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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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裳沉思片刻,冷下面容道,“无论因了前朝后裔余脉的身份,还是其他。以谋祸国,通敌卖国,就是大罪。不可饶恕。先将前朝之事压下好了,就查晋王和湘郡王通敌卖国之罪。将他们先办了再说。”

苏风暖道,“办晋王好办,他就在京中,御林军入晋王府,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收押。可是,办湘郡王就难办了。毕竟湘郡王天高皇帝远,如今在东境。”

叶裳道,“收押晋王是简单,但未免会打草惊蛇,没办湘郡王之前,还不能动他。要办,也要同时办。”

叶昔道,“九龙奇景图你与皇上禀告了吧?如今两万御林军来了灵云寺,回去见皇上,总要有个交代,否则难以让皇上信服啊。”

叶裳抿唇,果断地道,“今日我们便回京,索性灵云已经死了,先将事情推到他的身上。就说灵云老和尚在我们来时已经死了,我们彻查之后,发现他一直为湘郡王做事,想必灵云镇的九龙奇景造成与湘郡王脱不开关系。估计是为谋祸国。将事情引到湘郡王的身上后,皇上恼恨湘郡王已久,定会十分震怒,一时定然不会细究。只会迫不及待让暖儿送楚含离京,拿到湘郡王通敌卖国的证据,赶紧前往东境持证据查办湘郡王。”

苏风暖道,“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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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废人不废

三人商议妥当,便准备回京,但回京之前,要安排好灵云寺诸事。

苏风暖、叶裳与灵云相交一场,更甚至灵云还有千里奔波救了苏青的恩情在,二人自是不忍他草席卷身,草草埋骨,便命人喊来被御林军看押的寺中主持和几位长老。

寺中住持和几位长老早已经吓破了胆,如今见灵云已自杀而死,齐齐哀声恸哭。

叶裳任几人哭够了,沉声道,“灵云寺藏经阁藏匿许多前朝书籍,很多书籍朝廷严令禁藏。只凭这一点,灵云寺所有人都要严加惩处。”

众人齐齐骇然,主持的脸更是一下子惨白无比。

叶裳看了主持一眼,他既是灵云寺的住持,对于前朝之事,想必多少知道一些,沉声道,“灵云以死谢罪,将罪责担于一身。我回京后,会请求皇上,法外开恩,赦免灵云寺众僧。”

众人齐齐一喜,连声道,“多谢叶世子。”

叶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看灵云寺成骨灰场。”话落,他道,“佛门之地,本是清静所在,为普度众生而行善事,自此后,但望你等众人,莫学灵云,谨守本分,不沾染世俗。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众人齐齐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叶世子大恩,我等谨记。”

叶裳淡声道,“大恩说不上,只是这世道,少死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众人齐齐沉默下来。

苏风暖对主持问,“废太子呢?”

住持连忙说,“在后山,有一间独立的院落,如今他想必在那处院落里。”话落,对她问,“苏小姐若是想见废太子,老衲命人将他喊来。”

苏风暖想了想,道,“不必了!稍后我自己去看看他吧。”

主持点点头。

叶裳吩咐人准备启程回京。

灵云寺主持和寺中长老连忙命人操持灵云安葬的法事。

苏风暖觉得既然要瞒着皇上,十八观景台的古壁画机关后的前朝历代帝王牌位自然是不能留在灵云寺了,他们一旦撤走,东西留在灵云寺,无人看管之下,指不定会被人发现亦或者拿来利用,但若是就地销毁,她觉得论情分来说,那些都是她师傅的先祖,她做不到。

于是,与叶裳商议,对他问,“那些牌位,怎么办?不能留在灵云寺的,十八观景台古壁画虽然机关精妙,但以防万一。”

叶裳道,“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将那些牌位用红布包裹好,一起带出灵云寺吧。”

苏风暖道,“可是安置在哪里呢!”

叶裳抿唇。

苏风暖道,“要不然,先安置去柳开的药铺?”

叶裳摇头,“我们来时,两万御林军的动静太大,一旦出了灵云寺,指不定在背后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多少眼线,不能去那间药铺。”

苏风暖头疼地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带回京城吧?”

叶裳凝眉,沉思片刻,道,“便带回京城好了,暂且安置在我府中。普天之下,如今算起来,也就你我在的容安王府安全些。”

苏风暖默然,想一想还真是这样,天下哪里还有净土?望帝山不是,灵云寺不是,还真就叶裳所在的容安王府了。有他和她在,自然能守住这个秘密。她点头,“好吧,就先带回去吧!”

叶裳颔首。

二人商议妥当,叶裳便带着千寒以及几名近身暗卫,上了十八观景台,收拾那些前朝历代帝王牌位。苏风暖则是去了后山废太子的院落。

来到后山,在半山腰,有一处独立的禅院,此处也已被御林军看管收押。

苏风暖来到,御林军对她见礼,她问,“废太子可在?”

一名御林军回道,“回苏小姐,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

苏风暖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房门关着,门口站了两名御林军,见她来到,同样见礼,然后推开了房门。

苏风暖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废太子穿着一身僧袍,手中拿了一串佛珠,正在念经。听到动静,他抬起眼皮,见是苏风暖,他手中念着的佛珠停手,看着她。

苏风暖立在他面前,仔细打量他,他虽然穿着僧袍,但未剃度,算是代发修行。她看了片刻,对他道,“灵云死了。”

废太子眸光微微一缩,没说话。

苏风暖缓缓坐在身,对他道,“能让我给你把把脉吗?”

废太子看着她,不动不语。

苏风暖道,“你若是一心出家,是要剃度为僧的,如今没有剃度,代发修身,是想有朝一日还俗吗?”

废太子目光平静。

苏风暖道,“我很想知道无伤花到底有没有解药,我也很想知道,阎王渡到底有没有解药。这世间,多的是奇迹。就比如,我在苏府大冬日里捂开了几株海棠,很多时候,不可能之事,往往很可能。”

废太子目光渐渐变深。

苏风暖道,“以前,我觉得灵云这个老和尚,就是一个酒肉穿肠过的人,若他不出家,他该是如我师傅一样,嬉笑红尘,肆意游荡的人。偏偏出家待在这灵云寺,枉费了他很多才华。”话落,她道,“他一个和尚,喜欢研习医术,喜欢斗棋,喜欢偷偷背着主持喝酒、吃鱼,看起来道貌岸然,像个和尚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一点儿和尚的样子也没有。谁说披了僧衣,就是和尚了?”

废太子依旧沉默。

苏风暖对他说,“你若是脱了僧袍,与我初见你,也没多大的变化。”

废太子抿唇。

苏风暖对他挑眉,“难道灵云寺的山水把人养成哑巴了吗?”

废太子终于开口,道,“你想给我诊脉?”

苏风暖点头。

废太子问,“诊完脉之后呢?”

苏风暖道,“弄清楚一些事情。”

废太子又问,“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呢!”

苏风暖一笑,“我这样的人,从记事起,最在乎的人,莫过于叶裳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好说。”

废太子忽然一笑,将手递给了她。

苏风暖将手按在了他手腕上,感觉到了脉搏强有力的跳动,除此之外,血液涓涓如流水,十分顺畅。她忽然用力一按,他身体一股强大的弹力,猛地弹向她手指,她手指颤动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压制住了他的气劲。

废太子讶异,“你根本就没失去武功?”

苏风暖对他道,“失去了,又找回来了,所以,我相信奇迹,不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也不太信手摸到的东西,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亲手所摸。”

废太子看着她,道,“苏小姐名扬天下,大败北周二皇子楚含,真不是虚传。”

苏风暖对他道,“人人都道太子中了无伤花,已经身残,太子服用了阎王渡,已经没了记忆,已经如废纸一张。太子没有了皇室的血脉,已经成了废太子,再无用处。废太子前往灵云寺出家,已经脱离了京城,自此与京城无缘,青灯古佛伴一生。前尘种种,如今种种,都与废太子没了关系。原来,所有人都错了。”

废太子面色平静,道,“也不是所有人,至少你找来了。”

苏风暖缓缓地松开他的手,撤回了压制他的气劲,随意地说,“我就想,月贵妃那样厉害的女人,养一个孩子,二十年,难道真是一个废物?任由她摆布?任由她作践糟蹋?以前我是真信的。毕竟她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如今,查出了灵云寺有问题,灵云藏着秘密而死,自然就想到了你,也就不信了。”

废太子也缓缓收回手,看着她,“单凭一个灵云,你就怀疑了我,苏小姐委实聪明。”话落,她道,“太聪明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太好。”

苏风暖笑了笑,道,“我只对叶裳的事儿聪明,对别的事情,糊涂的时候比聪明时候多的多。”

废太子闻言道,“苏小姐对叶世子情深意重,倒让人羡慕得紧,叶世子好福气。”

苏风暖不置可否,“比起你来,从小长在月贵妃身边,学了她的阴谋和肮脏来说,他的确是有福气的多。至少,叶裳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废太子顿时大笑起来。

苏风暖看着他,她来时,也只是猜疑而已,在踏入这个门槛后,她猜疑变得愈发强烈,如今亲手探到了他的脉,得到了肯定,才觉得,这世间到底是怎么了,一出戏比一出戏深。

若说灵云入戏深,那么,废太子这出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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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谋算之深

苏风暖看着废太子,他一脸平静,一如当初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她想着,一个人经受了诸多磨难苦痛,经受了那么大的挫折,怎么会有那么平静的眼神呢。以前她觉得,是他早已经被月贵妃磨砺得接受了现实,安于命运的安排了,所以,在知道自己中了无伤花,不能人道后,才那么平静。如今,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处戏折子而已。

他入戏太深,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了。连她曾经也以为。尤其是她曾经给她把过脉,且不止一次。

他中了无伤花后,就是在这灵云寺,她曾经也有所细微地怀疑,所以,给他把了脉,打消了怀疑。

他中阎王渡时,也是她给他把的脉,他确实中了阎王渡无疑。

可是如今的他,身体很好,不止很好,武功高深,若非她的功力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他刚刚那一股气劲,急冲之下,她是压制不住他的。

血脉通畅,无阻碍之处,可见无伤花的毒早就解了。

识人清明,记忆无措,可见阎王渡的毒也早就解了。

她从生下来,鲜少敬佩什么人,如今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她敬佩之下,笑着说,“说说吧,我很好奇,好好的太子不做,为何要做这许多事儿?”

废太子平静地看着她,“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我做了哪些事了。”

“可以猜得出。”苏风暖道,“你身上的武功,与我同出一脉,内力同源,习自望帝山。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我父亲归京途中,截杀他的人,是你吧?你用了青九堂的灭杀式。我刚试探你武功,你的武功比林之孝要高很多,与林客可以说是齐平。我的七师兄不是你的对手,险些被你毙于掌下,但我七师兄和十一师兄联手的话,你怕不是对手,暴露身份,所以,当初撤离了。”

废太子道,“猜得不错。”

苏风暖道,“江湖上与我交好的那些前辈们,也是你暗中下的手,将他们带往京城,交给了林之孝,让他来威胁我。至于目的,有很多种,比如,林之孝将我如何了,那么,便破坏了我与叶裳,林之孝没将我如何,那么他便趁机公然身份,而你,趁机从太子残废的位置上脱身,好做别的事情。”

废太子道,“没错。”

苏风暖又道,“机关密道案,是你一手谋划,你利用沈芝兰,利用许灵依,想让叶裳死,也想让许云初与我死。即便不死,我们都被你算计成功的话,京城也乱了。京城一旦乱,天下也就乱了。”

废太子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我说过了,太聪明的女人,下场都不太好。”

苏风暖道,“我也说过了,除了对叶裳的事儿我聪明些外,对别的事情,我往往糊涂得很。比如这么长时间,被你拿着戏本子牵着走,我若是聪明,早就找到症结所在了。”

废太子又笑起来,“苏小姐,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初见你,便觉得你可爱得紧。”

苏风暖看着他,“可爱得想杀我吗?”

废太子摇头,“可爱得想毁了你。”

苏风暖也笑起来,“可惜,我没有武功那段时间,你没杀了我,错过了机会。如今我武功恢复了,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高,你便不好杀我了,只有我杀人的份了。月贵妃死在我十招之内,你难道也要试试不成?”

废太子摇头,“暂时不想试。”

苏风暖对他道,“也就是说,你还不想死了?”

废太子大笑,“苏风暖,我说你可爱得紧,没说错的。”笑罢,他道,“不错,我还不想死。”

苏风暖看着他,“我不明白,以你本事,做太子,若是不惹出这些事儿,不扯出林之孝,异子而换的戏码。既名正又言顺,为何非要制造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谋杀案,引火烧身,烧到东宫自己身上?然后,又借由无伤花,伤自己,又借由阎王渡,弃太子之位,如今栖身灵云寺,暗中做这些戏。做太子不好吗?将来做皇上,便是九五之尊,群臣拜倒。”

废太子反问,“苏风暖,做皇上在你这样不拘世俗的人看来,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苏风暖难得一愣。

废太子讽笑道,“我在皇宫生活了二十年,没看出当今皇上有什么好来。当今皇上说的好听是仁厚,说的难听是孱弱无能。他这一生,先是被许家压制,外戚坐大,如今又被朝局形势以及阴谋弄的焦头烂额,实在窝囊的很。”

苏风暖道,“即便如此,他也是皇上,别人见到他,也要三跪九叩。”顿了顿,她道,“心地仁厚,也没什么不好,孱弱无能,窝囊废物,他依旧支撑着偌大的南齐江山,且坐了一辈子皇上。有他在一日,南齐子民就安稳一日,他若是死了,那么,南齐如今的状况,人心必慌。”

废太子收了讽笑,对她道,“你倒是会替他说话,看来,他深得你心。”

苏风暖道,“不是深得我心,而是,任谁坐在那个位置,都要权衡利弊,要对得起坐着的那个位置,宅心仁厚的皇上,总比喜欢阴谋诡计,玩弄朝局,玩弄政权,玩弄百姓的皇帝要好得多。对比之下,我自然心向着他。”

废太子点点头,不置可否,“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想,那么天下便太平了。”

苏风暖颔首,“可惜,很多人不是我,才背后汲汲营营。所以,我才很想知道,你连太子之位都不想做,皇位也不想要,你背后做了这么多,图的是个什么?”

废太子看着她,“谁说我不想要皇位?我只想不想要当今的皇位而已。”话落,他站起身,拂了一下僧袍的袍袖,道,“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图的是什么的。天下哪有所有的谜题都能那么轻易地解开?苏风暖,你已经解的够多了,若是还想解,别试图再从我这里找答案,自己慢慢解吧!”

苏风暖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今日白来一趟了?”话落,她也站起身,“我素来不太心慈手软,除了喜欢开诚布公外,我还喜欢强行逼供。”

废太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有些凉意的空气和阳光射进来,他道,“你方才也说了,皇上若死,那么,京城必乱,天下必乱。你虽然不心慈手软,但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希望京城乱,天下大乱吧?”

苏风暖看着他,“什么意思?”

废太子道,“苏小姐是聪明人,你也说了,以我的武功,与你师承一脉,同宗同源,若是我早要想走,区区御林军,拦不住我离开这里的路。可是我为何没走?也没学了灵云大师服毒自杀,为了什么,你可以好好地想想。”

苏风暖恍然,“你是拿皇上要挟我?”

废太子一笑,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看着她,平静地说,“即便你如今恢复了武功,武功比我高,能杀了我,又如何?如果我今日死在你手里,那么,不出一个时辰,皇帝必崩。京城必乱,京城乱,天下要大乱,你喜欢看吗?”

苏风暖面色冷了下来,冷笑地看着他,“你威胁我?昔日,天下多少人威胁我,都死在了我手下。如今你拿皇上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废太子转过身,又看向窗外,平静地说,“你方才说,这个天下,除了叶裳的事情你聪明,其余的事情,你都很糊涂。那我若是问你,你知道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为何要放在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你可说得出来?”

苏风暖眯起眼睛,盯着他,“你说错了,不止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在,无数将士的英魂,都在后山享受香火供奉。”

废太子呵地一笑,“可是,若是当年战死的不是容安王和王妃,而是你的父亲母妃,苏大将军和苏夫人,他们必不会安置在这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我这样说,你明白为什么吗?”

苏风暖道,“你想告诉我,容安王与前朝余脉有关?笑话!”

废太子道,“的确是个笑话。”话落,他转头看着她,“苏小姐,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过来找我,揭穿我,如今逼迫我,甚至要洒了我,对你对叶世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容安王护佑天下,可是,他护佑的是谁家的天下,你和叶世子护佑的又是谁家的天下,还是想清楚了,再议是不是要受我威胁好了。”

苏风暖沉下脸,忽然对他出手,“我若是不想去想清楚,不受你威胁呢?”

废太子转手接了她的招,伸手螳臂挡住她的手,对她低声说,“灵云大师死也要守住的秘密,你就没想过是关于叶裳的吗?这么多年,他为了解他身上的热毒,可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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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年还政

苏风暖盯着废太子,废太子即便说了这一番话,依旧面色平静,目光平静。

苏风暖看着他,这样的人,让人猜不到他活着的意义,才最让人觉得莫测深暗。他连太子之位都不做,连当今皇位都不屑,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玩弄阴谋诡计,玩弄权术政局,将天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才觉得这是活着的意义吗?

她盯着他,道,“即便灵云想方设法解叶裳身上的寒毒,可是你还是想要他的命。”

废太子道,“不错,不止我想要他的命,很多人都想。”

苏风暖道,“皇上即便不被人杀,也多不过三两年的命了,我今日若是杀了你,哪怕京城乱,天下乱,又能如何?总有人能止住乱。”

废太子扬眉,“谁?你和叶裳吗?”

苏风暖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废太子讽笑,“乱朝局,可以用人心才控制,乱人心呢?拿什么来控制?就怕你和叶裳哪怕别人,都控制不住。你大败北周,让北周倒退十年,那么,我敢断然,你杀了我,南齐倒退二十年,你信是不信?”

苏风暖道,“不信。”

废太子忽然撤回手,对她道,“你若是不信,那你杀好了。能死在你的手里,倒也不辱没了我。毕竟,你的手下,可是死过无数士兵,染了无数鲜血。你不怕杀人。”

苏风暖见他撤手,袖子一抖,一把细如婵娟的袖剑便横在了他脖颈上,她随意地拿着袖剑,对他说,“那么,你死前,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废太子看着苏风暖,她虽然随意地拿着袖剑,但一双眸子却是半丝玩笑也无,周身无杀意,但他却感觉得出,她若是杀他,也能做到与杀月贵妃那般痛快。

他沉默片刻,慢慢地伸手入怀,当着她的面,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一甩,便将折着的纸张展开,“我让你自己慢慢解密,你非逼我,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苏风暖凝眉一看,只见,他拿出的是一张画卷,画卷纸张泛黄,正是早先在藏经阁找到的那卷书册一样的纸张,她眉目微沉。

废太子伸出胳膊,放在窗外,阳光轻轻洒在纸张上,须臾,便现出了图案。

只见,画卷上一个少年,丰姿独具,锦裳华带,姿容出众,正是容安王少时。下面,一行小字注释:叶荣、字子安。斩熠与英夙之双生子,云凰双生兄弟,出生之日,易换于容安王府。

苏风暖惊异不已,一双眸子睁大,不敢置信。

废太子怜悯地看着她,“如今你知道了,这秘密,你觉得,是说好,还是不说好?”话落,他笑道,“容安王不是什么刘家的子孙,却是实打实的前朝后裔,你说,传扬出去,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风暖抿起嘴角,“一派胡言。”

废太子抖抖纸张,对他道,“你觉得,这张画卷,能作假吗?若它是假的,那么,你和叶裳所查的一切,便都是假的了。”

苏风暖心中轰轰惊雷炸响,亏得他多年来练就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皆面不改色的习惯,才让自己快速地镇定下来,道,“我如今倒想知道了,那你又是谁?林家主的窝囊样,可生不出你这样好的儿子来。”

废太子一笑,道,“我自然是刘家的人,是皇上的儿子。”

苏风暖眯着眼睛说,“那林之孝呢?”

废太子道,“他也是。”话落,他道,“这个世上,有的人从娘胎里,便是背靠着背,手足相托,相依而生。我与他,从娘胎里,便是双生子。母妃那一胎生了我们兄弟二人,根本不是什么与林家异子而换,而是一个被暗中藏起来送去了林家而已。真正异子而换的人,是容安王。我们不过是借来用用而已。那个位置我腻了,换他去宫里替我。”

苏风暖心中又惊了惊,看着他,片刻,散了惊异,道,“既是刘家的人,如今是刘家的天下,当该堂堂正正,可是你们背后做了无数肮脏之事,汲汲营营,步步算计。未必如你所说吧?”话落,她猛地用力,薄如蝉翼的袖剑顿时划破了他的脖颈,他脖颈顷刻间血流如注。

废太子目光一紧,并没有动。

苏风暖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纸,看了一眼,道,“你太高估自己的戏本子了,想必是多年来,做的诸多事情,无人看破,都顺风顺水,觉得这天下,没有人能玩弄过你,所以,以为这般也能骗过我。”

废太子道,“你不信?”

苏风暖道,“我学医数载,从小到大,除了武功,让我悟得最深的,便是医术。你这个障眼法,一时能蒙蔽过我,但也不过是一时。”话落,她道,“这画卷是真的没错,但画卷上的人,不是容安王吧?而是被你改成了他。”

废太子眸光微缩。

苏风暖道,“让我猜猜,灵云宁愿死,都不愿意说出的秘密,大如天的秘密……”她顿了顿,看着废太子,“画卷上本来的人,应该是当今皇上。”

废太子眸光终于裂出一道缝隙。

苏风暖道,“不声不响地夺位,不兴兵戈,才是最高的权谋。望帝山是天下谋术的鼻祖。通天地,谋乾坤,斗转星移,叫日月调换,黑白颠倒,也不是做不到。”话落,她道,“当今皇上,才是异子而换的那个人。”

废太子目光彻底炸裂,一时间惊然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猛地撤回袖剑,在他的僧袍上不客气地擦了擦鲜血,将袖剑收了起来,将那张纸拿着,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打开瓶塞,洒在了那卷纸上。

须臾,那卷纸上容安王的画像渐渐地消失,果然如苏风暖所料,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正是当今皇上。

他下面一行小字注释:历时百年,终还先秦天下,子孙后继有福,望成千秋万载,还我秦姓国之久安。先祖愚玩,史治不兴,废而不怠,使刘姓窃国,盗而不昌,守而不荣。但臣民无过,故,不愿生灵涂炭,以此复国,百年还政,足慰先秦列祖。

苏风暖看完,一时沉默。

太祖建朝时,斩熠师祖也不过是孩童年纪,他面对国破家亡,无力回天,所以,只能让他的师傅凌祝改了前朝龙脉,太祖建朝后没些年,便崩了,高祖继位,过了些年,他也渐渐长大,成人后,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娶了高祖的女儿英夙,又过些年,生了她师傅云凰。

云凰出生时,高祖已崩,太宗登基。

斩熠师祖据说在太宗登基后,便带着英夙公主隐世,可是如今原来是又娶了叶家的女儿叶嫣,生了林客。后来,想必发生了什么事儿,在林客出生后,便被望帝山所弃。

她想,如今被望帝山所弃的林客,应该不是真正的林客。

而真正的林客,应该是如今身处宫里的九五之尊,当今皇上。

她从怀中拿出那一卷画册,打开婴儿那一页,与这幅画卷对比一番,果然依稀是那个婴儿的眉目和影子。

当今皇上,原来是斩熠师祖与叶嫣之子。

她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样被异子而换的,皇上是太后亲生,可是,太后那样的人,眼里只有许家和权利,多年来,与皇上母子不亲,是否,当年在皇上出生时,就在先皇和许家的眼皮子底下被瞒天过海了?

她沉默着,一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当今皇上,前朝后裔,坐着刘家的天下,何其讽刺。

废太子在苏风暖撤回袖剑时,便拿了娟帕捂住脖颈,一言不发地看着苏风暖,眉目沉涌。

苏风暖沉默许久,收起了画卷,将那张画卷,也一并收了起来,看着废太子道,“你们要杀叶裳,也是因为,如今刘姓天下,唯叶裳一人,是真正的有出息的刘姓子孙了吧?他那么多年,一直在查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一案,你们怕查出这诸多事情,他一呼百应,兴兵而起,夺了天下江山。所以,必要杀他而后快,以绝后患,可惜,你们没能杀得了他,更可惜,皇上也不知自己的身世。”

废太子道,“如今你既然知晓,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风暖道,“杀你容易,轻而易举,举举手,抬抬剑,用用力的事儿。可是,我若就这样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也”话落,她转身,对他道,“你好自为之吧!但愿,你脱了这僧袍后,还能活得久一点儿。”

说完,她出了房门,离开了这座禅院。

废太子捂着脖颈,站在窗前,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身子笔直,脚步轻浅有根,春风吹到她的身上,衣裙轻扬,他扯动嘴角,似嘲似讽地低声道,“叶裳,十三年前,上天夺去了他所有,却给了他一个至宝。若是早知今日,十三年前,他们可会让容安王死?让他身无依靠,受她眷顾,如今,成了最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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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容济天下

苏风暖出了废太子的院子后,心中一直压着一股气,发泄不出,却又压制不下。

她猛地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佩剑,扬手甩出,不远处一颗大树轰然倒地,将地面的青石砖砸出了一个大坑。

守卫在外的御林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齐齐惊骇地看着那棵几个人怀抱才能抱得过来大树倒在地上,声响震天,齐齐大震。

苏风暖一时忘了这里这么多御林军,于是,她在众人没回过神来时,手腕扬起,将那柄宝剑吸回了自己的袖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光闪过,无声无息。

苏风暖将宝剑吸入剑鞘后,伸手扶住额头,惊道,“好厉害的惊雷,将大树都劈倒了,若是劈到人的身上,如今估计粉身碎骨了。”

众人面上齐齐一白,有人仰头向天空看了一眼,天气晴朗,大着胆子说,“苏小姐,这……怎么会有霹雷?”

苏风暖面不改色地道,“今日灵云寺众僧为灵云大师超度,大概是天降霹雷,洗他红尘根骨,送他归西吧。”

众人顿时信了。

苏风暖对众人吩咐,“将这棵树抬进废太子的院落吧!他是灵云大师代师收徒的弟子,想必也要对着这棵树超度一番,以慰本心。”

众人齐齐应是。

苏风暖抬步离开了这处院落,去寻叶裳了。

她离开后,众人依照她的吩咐,十多个人合力,将那棵大树移到了废太子的院子里。

废太子看到那棵被凌厉的尖峰从根部齐齐削开的大树,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清楚,苏风暖在告诉他,她今日不杀他,但若是坏事儿做多了,小心真的天打霹雷劈死他。

他眼角扬起讽笑,这个世上,什么是黑的,什么是白的,从他记事儿起,早就已经分不清了。还管什么霹雷不霹雷。

叶裳带着千寒和几名容安王府的暗卫将十八观景台内的先秦历代帝王牌位用红布包裹了,装上了车,收拾妥当后,还不见苏风暖回来,便前往废太子居住的后山院落去找。

他走到半途中,见苏风暖从远处缓步走来,她的脚步不再是以往的轻快随意,而是颇有几分沉重。

若是别人,自然很难看出她的变化,但他了解苏风暖甚深,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了。

他停住脚步,等着她走近。

苏风暖低着头,脚踩着青石砖地面一步一步地走着,即便劈砍了一棵百年的大树,相当于在废太子的头上打了一记霹雷,但她心里也还是郁气难出。

她师承望帝山,对望帝山,有着很深的崇敬和推崇以及感情。

她没想到,斩熠师祖做了这样一桩事儿,将他与叶嫣的儿子遗弃出望帝山的背后是偷梁换柱,换成了当今天子。刘姓改为秦姓,重夺了先秦天下。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若是传扬出去,天下势必会大乱。

她没想到,查灵云寺,却查出了这样一件泼天大案,她该如何做?叶裳若是知道,该如何做?

她觉得不止头疼了,恨不得苏家如今还在乡野,恨不得叶裳还是年少之时,不必担负起这些事情,哪怕他身上有热毒,她始终相信她总有一日能找到办法,为他解了。可是如今,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能做什么?

她一边走着,一边陷入了深深的郁郁纠葛。

直到走到叶裳身边,她才发现他,抬起头,便看到他对她浅浅微笑,清越的声音一如他年少时张狂的性情,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着问,“出了什么大事儿?让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风暖看着他扬起的笑脸,俊颜清俊无双,她伸手抱住他,脸贴在他怀里,轻轻一叹,“还真是出了一件大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此时告诉你。”

叶裳扬眉,“关于我的?”

苏风暖点头,“算是吧。”

叶裳笑道,“从小到大,但凡是关于我的事情,你都会牵动情绪,失去理智。对你来说是大事儿,对我来说,却是小事一桩。说吧!若是关于我,我比你理智。”

苏风暖退出他怀里,四下看了一眼,无人经过,周遭也无人,便将见废太子之事与他说了。当说到画册之事时,她拿出那一张画册,递给叶裳。

叶裳听着苏风暖所言,又接过那张画卷,听罢看罢后,眉目一时间变幻莫测,沉浮涌动。

苏风暖道,“他威胁我,若是我杀了他,皇上必崩,天下势必会大乱。我虽然不惧他威胁,但想着南齐和北周刚刚议和,国政民生都还未恢复,这时候若是皇上出事儿,那么,南齐必乱,我们倒是不怕,最终苦的是千万黎民百姓。”

叶裳沉默。

苏风暖又道,“另外,此事是天大的秘辛了,无论如何,我觉得也不能传扬出去。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叶裳依旧沉默。

苏风暖看着他,想着任谁知道这样的事情,都难以当做小事儿一笑而过,尤其是,叶裳是真真正正的刘家子孙。他无父无母后,皇上便一直厚爱他。如今,皇上不是刘氏子孙,反而是先秦皇室后裔,反而坐着刘家的天下,滑天下之大稽,这样的事情,让他该如何?

她又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叶裳的腰,低声说,“别怕,万事有我。”

她这一句话似乎成功地逗笑了叶裳,叶裳忽然轻笑,伸手敲敲她的头,“谁怕了?”

苏风暖扬起头,看着他,“不怕?”

叶裳忽然冷笑一声,“不怕!有什么可怕的!岁岁月月,年年日日,星移斗转,历史变迁,时间的长河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即便是这样易主而换之事,说起来新鲜,听起来新鲜,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这个天下是姓刘的人坐,还是姓秦的人坐,百姓长安,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便是好的。”

苏风暖听叶裳这样一说,心下顿时宽敞了许多,伸手摸摸她的脸,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软软柔柔地自娇自傲地说,“果然是我的叶裳,也只有你的心胸,才能容济天下,怪不得他们要想方设法地杀你。我在想,废太子不安然地等着皇上退位他顺理成章地继位,弄出自中无伤花,自服恨春风,异子而换的戏码,生出阴谋阳谋这许多阴暗之事,应该是他心里怕,怕有朝一日,他坐在那把椅子上,明明姓秦,反而坐着刘家的江山,不能安然地享受那把椅子的尊崇,不知道哪一天,这等哗然天下的大事儿曝光于世,被你知道,你容安王府受百姓爱戴的声明,即便你不讨戈他,他也会被千万人口诛笔伐,被无数人唾弃。”

叶裳哼笑,“也许吧!否则他不至于非要我死。”

苏风暖道,“我不明白晋王,她的母亲虽然是前朝公主,但他的父亲可是刘家的太上先皇,身体里流着刘家的血脉,而湘郡王,他是晋王和凤兰之子,与前朝并无干系才是。他们为何也要图谋害国?”

叶裳想了想道,“晋王的母亲是前朝公主,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自然也无法再做晋王的位置,必受牵连。而凤兰,她是先皇的妃嫔,入宫后,先皇对她甚是宠爱,他与凤兰勾搭成奸生子,本就是做了对先皇大逆不道之事,生了湘郡王,又暗中养去了湘郡王府。这等事情,又如何敢被人戳穿,公然天下?他自然是怕的。”

苏风暖恍然,“原来是这样,这样说来,无论是晋王、还是湘郡王、亦或者是废太子,亦或者是安国公、景阳侯等前朝后裔,他们背后都有着不可告人之事,虽然这些不可告人之事不尽相同,但想杀你之心,却是一样的,目的一致,便是同盟了。”

叶裳颔首,“他们联合,杀了我父亲母亲不说,一直以来,也是想杀我的。只不过,我有你后,便比常人命大,他们无数次下杀手,没杀得了我罢了。在他们看来,我若是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苏风暖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你颇得皇上厚爱,可是如今,我们查出皇上是前朝后裔。这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叶裳摇头,“我不知道。”

苏风暖也觉得这话诚然是对的,她在知道这件事儿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叶裳见她眉目笼上愁容,不在意地一笑,“即便不知道怎么办也没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让我想想,总会找到办法。”

苏风暖点头,又伸手抱抱他,柔声说,“既然如此,我们立即启程先回京吧,回京后再说。”

叶裳点点头。

------题外话------

刚刚爬回来,累成狗,在机场出境检查时看到一只警犬在工作,我忽然觉得它是我的同类~o(╥﹏╥)o~

体能太差,再缓缓就会恢复正常更新,大家别急……么么么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长情浓(一更)

二人商议妥当,吩咐下去,御林军听令撤出灵云寺,启程回京。

叶裳如来时一般,依旧骑马,叶昔依旧与苏风暖和陈芝苒挤在车里。

苏风暖懒洋洋地靠着车壁,一条腿平躺,一条腿支起,一只手担在支起的腿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从灵云寺的一棵古松上摘的松果,看起来,十分闲适。

叶昔瞅着苏风暖,瞅了半晌,对她问,“你去了废太子处,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瞥了叶昔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她身旁乖巧地坐着的陈芝苒,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是瞧瞧他,对于灵云自杀之事,他十分心痛,在为其诵经超度。”

叶昔闻言也看了陈芝苒一眼,似乎相信了似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马车前行,来到灵云镇。

灵云镇的一众官员对于灵云寺发生了什么事儿并不知道,只知道叶世子带了两万御林军奔着灵云寺而去,包围了灵云寺,灵云寺一定出了大事儿。但他们探不到任何消息,只能在灵云镇城外守着叶裳下山经过。

队伍来到灵云镇,一众官员们拦住道路,对叶裳请安见礼。

叶裳骑在马上,看着一众官员们,沉声道,“灵云镇是距离京城最近的重镇,尔等好好守着吧!”话落,又道,“灵云寺是佛门清静之地,不得打扰。”

众人见他总算给面子地开口了理会他们了,连忙诚惶诚恐地垂首应是。

叶裳不再逗留,带着两万御林军,离开灵云镇,向京城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一个时辰后,回到了京城。

在城门口,叶裳对苏风暖道,“我进宫回禀就好,你也累了,回府去歇着吧。”

苏风暖挑开帘幕,看着他,“我不累,可以陪着你。”

叶裳摇头,“你回去歇着。”

苏风暖见他如往日一样,好像在灵云寺查出的几桩惊天大案在他心里没有落下痕迹,风轻云淡,便点点头,“好,那你早些回府。”

叶裳点头,带着御林军去了皇宫。

千寒赶着马车,向容安王府而去。

马车刚走不远,一名小伙计拦住了去路,手里拿着一封信函,对着马车道,“车里坐着的人可是苏小姐?小的是红粉楼的人,奉命给姑娘送一封信。”

千寒闻言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递进车内。

苏风暖挑开帘幕,伸手接了信函,打开看罢,眉头蹙了蹙,道,“好,你回去回话,就说我知道了。”

那小伙计点头,让开了路。

苏风暖放下马车帘幕,叶昔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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