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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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试了试音,歪着头瞅着她,等着她摆琴。

谢芳华将琴拿出来,摆在琴案上,指尖微微有些颤意地调试了两个音符,清润悦耳。

这是她爹娘生前的东西!

他们一定是十分的琴瑟和美!

“你先!”秦铮似乎能感觉出谢芳华思念的情绪。

谢芳华点点头,定了定神,指尖缓缓地流出音符,音符飘出窗子,穿出蔼蔼宫墙。

不多时,一缕萧音注入,缓缓地,切切地,慢慢地,静静地,甚至地润物细无声地和琴音十分契合地合在了一起。

雨后空气清晰,琴箫之音如阳光洒下的仙乐。

德安宫里侍候的太监宫女都齐齐停了手中的伙计,悄无声息地听着琴箫之音。

宫墙也挡不住的缠绵瑰丽。

德安宫外玉石路上,秦钰本来要向德安宫而来,听到了琴箫之声,猛地顿住了脚步。

跟在秦钰身后的秦怜也连忙停住了脚。

琴箫之声先是在德安宫内外飘荡,到中间的曲调时,便渐渐地传了出去,皇宫内院,一时间都被这琴箫之声覆盖。

就连皇后的凤鸾宫,皇帝的御书房,也不能幸免。

皇后听了一阵,立即问身边的近身内侍如意,“谁在琴箫合奏?”

如意刚刚在听到琴箫之音时便派人出去打听了,如今见皇后问起,立即轻声回话,“琴箫之声是从德安宫里传出来的,昨日皇上派吴公公去请了芳华小姐进宫陪侍铮二公子,皇上言明,铮二公子的伤不好,芳华小姐不准出宫,大约是他们。”

皇后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们还未大婚,竟然在皇宫里琴箫合奏这等曲子!真是……不像话!”

如意不知怎么接话,不言声。

“钰儿呢?”皇后又问。

“四皇子和怜郡主一起出去了,八成是去德安宫了!”如意小心地道。

皇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好半响,才有些疲惫无力地道,“钰儿是我的命根子,他怎么能……怎么能……”顿了顿,闭上眼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前,我还能看明白几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如今我是看不明白了。”

如意垂下头。

“昨日他说的那些话……”皇后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来回变化,无奈至极,“如意,你在我身边多年,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你说,我是不是抵不上王嫂?”

如意一惊,连忙摇头,“在奴婢的心里,您是最好的人。”

皇后摇头,“不是让你与我说这个,你是我的人,自然在你的心里,我是个好的。”顿了顿,她斟酌着,“我只是问你,在外面的人眼里,我是不是抵不上她?”

如意顿时为难不已,不知道怎么说。

皇后顿时笑了,“其实,你不说,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我自己不如她。”

“娘娘,也不能这么说,皇宫和外面毕竟是不同的,您是皇后,母仪天下,盯着您错处的人那么多,您不能行差一步,可是王妃就不一样了,她在宫外,无论如何,也是不怕的。”如意连连摇头。

“哎,这么多年,就是这个身份,这个身份……”皇后脸色黯然,“我能守住的,也就是这个身份罢了。皇上我守不住,我的儿子,我也要守不住了……”

“四皇子孝顺,您可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如意吓得连忙宽慰皇后。

皇后笑了笑,听着缠绵在一起的琴萧之声,目光幽幽,“你说,若是我支持我的儿子去夺,会怎么样?”

如意一愣,须臾,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睁大了眼睛。

皇后复又闭上眼睛,喃喃道,“让我想想……”

如意连忙屏息凝神,不再言声。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今日的奏折,加急文书,桌案上摊开的折子正是谢墨含昨日夜晚到达临汾镇,派人传回京的。

折子的意思是,请求皇上将左相和英亲王府大公子调遣回京,临汾镇之事,一律交给他。

折子中陈情了一件最主要的事情,谢墨含毫不含糊地之言,只要无人插手临汾镇捣乱,他能保证将临汾桥在两个月内修筑好。避开汛期,挽救数万百姓和良田。

折子摊开,皇帝久久没批注。

听到琴箫之音,皇帝皱眉。

不等皇帝开口询问,吴权便低声解惑,“琴箫之声是从德安宫传出来的,大约是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合奏解闷!”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沉了,“淫词艳曲!”

吴权顿时将头恨不得垂到地底下去。

凤求凰只是两心相悦的曲子,当不得淫词艳曲,可是皇上心情不好,非要这么说,谁也没辙。

“四皇子呢?”皇帝想起秦钰,沉着脸问。

“四皇子早上去凤鸾宫请安,之后据说和怜郡主一起打算去德安宫,不知道这个时辰到那了没有。”吴权一边观察皇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你去,将他给朕叫来!”皇帝挥手。

吴权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皇帝复又看向桌案上的折子,想了想,御笔批了一个“准”字。

既然临汾镇查不出刺杀内幕,左相和秦浩再在临汾镇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拿临汾桥的汛期和百姓良田性命乱为。况且,左相和秦浩回来,他还有用处。

柳妃、沈妃、柳氏、沈氏……

谢氏……

他想要左相和秦浩查的是谢氏和柳氏、沈氏牵连刺杀抹平的把柄,可惜,那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能给抹平得没有一丝痕迹,他焉能不除去谢氏?

合上折子,想起昨日秦钰的话,他心头又憋气起来。

一曲琴箫合奏落幕,谢芳华和秦铮量量凝视,一个笑弯了嘴角,一个眉目盈盈。

宫墙外,秦钰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阳光洒下,他脸色半明半暗。

秦怜动了动身子,从德安宫收回视线,看向秦钰,她隐约能体味秦钰这时候毫不掩饰的情绪,刚要开口,有人从身后急促地跑来,她慢慢地回转身。

“老奴给四皇子请安,给怜郡主请安!”吴权来到近前,躬身见礼,说明来意,“皇上请四皇子您去御书房!”

秦钰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转过身,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如寻常,温润和煦,“父皇这个时辰找我?吴公公,可说了什么事儿没有?”

吴权摇头,“皇上没说什么事儿。”话落,见秦钰看着他,他凑近他,极小声地给消息,“皇上刚刚正在批阅谢世子递上来的加急折子,听到了德安宫传出的琴箫合奏,便请老奴来找您了。”

秦钰闻言微笑,“好,我这就去!”

吴权连忙退了一步。

秦钰对秦怜温和地道,“既然父皇找我,便不能陪你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回头父皇那里若是没事儿,我再来寻你。”

秦怜点点头。

秦钰转身向御书房走去,吴权看了德安宫一眼,连忙跟着他一起走了。

秦怜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德安宫。

玉灼脑子灵光,早就知道秦钰和秦怜来了德安宫,站在宫外,琴箫之声一听,他就悄悄对里面的秦铮和谢芳华禀告了。

秦铮扬了扬眉,没理会。

谢芳华也没多大想法,对于秦钰,她自然是不喜的,除了他皇子的身份,还有初见的算计,横着的沟壑。哪怕他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如今秦钰被皇帝的大总管太监吴权叫走了,秦怜自己进了宫内,玉灼照样递进来了话。

秦怜进了东暖阁,挑开珠帘,先小心地看了把玩着萧的秦铮一眼,又唆了谢芳华一眼,笑着喊了一声,“哥哥,芳华姐姐!”

秦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谢芳华回头看了秦怜一眼,淡淡一笑。

“刚刚你们合奏的是凤求凰吗?”秦怜走到近前,挽住谢芳华的胳膊,“芳华姐姐,你的琴竟然弹得这么好,若是这南秦京城,你这个琴技认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

“你如今是搬出了宫外的英亲王府,还是又住在了宫里?”谢芳华不答反问。

“三天住宫外,两天住宫里。”秦怜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瞅着秦铮,怏怏道,“我是个没家的孩子,在皇宫生活了多年,皇宫却不是我的家,出去英亲王府,那虽然是我的家,但是我却与那个家格格不入。”

谢芳华心下触动,秦怜虽然在秦铮面前不那么讨他喜,但是也是身不由己,论起来可怜,谁也不比谁少一分,她声音软和了些,“家在哪里,亲人是谁,纠葛些情绪到没什么必要,只要你心境稳妥,自己过得安然就行了!”

秦怜没想到谢芳华会开解她,她眼眶顿时一热,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有些微哽咽,“有嫂子真好!”

秦铮忽然冷哼一声。

谢芳华瞪了她一眼,“要叫嫂子还早!”

“是,还早!”秦怜拉长音,俏皮地道,“我看我哥哥都等不及把你娶回去了,我这个亲亲妹子,先练习着吧!别哪天突然他将你娶回去,我喊着生硬,再不讨他喜欢,以后我出嫁了,他不管我怎么办?不是都说出嫁的女儿要靠家里的兄长扶持才能在夫家过得好吗?”

谢芳华失笑,伸手点她,“你这是想嫁人了?郡马可有人选了?”

秦怜毕竟脸皮子还是薄,干咳了两声,“哪里有人选,我这不是话赶话地说么。”顿了顿,她松开谢芳华的胳膊,跑过去拽秦铮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哥,你就原谅那日我装崴脚骗娘吧?好不好?那日是秦钰哥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在娘面前说我崴脚了,我没法子只能配合他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铮甩开她。

秦怜拽得死死地不松手,眼睛红红地道,“那天我回去找娘道歉,娘没打我,没骂我,却是到今天都没理我。哥,你就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秦钰哥哥再好,他也不是我亲哥哥。”

秦铮脸色发沉,“你不是一直将他当做你亲哥哥吗?”

“没有!”秦怜摇头。

秦铮冷笑了一声。

秦怜豆蔻指甲叩紧,垂下头,低低地细若蚊蝇地道,“我养在皇婶膝下,也算是人在屋檐下,哥哥,我一日不离开皇宫,又能怎么办?和你们亲近,他们……”

“算了!懒得听你说!”秦铮打住她的话,狠狠地道,“你既然想嫁人,我不如就将你嫁得远远的。省得你在我眼前碍眼。”

秦怜抬起头,忽然笑逐眼开,“好啊,你就将我嫁得远远的吧!我保证不碍你眼!”

秦铮冷哼一声,“松手!”

秦怜立即松开了手,转头挽住谢芳华的胳膊,所有的神色一扫而空,只剩下笑颜,“芳华姐姐,你一定要监督着我哥哥,让他将我嫁得远些啊!这南秦京城,我都住够了!”

谢芳华看着她如花笑颜,心下微叹,这孩子敏感,是看透了什么,不想夹在皇后、秦钰和英亲王妃、秦铮之间吧?她不是住够了南秦京城,是住够了皇宫,受够了夹板气。她点点头,“好,我帮着你监督她!”

“嫂子真好!”秦怜毫不吝啬地释放她的奉承话。

秦铮脸色稍霁,但还是挥手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秦怜嘟起嘴,似乎又鲜活起来,瞪着秦铮。她瞪了半响,泄气,“好好好,谁叫你寝食难安地想了好几天来着,我不打扰你们了。”话落,她欢喜地向外走,“我要出宫去找娘,我知道她出宫了!”

说走就走,转眼就出了德安宫!

她的身影比之来时,轻快不少!

谢芳华看着秦怜身影离开,回转头,对着秦铮笑了笑。

“还算有脑筋!没被猪拱了脑子!”秦铮嗤了一声。

“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谢芳华嗔了他一眼,吩咐玉灼将琴箫拿下去,回头对秦铮道,“你在这里也坐了半日了,累了吧?我移你去床上躺躺吧!”

“你跟我一起躺着!”秦铮趁机要求。

“好!”谢芳华点头。

不多时,她将秦铮移到床上躺下,自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秦铮握住她的手,一起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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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分族分宗

秦钰来到御书房,不用通秉,径直走了进去。

皇帝正坐在玉案前,脸色极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钰看了皇帝一眼,温润平和地见礼,“父皇,您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抬起眼帘,扫了秦钰一眼,冷哼一声,质问,“你刚刚是从德安宫而来?”

秦钰直起身子,微笑,“儿臣在宫外听了一曲,还没来得及进去,您就派吴公公将儿臣喊来了这里。”

皇帝闻言脸色发青,“你还怨上朕喊你了?我若是不喊你,你就进去了?”

秦钰笑得浅淡,“您不喊我,我自然要进去瞧上一眼的。”

皇帝“啪”地一拍玉案,玉案猛地晃荡了起来,玉案上的折子噼里啪啦滑落在地上,他脸色森寒地看着秦钰,“你是朕的儿子!永远也别想要谢氏的女儿!”

秦钰叹了口气,“父皇,您就那么想要除去谢氏?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了?南秦建朝已经近三百年,历经多少代帝王将相?每一代帝王难道都如您一般,不想着将南秦坐大,国富兵强,称雄五洲?只想着汲汲营营,除掉肱骨之臣?”

“混账!”皇帝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跟朕说话?在教训朕?”

秦钰摇摇头,“父皇,儿臣不是在教训您,儿臣是在解您心里的死结。您有没有想过,若是除掉谢氏,我们南秦会如何?会不会大夏从根部就漏掉一个洞?会不会瓦解了半壁江山?若是如此,北齐称雄称霸,恐怕指日可待!五洲小国在您眼里视为蝼蚁,但是您总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不输于南秦的北齐吧?”

皇帝额头青筋跳了跳,伸手指着秦钰,“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去岁离开京城,前往漠北,你走时明明与朕一条心!可是如今,你这是眼里因为看到了一个谢芳华,被她狐媚住了,你就忘了根本了吗?若是谢氏反了呢!南秦王氏还能守住?”

秦钰揉揉眉心,“父皇,您有多少年没踏出这南秦京城了?您可还记得?”

皇帝面色一僵。

秦钰长叹一声,“这南秦京城,繁华鼎盛,皇宫金碧辉煌,的确容易使人夜郎自大,一叶障目。儿臣没去漠北之前,的确也觉得谢氏太大了,若是不除去,那么,定然威胁我们秦家的江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谢氏人才辈出,保不准,用不了多久,南秦就该改朝换代了。”

皇帝瞅着他,知道他还有下文。

秦钰话音一转,“可是,踏出了这片京城之地,去了漠北,我又跑去了北齐转了一圈,北齐丝毫不差于南秦,我那时候才觉得自己眼界狭隘了。北齐其实和我们南秦差不多形势,南秦有谢氏,北齐有玉家,可是,北齐王并不是对玉家一味打压,而是恩威并施,没丝毫不容于玉家,费尽心机要除去。因为北齐王心中清楚,若是除去玉家,北齐可能就会失去半壁江山,国力就会衰落,国力一旦衰弱,就不敌我们南秦了。北齐焉能想要我们南秦坐大?”

“胡扯!”皇帝猛地一挥手,“北齐的玉家论才论力论势,如何能和谢氏比?玉家曾经在北齐建朝时,和我们南秦的王家两败俱伤。休养生息扶持起来,也不过是仅仅三百年,可是谢氏呢?源远流长,追溯下去,恐怕有上千年的底蕴。这样的玉家,如何能和谢氏比?”

秦钰看着皇帝,刚要再反驳。

皇帝冷喝地打断他,“你不要再与朕说了!朕不想再听你的胡扯八扯!朕告诉你,你若是想要这把椅子,就要听朕的!协助朕除去谢氏!离谢芳华远点儿!否则,你就别想要!朕砸了龙椅也不给你这个不孝子!”

秦钰闻言薄唇抿起,一时有些怜悯又苍凉地看着皇帝。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深?才会再也听不进忠言逆耳?

父皇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执念?

谢氏至少在他看来,还没有到那非除不可的地步,在他看来,目前谢氏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想要自保而已。

可是他不敢去想象,若是父皇逼急了谢氏?哪怕忠勇侯不反,谢芳华又如何会束手待毙?

谢芳华……

他深深地叹息一声……

皇帝看着不再跟他顶撞言语试图说服他的儿子,面色稍霁,他有皇子数人,可是没有一人如秦钰一般,除了才华、手段、谋略,他是真的不怕他。

一个好的帝王,在成型的过程中,只有不怕积压在他头上的大山,他以后才有大作为。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上谢芳华?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准许的!

谢氏本来就已经树大根深,他如何能让他最看重的儿子喜欢她娶她?那么,这秦岂不是早晚要姓谢?

不可能!

这是他一直守着的江山!是他用了所有东西换来的江山!

“这是谢墨含加急呈递上来的折子,你看看吧!”皇帝将脚下一本折子踢给秦钰。

秦钰低头去看,吴权连忙给他捡起来,递到了他手中。

秦钰看了一眼,微笑,“父皇准得对!左相和秦浩既然在临汾桥没了用处,的确是该回京了!回京总能有些用处。尤其是秦浩该大婚了!”

皇帝“嗯”了一声,对吴权吩咐,“传朕旨意,即刻召左相和秦浩回京!”

吴权应了一声,连忙下去了。

“右相在文渊阁处理事情,朕既然将你派到右相身边学,你就好好地跟着右相学吧!”皇帝对秦钰摆摆手,“现在就去吧!”

“父皇,我刚回京才清闲几日?您就不能让我再清闲清闲?”秦钰站着不动。

“少给朕打你那什么主意!”皇帝冷然道,“秦铮要去西山大营,他去了的话,朕的人能保住多少?不过他是自小在朕眼前长大,他打的什么主意,别当朕不知道!就算西山大营给他,朕也不怕他。除了西山大营,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各部,你若是不赶紧抓在手里,吃亏的是你!别怪朕没提醒你!”

秦钰闻言笑了,深深鞠了一礼,“您不愧是儿臣的父皇,儿臣谢父皇提点!”

皇帝冷着脸摆摆手。

秦钰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秦钰离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有些哆嗦地去怀里摸,半响后,摸出一瓶药,拧开瓶塞,倒进嘴里一颗,才止住了哆嗦。

他闭上眼睛,面上现出悲凉之色!

秦钰出了御书房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御书房外看着巍巍宫阙,好半响,才抬手招来一名内侍,“你去忠勇侯府递个信,就说晚上我请云澜公子去玉明轩茶楼喝一壶茶。”

那内侍连忙应声,立即出宫去了。

秦钰见那小太监离开,向德安宫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向文渊阁而去。

待他走后,吴权悄悄地进了御书房,见皇帝闭着眼睛,小心地喊了一声,“皇上?”

“他去文渊阁了?”皇帝闭着眼睛不睁开。

“是,四皇子听了您的话,去文渊阁了。”吴权道。

皇帝面色稍好,“他总算还是听我的话的!三皇子五皇子不堪大用,八皇子年幼,被太妃养成了那副淡薄的性子,不是为帝尊者,如今朕能靠的,也就是他了。他若是不听话,朕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吴权屏息,不接皇帝的话,更不会说四皇子打发人去忠勇侯府晚上请云澜公子吃茶的事儿。

“昨夜派去忠勇侯府那间书房的人,可回来了?”皇帝问。

吴权心下一凉,但还是实话实说地摇头,“回皇上,一个也没回来!”

皇帝忽然大怒,“好,好一个忠勇侯府,好一个谢芳华,她的海棠苑还真是比皇宫要铜墙铁壁了。朕派出百名隐卫,竟然一个也没回来吗?全部都折在了那里?”

吴权也是心惊,小心谨慎地道,“昨夜芳华小姐住在德安宫,看守那间书房的人,据说是谢氏米粮的云澜公子!”

“谢云澜!”皇帝眉心凝聚上风暴,“怪不得!原来是有他在守着!”顿了顿,他忽然怒意退了,“只要不是谢芳华,一个谢氏旁支的谢云澜,到不是太大的事儿,他若是什么本事也没有,就不会让我折损了一半谢氏米粮了。”

吴权适时地不答话,这个时候,皇上不需要他搭话。

“他有本事,总比谢芳华有本事要好。”皇帝咳嗽了两声,有些气不顺地道,“女人有本事,才是真正的祸水!”

吴权闻言心下叹息一声,更是小心恭谨起来。皇帝召回左相卢勇和英亲王府大公子秦浩的旨意刚传出宫,左相府卢夫人便乐开了花,对绣着嫁衣的卢雪莹喜道,“我还以为皇上要将你爹和秦浩留在临汾镇,一直等到临汾桥修好才让他们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旨召回了。谢天谢地。他们只要一回来,五月你们大婚的日子就能准时了。”

卢雪莹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娘,您就那么想将我嫁去英亲王府?”

“秦浩虽然是个庶出,但到底站着长子的位置,英亲王府的嫡出虽然是秦铮,但谁都知道他因为谢芳华,不得皇上喜欢,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将皇上惹恼了,不给他世袭爵位,你想想,还有谁能继承英亲王府?岂不是非秦浩莫属?你嫁给她,将来,没准也能坐王妃!”卢夫人算计着道。

卢雪莹笑了笑,摇头,“娘,这样的好事儿,您就不要想了,只要王爷和王妃在一日,爵位就不会轮到秦浩。”

“你这个死孩子!”卢夫人也知道这条路难,可不见得没有希望,她挖了卢雪莹一眼,“你用点儿心,好好地绣你的嫁衣。如今秦浩屋里那个依梦死了,他屋里就没女人了,你们还两个月大婚,他总不会再往屋里纳人了。等你过了门,将他的心拴住,就算夺不了爵位,你也是英亲王府的大少奶奶。”

卢雪莹想起依梦死后,英亲王府内被王妃压下的传言,她心下有些灰败,那个女子是不堪忍受而死,秦浩在闺房里百般折磨人,她能压制住秦浩的畜生行为不施展在她的身上吗?

尤其,她还是秦铮硬塞给他的!

卢雪莹越想脸色越不好,一把拽住卢夫人,“娘,你给我挑些年轻貌美身段好的陪嫁丫头吧!我带去英亲王府!”

“什么?”卢夫人睁大眼睛,“莹儿,你没发热吧?怎么说傻话?还年轻貌美身段好的陪嫁丫头?你这是想干什么?”

卢雪莹嘴唇发白,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颤抖,也不让声音发颤,“娘,你说,我若是不嫁秦浩的话……”

“胡扯什么!”卢夫人顿时怒了,“婚期都定了,你如何能不嫁?”

是啊!她如何能不嫁?若是能不嫁,早在皇后懿旨赐婚时,她就能不嫁了。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早就不容许她反对。

卢雪莹压下心底的情绪,挽着卢夫人撒娇,“我也就说说嘛,您给我选就是了!我就是想着,万一自己抓不住秦浩的心,但也不能让他跑去外面,陪嫁丫头总归是自己人。生了孩子,也是养在我名下的。”

卢夫人闻言踏实了些,同时也真被卢雪莹说动了两分心思,“你若是这样说,也有理!谁家爷们院子里没个三妻四妾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用自己手底下的人。”

卢雪莹连连点头,“那娘快去选!要如花似玉的,最好……嗯,有些床秽功夫的。”

卢夫人闻言碎了一口,“这话你也敢说!”瞪了卢雪莹一眼,但还是站起身,“放心,娘这就去给你选!爷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娘心里有数,用不着你说。你就好好地踏实下心来,备嫁就行了。”

卢雪莹颔首,见她娘去了,心下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忠勇侯府内,响午时分,谢氏各首要人物该到齐的都已经到齐了。

经过一日一夜的揣摩,这些人也没揣摩出忠勇侯府召集这么些人来要做什么,但是心底毫无疑问地晓得一定是大事儿。不但是大事儿,还是天大的事儿。

他们是知道昨日晚上皇上便将谢芳华招进宫去了,直到宫里传回消息,皇上留谢芳华在宫里陪侍铮二公子,铮二公子的伤什么时候好了,她什么时候方能回宫,眼见忠勇侯没因此有什么动静,这些人也便压下心底的不安,静静地等着。

用过午膳,忠勇侯府将这些人都请进了祠堂。

祠堂大门关闭后,忠勇侯给祖宗上了三炷香,之后,公布了一个消息。

分族分宗!

这消息一开口,将所有人都震懵了!犹如晴天霹雳!一个个都睁大眼睛,如被霹雷砸中!

竟然是分族分宗?

怎么会这样?

谢氏族长首先就颤抖着身子,也顾及不了身份了,一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忠勇侯的胳膊,“侯爷,您没有开玩笑吧?这……这怎么能?”

“怎么不能!”忠勇侯摇头,语气铿锵有力,“老夫没开玩笑!”

一句话,将众人都砸回了魂!

一时间,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闹僵起来,祖祀里数百人,片刻功夫,便乱乱哄哄。

忠勇侯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些人闹哄。毫无例外,都是不同意分!

大约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众人才发觉忠勇侯自从公布了这一则消息后,再未发一言,众人的声音都渐渐地止住,其中一人这时跳出来,“侯爷,您说要分族分宗,也不能一味孤行,您得与我们说说原因,我们谢氏如今好好的,世代底蕴,怎么能说分就分,总要有个理由!”

“是啊,难道忠勇侯府嫌弃我们这些人是累赘了?”一人又道。

其余人都等着忠勇侯解惑。

谢氏族长见忠勇侯依然不语,开口求道,“侯爷,您就告诉大家伙吧!我这个一族之长也想知道。祖宗将族业交给我这一脉,不能在我手里毁去啊!否则九泉之下,我还有如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侯爷,是否如今我们谢氏又危难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谢氏盐仓的掌家人低声问。

众人闻言,都攸地看向谢氏盐仓。

“云澜,你来说吧!”忠勇侯长叹一口气,对谢云澜摆摆手。

谢云澜从一侧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顿时噤声,都看向他。

“谢氏太大,这么多年来,皇上屡屡不容谢氏,近年来,吞了谢氏米粮,还不知餍足。如今,更是已经将谢氏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是大家众所周知之事!”谢云澜缓缓开口,“忠勇侯府鼎立于谢氏之首,皇权一旦发难,为忠勇侯府试问其罪!若是株连九族,那么咱们在座众人,都是九族之内。谢氏就会一朝连根拔起!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南秦再无一人姓谢!”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

谢云澜见开门便敲山震虎成功,便缓缓吐出一个消息,“侯爷有分族分宗的决定,也是迫于无奈。北齐王和王后生有一子,谢氏盐仓的叔叔代养二十年,就是谢云继。如今,他失踪了!大约是被人挟持去了北齐。若是皇上一旦得到消息,拿此事发作。那么,诸位想想,轻则是什么罪,重则是什么罪?在皇上有意除去谢氏之时,会定个什么罪!”

众人闻言瞬间血色全失。

其中一人惊呼,“谢云继竟然是北齐王和谢凤的儿子?”

忠勇侯此时点头,“不错!云继是凤儿的儿子!我的外孙!当年凤儿嫁入北齐,玉家势大,玉太后和玉贵妃姑侄联手,凤儿孤身一人,无奈之下,她暗中将孩子送回了谢氏,得以保全血脉。”

谢氏盐仓掌家人此时确认,“不错,当年是我亲自前往了北齐一趟,带回了那个孩子。”

众人这时齐齐地没了声,人人都被这两个重大的消息给砸破了头一般,昏昏沉沉。

“族长!若想谢氏长存,若想我们子孙后代世代繁衍,若想谢氏根基不灭,就要化整为零,分族分宗,分门别户,各立门户,虽然,世家大族再不复,但是能保住我们谢氏的人脉和血脉,子孙根基。”谢云澜趁机对谢氏族长道。

谢氏族长同样受的震动太大,一时间呐呐无言。

其中一人这时忽然道,“若是各立门户后,皇上除去我们就轻易了,怎么办?”

“是啊,很多人都不能再受族里庇护了!”又一人道。

“没本事的弱小之人,岂不是随意地会被其他世家大族欺凌?”又一人也道。

“你们说的这些,侯爷都有考虑!”谢云澜镇定地挥手,风梨立即搬出来一个大匣子,他接过匣子打开,里面叠了一叠账目,他声音清浅,“分族分宗不是一句话说分就分的事儿,族田、谢氏所有的东西,自然都会分的!每个人手中,都会握有存活的东西。”

众人齐齐睁大了眼睛。

谢云澜淡淡道,“谢氏的人,永远都是谢氏的人,虽然分了,但是血脉就是血脉。哪怕分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托庇护佑,大的门户,也不会对小的门户置之不理的。”顿了顿,他又道,“反之,若是十恶不赦,诛杀满门的这等罪责,也不会牵连了谁!”

这最后一句话,才最是动人心!

“不错!谢氏长房的例子,就该引以为鉴!如今谢氏长房还被御林军围着呢!”忠勇侯此时开口,“也不急于表决,反正华丫头如今接手了庶务,她如今被皇上困在宫里,但是早晚皇上也要放她出来!待她出来,再决定也不迟!只是这件事情,关乎我们谢氏在座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还望诸位闭紧了嘴巴,多安心在忠勇侯府呆上几日吧!”

众人齐齐心神一凛,连忙表态,“侯爷放心,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谁也不敢走漏风声。”

就算想走漏风声,如今身在忠勇侯府,怕是一丝风声也传不出去!

忠勇侯摆摆手,“先都散了吧!各自都思量些!”话落,他当先出了祠堂。

他走后,众人对看一眼,也接连出了谢氏祠堂,只是一个个像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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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情意相通

忠勇侯府开了祖祀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进了宫里。

皇帝听闻之后,派人再探,直到那些人从祖祀出来,却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就如嘴巴黏了封条一般,半字不露,所以,派出的人无功而返,同样什么也没探出来。

皇帝坐在御书房,脸色愈来愈阴沉。

这么多年,他自诩已经差不多能掌控住忠勇侯府了,可是如今这一件事情就看出来了,若是忠勇侯府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任他无论如何查,也查不出来了,掌控不了。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想要知道,这种被动的事情,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于是,他高喊一声,“吴权!”

吴权连忙出现,小心谨慎,“皇上?”

“摆驾!朕去忠勇侯府看望老侯爷!”皇帝站起身,沉着脸吩咐。

吴权一惊。

“听到朕说的话了吗?”皇帝见吴权站着不动,怒道,“还不快去!”

“是!”吴权惊醒,连忙向外跑去。

“等等,派人去文渊阁一趟,让右相和四皇子与朕一起去!”皇帝又喊住吴权。

吴权立即应是,出了御书房,赶紧招来一名小太监,吩咐了下去。

文渊阁内,右相和秦钰得了传话,对看一眼,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右相看着秦钰询问,“四皇子,你可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要去忠勇侯府看望老侯爷?”

“父皇近来做的怪事儿颇多,想起一出是一出,估计是想老侯爷了。”秦钰慢吞吞地道。

右相仔细地打量秦钰,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来,他心中清楚,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忠勇侯府召集族人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暗暗想着四皇子怪不得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将来若是他坐那把椅子,怕是个比当今皇上更厉害的主。

二人一起出了文渊阁,前去与皇帝汇合。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玉辇浩浩汤汤前往忠勇侯府而去。

皇帝的玉辇离开皇宫,德安宫里便得到了消息,别看玉灼才进皇宫几日,便将皇宫里摸了个滚瓜烂熟。凭着他讨喜的性子,消息自然十分灵透。

秦铮听罢,嗤笑一声,“皇叔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谢氏刚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坐不住了。”

谢芳华自然是知道今日午时忠勇侯府开了祖祀祠堂,爷爷和谢云澜已经公布了分族分宗的消息,皇上派去的人定然什么也没探查出来,所以,坐不住去忠勇侯府亲自探查消息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就算皇上亲自去一趟忠勇侯府,以着现在的爷爷,也不见得会告诉他。

算起来,谢氏分族分宗虽然是大事儿,但总体来说,还是谢氏自己的事儿。

与皇权有干系,但也无干系!

皇帝若是真想插手,既有立场,也无立场!

谢氏若是给他立场,他就有立场,谢氏若是不给他立场,他就没有立场!

“甭理他!爷爷若是因为皇叔跑一趟忠勇侯府,就巴不得地交出底牌来,那他也就不是顶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忠勇侯了。”秦铮揽住谢芳华的纤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呵气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暖味不清地问,“下午我们做什么?”

谢芳华被他磨得乱了心思,只好不去想这件事儿,回头嗔了他一眼,“你伤得这么重,还不老实养着,乱动什么?”

秦铮眨巴眨巴眼睛,唔哝道,“我没乱动,就是抱抱你而已,碍不着伤。”

谢芳华轻哼一声。

秦铮伸手把玩她垂下的一缕青丝,“棋也下了,琴也弹了,这样吧!下午画画吧!古语有云,闺房乐趣,无外乎琴棋书画,这些如是。”

谢芳华脸一红,顿时无语,“谁跟你闺房乐趣?”话落,她推开他,“不画!”

秦铮虽然身子被推开,但手却快速地抓住了她,笑吟吟地道,“你来画,我给你红袖添香。”

谢芳华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一个大男人,比喻自己红袖添香,真有他的!

“怎么样?”秦铮伸出自己的一双手给谢芳华看,“你瞧瞧,爷这样的手给你磨墨,可还看得顺眼?芳华小姐,赏个脸呗!”

谢芳华好笑地看着他,本来没什么兴趣,被他这样一说,倒是激起了兴趣,点头,“好!一会儿我画起来,你可不能嫌累,半途而废!”

“不会!”秦铮摇头,“虽然这副身子受伤不轻,但是磨墨这种轻快的活,我还是能干的。”

谢芳华颔首。

秦铮便扯着嗓子喊玉灼。

玉灼连忙答应,麻溜地下去拿东西了。

不多时,笔墨纸砚准备妥当,秦铮不用谢芳华开口,便动手磨起墨来,一边磨墨一边打着主意,“就画我好不好?从来还没有人给我画一幅画像呢,这个第一次,爷就赏脸给你了。”

谢芳华眼皮翻了翻,“和着我还要谢爷赏脸了?”

“那是!”秦铮得意地扬起下巴,“想要给我画像,不是谁都有资格,得看我喜欢不喜欢。”

谢芳华碎了一口,不再理他,思量着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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