这脑子入朝的。

“我们等着吧!外面又来了杀手死士,如今倒不如在这里面被困着了。”李沐清安定三人的心神,“云澜兄和芳华小姐都安然无恙地过的桥。将外面的杀手死士处理之后,定然会救我们的。”

三人一听,都安定下来,静静地等着了。

外面厮杀继续。

谢芳华骑马带着风梨、以及五十护卫很快就出了一里地之外,迎面迎上了临汾镇而来的府兵。黑压压一队兵马,大约有两千人之重。

对付四皇子,竟然除了派了三百杀手死士外,还调了两千兵马。

柳氏这是想连带着云澜哥哥和她一起这两百人的队伍一起一窝端了吗?

这副狠劲,倒是个成气候的!只是可惜,三皇子不出彩,没有四皇子秦钰的才华和心机。

领头一人年约四十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从军队上历练上来的,是个能带兵打仗的练家子。

这个人想必就是临汾镇的统兵了,也就是柳氏的女婿了!

她想起谢云澜嘱咐的话,勒住马缰,端坐在马上,看着这位统兵。

临汾镇统兵,名李猛。其实他以前的名字叫李剩儿。因自幼所出生的村庄发生涝情,父母兄弟皆亡,仅仅活了他一个,后来他四处流浪,实在无以为活时赶上朝廷征兵,去了军营。因力气大,训练猛。故而有了个外号叫李猛。

他觉得父母给他取名叫李剩儿,这个名字实在不好,都是这个名字的原因,他才成了全家那个仅剩存活的一口。于是,干脆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李猛。

他在军中几年,因表现优异,被上官看重举荐武考。当年皇上正宠柳妃,将武考的责任交给了柳家。柳家主任武考主事武监。在考核时,看重了李猛,收了做门生。后来见他上进,又将自己的其中一个女儿嫁给了他。后来被放出京,距离这就近京城百多里的临汾镇做了统兵。

他能有今日,确实也是因为柳家的知遇之恩。

今日想要打发他,以着这个人从面相看着刚毅的铁性,看来也是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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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谈判

谢芳华打量李猛的空档,李猛见前面有人挡住路,也立即勒住马缰打量她。

第一眼所见,这是一个美得融化了所有风月花颜的女子。

再仔细一看,只见她身姿纤细,纤腰不盈一握,看起来有三分病态,七分弱态。但偏偏端坐在马上的身板挺得笔直,好看的眉目隐隐坚毅,这般神情和她的姿态融合在一起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他本来得到信号弹急躁赶来的心兀地一突。

这个女子是谁?

尤其是她身后跟着清一色的护卫,虽然仅仅有五十人,但无声无息地立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起驻足,身下的坐骑连马蹄踢踏一下也不响。这小小的阵容却是让他身在军营多年如今一手带起来的府兵也不能相比。

他虽然是武将,但是自小混于市井,识人也端得几分厉害。此时立即端正了颜色,压下心中的急躁,沉声质问,“前方何人?拦住本官的去路?”

谢芳华听他说话底气十足,器宇充盈,她淡淡道,“谢芳华!”

李猛乍闻这三个字一惊,在他的想法里,临汾桥被重量土炸药炸毁,且有三百杀手死士等在那里刺杀活口,他早已经得到消息,谢云澜护送谢芳华回京,只从护院里挑带了两百护卫。重量土炸药加上杀手死士,早已经将那些人杀得一团乱麻。尤其谢芳华是个养在深闺久病多年初愈的病秧子。这样的大场面,就算她病好了,怎么受得住?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拦住他去路的!

可是偏偏来拦截他的人就是她!

怎能让他不惊异?

他一时惊诧莫名,加之从来没有见过谢芳华,不由得更为仔细地看着她,将信将疑,“你真的是……谢芳华?”

谢芳华忽然笑了,“李猛,天下有几个谢芳华?我堂堂忠勇侯府的小姐,还有人假冒不成?”

李猛面色一变,“你……你没有……”

没有被诈死?还是没有被杀死?谢芳华含笑看着他,“我病怏怏地过了多年,每隔一段时间京城就有人传我快要死了。可是这么多年,我还是好好地活着。如今自然是越活越好了。只能说明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李猛闻言脸色蓦地有些发紧,心顿时绷住,谢芳华这个女子如今好模好样地出现在这里,再结合关于她前一段时间法佛寺失火奇迹般地治愈了她的病据说是有神灵庇佑的传言,使得向来不信鬼神的他此时见到她真人又听到她这般说话不由得觉得脊背凉了凉,似乎有某种风刮过,一时间让他这个从军营里爬了多年的大汉有些受不住,身下的马也受他感染踢了踢蹄子。

谢芳华一直注意着李猛的表情,什么叫做先声夺人,她自然也是熟读兵法的!这第一面的第一仗,她自然是镇住了李猛的气势。

只要先攻了他的心,让他有对某些东西有那么一丝惧意,接下来便好打退他了。

不过李猛到底是从军营铁血里爬出来的人,不过片刻,便定住了神,面色紧绷地看着他,质问道,“就算你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为何阻住本官的路?你可知阻拦朝廷命官办理公务,是要问罪的吗?”

谢芳华失笑,“李统兵,我谢芳华就算进了皇宫,凭着身份,也可以不对皇后行跪礼。更何况柳妃娘娘!更何况一个区区的朝廷四品官了。”

李猛面色一寒,“皇后虽然母仪天下,但到底不能干政。芳华小姐虽然身份尊贵,但也没有权利阻止朝廷命官办理公务!我劝芳华小姐还是赶紧让开路!否则下官对你不客气!”

“李统兵确定是去办理公务吗?”谢芳华沉静地看着她,“我不让开路,你又如何对我不客气?我竟不知道了,天高皇帝远,李统兵这是要造反吗?”

李猛心下一沉,顿时大怒道,“芳华小姐休要血口喷人,你不让开路,下官就踏马而过了。”话落,他不想再跟谢芳华废话,便对身后一挥手,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冲来。

看这模样,是真的豁出去了,要踩踏谢芳华而过!

谢芳华眸光一缩,柳氏和柳妃为了三皇子而杀秦钰如今这么大的手笔已经是压上了所有的赌注孤注一掷。自然是连他和谢云澜也算上了。她看着他冲来,顿时不紧不慢地道,“李统兵这般不顾及我身份,是想要杀我?你难道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吗?”

李猛心里已经发了狠,只要是到了谢芳华面前,不管她挡不挡路,今日都要杀了她。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反正皇上也要除去谢氏。他本来打定主意,心下的一干情绪都被他压下,发了狠地要置他于死地,可以刚到她近前一步之遥,徒然听到这句话,他身子猛地一僵,手中已经握紧的刀柄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了,立即勒住了马缰。

他身后的府兵也跟着他齐齐地停下,也算是训练有素。

谢芳华见他果然因为听到儿子而被震动,对她微笑,“皇上这么多年都没除了谢氏,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猛不答反问,“你抓了我儿子?”

谢芳华也不答他的话,径自道,“我爷爷退出朝堂,哥哥还未入朝,皇上找不到把柄外,也是因为谢氏掌控了所有的经济命脉,皇上一直筹备不足。哪怕如今,他也没筹备充足。”

李猛恼怒地看着她,“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问你,你抓了我儿子?”

“我到是不用抓你儿子,而是只需要将你有外室,有儿子的消息派人告知尊夫人。那么你可以想象,你的儿子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谢芳华淡淡道。

李猛面色一变,威武大汉的眼睛顿时瞪圆,“看来我今日不杀你都不行了!”话落,他顿时从刀削里抽出大刀,迎头对着谢芳华就劈了一刀。

风梨一直跟在谢芳华身后半步,见此一惊,连忙上前要迎住李猛的大刀护住谢芳华。

谢芳华却对他轻轻挥手挡住了他上前,同时手中的马缰绳轻轻一仰,缠住了李猛的大刀。她的动作实在是很轻很慢看起来很无力,但是偏偏李猛的大刀被她马缰绳缠得紧,动弹不得。

李猛也没料到砍出的一刀入打在棉花上且还被缠住,平时他被称之为大力王,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勇猛的绰号而来。他一惊之后,用力抽刀,可是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抬眼看谢芳华,见她端坐在马上,纤细的身子依旧是早先的姿态,纹丝不动。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早先被压制下的感觉再度涌上来,看着谢芳华的眸光渐渐地变了。

关于忠勇侯府小姐的传言太多,多到让人耳不暇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虚弱柔弱手无缚鸡之力。

在军中,上等的武将,也鲜少有人能接住他刚刚那全力下的必杀招的!但是偏偏被她给接住了,且还轻而易举!

“李统兵,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谢芳华在他用力地撤了两撤,却憋得脸通红也撤不回大刀时,轻轻地撤回了马缰绳,松了手。

李猛乍然被放,一股大力猛地倾泻,使得他连人带马后退了好几步。

谢芳华轻轻拿捏着马缰绳,姿态轻松地端坐在马上看着他,清声道,“李统领,实话告诉你,柳妃娘娘和柳氏埋在桥下的大量土火药虽然炸毁了古桥,却是没伤到四皇子秦钰。也是因为谢氏米粮的公子云澜安排的护卫救了他。同时,柳氏的三百杀手遭遇到了公子云澜悉心调教的护卫。两相杀将起来,那三百杀手死士不是对手。我来拦阻你时,已经被除去了一大半。”顿了顿,她道,“你可知道除去这一大半杀手死士,公子云澜的护卫折伤几何?”

李猛闻言睁大眼睛,似乎她的话是天方夜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四皇子竟然没死?不但没死?还没伤到?”

“自然是没伤到!他所乘坐的马车虽然掉到了桥下,但因为车厢早就包裹了厚重的铁皮!又有武功高手的护卫相护,十几米高的桥还的确奈何不得他。”谢芳华淡淡道,“况且,公子云澜的两百护卫也只折损了不到十之一二。此时,那三百杀手死士,怕是已经一个不留了。”

李猛惊骇,“你此言当真?”

谢芳华看着他,到底是武夫!她好端端地敢只带了五十人拦截他两千府兵,自然是有备而来。会说假话?不过他的反应也确实是合情合理。毕竟柳氏和柳妃娘娘如今下的血本大。自认为准备得天衣无缝,怎么也会要了四皇子秦钰的命。却做了这些连伤他一根汗毛也没有的话,的确是难以置信和接收。

不过她自然用不着顾忌他的情绪,毕竟她是为了谈判而来。

“除了公子云澜的安排外,四皇子秦钰早已经识破了柳妃娘娘和柳氏家族要除去他的计谋。早已经派了心腹近身隐卫月落前去搜集关于柳妃谋害他的证据。”谢芳华不答他天真的问话,一字一句地道,“柳妃娘娘和柳氏先是私盗了库部大量土炸药来炸毁高宗祖时请天下第一桥梁师修建的古桥,趁四皇子回京路过时谋害,同时又派大批杀手死士刺杀,在私自没有军令调遣兵马除去。这三宗罪加在一起,你说,柳妃娘娘和柳氏以及柳氏九族,还能有活路吗?”

李猛本来知道此次做的事情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此时被谢芳华当面点出来,他身子更是颤了颤。一时无言以对。

“忠勇侯府忠君为国,从南秦建朝,便一直辅助朝纲,如今皇权鼎盛了,忠勇侯府也该到了飞鸟尽良弓藏之时。”谢芳华语气突然转得苍凉,“皇权如今愈来有容不下谢氏的势头,谢氏子息数以十万众之多,自然不能就此束手待毙。今日我来此,也是来和李统领谈谈。也许谢氏和柳妃娘娘能结成联盟也说不定。”

李猛本来惊骇,如今闻言不由得惊异,顿时看着她,“芳华小姐的意思是……和柳妃娘娘结盟?”顿了顿,他不太相信,质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日为何拦我?而不趁机杀了四皇子?你也知道柳妃娘娘为何要除去四皇子。毕竟他如今回京,皇上对他寄予了厚望。未来的皇位传嫡不传长,可是大有可能。”

“就算我今日不来拦你!你也杀不了四皇子秦钰。”谢芳华趁机地道,“他手里若是没攥着东西,岂能敢轻装启程回京?若是我猜测得不错的话,他早已经料准你会带府兵过来,以办公务之职趁机除去他。”顿了顿,她提醒道,“不过你别忘了,这附近可不止你这一支府兵!二十里外,还有启封城的府兵。那里的统兵可是皇后母族之人。”

李猛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但他也不笨,反驳道,“芳华小姐还没回答我的话,既然你都料定了四皇子识破柳氏和柳妃娘娘的安排,谢氏和皇室如箭在弦上,四皇子得皇上器重,如今让他平安回到京城的话,势必更瘦追捧。既然他能夺了漠北三十万兵权,又岂能不帮助皇上除掉谢氏?你有此机会,为何不趁机杀他?除去后患?”

“若是能杀他,我自然会杀了他。”谢芳华既然是来谈判的,想要对面的人信服,却也不隐瞒他,实话实说道,“李统领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吧?”

李猛闻言顿时想起来了,马上道,“自然知晓!你和英亲王府铮二公子订立婚约之事可是传得天下皆知。”

“秦铮和秦钰身上共同中了一种咒毒,名曰同心。我若是杀了秦钰,那么秦铮的命也许也就搭进去了!我和秦铮有婚约,自然不能未嫁就守寡。”谢芳华沉静地道,“李统领如今可是明白我不杀他的理由了?”

李猛这下哑然了,有惊异,有疑惑,有不太相信,又觉得这事儿实在荒谬。但看着谢芳华神色,她实在不像是说假。他皱眉,“芳华小姐,你莫要唬我!当我这个武夫什么也不懂吗?我虽然书读得少,但也能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哪里有两个男人中同心毒的?真是闻所未闻。”

“你闻所未闻,不见得就没有!世间之事,从来就说不准!”谢芳华回头看一眼,后方古桥处已经再没有声音传来,想必她拦住李猛这么久,那些人已经被云澜哥哥的护卫给尽数除去了,她无所谓地道,“信不信由你!若是你今日不听我的阻拦,带着府兵冲过去,那么,我就保不了柳氏,也保不了你了。尤其是你外室和儿子,你当你隐藏得好,却不晓得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吗?那么皇上诛杀柳氏九族的时候,带上一个你,也不会放过你的儿子。”

李猛闻言心顿时抽紧,看向前方一里处,那里面桥毁了,但是却看不到毁塌的桥下何时情形。不确定谢芳华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是诛九族也会牵连他儿子这件事情,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世界上的确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心里虽然不想否认他惜命,也觉得柳氏这一次为了三皇子和柳妃倾注了柳氏一族实在冒险,但柳氏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路被柳氏提拔到临汾城统兵的位置,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如今谢芳华这般分析利弊之后,他自然被她的话触动了!

他沉默半响,才道,“芳华小姐,我若是信你说的这些话,你真能保住柳氏?保住柳妃娘娘?保住三皇子?保住下官和我唯一的儿子?”

“自然!”谢芳华毫不犹豫地道。

“你可有什么凭证?我若是信你,今日也许就失去最后一次机会了!”李猛心里做着挣扎,可是前方古桥坍塌处此时无声无息,再加之他收到了死士首领的求救信号,如今心里却是信了大半谢芳华的话。论自古擒贼先擒王的规矩来说,他刚刚也算是被谢芳华拿捏住了,可是她却轻而易举地放了他,说明她的确是想保柳氏。

“这是我玉佩,你拿去!”谢芳华扬手将自己的玉佩扔给了李猛。

李猛立即伸手接住,放在手中细看,忠勇侯府小姐的玉佩普天之下也就一块。他顿时消除了疑虑。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中,对谢芳华拱了拱手,“芳华小姐,有此信物为证,下官就信你了!可是如今,你说下官该如何做?”

“你留下几个人,说是听到古桥被炸毁声才急急赶来查看消息!其余这些府兵,立即遣回去!”谢芳华话落,便听到东南方向有成队的马蹄声隐隐而来,她道,“你仔细听听,是否有兵马来了?我所料不错的话,定然是四皇子派人去请的启封城的府兵。”

李猛凝神静听,一听之下,确实是有兵马而来,而且听啼声,不止两千,怕是有万数之多。他对谢芳华顿时肃然起敬,“下官听芳华小姐的!”话落,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留下十人给本官做护卫,其余人由赵强子带队回去!”

那被提名的赵强子立即领命,一挥手,两千人马整齐地调转马头,返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做戏

谢芳华见说动了李猛,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要李猛配合,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猛虽然是个武夫,但是能被柳氏选中,提拔做到临汾统兵,而且将女儿嫁给他,自然不止是一介武夫,也是因为有着过人之处。能听懂她这些话,当即做了决定,更加可取。

不怕武夫莽撞,就怕武夫看不清形势。

不多时,李猛带来的两千府兵便离开了此地,马蹄声远去,回了临汾城。

谢芳华轻轻攥着马缰,对瞪着前方隐隐来的大批人马紧张的李猛道,“你随我去被炸毁的临汾桥,和我一起营救四皇子秦钰。无论遇到什么人,你都是闻到风声为了救四皇子而来。要紧张四皇子,四皇子出来要表现得满头大汗,心急如焚,更要对他以礼相待,尽心尽力。”

李猛一听,脸顿时黑了。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若是做不到!柳氏九族的命,柳妃的命,你的命,你儿子的命,都会完了。”谢芳华给他下一剂猛药,“你若是对着他做不到我说的这些,那么你可以把他当做你儿子。当祖宗一样地伺候。你对你儿子能做得到吧?”

李猛闻言脸更绿了,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

把四皇子当自己儿子?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啊!虽然皇后和四皇子是柳妃和三皇子的对手,但是除了帮助柳氏、柳妃、三皇子置他于死地,他别的可做不出来。更何况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只是一介武夫!

谢芳华见他脸黑了又绿,突然有些好笑,让他对秦钰像祖宗一样地紧张安危和侍候是难为他了。摆摆手,“算了,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吧!反正你只需要记住,能不能过了这一关,能不能保住柳妃和柳氏一族以及你儿子,就全在此一举了!不能我和云澜哥哥帮你们背后抹平了这些杀头的大事儿,你们什么也做不出来!那么我们还保你们有什么用?”

李猛一听,这个时候若是谢芳华反悔不保柳妃、柳氏和他的话,那么即便他手里攥着她的玉佩,也能被她夺过去,全无用武之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容不得他不配合!他立即端正身子,紧绷起脸,发誓道,“芳华小姐放心,下官豁出去了!只要这一次能保了柳妃娘娘、柳氏九族,以及我儿子,别说把四皇子当儿子,就算我给他当孙子,都没事儿。”

谢芳华“扑哧”一下乐了,“好,李统兵,就这样吧!你现在就跟我走。”

李猛用力地点点头。

谢芳华调转马头,对身旁左右一挥手,风梨和五十护卫立即跟在了她身后。

李猛也带着十多个人连忙跟上她,同时在心里暗暗地做着见到秦钰之后该如何做的准备。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了临汾桥。

被土火药炸毁的大桥此时血腥弥漫,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被炸毁的碎石和废墟上。谢云澜的护卫则在清点伤亡人数。没看见谢云澜的身影,他显然还没有回来。

谢芳华目光扫了一圈,扔了马缰绳,翻身下马,对护卫们道,“你们都受伤不轻,一旁休息去吧!别休整了。”顿了顿,她回首一指身后的李猛,“这位是临汾李统兵,闻讯匆忙赶来营救四皇子!”

护卫们闻言齐齐一怔,他们虽然身上不约而同地都挂了彩,这也算是一场恶战,但是还没到全部去休息的地步。都不由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回头对风梨使了个眼色。

风梨自然懂了,他是全程陪着谢芳华的,知道她都对临汾统兵做了什么,于是连忙将命令有技巧性地下达了下去。

谢云澜的这些护卫自然不是僵尸死士,都听得懂意思,于是很快就了然了谢芳华要在秦钰搬的救兵赶来之时做一场他们也伤亡惨重的戏,于是本来准备休整的也不休整了,都原地东倒西歪地躺了下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

而跟随谢芳华走了一遭又回来的那五十人,则是不用吩咐,立即躺在一地死尸的地方打了个滚,转眼之间,都变成了半个血人,也跟着血战的护卫们一起躺下了。

谢芳华想着云澜哥哥训练的护卫真是以一人顶百用。顿时觉得满意。

李猛顿时看傻了眼,若不是他刚刚跟着谢芳华来到,看到这些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冥王,一个个肃杀的刀锋之气还没散去,虽然一场恶战,柳家的杀手死士虽然全部都死了,但是这些人却正如谢芳华所说,也就是伤了十之一二而已。可是转眼间,这些护卫全部像是受伤惨重一般,虽然杀了所有隐卫,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顿时不敢置信,集体做戏,能做得这般好的护卫,他从来就没见过。

“李统领!下面该你了!”谢芳华瞅着东南方有黑压压的人马露了头,她低声道。

李猛闻言顾不得惊异,顿时抬头看去,这一看,不用他去装,额头就立马冒了汗,果然有万人之多,是二十里地外的启封城的府兵,上万之数。他连忙收回视线,对谢芳华点头,然后立即翻身下了马,扔了马缰绳,匆匆向被埋在土石下的两辆马车急撞撞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四皇子在哪里?下官来晚了一步,快,都快跟过来,赶紧救四皇子……”

他身后的十多名护卫也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得力手下,闻言也连忙跟着他匆匆跑上前。

谢芳华看着他们如此,也是比较满意,弯身捡起地上的刀剑,轻轻在她胳膊的外衣上划了两道口子。刀剑染着血,她又用血迹在身上蹭了蹭。然后她扯掉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她扔了发簪,同时扔了剑,慢慢地坐在了一旁的废土石上。

转眼之间,看起来像是死里逃生的模样。

李猛回头瞅了一眼,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顿时也觉得让自己演戏不算什么了。于是三两步便跑到了被碎石压住的马车前,马车被碎石掩埋了大半,他心惊胆跳地对里面喊,“四皇子,您没事儿吧?您若是没事儿,快应一声!”

“谁是四皇子?你在喊我四哥?我四哥也在这里?”车里的秦倾已经受不了车内的憋闷了,听闻之后,立即跳了起来,他跳得太急,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砰”地一声,他“咝”了一声捂住头,车顶因为他的冲撞,碎石晃了晃,从两旁滑下。

李猛连忙避开滚落下来要砸到他脚的碎石,也有些懵,对里面问,“不是四皇子?”

“我是秦倾!”秦倾捂着脑袋,没好气地道。觉得他出来一趟,怎么这么倒霉。不是遭毒蝎子咬,就是被绑架,如今又被土火药炸了桥,真是流年不利。

“秦倾……”李猛乍听闻这个名字,觉得耳熟,须臾,忽然睁大眼睛,“八皇子?”

“正是爷!你是哪位?”秦倾对外面吼。

李猛回头瞅了谢芳华一眼,有些不敢置信,似乎在问,八皇子怎么在这里?怎么不是四皇子?

谢芳华看着他的样子,想着他竟然不知道秦倾也在队伍中,难道秦钰这一路抹平了秦倾跟随的消息?她微微蹙眉,但临近的马蹄声也不容他再多想,她有气无力地道,“你所在的马车中被困住的人,里面正是八皇子秦倾、右相府公子李沐清,翰林大学士府公子王芜,监察御史府公子郑译。”

李猛听她报出这几个人的名号,顿时瞪圆了眼,“怎……怎么这么多人?”

谢芳华想着柳氏看来没得到秦倾等人跟随的消息,当时秦倾等人是在平阳城的城门口跟上云澜哥哥的队伍的。能隐瞒这消息的,不是秦钰就是平阳县守了。为什么隐瞒了这则消息,难道是怕柳氏顾忌?也说不定!毕竟事情一出来,这四个人可是一笔大的砝码。

至少,除了谋害秦钰自己外,还谋害另外一位八皇子,还谋害三位朝中重臣的公子,再加之谢云澜和她这个忠勇侯府的小姐。足够将柳妃和柳氏一族一网打尽了。

“就是这么多人!”谢芳华点点头。

“那四皇子呢?”李猛立即问。

谢芳华指了指秦倾马车所在的前面不远处,被土石掩埋得只剩下一个车顶边缘的马车。

李猛额头跳了跳,想着这样的碎石轰砸,四皇子在里面竟然没死吗?他这样一想,便要疾步过去。

里面的秦倾听到了动静,感觉外面的人要走开,立即恼怒地道,“爷问你是谁?你跑什么跑?还不赶快救我们出去!”

李猛顿时停住脚步,想着八皇子和四皇子情谊不错,林太妃也是隐约向着皇后。但和三皇子却也没有冲突,连忙回话,“回八皇子,下官是临汾镇统兵李猛。听到有贼人埋伏刺杀暗害四皇子,所以赶忙来救。”

“你口口声声说我四哥?我四哥在哪里?明明是爷在这里困着!”秦倾寻常不怎么称自己是爷,如今是恼恨急了,才学起了秦铮。

“我急匆匆赶来,听芳华小姐说四皇子被埋在废桥下……”李猛脑筋一转,将话语圆谎在了谢芳华身上。

谢芳华想着他还算是聪明,没抖搂出他自己来。

“芳华小姐……芳华姐姐说的?”秦倾一时也有些懵。

李猛点点头,然后发现他看不见,转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扫了一眼秦钰、初迟被埋得严实的马车,对他道,“是我说的,你们前面一辆车里,坐的就是秦钰。”

秦倾顿时呆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虽然谢芳华在外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车内李沐清等人适应了昏暗下都能看到他的表情。他呐呐道,“不是谢云澜的女眷吗?”

谢芳华笑了笑,“为了隐藏行踪,秘密回京,便说是女眷了。”

“竟然是四哥……”秦倾忽然拍车厢对外面大喊,“四哥!”

前面不远处的车厢内,秦钰听到外面的几人的话,想着临汾统兵竟然不是来趁机杀人而是来救人?这中间定然是有谢芳华的功劳了。他揉揉眉心,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自己的身份一定是隐瞒不了了。但还是觉得此行做了那么多事儿,可惜都功亏于溃了,太过失败。他有些头疼且没精神地应了一声,“八弟,是我。”

“四哥!真的是你!”秦倾又大力地拍了拍车厢,“快,快救我出去!我要见四哥!”

随着他用力地拍动车厢,车厢晃动,土石打滚地往下落。

李猛躲了两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救秦倾还是先救秦钰。

“李猛!快救我!”秦倾指名大喊。

李猛见秦钰那边又没了音,想着刚刚听他有气无力,怕是要坚持不住了。四皇子若是死了那更好。他于是连忙答应,“好,好,下官先救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身后,命令道,“快点儿,来救八皇子!”

身后的十多名士兵连忙上前,挪动土石,救秦倾、李沐清等人所在的马车。

“等等,先别救我了,我没事儿,还是赶紧去先救我四哥!”秦倾忽然拿过闷来,又立即喝住李猛等人。

李猛闻言只能罢手,对身后指挥,“快去救四皇子!”

身后的十多名士兵连忙去秦钰、初迟所在的马车,挪开碎石。

李猛也跟着挪到了秦钰马车的身边,分外关切地对里面问,“四皇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秦钰懒懒地应了一声,想着临汾统兵李猛,在他得到的资料里,是个军营里铁打出来的汉子,虽然自小混于市井,但也是有着一腔热血的,所以,后来才等朝廷征兵入了军营。他虽然有些聪明,但也不过是小聪明,比武斗狠他力气大,但若是说工于心计,伪装做人,那就差了。如今竟然对他如此,看来是经过有人指点了。

而这个指点的人,除了谢芳华,他不做第二人想!

他揣测着,不由笑了!

她对付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李猛这边刚带着人救上秦钰,而另一边已经有启封城的府兵由统兵张坤带领着上万的府兵来到了临汾桥。

张坤到来后看到李猛带着人正围在一辆被埋在土石里的马车前动作着,而四周是遍地死尸和伤残之人,他顿时怒上眉梢,大喝道,“李猛,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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