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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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转眼间便将厉害关系在脑中梳理了一遍,对侍画问,“如今荥阳郑氏的二公子被右相夫人拿下去了哪里?”

“绑回了右相府。”侍画道。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了吗?”谢芳华问。

“此时应该知道了吧。”侍画道。

谢芳华想了想,又问,“皇上还没回宫吧?”

“还没有。”侍画摇头。

谢芳华抬步向水榭走去。

她刚走不远,小泉子迎面跑来,气喘吁吁,见到谢芳华,也顾不得见礼了,连忙说,“小王妃,皇上请您立即随同前往右相府一趟,右相府的李小姐破了相,据说十分严重,太医们怕是救治不了,只能请您前去相救了。”

“好,皇上如今在哪里。”谢芳华问。

“皇上已经前去府门口等您了。”小泉子立即道。

谢芳华转了路,向府门口走去。

来到英亲王府大门口,秦钰、郑轶、郑诚、郑孝纯、英亲王妃、大长公主、金燕等人都在。

见谢芳华来到,秦钰看了她一眼,说道,“去右相府吧,先救好李小姐再说。”

谢芳华颔首。

秦钰乘坐玉辇打头,众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前往右相府。

谢芳华和英亲王妃坐在一辆车上,英亲王妃低声说,“华丫头,你觉不觉得此事太巧了?今日天气好,外面阳光明媚,街上人来人往,定然是车水马龙,荥阳郑氏的二公子为何偏偏只冲撞了右相府的马车?”

谢芳华颔首,“我也觉得此事太巧了,先去看看。”

英亲王妃忧心地道,“真是一日不得安静,怎么好生生地偏偏冒出来个荥阳郑氏的二公子?这个二公子,你可知道?”

“侍画查了。”谢芳华将明夫人传来的消息与英亲王妃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也是个被娇惯的。”英亲王妃道,“但愿李如碧脸上的伤能救治,别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谢芳华点了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

另外一辆车上,大长公主和金燕坐在一起,大长公主眉头拧成一根绳,嘀咕道,“荥阳郑氏怎么还有个二公子?”

金燕看了她娘一眼,小声说,“娘,您不会不知道吧?当初给我选亲时,没有调查荥阳郑氏都有什么人?”

“荥阳郑氏太远了。”大长公主道,“郑孝纯是敏夫人和右相夫人看中的,她们二人眼光毒辣,相中的人自然错不了。我便没细问。”

金燕叹了口气,“稍后我问问芳华,兴许她能知道。”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怎么出了这个事情,希望能妥善解决,别闹大了,否则你们刚升职赐婚,多不吉利。”

金燕低下头,不再说话。

吉利不吉利又如何?她选择的就是这样的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只是没想到,开篇便这么热闹,拉了右相府进来。

玉辇内,秦钰吩咐小泉子,“去查荥阳郑氏的二公子。”

小泉子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了下去。

郑轶、郑诚、郑孝纯三人骑在马上,人人面色又是紧张又是凝重,似乎也没料到郑孝扬会悄悄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进京,更没料到他进京后就闯了祸,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行人匆匆来到右相府。

右相已经得到了消息,匆匆回了府,与他一同来府的还有本来在一起处理朝事儿的英亲王和左相、永康侯。

李沐清得到消息后,更是先一步地回了右相府。

一行人等在门口迎接皇上圣驾。

秦钰下了玉辇,对右相摆摆手,温和地道,“朕刚听闻此事,便匆匆赶来了。芳华也跟来了,她医术卓绝,让她尽快给李小姐看看,可否有回旋的余地能够治好样貌。”

“多谢皇上,多谢小王妃。”右相府连忙颔首,对秦钰和谢芳华拱手。

“李小姐在哪里,相爷带路吧。”谢芳华道,“能救治的话,我定尽我所能。”

右相连连点头,头前引路。

一行人进了相府内院。

李如碧早已经被送回了房,右相府和李沐清正在她房内,已经有两名太医早一步来了。

刚到李如碧的院子门口,便听到右相夫人的哭声,其中夹杂着又气又恨又怒的骂声,自然骂的是荥阳郑氏的二公子郑孝扬。

郑轶、郑诚、郑孝纯三人不好进去,便在门口止了步。

女子的闺房,外男轻易不得入内。

秦钰也在屋门口止了步,对英亲王妃道,“大伯母,您陪芳华随右相进去吧

您陪芳华随右相进去吧。”

英亲王妃点了点头,与谢芳华一起随右相进了屋。

郑轶对大长公主拱拱手,“长公子,您和郡主进去看看,模样如何,也好让我们知晓。”

大长公主意会,李如碧的样貌被打的是轻还是重,需要有人亲眼所见,荥阳郑氏才能酌情看着如何处理。她拉着金燕,也随后进了屋。

屋中,李如碧坐在床上,神色默然,半边脸血肉模糊一片。

右相夫人挨着她坐着,痛心疾首,拿着帕子哭得不成人形,口中连连骂着,似乎是气得失了理智。

右相夫人一直以来是端庄贤淑的,从来没人见过她如此。

心爱的女儿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要知道女子容貌最是可贵,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任哪个做母亲的也不能无动于衷。

李沐清站在一旁,眉峰拧成了川字。

两名太医似乎束手无策的样子。

右相带着谢芳华和英亲王妃进来,李沐清扭头看来,右相刚要开口,右相夫人见到谢芳华,忽然大怒,“你来做什么?出去!”

谢芳华一怔,抬眼看右相夫人,见她满面含怒,一双眸子看着谢芳华似乎要冒火。

英亲王妃顿时蹙眉,隐着怒气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华丫头是皇上请来给李小姐诊治的,你要是赶她出去,谁来给你的女儿诊治?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失了理智痛心也不该逮住谁就咬。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谢芳华没言声,右相夫人不喜她厌恶她,她也能知道原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右相皱眉,“哭什么哭?我看该出去的人是你。你这样子,打扰诊治。”话落,他隐着怒气说,“清儿,先扶你娘出去。”

李沐清走过去,扶住右相夫人,“娘,我先扶您出去,您需要冷静。”

右相夫人哭着摇摇头,“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看着诊治,都怪我,若是我不掀开帘子质问那个郑孝扬,也不至于让碧儿替我挨打。”

“这时候自责有什么用?你先出去,诊治要紧。”右相转头对谢芳华拱手,“辛苦小王妃了,夫人气急,口不择言,你和王妃海涵。”

谢芳华淡淡道,“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相爷放心吧,我先给李小姐诊治,定然尽力。”

右相感激地点点头。

谢芳华走到近前,对人吩咐,“打一盆清水来。”

有人立即去了。

谢芳华仔细观看李如碧被伤的脸,微微蹙眉,想着郑孝扬真是下了狠力,这样的伤,就算是言宸的医术,怕是也要留下疤痕,除非……

她正想着,李如碧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

谢芳华对上她默然到冷冽的目光,微微一怔,抬眼看她。

李如碧看了谢芳华片刻,忽然问,“能治好吗?恢复我原有样貌吗?”

谢芳华想了想,斟酌地道,“伤口太深,怕是会留有细微的印痕,能恢复十之八九。”

“也就是说不能恢复到我原来的样子了?”李如碧问。

谢芳华点头,“不太容易。”

“就是不能了?”李如碧追着问。

谢芳华沉默了一下,“也不是全无可能。”

李如碧看着她,“到底是能还是不能,你给我一句痛快话。”

谢芳华摇摇头,“要看你伤口的恢复情况,这个事情我不能对你保证,任何一个医者也不能保证,但是,以我的医术,我能做到恢复十之八九,不近看,看不出来。”

李如碧闻言立即说,“既然不能恢复原貌,不恢复也罢。”

右相闻言皱眉,“碧儿,你什么意思?”

李如碧道,“爹,我不诊治了,就这样吧。反而对于我来说,容貌好坏,也没什么用处。”

“胡闹!”右相恼怒训斥。

右相夫人一听急了,“容貌好坏对女人来说,有着天大的干系,你若是不好好诊治,这一辈子就毁了。”话落,她一改早先的怒气,求谢芳华,“小王妃,别听她的,快帮她诊治,若是能恢复她容貌,你的大恩右相府永远铭记。”

英亲王妃闻言有些无语。

谢芳华点头,有人将清水打来,她动手要帮李如碧清洗。

李如碧躲开她的手,坚决地说,“我不治了。”

谢芳华看向右相。

“不治不行,听话,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右相怒道,“你已经不小了,不要让我们担心。”

“妹妹听话,诊治的时机也不能错过。”李沐清走上前,对她温声道,“乖。”

李如碧摇摇头,“哥,我不想治了,治不好,不如不治。”

“我说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没说不一定治不好。”谢芳华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再耽误下去的话,便真的治不愈了。”

“碧儿,听话。”右相夫人也连忙来劝,“你好生诊治,郑孝扬那个杀千刀的,娘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胡言乱语什么,皇上在外面,此事自然轮不到你来惩治,由皇上做主!”右相怒道。

右相夫人闻言又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就知道哭。”右相脸色难看,又是头疼,又是无奈,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犹豫了一下,挥手照着李如碧脖颈轻轻一敲,李如碧顿时昏了过去。他伸手接住她,“这么多人都在这

多人都在这里干什么?爹、娘,你们都出去吧,我留在这里,陪小王妃给妹妹救治。”

右相见此,点了点头,示意右相夫人跟她出去。

右相夫人不想走,右相凌厉地瞪着她,她跟着走了出去。

英亲王妃、大长公主对看一眼,也都退出了门外。

金燕没走,留在了屋中。

“动手吧。”李沐清对谢芳华说,“需要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谢芳华点头,走了过去,先给李如碧清洗了伤口、消毒,又掏出怀里的上好的金疮药和凝脂露膏,给她涂抹上,深深的鞭痕,几乎露骨,最后给她半边脸都包扎上,洗了手,又走到桌前开了药方,递给李沐清。

李沐清接过药方,看着她低声问,“这样深的伤口,是不是真没办法治好?”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将手中的金疮药和凝脂露递给他,对他说,“要看好了李小姐,这是药,刚刚我上药的手法你也看到了,每日换三次药,不能着水,十日后,视情况而定。”

李沐清接过,点了点头。

谢芳华对金燕点点头,金燕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屋外,秦钰对谢芳华温声询问,“如何?”

“以我的医术,恢复十之八九,不近看,与以前无二,近看的话,会留下细微的痕迹。”谢芳华道,“伤口确实太深了,几可见骨。”

秦钰脸色微沉了沉。

右相也有些恼怒,看了荥阳郑氏的人一眼,拱手对秦钰道,“皇上,请移步客厅说话。”

秦钰点点头,对英亲王妃和谢芳华道,“大伯母,一起来吧。”

英亲王妃点了点头。

一行人前往右相府的客厅。

荥阳郑氏的三人一个个愁眉不展,虽然心下焦急,但也未询问郑孝扬被右相府绑在何处。

进了会客厅,众人落座后,秦钰还没开口,右相夫人便哭着跪在秦钰面前,“请皇上做主,臣妾和碧儿走得好好的,那郑孝扬突然纵马冲过来,差点儿掀翻了马车,臣妾待要问问是何人,他一鞭子就打了过来,碧儿如今这副样子,您知道,女子容貌最是重要,这等刁民,求皇上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否则以后有人争相效仿,天子脚下,岂不是人人要无缘无故被挨打破相了?”

秦钰忍着气,和气地道,“夫人先起来,荥阳郑氏的郑公、大老爷,郑大公子都在这里,自然会给右相府一个交代。”

小泉子立即上前,扶起右相夫人,“夫人快起来吧,您别着急,别说皇上不会眼看着不管,荥阳郑氏是礼教严苛的世家大族,族法都能大于礼法,自然会给右相府一个交代的。”

右相夫人闻言站起身,点了点头,看向荥阳郑氏,摆出一副今日荥阳郑氏不给个交代,他就杀剐了郑孝扬。

郑轶闻言,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郑诚极力地克制心里的忧急之色,起身对秦钰、右相拱了拱手,又恨又恼地道,“在下不知犬子竟然悄悄尾随跟进了京,又冲撞了右相府的李小姐。他自小没了娘,都怪在下对他娇惯了,将他养成了……”

“少说这个没用的,儿子没教导好,是你的责任,拿这里说给谁听?你只告诉我,你拿什么来给我们右相府个公道。”右相夫人撂出狠话,“我宝贝在心尖上的女儿,就这么被破了相。你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命人杀剐了郑孝扬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郑诚一惊,顿时噎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郑孝纯站起身,对右相和夫人谦然地拱手,“舍弟纨绔,是父亲与我这个做长兄的管教不严,才酿成此大祸。”顿了顿,他跪在地上,“孝纯愿意顶替舍弟,任右相府杀剐打罚。”

“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顶替他杀剐,就能代替他闯的祸了吗?”右相夫人怒道。

“多年来,是我带在身边教导舍弟,弟错,兄之过。”郑孝纯道,“请相爷和夫人责罚,孝纯愿一力代之。”

右相夫人怒极,“那好,既然你愿意替他顶罪,是你自找的。”话落,她对秦钰道,“皇上,您也听见了,郑孝纯愿意为他弟弟顶罪,我女儿的样貌不能还回来,您一定要重处他。”

秦钰闻言看向郑轶和郑诚,“郑公,大老爷,你们怎么看?”

郑公叹了口气,“此事是我荥阳郑氏不对,是郑诚教子无方,是孝纯教弟有责,但凭皇上做主。皇上如何处理,荥阳郑氏绝无怨言。”

谢芳华抬眼看了一眼郑轶,对这个荥阳郑氏的家主刮目相看,是个舍得出去的主。

第二十八章赔人赔花

荥阳郑氏的嫡长子,为了给纨绔弟弟顶罪,甘愿以身代之受罚。

荥阳郑氏家主对此不说二话,不护着,倒是让人再说不出什么来。

大长公主刚要反对说话,金燕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偏头看来,金燕对她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只能秦钰闻言看向右相,“右相,你怎么看?”

右相没想到郑孝纯出来替弟弟顶罪,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若说饶过郑孝扬吧,她女儿被人打成了那副样子,毁了容,关乎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儿,他怎么也不能饶过,否则传扬出去,右相府仁厚到了何种地步?以后人人都能骑到右相府的脖子上撒野了。若是不饶过吧?但是郑孝纯代替,他可是荥阳郑氏的嫡子,这可怎么罚?

尤其是郑孝纯刚与大长公主府的金燕郡主圣旨赐婚,有了姻亲关系,而皇上对荥阳郑氏至今也是极为笼络。

“相爷,您可不能心软啊。您也看见了,碧儿都成了那副样子了,以后还如何找个好人家出嫁?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右相夫人说着,嗡嗡地痛哭起来,“不惩治,我难消心头之恨。”

右相看了夫人一眼,叹了口气,对秦钰道,“此事但凭皇上您做主吧。”

右相夫人一听,立即对秦钰道,“皇上,您可不能饶过了他,否则妾身就一头撞死在这。”

右相恼怒,“你胡闹什么?”

右相夫人哭起来,“相爷,多少年了,您看我何时胡闹过?若不是我的女儿无缘无故落这场大难,我这个当娘的亲眼所见,比挖了心还痛,我能如此吗?荥阳郑氏明明就是教子无方,放出来祸害人,郑孝扬这副嚣张狂妄出手伤人的样子,指不定祸害了多少人呢。”

“皇上,多年来,夫人也未曾如此失智过,多有冒犯,您看在她因女儿伤的份上,不予计较吧。”右相对秦钰拱了拱手。

秦钰颔首,“夫人因女痛心,朕自然能理解体谅。朕没说饶过郑孝扬,夫人暂且宽心。”话落,他对右相问,“郑孝扬如今被绑在何处?”

“回皇上,是夫人命人将他关押了起来,臣还没见到其人。”右相看向右相夫人。

右相夫人恨恨地道,“在柴房里,我命人看押着他了。”

秦钰道,“将他带上来,朕看看,不能先没过目,就对他惩处定罪。”

右相颔首,对管家吩咐,“去将郑孝扬带进来见驾。”

“是。”管家立即去了。

不多时,几名壮汉压着绑着的郑孝扬来到前厅。

秦钰抬眼看去,只见郑孝扬头发散乱,衣衫破败,身上有几道鞭痕,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几乎看不出人样。

谢芳华仔细打量进来的郑孝扬,见他此时虽然脏破邋遢,但一双眼睛却是清亮有神,被人压着推到前厅,脚步踉跄间,但还是快速地将前厅一屋子人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似乎顿了顿,便撇开了脸。

“弟弟?”郑孝纯几乎认不出郑孝扬,试探地喊了一声。

郑孝扬立即转过头去,见郑孝纯跪在地上,立即大叫,“大哥,你怎么跪着?”

郑孝纯立即说,“这是皇上,还不拜见皇上。”

“孝扬,快拜见皇上。”郑诚也连忙道。

“皇上?”郑孝扬顺着二人的视线看向秦钰,今日秦钰并没有穿明黄色的帝王服侍,只穿了谢芳华做给秦铮的寻常衣衫,清雅贵气,如一个翩翩贵公子。他皱了皱眉,“这是皇上?”

小泉子立即站出来,大声说,“圣驾在此,还不叩见?不得无礼!”

郑孝扬闻言伸手一指谢芳华,“那她是谁?皇后?”

小泉子心里咯噔一下子,立即说,“这是英亲王府小王妃。”

郑孝扬眨眨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差点儿做了皇后的小王妃?使得皇上和英亲王府小王爷厮杀争斗的小王妃,忠勇侯府的小姐,天下皆知。”

小泉子脸色一沉,顿时怒道,“郑孝扬,你当街打了右相府小姐,还不快跪下了认罪。”

郑孝扬收了笑,直着腰板,嚣张地说,“我又没错,凭什么认罪?”

小泉子一噎,看向秦钰。

秦钰对于郑孝扬的放肆倒是没恼没怒,看着他,淡声询问,“你打了右相府小姐,使之破了相,如何说没错?”

“她当了我的路,不该打吗?”郑孝扬哼了一声。

“挡了你的路就该打吗?”秦钰挑眉,“路人人得以走,挡了你的路让过就是了,也没必要打。”

郑孝扬嗤之以鼻,“在荥阳,我一直这样走,没人敢挡我的路,如今她挡我的路,被我打了,活该。”

“孝扬,不准胡言乱语。”郑孝纯闻言大急。

“大哥,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了。”郑孝扬看向郑孝纯。

郑孝纯一噎。

“荥阳是荥阳,这是天子脚下,能一样吗?你在天子脚下放肆,如今到了皇上面前,还一样大言不惭,着实可恨。皇上,您看看他,若不重处他,何以儆效尤?”右相夫人大怒道。

郑孝扬忽然转头看向右相夫人,恼怒道,“就是你,若是你不撞坏了我的情人花,我怎么会出手打你?本少爷从来也是讲道理的,我怎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你?我还没找你要情人花呢?你女儿的破脸值几个钱?

女儿的破脸值几个钱?我的情人花可是无价之宝。”

“情人花?”秦钰忽然挑眉。

谢芳华也看着郑孝纯。

英亲王妃也一怔。

客厅内的众人知道些情由的,都齐齐一惊。

大长公主讶异地脱口说,“秦铮不就是去采情人花了吗?怎么这里还有情人花?情人花这么多?人人都可以采来?”

“谁说情人花人人都可以采?我守了半个月,才采到情人花,想拿给大哥看看,谁知道刚进京,就被一辆突然从斜角窜出来的马车给撞坏了?”郑孝扬恼怒地道,“而且这位夫人还一副嘴脸质问什么人冲撞右相府的马车。如今还口口声声要重处我,正好皇上在这里,那么我就问问,右相府就是这样以强欺弱,以大欺小的?”

“我怎么没看到你的情人花?”右相夫人也怒道。

“你没看到吗?你现在就去你的车轱辘上看看,是不是还沾着碎花?”郑孝扬怒了,“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一不二,从不虚言。”

“你少胡言乱语,我根本就没看到你的什么情人花。”右相夫人不认。

“你没看到,难道本少爷的情人花就白被你撞坏辗压了?”郑孝扬也怒了。

“管家,去将那辆马车带到这里来。”右相夫人吩咐管家。

管家连忙颔首,“是,相爷。”

“小泉子,你也随管家去。”秦钰吩咐小泉子。

“是,皇上。”小泉子也立即去了。

秦钰见二人走了,缓缓开口,“口说无凭,若是真有实据,再说不迟。”

右相夫人住了口。

郑孝扬用鼻孔哼了一声,走上前,“大哥,你跪着做什么,起来。”

郑孝纯无奈地看着郑孝扬,摇摇头,“弟弟,不准胡闹。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郑孝扬翻了个白眼,“天子面前,也要讲究礼法吧?我虽然一直以来总是闯祸,但这次的事情真不怪我。”话落,忽然委屈地说,“我守了半个月的情人花呢,一路上还有一个小子在屁股后面追着我抢,我跑死了三匹马,才将他落下。”

“你这半个月不在家,不知去向,竟然是去采情人花了?”郑孝纯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胡闹,据说情人花生长在那天险之地,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我和父亲如何去跟九泉下的母亲交代?”

郑孝扬撇开脸,“大哥,从小到大你都是这句话,就没点儿新鲜的?我已经说过了,我若是死了,就去九泉之下见母亲,跟她团聚,也没什么不好。”

郑孝纯一噎。

郑孝扬想摆手,但是后背被绳索绑住,解不开,他转向秦钰,“皇上,可以给我松绑吧?我又不是犯人。绑的我胳膊都麻了。”

“皇上,不能给他松绑!”右相夫人立即反对。

右相看了一眼他夫人,说道,“如今皇上在这里,荥阳郑氏的郑公、大老爷、长公子都在这里,事情该如此解决,也不是绑着人能解决的。”话落,他对皇上拱手,“给他松绑吧。”

秦钰轻轻一挥手,一阵疾风扫了过去,绑着郑孝扬的绳索齐齐切断。

郑孝扬顿时眼睛一亮,“皇上好俊的功夫。”

秦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孝扬抖掉绳索,松了松被绑僵的筋骨,上前一把拽起的郑孝纯,“大哥,起来。”

郑孝纯无奈,被他拽了起来。

郑公此时开口道,“孝扬,你做的错事儿,你大哥要替你顶罪。”

郑孝扬闻言顿时不干了,“我都说了我没有做错,你顶个什么罪?”

“右相府的李小姐如今破了相,十分严重,女儿家最重样貌。就算是撞坏了你的情人花,也可以找右相府讨要,不该出手伤人。”郑孝纯对郑孝扬敦敦教导,“我一直对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郑孝扬伸手捂住耳朵,抱头蹲在地上,“你说吧,怎么训我,我听着。”

他抱头尊在地上,动作连贯,一副做习惯了的样子,准备接受郑孝纯长篇训导。

郑孝纯见他如此,一噎,气得没了声。

郑孝扬等了半天,不见郑孝纯再训他,他偷眼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像是个孩子,“大哥,你不训我了是不是?那我就起来了啊。”

郑孝纯头疼地揉揉额头,没说话。

右相夫人见郑孝扬如此,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对右相说,“相爷,您看看,咱们碧儿如今脸上还血淋淋的呢,如今他这里到没事儿人一样了。”

右相没说话。

这时,右相府的管家和小泉子命人抬着车来到了大厅门前,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李沐清。

李沐清待众人走后,吩咐人照看李如碧,安排妥当后,才赶到了前面,恰巧碰到了右相府的管家和小泉子,便检查了一遍马车。

小泉子进来禀告,“皇上,确实是有一株被车轱辘碾压碎的花的渣迹。不过奴才不认识情人花,不知道是不是情人花。”

“就是情人花!”郑孝扬立即说。

秦钰站起身,偏头看谢芳华,“你可认识情人花?”

谢芳华点头,“认识。”

秦钰当先走了出去,谢芳华随即站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门口,一辆车被众人抬着,摆在门前。

谢芳华围绕着车转了一圈,从车轱辘的夹缝

轱辘的夹缝中抽出一片碾碎了的花叶,仔细地看了片刻,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叹了口气,“虽然妹妹被破相十分令人气愤,但是右相府不欺人,该如何就如何。”

谢芳华颔首,对秦钰等众人道,“这确实是情人花的花叶。”

郑孝扬此时大声嚷嚷,“看看,我没说谎吧!我辛辛苦苦摘的情人花,试问,这么一株情人花,天下买得到吗?值多少钱?”

右相夫人怒道,“就算我们的车辗压碎了你的情人花,不知者无罪,谁知道你手里拿着情人花,你也不该伤我女儿。对你来说,情人花无价之宝,对我来说,我的女儿还是我捧在心尖上的无价之宝呢。”

“我破了她十回的相,她的脸能救好,我的情人花却还不回来了。”郑孝扬也怒道。

“谁说我女儿的脸能救好?小王妃在这里,都已经说了,只能恢复十之八九。”右相夫人道,“试问天下,还有谁的医术能救得好?你给我找来。”

郑孝扬立即道,“她的脸还没恢复十之八九呢?那么我的这株情人花呢?就剩下这么一篇花叶了已经被碾碎了。能恢复十之八九吗?”

右相夫人气得一噎,“我好好的女儿,能与你的破花相比?”

“你的女儿不见得有我的花值钱,不就出身高贵点儿吗?若不是出身右相府,他值什么钱。,白给我都不要”郑孝扬哼了一声。

右相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拽住右相,“相爷,你看看他,还不惩治了他。若不惩治了他,人人都觉得我们右相府好欺负。”

右相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情人花却是是无价之宝,天下有情人据说梦寐以求,而他的女儿在他的眼里自己也是无价之宝。若只是郑孝扬无缘无故地打人伤人,那么右相府占理,可是如今,毁了他的情人花,这如何理清这笔账?

他无奈地道,“我早已经说过了,此事由皇上做主,你别再多言了。”

秦钰看向谢芳华,“李小姐的伤十之八九能治好,是不是?”

“嗯,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谢芳华道。

“花虽然无价,但是女子容貌也是无价。”秦钰斟酌片刻,对右相道,“朕思索再三,怎么罚,怕是右相府和荥阳郑氏都不甚满意。朕觉得,不如就做个和中。”

“怎样和中?”右相夫人心提到了心口,生怕秦钰饶过郑孝扬,立即问。

秦钰不答右相夫人的话,转头问荥阳郑氏的郑轶和郑诚,“二公子还未娶妻吧?”

郑轶和郑诚齐齐一怔,摇头,“此子顽劣,长兄还未娶亲,他自然还未娶。”

秦钰笑了笑,“那正好了,二公子还未娶亲,右相府李小姐还未有婚配。不如朕做个说和,既然出了这个事情,就将右相府的李小姐许给郑二公子吧,一个赔人,一个赔花。荥阳郑氏二公子虽然顽劣,但朕看着也算是头脑清明之人,荥阳郑氏和右相府门楣也算相配,谁也不辱没了谁。不知两府意下如何?”

右相闻言一愣,右相夫人也愣了。

荥阳郑氏的郑轶、郑诚、郑孝纯也愣了。

郑孝扬顿时大惊,立即反对,“我不要,我才不要娶破了相的女人。”

秦钰面色一沉,“破了相的女人也是你破的相,后果自然该你承担。”

“我可消瘦不起。”郑孝扬一仰脖子,“这个方法不行,我不听从。我才不要娶那个女人。”话落,又补充,“大不了我的花不用她赔了,也把我的脸毁了陪给她,我也不要娶她。”

右相夫人本来还起了做考虑的心思,见郑孝扬如此,勃然大怒,“我们右相府的女儿金娇玉贵,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想娶,我的女儿死也不嫁给你。”

第二十九章换亲而娶

郑孝扬闻言立即道,“那正好,我正不想娶呢。”

右相夫人转过头来,对秦钰道,“皇上,您听听,他刚刚也说了,要把他的脸也毁了。您下命令,毁了他的脸。臣妾自此也二话不说了。就以脸赔脸。我们右相府也认了。”

郑孝扬闻言一仰脖子,将脸往前凑了凑,“行,来吧,毁就毁,反正本少爷也不在乎这张脸。没脸也照样活着。”

右相夫人怒不可止。

郑孝纯立即走上前,将郑孝扬拽到了后面,“夫人息怒。”话落,对秦钰拱手,“皇上,舍弟自小被父亲和我惯坏了,不知深浅,皇上恕罪。我这个当长兄的,愿代替舍弟顶罪。”

秦钰没说话。

右相夫人大怒道,“你又要顶罪?你怎么顶罪?他说让毁了他的脸,如今你出来顶罪毁你的脸吗?”

郑孝纯立即道,“若是毁在下的脸能让夫人消除了怒火,在下愿意代替弟弟。”

右相夫人还没作答。

郑孝扬忽然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不如代替我娶了右相府的李小姐,代替我毁什么脸?”

郑孝纯一怔。

郑孝扬用鼻孔哼了一声。

郑孝纯忽然看向谢芳华身边站在的金燕。

金燕也看向他。

郑孝纯抿了抿唇,忽然转过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对秦钰请求,“皇上,在下愿意代替弟弟娶右相府李小姐,请皇上恩准,收回与大长公主府的婚约。”

金燕忽然眯了眯眼睛。

大长公主忽然大怒,“郑孝纯,你当圣旨赐婚是什么?是儿戏吗?你说请皇上收回就收回?你当我们大长公主府的女儿是什么?”

郑孝纯垂首,诚恳地道,“在下与金燕郡主无缘,请皇上恕罪,请大长公主恕罪。”

“你……”大长公主气怒地要上前。

金燕一把拽住她,“娘,大公子宽厚,挺身护弟,此是义举,女儿着实敬佩。”话落,他对秦钰拱手,“钰表哥,您就恩准了大公子之情吧,李小姐如此这般处境,当以她为先。”

“那你怎么办?”大长公主恼怒地道,“你们刚刚圣旨赐婚?如今转而悔婚,传扬出去,你如何做人?”

金燕道,“我愿意成全大公子护弟之情,也是义举,娘和大长公主府当以我为荣。传扬出去,也不怕市井百姓笑话我。”

“你……”大长公主看着她,“你是要气死娘吗?”

好好的一桩婚事儿,她对郑孝纯极为满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要转手让人?尤其是这桩婚事儿还是从右相府接过来的,如今再让右相府接回去吗?

大长公主看着金燕,一时间不知是该骂她还是该恼她。

秦钰拍了一下手,对金燕赞扬道,“金燕郡主大义,甘愿成全大公子,不止是大长公主府为荣,皇室也是深以为荣。”话落,他对右相和夫人询问,“右相,夫人,如今大公子愿意毁了与大长公主府的婚事儿,求娶李小姐,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右相看着秦钰,又看向跪在地上请求的郑孝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

右相夫人此时也不怒了,比起郑孝扬,郑孝纯实在是强千百倍,任谁选了这个女婿,也是说不出什么来。她当初本来就看中了郑孝纯,是她女儿不同意。她看向右相。

右相斟酌地道,“此事还需要慎重商量,看看碧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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