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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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笑了笑,“我不关心雪城有什么奇怪?雪城旁立于北齐和南秦之外,多年不干预两国之事,哥哥去请兵也只有五成把握,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谢云继总感觉她这话里不对味,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毛病来,转头看向言宸,“你不觉得她的态度不对劲吗?”

言宸摇摇头,“她身体亏空太甚,短时间内,必须休养,哪里都不能去,如今临安城太平了,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你不要怂恿她奔波去漠北,也不要去雪城,她的身子经受不起折腾。”

谢云继闻言偃旗息鼓,“忘记你的身子太弱了,扫兴。”

“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自己去。”谢芳华道。

谢云继摇头,“没有人跟着一起,一个人来往没什么意思,路上也寂寞得很。”话落,他忽然想起什么,蹙眉道,“你看见过燕亭吗?”

“燕亭?”谢芳华看着他,“他不是一直被言宸安置在北齐吗?”

谢云继闻言摇头,将燕亭听说了圣旨休书昭告天下便离开了北齐快马加鞭赶回了南秦之事说了。又说他紧追慢追还是没追上他,至今也没见到他的影儿。

谢芳华听罢,转头看向言宸。

言宸摇摇头,“没听说他来临安城。”

临安城。”

“那他去了哪里?”谢芳华蹙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他是为你回来,若是听说你在临安城,按理说,应该会立即来临安城才对,可是你都来临安城两日夜了,他如今还没有消息。”谢云继挠挠头,“不会是掉在哪个温柔乡了吧?”

“你以为他是你?”谢芳华瞪了谢云继一眼,对言宸道,“稍后让轻歌去查查,轻歌还在临安城吧。”

“在,他护送来黑紫草,一直没走。”言宸站起身,“我这就去知会他查。”

谢芳华点头。

言宸出了房门。

谢云继见言宸走了,他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悄声说,“秦钰说你答应嫁给他了?是不是真的?”

谢芳华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真是真的啊!”谢云继立马放下了茶杯,睁大眼睛看着她,“为什么?”

谢芳华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一下,“云继哥哥,我刚醒来,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件事情的人,以后会不会很多人都会如你一般问我为什么?”

谢云继一愣。

“世间的事儿,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向人说明个为什么。”谢芳华轻轻地道,“我若说没有为什么,不止你不信,多少人都会不信,可是即便有为什么,我又何必向人解释。”

谢云继挠挠头,“你说得有道理。”话落,他放下手,凑近她,“只是哥哥我又不是外人,总归是你的亲表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不对人说。”话落,又道,“我只是不明白,你跟秦铮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若说不是秦钰威胁你,打死我也不信。”

“他没有威胁我。”谢芳华摇头。

谢云继不解地看着她,“那是……”

谢芳华摇摇头,不再言语,不打算再说了。

谢云继抓心挠肝,十分想知道,但见谢芳华神色寡淡,一副真的打定主意不想说的样子,只能作罢,“好吧,算你厉害,不说就不说好了。说实话,秦钰这家伙也不差。”

谢芳华笑笑,不置可否。

一个时辰后,言宸回来,对谢芳华道,“轻歌去查了,早先咱们在临安城方圆百里都布置了暗桩,任何一个人行走过往,都能留下痕迹,若是燕亭曾经进入了临安城的地界,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侍墨走进来收拾药碗,同时对谢芳华询问是否饿了,谢芳华点点头,二人去端午膳。

言宸、谢云继陪着谢芳华用了午膳,午膳后,收到了轻歌的传信。

言宸打开信笺,顿时蹙起了眉头。

“怎样?”谢芳华问。

言宸颔首,“两日前,燕亭的确是到了临安城的地界,但是却没进临安城,去了九曲山,走的是最险峻的山道,九曲山的另一头是九曲林,他进了九曲林,之后再查不到痕迹了。”

“九曲林?”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谢云继纳闷,“这里还有个九曲林吗?不是只九曲山和九曲水?”

“有个九曲林。”言宸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只不过九曲林非比寻常,衔接奈何崖。一入山林深如海,从此奈何无回返。”谢云继大惊,“九曲林就是传说中的死林?燕亭去那里干什么?”

言宸不语。

谢芳华沉默片刻道,“他应该是寻人而去。”

“他不就是为了你回南秦的吗?要寻也是寻你,还寻谁?”谢云继纳闷。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没答他的话,淡淡道,“他若是去了九曲林倒不必担心了,稍后我给云澜哥哥去一封信,让他不要难为他。”

谢云继眨眨眼睛,“云澜在九曲林?”

谢芳华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虽然不在九曲林,但是九曲林是他的地盘。”

谢云继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恍然大悟,“秦铮在九曲林对不对?燕亭急急赶回南秦,他没如我所想联络言宸,更是没有方法寻你,但他和秦铮从小一起长大,他能有办法找到秦铮。”

第一百零三章急诏回京

谢芳华没答谢云继的话,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侍画鹰鸟传书去给谢云澜。

谢云继追着那只鹰跑出了院外,上了房顶,看着那只鹰向东北方飞去,淹没在云层里,他纳闷地下了房顶,对谢芳华询问,“云澜到底在哪里?”

“在寻水涧!”谢芳华道。

“寻水涧在哪里?”谢云继搜肠刮肚,脑中也没有这个地名。

“在奈何崖下,有一道分水岭,称之为寻水涧,衔接九曲山、九曲水、九曲林。”谢芳华简略地道。

谢云继挠挠头,揣思半响,忽然道,“我懂了,是九曲山、九曲水、九曲林的接口处,那一道山涧进去,就是寻水涧。”

谢芳华点了点头。

谢云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小声地问,“秦铮和云澜在一起?”

谢芳华面色淡淡,“你若是在这里待得无味,想去找云澜哥哥,就别那么多话,想去就去,若是你不去的话,再在我面前胎噪,我就让人将你送回北齐。”

谢云继顿时瞪眼,“你竟然嫌弃哥哥我?”

“这房里养的鹦鹉都比你乖巧,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你却是从我见到就一直胎噪得不行。”谢芳华对他挥了挥手。

谢云继咳嗽了一声,伸手弹谢芳华额头,佯怒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哥哥我回来还不是担心你?你却不领情,嫌弃我烦躁,好,我去找云澜玩了,你可别想我。”

“顺便给我传一句话。”谢芳华道。

谢云继一愣,“刚刚你给云澜传信,有什么话没在信中说?”

“不是传给云澜哥哥的。”谢芳华道。

谢云继眨眨眼睛,恍然,拉长音道,“噢,你是想给秦铮传话。”话落,他十分乐意地说,“什么话,快说吧!我其实蛮看不惯秦铮那小子的,张扬轻狂,不可一世,如今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谢芳华抬眼瞅他。

谢云继立即举手,“我没说恶人是你,我是说秦钰呢。”

谢芳华收回视线,平静地道,“你对他说,俱往成灰,情爱如烟,让他忘了吧!他以后还是英亲王府的小王爷,我还是我忠勇侯府的小姐,只当从不相识,各自嫁娶。”

谢云继一呆。

谢芳华转过头去,对侍画招手,“扶我去床上。”

侍画连忙走过来,扶着谢芳华,上了床,拿出靠枕,让她倚着床头躺下。

谢云继呆了片刻,追到床前,看着他,“真这样说?”

谢芳华点点头。

谢云继挠挠头,“我若是这样当着秦铮的面去说,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

“你怕?”谢芳华看着他挑眉。

谢云继立即挺起胸脯,“我当然不怕!”话落,他在床前来回踱了两步,有些不忍地道,“你这样说,会不会太狠了点儿。”

谢芳华不语。

谢云继又在床前踱了两步,“秦铮这家伙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是……”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谢芳华打断他的话。

“好,好,我去,我去。”谢云继止了话,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苦下脸,“我去寻水涧是好奇,是想去遛遛,玩一圈,这……你让我传话,我是有压力的啊。万一……万一秦铮真一气之下要杀我怎么办?哥哥我可打不过他。”

“你放心,有云澜哥哥在,不会让他杀了你。”谢芳华道。

“云澜很厉害吗?”谢云继睫毛忽闪了两下,顿时来了精神,“真能护住我?秦铮不是他的对手?”

“云澜哥哥不是谢氏米粮继承人,你该知道。”谢芳华见谢云继点了点头,补充道,“他是真正的魅族王室后裔。”

谢云继恍然,“我懂了,你说他也会魅术?”话落,他顿时挺起胸脯,“怪不得他不怕秦铮,好,那我走了。”话落,嗖地跳出了院墙,离开了。

“怪不得他不想回去继承王位,如今一身轻松,说走就走,来去自由,无拘无束,着实让人羡慕。”言宸看着谢云继离开,连身上的行头也不换,微微感慨。

“当年谢氏盐仓的叔伯将云继哥哥由北齐带回谢氏,爷爷感慨姑姑这一生,本是生性跳脱的性子,可是偏偏固守在北齐皇宫。宫墙内院,一住就是一生。虽然尊贵荣华,到底是埋没了性情,别无乐趣。便不想云继哥哥步姑姑后尘。即便他是北齐王和姑姑的嫡子,也要将来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谢芳华道,“云继哥哥这样洒脱,我也羡慕。”

“有些人羡慕也羡慕不来。”言宸道。

“不错,羡慕也羡慕不来。”谢芳华笑了笑,对言宸道,“你不必陪着我了,这些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言宸点点头,出了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侍画见谢云继和言宸相继走了,她来到床前,对谢芳华小声问,“小姐,您要躺下休息吗?”

“不用,我坐一会儿。”谢芳华摇头。

“那奴婢陪着你。”侍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

谢芳华失笑,“这些日子,你们也累了,不必陪着我了。”

侍画摇摇头,“上次您丢下我们,独自离开,吓坏我们了。小姐,以后这样独自离开危险的事儿您可万万不要再做了。您再做一次,我们八人全无用处,该集体自刎到侯爷面前谢罪了

自刎到侯爷面前谢罪了。”

谢芳华好笑,“哥哥知晓我性情,不会怪你们的,谢罪做什么?我自己要离开,谁也拦不住。”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就算是奴婢们无用,关键时刻也能为您挡箭啊。”侍画摇头。

谢芳华无奈又好笑地摇头,“用不到你们挡箭。”

“数日前,郡主在城墙上,品竹等四人因为没保护好郡主,侯爷虽然没罚她们,但是她们自己私下自罚了,如今日夜练武。”侍画小声说。

“你们八人本来也不是以武功高定论,而是以各有擅长来论短长。武功是不能荒废,但也不要矫枉过正,丢了本来所长。”谢芳华道,“你去吧,我不会再独自走了,你也告诉品竹她们,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侍画闻言点点头,“您答应奴婢了,要说话算数,不能再独自走了。”

“好,我答应你了。”谢芳华笑笑,“如今我这副样子,能走哪里去?”

侍画满意,站起身,出了房门,将房门给她轻轻地关上了。

屋中只剩下谢芳华自己后,她收回视线,靠着床头,静静地倚着,午后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知了声声叫着。

她想着,夏天不知不觉就来了。

去年冬季她从漠北回到京城,如今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下半年,怕是更多。

不知不觉,便坐了半个时辰,她有些累了,刚要躺下,便听到外面脚步声走来,很熟悉,便停止了动作,看向窗外。

秦钰顶着火辣的日头从外面进来,一身锦衣被太阳晃得发出刺眼的光。

“太子!”侍画、侍墨等人在外面见礼。

“芳华呢?怎样?”秦钰问。

“小姐在房中休息。”侍画小声道。

“有人陪着吗?”秦钰又问。

侍画摇摇头,“上午时言宸公子和云继公子来了,说了半响话,两位公子离开后,小姐便将奴婢打发了出来,自己休息呢。”话落,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午睡了。”

“我进去看看。”秦钰道。

侍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上前打开房门。

秦钰缓步走了进来,穿过画堂,来到内室门口,隔着珠帘,一眼便看到谢芳华坐在床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轻轻咳了一声,“芳华。”

谢芳华慢慢地转过头来,隔着珠帘看向他。

秦钰伸手挑开珠帘,缓步走进来,温声问,“怎么没午睡?是不是房间太热?”话落,听到知了在叫,又道,“是不是知了吵人?要不要我吩咐人将知了都抓走?”

谢芳华忍不住笑了,“我没那么娇气,房间还好,不热,知了也不吵,我昏迷刚醒,睡多了,白日不想睡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也对!”秦钰失笑,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样?可能调动多少州县兵甲?”谢芳华询问。

“二十万。”秦钰道。

谢芳华想了想道,“若是有这二十万援军,北齐想长驱直入便没那么容易了。什么时候能够整顿好启程?”

秦钰点头,“今日晚上。”

“由谁带兵?”谢芳华又问。

“距离临安城八十里,镇守着九曲关的总兵,叫做王贵,由他带兵。”秦钰道,“目前也只有他合适了。”

“是太后娘家王家的人?”谢芳华问。

秦钰颔首,“正是!”

“也的确再没有比王家的人出兵去漠北边境对付北齐玉家人更为合适的了。王家和玉家是世仇,一个在南秦,一个在北齐,三百年来,多少代,仇怨不解,互相打探消息,互相监视,没有比王家人更了解玉家,也没有比玉家人更了解王家。”谢芳华道。

“我也正是觉得他合适。”秦钰叹了口气,“其实应该我前往漠北,可是今日接到了左相传来的消息,说父皇怕是不好,八弟年纪幼,自小被太妃养成了那个性子,从不涉及朝政,如今初涉朝政,稚嫩不足,若是一旦父皇出事,我必须即刻返回京城稳定朝局。”

“在京城时,我曾见皇上少则也有半年之数,应该没那么快。”谢芳华道。

“我也希望父皇能多坚持些时候,他虽然病了老了,但只要有他在,也能支撑着南秦大厦不倾。”秦钰说着,便有些伤感,“还记得小时候,我每次见了父皇,雄浑伟岸,都想着长大一定要做像他那样的帝王。随着渐渐长大,有些事情我明白了之后,发现父皇不算是一个好皇帝,便暗暗阴奉阳违,如今回过头去看,似乎我一转眼就长大了,他一转眼就老了。如今竟然……”说着,住了口。

谢芳华笑了笑,“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临安城之事?”

“半个月吧!”秦钰道。

谢芳华点点头。

“半个月后,若是漠北无忧,我便启程回京。”秦钰看着她,“你到时可与我一起回去?”

谢芳华抿唇,“到时再说。”

“也好,总归你目前还是不适宜想太多,身体要紧。”秦钰道。

谢芳华点头。

秦钰又坐了片刻,有人来禀告王贵带着兵甲到了临安城外,他立即走了出去。

秦钰离开后,谢芳华疲惫地揉揉额头,撤了靠枕,躺下身,闭上了眼睛。

侍画、侍墨悄悄打开门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见谢芳华无事,又关上了门,不打扰她。

当日下午,王贵带二十万兵马,奉太子秦钰调令,前往漠北。

送走了王贵,秦钰未曾休息,便开始彻查临安城各州郡县大小一众官员,整治官风。

第二次,二十万兵马前往漠北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

朝野上下,文武百官,私下齐齐称赞太子英明,临安城就近调兵,十日行程定然能到达漠北。而且启用太后娘家王家人,正是对北齐玉家对症下药。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等一众大臣一大早聚在朝堂上,等着皇帝上朝,相互点头,觉得太子此举甚是妥当。

等到过了早朝时间,吴权来到,一拱手,“各位大人,皇上有旨,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了。”

群臣对看一眼,齐齐还礼,退出了早朝。

出了宫门外,英亲王回头看着巍巍宫阙叹了口气,向英亲王府而去。

左相拽住右相,对他耳语,“皇上昨日的气难道还没有消?还是真的身体不适?”

“都有吧!”右相模棱两可地道。

左相面露愁容,“希望太子早些整顿安置好临安城启程返京。”

右相点点头。

接下来两日,皇帝依旧未早朝。

三日后,漠北传回消息,北齐有一名小兵冲撞了二皇子齐言轻,还未治罪,这名小兵便逃出了北齐军营,被漠北军营收留。北齐镇守边境的飞虎将军派人对漠北军要人,因漠北军的副将的妹妹嫁给了北齐,恰巧是那名逃兵的大舅子,拒不交人。北齐飞虎将军大怒,禀告北齐二皇子,齐言轻亦大怒,命令北齐军攻打漠北军。

北齐和南秦修和多年的协议终于因这个导火线瓦解,北齐和南秦边境之战拉开了序幕。

漠北军中因谢墨含一直被困在临安城,正在赶去漠北的路上,漠北军中无主将,只有副帅,虽然早已经探听到了北齐有调军的动向,做有准备,但也不是气势冲冲的北齐军的对手,当日漠北军大营便折损两个连赢,死伤过万。

北齐打了个大获全胜的丈。

消息一经传出,南秦朝野上下顿时惊哗一片。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等一众大臣,一大早便匆匆地进了宫,冲去了皇帝寝殿外候着。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吴权从里面出来,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道,“这几日,御医来来往往出入宫门,王爷和众位大人想必也知道,皇上卧床不起了。”

英亲王惊骇,“几日前看皇上气色还好?怎么如今又卧床不起了?”

“王爷您是知道的,皇上的病一直时好时坏,心情好时,便能起塌处理些朝事儿,心情不好时,郁结于心,病症就加重了。”吴权低声道,“刚刚皇上醒来了一刻,让奴才转告王爷和各位大人,传令太子即刻回京。”

英亲王闻言面色大变。

左右相、永康侯等人也面色齐齐大变。

什么时候才急急诏令太子回京?

太子在临安城处理事情,若不是万不得已,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该回京的时候。可是如今,皇上急诏太子回京,说明了什么?

这些人乍一听闻,便齐齐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吴权看了几人一眼,又道,“太子未回京前,皇上说,除了太子,谁也不见。”

几人齐齐默然。

吴权交代完两句话,便又转身进了内殿。

英亲王、左右相等人对看一眼,皇上如今都急诏太子回京了,病重若此,自然再无力理会边境之战了,不由愁容满面。

第一百零四章回天无力

当日,皇帝急诏太子回京的诏令快马加鞭送去了临安城。

当日深夜,秦钰便收到了皇帝急诏他回京的诏令,他对来人询问了一番,便披衣起塌,穿戴妥当,急步去了谢芳华的院子。

谢芳华还未睡,屋中亮着灯。

秦钰来到院中,侍画、侍墨闻声立即迎了出去,奇怪地看着秦钰,“太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秦钰点点头,“是有要紧的急事儿,芳华还未睡下吧?”

“小姐正要睡。”侍画向屋内看了一眼,小声对秦钰道,“奴婢去禀告小姐一声。”

“好!”秦钰点头,停住脚步,站在门外等着。

侍画来到内室,走到床前,小声说,“小姐,太子急匆匆地来了,说是有要事儿。”

谢芳华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向外看了一眼,披好衣服,点点头,“请他进来吧。”

侍画走了出去。

不多时,秦钰走了进来,穿过画堂,来到内室,对谢芳华道,“父皇命人传来急诏,让我立即回京。”

谢芳华蹙眉,“京中出了什么事儿?”

秦钰面色有些白,“父皇病重,怕是不好了。”

谢芳华一怔,“可是当真?”

“来传急诏的人跟随着左相的心腹,说父皇连满朝文武都不见了,只待我回京见他。”秦钰凝重地道,“十有八九是不好了。”

谢芳华抿唇,“皇上病情一直时好时坏,为何会突然加重了?这才几日功夫便不好了?难道因为听说了北齐和南秦边境之战大败?”

“据说自从接到了我的加急文书,提议更改兵制之事,后又接到我的密信,便卧床不起了。”秦钰抿了抿唇。

谢芳华看着他,“更改兵制我知道,还有何密信?你说了什么。”

秦钰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道,“我对父皇说,若是不应允我和李如碧退婚,不应允我娶你,我便不做太子了。”

谢芳华了然。

“除去谢氏一直是父皇想做的事儿,他坐上皇位之后,一直想整顿南秦,使南秦史志清明,他想做超越南秦先祖的皇帝,认为谢氏日益做大,树大根深,恐怕有朝一日南秦江山会毁在谢氏身上。长久以来,各种掣肘,更是想方设法掌控兵权,成为了他的执念。如今我请陈更改兵制,将漠北整个边境交给子归兄,戮到了他的痛处。”秦钰缓缓道,“他已然日薄西山,力不能支,在其位,却掌控不住南秦局势,气火攻心之下,病情重了。”

谢芳华点了点头。

秦钰看着她,低声问,“你跟我一起回京吗?”

谢芳华沉默不语。

秦钰也不催她,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片刻,谢芳华抬起头,对秦钰道,“我跟你一起回京。”

秦钰大喜,“当真?”

谢芳华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我们即刻启程,可好?”秦钰问。

“好!”谢芳华颔首。

秦钰转身疾步走了出去,衣袂如风,珠帘因他离去哗哗作响。

侍画走过来,小声说,“小姐,您真要和太子一起回京吗?”

“嗯。”谢芳华点头。

侍画担心地看着她,“那您的身体,经受得住奔波吗?”

“无碍!”谢芳华摇头,“你去喊言宸过来,通知品竹即刻收拾行李。”

“是!”侍画应声,急急去了。

不多时,言宸来到,只见谢芳华已经收拾妥当,他蹙眉,“你要跟随太子一起回京?”

谢芳华点头,“皇上传来急诏,诏秦钰回京,怕是不好了。”

“皇上给太子急诏,你大可以不必跟着一起回去。”言宸道。

谢芳华摇摇头,“我是大可以不必跟着他一起回去,但我想了想,还是要回去。自从我前往无名山,多少年,多少个日夜,想做的就是护住谢氏,不让皇室诛谢氏九族。说白了,皇帝的刀刃就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剑。那把剑锋利至极,让我日夜不敢放松,寝食难安,生怕什么时候落下来。如今多年努力,回京后,半年筹划,总算是让这把剑卷了刃,磨没了锋芒。我焉能不回去看看?”顿了顿,她道,“至少我要亲眼看着他闭眼。”

言宸点点头,“那你以什么身份回去?”

“我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道,“这个身份总不是什么丢人的身份。至于其他……”她笑了笑,“该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言宸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我陪你进京吧。”

“我正是这个意思,有你陪着我最好。”谢芳华笑道。

言宸也笑了笑,拍拍她肩膀,“我去收拾一下。”

谢芳华点头。

言宸出了内室,匆匆去了自己的住处。

半个时辰后,秦钰已经收拾妥当,一切准备就绪,临安城未处理的后续事宜,都交代安排了下去。马车随扈都停在了府门口,整装待发。

谢芳华、言宸收拾妥当后,都来到了府门口。

秦钰已经在门口等候,见二人来了,对谢芳华道,“我安排了两辆马车,我和言宸兄一辆,你和婢女们一辆,都是最快的马,最晚明日入夜前也能到临安城了。”

“好。”谢芳华点点头,知道秦钰是为了顾及她的身体才安排了

顾及她的身体才安排了马车。

言宸没什么异议。

几人都上车后,秦钰吩咐一声,一行人马星夜离开临安城,快马加鞭前往京城。

一路上,一行人没有歇店打尖,早上、中午、晚上都是吃的早已经备好的干粮。

入夜十分,正如秦钰所料,来到了京城。

京城内早已经得到了秦钰回京的消息,英亲王和右相守在宫门口候着,左相着急,和永康侯一起迎出了城,在城门处等着。

见到太子的队伍回京,左相连忙迎上前,不等秦钰下车,便大呼,“太子,您可回来了!”

“老臣拜见太子!”永康侯隔着车帘见礼。

秦钰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对左相和永康侯摆摆手,问,“父皇可安好?”

“臣等一直没见到皇上,皇上只等着太子回京了。”左相道。

秦钰点点头,落下帘幕,吩咐,“进宫。”

马车继续走了起来。

左相和永康侯连忙让开路,待秦钰的马车走过,后面另一辆马车传出淡淡的药香,极其熟悉,左相转头问永康侯,“你闻到了吗?”

永康侯有些吃惊,点点头。

“好像是……”左相不敢确定地看着永康侯。

永康侯向忠勇侯府看了一眼,又向英亲王府看了一眼。

“走,我们跟着进宫。”左相压下惊疑,催促永康侯。

永康侯点头,二人连忙上了自家马车,跟着队伍后,一起向皇宫而去。

走到皇宫和忠勇侯府的交叉路口,秦钰示意马车靠边停下,待后面谢芳华所坐的那辆马车走上前来,他挑开车帘轻声问,“你是与我进宫还是……”

“与你一起进宫。”谢芳华道。

“好!”秦钰放下帘幕,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不多时,来到皇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秦钰下了马车。

宫门口早已经有一众官员在等候,见秦钰回来,齐齐上前见礼,“太子殿下。”

秦钰依次看了众人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之后对一名等候的小太监招手,“去抬一顶轿子来。”

“是。”那小太监立即去了。

秦钰走到谢芳华车前,对她道,“你身体不适,我让人抬一顶轿子,给你用来代步。”顿了顿,又低声问,“你是随我去寝殿见父皇,还是我先将你安排在我的宫中住下?”

“先随你去见皇上。”谢芳华道。

“好!”秦钰点头。

一众朝臣站在一旁,虽然没见到谢芳华的面容,但都听到了马车内传出她的声音,齐齐心下一惊,但都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无人言声,都退到了一旁。

左相和永康侯对看一眼,果然是谢芳华。

不多时,一顶轿子抬来,秦钰亲自上前,挑开车帘,伸手去扶谢芳华下车。

谢芳华顿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任他扶着,下了车。

群臣都齐齐地垂下了头。

秦钰将谢芳华扶着上了骄,对轿夫吩咐道,“去帝寝殿。”

轿夫齐齐应声,抬了轿子,跟在秦钰身后,进了宫门,向帝寝殿而去。

言宸跟在了轿子后。

朝臣们相互对看一眼,齐齐跟着一起进了宫门,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们自然也不能回府去休息,指不定明日一早起来,南秦就换天了。

帝寝殿门口,英亲王、左相、翰林大学士,监察御史等人守在殿外,虽然皇上不召见,但是几人已经守了一日,都未曾离开。

整个皇宫弥漫着一种厚重压抑的气息。

秦钰来到帝寝殿门口,英亲王等人见了,急步赶上前来见礼。

“大伯父,右相,王大人,郑大人,辛苦你们了。”秦钰待几人见礼后,还了一礼。

“你回来就好!”英亲王凝重地道。

“太子,皇上正等着你,快进去吧!”右相道。

这时,吴权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老奴拜见太子,您总算回来了。”

“父皇可好?”秦钰问。

“皇上如今还昏睡着,响午时醒来一次,问您回来了没有。”吴权连忙道,“您快进去吧!”

秦钰点头,回转身,去打开轿帘。

谢芳华探出头,下了轿。

英亲王看到谢芳华,一惊,“华丫头?”

右相等人齐齐一怔。

谢芳华屈膝一福,“王爷,相爷,两位大人好。”

侍画、侍墨等人待她见完礼后,连忙上前,扶着她直起身。

“你……你这是……”英亲王看着她,一时间想问什么,却在听到她见礼所称呼的王爷时问不出口了,只呐呐地看着她,惊疑不定。

“走吧!”秦钰道。

谢芳华点点头,由侍画、侍墨扶着跟在秦钰身后进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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