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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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管家不敢说是大凶之签,立即说,“您……看看就知道了。”

云迟放下奏折,道,“进来吧。”

福管家连忙推门而入,来到桌前,隔着一堆奏折,将那支签递给了云迟。

云迟伸手接过那支签,只见签上写了四句签文。

“月老门前未结姻,凤凰树下无前缘。桃花随水逐红尘,牡丹亭前不惜春。”

总结一句话:无姻无缘,花开无果,有始无终。

签尾写着:若求姻缘,乃“大凶”之签。

云迟盯着签文看了片刻,抬头问福管家,“她如今在哪里?”

福管家连忙回话,“回殿下,太子妃如今在北门口。”话落,赶紧将见花颜的经过和花颜让他转达的话说了。

说完,他偷偷打量云迟的神色,悄悄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

云迟听罢,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凉,“她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让我退了这门婚事儿。”

福管家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吭声。

暗想着,去年,殿下选妃当日,多少人伸长脖子等着,当听闻殿下选中临安花颜,多少人心都跟着碎了,包括太后的。做东宫的太子妃,未来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

可是这太子妃似乎真不太乐意这门婚事儿。

去年,太后懿旨赐婚,传旨的公公前往临安花都传旨,花颜听闻懿旨赐婚,觉得是懿旨传错了,将传旨的公公打发回来问殿下是不是弄错了?花家的一众长辈们似乎也认同她的话,觉得可能懿旨真的写错了,传旨的公公没办法,真跑回来问殿下,于是,殿下百忙之中抽出了几日的时间,亲自带了懿旨,去了一趟临安花都,当着花家长辈的面交给了花颜,花颜才确信懿旨没传错。

太后听闻此事后,气得病了大半年,传了懿旨后,便没催促此事,当做忘了。

谁知道花家也不急,似乎也跟着把这事儿忘了。

直到今年,太后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殿下的亲事儿还是早些办了的好,几番试着劝说殿下退了这桩婚事儿另选,可是殿下无动于衷,只说人选既然已经选了,该是她就是她,断然不会更改了。太后劝说无果,才作罢,任命地重新为殿下操持起来。

太后觉得在议亲过礼之前,还是有必要将花颜先接进京来学学皇室的规矩。所以,与殿下商议,殿下不反对,命人前往花家传话,说派人接花颜来东宫小住,熟悉东宫。花家立即给了答复,说听殿下的。

可是没想到,殿下还没派人去接,花颜就派人拿了一根干巴的杏花枝传话说自己进京,不用殿下去接。

这一趟京城,她走了一个半月,也是史无前例的久了。

今日终于来了吧,竟然又带来了一支大凶的姻缘签……

这签若真是出自京北三十里半壁山清水寺的话,那还真不能等闲视之。毕竟半壁山清水寺古寺古刹,由来已久,寺中高僧德远大师,与人算命抽签,素来灵验得很,十分有名望。

云迟笑罢,掂了掂手中的签文,道,“你去告诉她,我素来不信什么姻缘签。她若是觉得此签不好,有碍她踏入这东宫的心情,明日我派人去将德远大师请来,重新抽一签就是。”

福管家一听,连忙应是,“老奴这就去。”

云迟放下签文,重新地拿起奏折,翻阅起来。

福管家出了书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敢耽搁,连忙小跑着向北门口跑去。

北门口,花颜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悠哉悠哉地与看守北门口的人闲聊。

东宫的人,寻常时候,都不敢随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唠嗑,每个人都恪守本分地干着活,守门人虽然清闲,但也规规矩矩地看着门,不敢聚在一起闲聊。

如今花颜跟他们聊天,基于她太子妃的身份,不敢不答,于是,守门的几个人规矩地站在花颜面前,她问一句,他们答一句。

花颜聊了一会儿,觉得这下人们太规矩呆板,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一个样,没什么意思,便对外面喊,“秋月,你躲哪儿去了?”

秋月在墙外小声回话,“小姐,奴婢在这儿呢。”

花颜喊她,“进来陪我聊天。”

秋月嘴角抽了抽,小声说,“小姐,您还是省着点儿口水吧,没准咱们连东宫的一碗水都喝不上,就得走人了。”

她实在是觉得,花颜拿了一支大凶的姻缘签来给太子,这简直是……没法说。

花颜撇撇嘴,身子向后一仰,用衣袖盖上了脸,闭上眼睛,心中不屑地嗤笑,若云迟这么好打发,一支姻缘签就能让他改了主意的话,她就不会从去年到今年折腾了一年,也没让他退了这桩婚事儿。

第六章凤凰西苑

福管家没敢耽搁,从书房一路小跑着来到北门口,到了北门口后,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多少年了,他从没这么跑过。

花颜听着他脚步由远及近,来到近前后,几乎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她拿开袖子,好笑地瞧着他,“大管家,跑得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怕等。”

福管家连忙站起身,对花颜恭敬地拱手,“太子妃虽然不怕等,但老奴可不敢让您久等。”话落,便将云迟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

花颜就知道云迟是个不好相与的,哪怕她拿来一支大凶的姻缘签,他也不会吐口退婚换个太子妃。索性她本来就没报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所以,在听完福管家的话后,她点点头,“反正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我与她云泥之别,既然他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若是以后相看两厌,恩怨相对,没个好结果什么的,是他不信的,也就不能怪我了,你做个见证。”

福管家汗颜,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道,“不会的,殿下和您是天作之合,太后命人制定花名册时,对每个人都核对过生辰八字的。”

花颜笑着站起身,“说起这件事儿,当初御画师前往临安花都,是我太祖母给我报的庚辰,我太祖母一大把年纪了,糊里糊涂的,连我的名字有时都会喊错,这庚辰报没报错,还真是不好说。”

福管家刚擦完的汗又滋滋地冒了出来,不敢再继续接话,恭敬地道,“太子妃,老奴带您去安置吧,您的院落在两个月前就命人收拾好了。”

花颜点头,对外面喊,“秋月,滚进来吧!你有水喝了。”

秋月连忙从门外跑了进来,对福管家深施一礼,“大管家好,奴婢秋月,是小姐的婢女。”

福管家一怔,仔细地打量秋月,面上绽开笑容,笑呵呵和气地道,“秋月姑娘,如今太子妃虽然是来东宫做客,但将来便是这东宫的主母。从今以后,你陪着太子妃住在这东宫,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老奴。”

秋月连连点头,“奴婢晓得,以后就仰仗大管家提携了。”

福管家笑呵呵地说,“提携不敢,这东宫比临安花府的规矩是多些,不过你是太子妃的身边人,只要不出大错,就好过活得很。”

秋月点点头,看了一眼花颜,暗想她只能祈求小姐别再作妖了,既然没办法,安生地嫁给太子得了。否则真怕在她的自毁城墙自掘坟墓下她俩的小命都搭在这里。

福管家带着二人进了东宫。

东宫十分之大,院落多不胜数,重重楼阁殿宇,庭院深深,望不到头。

临安花家虽然占据了大半个临安城,但花颜还是觉得,花府的院落比之东宫来说,气派的程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福管家一边走,一边对花颜恭敬地道,“殿下给您安排的住处是凤凰苑,凤凰苑有两座宫殿,比邻而居。一座是凤凰东苑,一座是凤凰西苑。殿下住东苑,您住西苑。”

花颜挑眉,“以前凤凰西苑是什么人在住?”

福管家摇头,“本来就是建府时给将来太子妃住的,太子未立妃前,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如今您来京,殿下才吩咐人收拾出来给您住。”

花颜点头,她还没与云迟大婚,便直接住进了凤凰西苑,这地位可真稳啊。

走过廊桥水榭,绕过几座山石碧湖,大约走了三盏茶,才来到了一处院门前,门头的牌匾上写着凤凰西苑。

花颜打量了一眼牌匾,跟着福管家进了西苑。

西苑内有一群人等在院中,见花颜来到,齐齐跪在地上,“拜见太子妃。”

花颜用眼睛扫了一圈,大约四五十人。

福管家停住脚步,恭敬地道,“太子妃,这些人都是老奴精心挑选出来侍候您的。您看可够?不够的话,老奴再调派些人来。”

花颜觉得何止够?简直是太多了。在临安花家时,她的花颜苑也就秋月一个人。不过东宫不比花府,规矩大如天,以后在这东宫生活,未免枯燥乏味,还是人多些好,能热闹点儿,她点头,“够了。”

福管家见花颜没意见,当即对那些人吩咐道,“太子妃远途而来,一路上辛苦,大家都各司其职,赶紧侍候着吧,不得出差错。”

众人齐齐应是。

福管家领着花颜进了内殿,为她介绍一番后,恭敬地说,“太子妃,您先沐浴、用膳、歇着,老奴去给殿下回话,您有需要,只管吩咐下人们。”

花颜笑着点头,“劳烦大管家了,你快去忙吧。”

福管家出了凤凰西苑,临走前,又对西苑的管事方嬷嬷交代了一番,方嬷嬷一一点头后,他才放心地去给云迟回话了。

路上想着,看来太子妃极好说话又极好伺候,不似传言那般刁钻啊,怎么就能整出那许多的事情让殿下在去年一年里忙于朝事儿中还抽出大半的时间应付她呢,以至于,他知道太子妃来东宫后,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半丝也不敢怠慢和马虎。

花颜沐浴、换衣、梳洗、用膳,折腾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她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不到晌午,她躺在床上时,已经晌午日色偏西了。

秋月算是见识了东宫规矩之多,排场之大,给花颜梳个头身边都围着四五人。她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陪着花颜住进来后,还是觉得以后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行差就错,否则她这个小姐带来的唯一婢女,就难做了。

花颜倒是心安理得,没觉得哪里不自在,被人侍候完后,便困浓浓地上了床。

秋月陪在她身边,待人都退下后,她才小声说,“小姐,没看见郑二虎,他是不是不在东宫?”

花颜打了个哈欠,“估计在哪个牢房里蹲着呢。”

秋月一怔,“难道殿下将他治罪了?”

花颜闭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入睡姿势,道,“比起东宫,我倒觉得他更愿意待在牢房里。”话落,伸手拍拍秋月脸蛋,“你不累啊?快去歇着吧,与其操心他,不如想想咱们明日去京城哪里玩?”

秋月嘴角抽了抽,“小姐,咱们走了一个半月才进京,如今入了东宫,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明日还是待在东宫熟悉环境吧,总要安生过几日您再折腾啊。”

花颜哼了一声,“以前没见你啰嗦得前怕后怕,如今怎么这么絮叨婆妈?”

秋月大呼冤枉,无奈地帮她落下帷幔,出了内殿。

初来乍到,秋月自然不能如花颜一般倒头就睡,即便再累再困,她也得打起精神去跟在这西苑侍候的下人们聊聊天,套套话,了解了解这东宫的事儿。

小姐不以为然,她可不能跟小姐一样,虽然这些侍候的人一个个跟个闷葫芦一般,但她问别人必答,对她这个太子妃带来的唯一婢女恭恭敬敬,也算容易。

福管家安置好花颜后,来到了云迟的书房,对他禀告,将花颜在听到了他对于那支姻缘签的答复说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云迟听罢,点点头,未置一词。

福管家见他没吩咐,便告退出了书房,临踏出房门时,云迟忽然开口,“明日一早,你将赵宰铺生辰需要准备的贺礼之事跟她说一声,让她安排,看给赵宰铺送什么礼?嘱咐她,不可轻了,不可重了。”

福管家脚步猛地一顿,顿时心惊,想着太子妃今日刚到,殿下便将这么重大的事儿就交给她办,他不敢揣测殿下的意思,连忙垂手,“是,老奴明日一早便告知太子妃。”

云迟颔首,又吩咐道,“让所有管事和仆从们明日一早都去拜见她,将账房的账目全部都拿给她,从明日起,东宫内院的掌家权便是她的,让她管起来。”

福管家震惊地睁大眼睛,头上似惊雷轰轰,他目瞪口呆了许久才惊醒,暗想,太子妃今日进府,还没熟悉环境规矩,明日便将掌家权给她,这……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哪里有人什么还没熟悉便能管得了家的?更何况还是这偌大的东宫太子府。

他看云迟面色平静,不似说笑,张了张嘴,终究没敢探究言声,连忙垂头应是,见他再没有别的吩咐,慢慢告退着出了书房,初夏的风一吹,他才察觉后背已然湿了一层冷汗。

第七章掌家之权

花颜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日天明,住进东宫的第一晚,她连晚饭都没吃,似乎真应了那句远途而来舟车劳顿千辛万苦。

一夜好眠后,起来神清气爽。

听到房中她起身的动静,秋月先走了进来,之后侍候的十多人鱼贯而入。

花颜可算是领教了昨日那般排场,今日可不想她们侍候个梳洗用膳便两个时辰,刚要说话,眼睛扫到珠帘外院中似乎站了黑压压一群人,透过珠帘缝隙,领头站着的人隐约是东宫的大管家来福,她一愣,讶异地问,“外面可是福管家?怎么带了那么多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秋月往外瞅了一眼,欷歔地小声说,“是福管家,听闻是奉了太子的吩咐,带着府中人来拜见您的。”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天没亮就都来了,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

“嗯?”花颜吓了吓,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她虽然昨日睡得熟,晚饭也没吃,但起的也不算晚,至少太阳还没出来。她皱眉,“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秋月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难道这是东宫的规矩?

花颜纳闷地又向外面看了看,对为首的方嬷嬷直接说,“简单收拾一下就好,我不喜繁琐啰嗦,以后像昨日那般全副排场,没有必要时,便不必用了。”

方嬷嬷恭谨地应是,二话不说,指挥婢女们两三盏茶工夫便给花颜收拾好了。

姿容雪肤花貌,容颜清丽绝伦,碧色绫罗织锦长裙,尾曳拖地,裙摆绣了几株缠枝风铃花,加之身段纤柔,远看如西湖景致墨画,近看若曲江河畔玉莲盛开。端的是丽质窈窕,婀娜娉婷,令人移不开眼睛。

打扮妥当后,屋中一众侍候人都静了静,就连方嬷嬷眸中都露出惊艳之色,暗想她原以为赵宰辅府中的赵小姐是南楚第一美人了,如今这简单收拾的太子妃,才真真正正端的不输半分的好容色,若是她盛装,真是难以想象。

她这样想着,便见花颜不若寻常女儿家那般莲步轻移,待众人刚收拾完,她便快步大步走出里屋,毫不温柔地一把将帘子挑开,在珠帘的叮咚脆响中,她已经来到外堂屋门口,看着站着院外黑压压足足有几百号,个个如木桩子一般恭敬而立,不发出半丝声音的东宫奴仆们,对站在前头的人扬了扬眉,“福管家,这是做什么?”

福管家虽然带着人等了花颜一个多时辰,面上却是半分不耐烦的神色没有,见她出来询问,脸上露出笑容,笑呵呵万分恭谨和气地拱手见礼,“禀太子妃,老奴是奉了殿下之命,带着府中所有人等来拜见您,请您将这些人都过过目。”

花颜皱眉,扫了一圈,人人恭敬垂首,她笑了笑,不温不热地说,“太子殿下太客气了。”

福管家闻言面上笑意不改,身子却俯得更低了些,声音也更恭谨了些,“殿下还吩咐老奴,将府中的账目都拿过来给您,从今日起,府中一应诸事,都由太子妃您做主。”话落,他一摆手,有十多人手捧着叠得整齐的一摞摞账本走上前,恭敬见礼,然后立在一旁。

花颜脸色顿时变了,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福管家不敢揣思花颜这句惊问背后的意思,连忙不急不缓地又将话说了一遍。

这一次,花颜听清了,听清后,她几乎气破了肚皮,盯着那黑压压一群人和那一摞摞被人捧在手里的账本,她眼睛几乎把这些都看得能喷出一把火烧得干净,胸口起伏片刻,声音才从牙缝中挤出,“我还不是太子妃,你家太子是不是脑子被什么东西给踢了?”

福管家听到她这话,当即如一阵寒风吹过,腿微微哆嗦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不敢接这话,立即道,“您是殿下定下的太子妃,是东宫的主母,虽还未与殿下大婚,但这是迟早之事,断不会更改了。老奴与东宫上下所有人,早就遵从殿下吩咐,自一年前太后懿旨赐婚之日起,上下便尊太子妃为主母,如今主母住进来,自当掌家。”

花颜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瞪着来福,目光有些阴狠狠。

来福即便自小就受惯了太子发怒时看人的凉薄目光,但如今也有些受不住太子妃这赤裸裸想杀人的目光,连忙跪在地上,垂下头,赔着小心翼翼地说,“东宫事务虽繁杂,但老奴一定与东宫诸位管事一起辅助太子妃,请您放宽心。”话落,他抬起头,见花颜脸色更差,连忙改口又道,“咱们东宫的人手虽然看着有几百人,但对比这京中勋贵世家大府来说,也算是少的,账目虽然看着多,但分管门类也就几项,也是……不难管的。”

头顶上冷飕飕的风,寒湿了他衣襟,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昨日他接了这差事儿,便觉得这怕不是份好差事儿,可是殿下吩咐,他不敢置喙,是以,昨日晚上便安排了下去,忙了大半夜,让今日所有人,务必不能出岔子,可是没想到,如今比他想象的还难,这刚没说两句话,太子妃的脸上已经阴沉如水,眸中熊熊如火,他如处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同时又被头上的钝刀子剁肉般地剁着。

想他活了一把年纪,先是侍候皇后,太子殿下出生后便跟了他,风里来雨里去,也算是经历了好些事儿的,可是如今,他觉得他真是顶不住啊。

足足有一盏茶时间,他大气都不敢喘了,他身后黑压压的人更是在他跪下时,也都默默地齐齐地跪下,有人甚至把头都快伏在地上了。

没有言语,只这阴沉的五月飞霜的气息,便快将这一院子的人都冻死了。

还是秋月看不过去,走到花颜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喊了一句,“小姐。”

天可怜见的,她家小姐从不轻易发怒,也从不轻易被人惹怒,太后赐婚懿旨下到临安花都当日是第一次勃然大怒,今日是第二次。

如今这气场全开,连她都快站不住了,可见真是被太子殿下这般作为气狠了。

她也没想到,这刚到太子府,小姐不过才睡了一夜的舒服觉,还没想着怎么玩呢,太子殿下便给了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这刚入东宫,什么也不熟悉,管事奴仆和所有的掌家权便都悉数拿到了她面前。这是一根粗铁绳子将她绑上了,也就是告诉她,东宫主母的位置,她何止安稳,简直如铁板钉钉,谁也撬不动啊。

花颜听到秋月轻唤,缓缓地慢慢地从福管家身上收回了目光。

福管家头上身上压着的高山大海顷刻间退去,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感激秋月祖宗几十代,软软地抬起手臂,偷偷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偌大汗珠子。暗暗想着,怪不得去年一年,殿下用了一半的精力来应付太子妃闹出的事儿,原来……

他暗暗庆幸自己一直恪守殿下吩咐,效忠殿下安排,悉听殿下旨意,自太子妃进府,半丝没敢怠慢,否则,他这个大管家,以后死了估计连乱葬岗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花颜看着吓软了的东宫大管家,以及一个个快吓成泥巴的一众仆从,但即便如此,黑压压的人群,这许久,依旧无人吭出一声,她忽然恼怒尽褪,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寻常。东宫的人,皆令人刮目相看。”

第八章只会玩乐

花颜这一句话意味颇深,福管家琢磨不出其中意思,只觉得深不可测。但她笑了总归是好的。

暴风骤雨散去,便是朗朗日色。

花颜直立的身子忽然懒懒地往门框上一靠,对福管家摆手,笑吟吟地说,“你去回了太子殿下,就说我不会管家。从小,花家长辈们就娇宠我,我只会玩乐,除了玩,什么都不会。”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学也学不会。”

福管家额头又冒出汗,后背的衣服已经不知湿了几层,他抬起头,看着花颜懒洋洋的脸上露出的明媚笑意,一时间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把话都堵死了。

不会掌家,学也不会。那……这些人这些账目和太子殿下的交待可怎么办?

他壮着胆子试探地开口,“这……殿下去上朝了,还没回来。”

花颜暗嗤,她才不管,只笑看着福管家,“那就回来再告诉他也是一样。”

福管家吸了吸气,这差事儿没办好,可怎么跟殿下交代?猛地又想起昨日殿下还交代了另一桩事儿,连忙说,“还有,殿下昨日说,赵宰辅的生辰就快到了,府中还没准备贺礼,殿下请您安排,说这贺礼,不可轻了,不可重了。”

他一口气说完,都觉得嗓子不顺得紧。

“嗯?”花颜脑中打了个转,倒没如早先那般恼怒,反而扬眉,“赵宰辅生辰礼?”

管家见她没立即拒绝,心下大喜,连忙说,“正是。”

花颜瞅着他,品磨了一番这赵宰辅生平以及他那出名的女儿,似笑非笑地说,“说起这事儿,我也奇了怪了,赵宰辅也算是你们太子殿下的半个师傅,他与那赵小姐应该是自小相识,竹马青梅,他怎么就没选她来当这太子妃?”

福管家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太子妃这话也太敢说了,可是又想到她刚刚那险些将这东宫的人都屠了的气息,对比这话说出来,倒是小巫之事了。

这话,一年前,天下多少人都暗自里揣思悄悄议论过,只不过,至今没人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罢了。

他咳嗽了一声,又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花颜看着福管家,笑容深了深,“你也不知吗?还是知道不说?”

福管家觉得周身像是被凉水泡了两遭,垂下头,苦着脸说,“这,老奴……确实不知。”

花颜也不难为他,扫了一圈院内依旧安静的诸人,转了话题,闲话家常一般地问,“今儿,东宫这所有人,都在这里?全都来了?还是来的只是仆从?主子不算。”

福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除了太子殿下,东宫所有人都来了,全部都在这里,包括守门的人。”

花颜一怔,又打量了一眼众人,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问,“这东宫的侧妃、良娣、良媛、小妾、通房什么的呢,都哪里去了?”

福管家一愣。

花颜看着他,猜测道,“不会我来了,太子殿下将所有人都移去别处了吧?”虽然这话给她自己脸上贴金,但她这太子妃的位置她实在怎么也撼不动,不由她不给自己贴金。

福管家醒神,连忙说,“回太子妃,东宫没有您说的这些人。”

花颜不解,“什么意思?说明白点儿。”

福管家道,“就是没有侧妃、良娣、良媛、小妾、通房。”

这回轮到花颜愣了,她呆了片刻,脱口说,“你们太子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福管家面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明白花颜怀疑什么,立即摇头,“没有。”

花颜惊诧,“他今年也二十了吧?据我所知,贵裔府邸的王孙公子们,十四五便有通房了,早的十三便启蒙了。他这是唱的哪出?”

她就冲着娇滴滴水嫩嫩的美人来的,这东宫没有美人,她还怎么有滋有味地过日子啊。

福管家看着她脸上真真切切的惊色,还有真真切切的不敢置信,以及真真切切的失望之色。这多种情绪让他一时间觉得似乎这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儿。

他定了定神,谨慎地说,“这……殿下十五岁之前一直专攻术业,十五岁之后担起了朝中政事,无暇女色,是以东宫空虚。”

花颜闻言仰头望天。

福管家看着她的神色模样,拿不准她心中所想,也不知该再说点儿什么,怕开口即错,她不问,他也不敢多言。

秋月也惊诧不已,没想到偌大的东宫,竟然没有一个侍候太子的女人。她也默了片刻,看向花颜,见她一副被这东宫伤害了万点的模样,眼皮抽了抽。

过了好久,花颜从空中收回视线,没力气地对福管家摆摆手,“赵宰辅生辰礼我也不懂送什么,与上一桩事儿一并告诉太子殿下,就说我不会,别拿这种事儿来烦我。”

福管家顿时挫败。

花颜不再理她,转身回屋,又扔出一句话,“让这些人都撤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人已经进了屋,珠帘清脆作响。

福管家如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想着太子殿下昨日交代给他两桩事儿,他一件也没办好。只能等殿下回来再禀告了。挥了挥手,带着人都退出了院子。

东宫的仆从们来时没弄出动静,走时也井然有序没什么动静。

花颜回房后觉得一阵气闷,想着云迟是娶不着媳妇儿吗?还是没女人乐意跟他?所以,他才抓住了自己,死活不放手?她怎么就成了这个倒霉蛋了?

秋月看着花颜,想着今日的事儿有些发懵。

方嬷嬷早先也被花颜吓了个够呛,如今大管家带着人走了,但她还是要在这里侍候主子的,定了定神,打起比昨日还多两分的精神,走进屋,轻声问,“太子妃,日色已经不早了,您还没用早膳呢,现在用吗?”

花颜抬头瞅了她一眼,笑着说,“用,端来吧。”

方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人去了。

不多时,早膳端来,虽然菜品不多,但每样都十分精致讲究,也是花颜常吃的早膳。

她问,“昨日午膳,是我常吃的菜品,今日早膳,也是我常吃的菜品。东宫的厨子做出的菜品怎么这么巧附和我的口味?据我所知,京城和临安差这一千里,还是有区别的。”

方嬷嬷立即笑道,“是太子殿下在两个月前命人招募了一名临安的厨娘,昨日午膳和今日早膳都是她做的。”

“哦?”花颜嗤了嗤,“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

方嬷嬷见她脸色分辨不出情绪,笑着说,“东宫一共有六个厨子,奴婢想着太子妃初来,怕您舟车劳顿后再因水土饭食影响身子,这两顿饭便都让临安的厨娘做了。待您休息两日后,也让其余的厨子做些京城以及别地的名菜给您尝尝。”

花颜点头,笑道,“多谢你想的周到。”

方嬷嬷露出笑意。

用过早膳,花颜看了一眼天色,拍拍秋月肩膀,“走,咱们出去玩。”

第九章顺方赌场

出去玩?秋月瞅着花颜,想着才来府中第二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玩,不大好吧?更何况小姐那一场狂风暴雨刚刚吓破了一众人的胆,总要缓缓。

花颜不理秋月,出了房门。

秋月连忙追出去,凑近她,小声说,“小姐,您忘了,咱们进京这一路,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光了,就算出去玩,也没银子啊。”

花颜伸手温柔地拍拍她的脸,声音和煦如春风,笑眯眯地说,“只要有你跟着,有我这双手,还愁没银子花?”

秋月明白了,顿时脸刷地一白,后退了一步,猛地摇头,“小姐,这里是京城,您如今的身份可是太子妃,若是被人知道……”

花颜哼了一声,打断她,“啰嗦!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

秋月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的变了片刻,见花颜已经出了院门,她猛地跺了一下脚,气恼地又追了出去。

方嬷嬷不解这二人要去哪里,想着大管家千叮咛万嘱咐的吩咐,不敢出丝毫差错,连忙也快步带着十多名婢女追了出去。

出了凤凰西苑,花颜沿着昨日福管家带着她来时的路往北门口走。

刚走出不远,方嬷嬷带着人追了上来,急急地问,“太子妃,您是要逛园子吗?奴婢带着人侍候您。”

花颜回头瞅了方嬷嬷一眼,笑着说,“我要去街上转转,有秋月侍候就行。你们不必跟着了,我习惯了她。”

秋月脸色不好,没吭声。

方嬷嬷连忙说,“大管家吩咐,奴婢一定要好好侍候太子妃,您若是要出府去逛,奴婢这就吩咐人备车。”

花颜笑看了她一眼,“摆出东宫的排场,我玩的就不尽兴了,福管家的吩咐是吩咐,我的意思却是不喜人多。”话落,对她摆摆手,“你们回去吧,晚上让厨房里的厨子将各自拿手菜品都给我做两样,我也尝尝。”说完,往前走去。

方嬷嬷看着花颜虽然刚刚三两句话,但语气神色是断然不容拒绝的意思,大管家的吩咐还能高过太子妃的吩咐吗?这顶帽子大管家也扣不起。

她站了半晌,不敢强行跟着,便连忙对身边一人吩咐,“快去禀告大总管,就说太子妃上街去逛了,不让我等跟着,只带了她的婢女秋月。”

一名婢女应声,连忙快步去禀告福管家。

福管家出了凤凰西苑,风一吹,觉得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是沁凉的。他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觉得他活了一把年纪,在太子身边也侍候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煎炒烹炸冷热洗涤鞭笞火烧十八般酷刑都受齐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琢磨着待晚上太子殿下回府,应该怎么跟他如实不失真地描绘出今日他的水深火热。

他回到自己住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刚觉得身上有些暖和了,便听到在凤凰西苑当值的小婢女匆匆跑来禀告太子妃只带了自己的婢女出府去街上逛之事。

听到花颜那句“福管家的吩咐是吩咐,我的意思却是不喜人多。”,他舒缓的心紧了紧,半晌,才无力地摆摆手,“我知道了,告诉方嬷嬷,依照太子妃吩咐,让厨子好好做今日的晚膳。至于太子妃,从临安到京城,千里路程都自己来了,去京城街道上逛逛而已,应是不打紧的。”

小婢女得了吩咐,连忙去给方嬷嬷回话了。

福管家琢磨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派人去知会太子殿下一声。

于是,太子府的小厮匆匆跑出了东宫,打听了太子的踪迹后,去了宗正寺。

云迟琢磨了数日关于西南番邦小国动荡之事,今日下了早朝,便亲自去了宗正寺,与皇族宗亲商议从中选出一人出使西南番邦。

正在商议还未有论断时,贴身侍候的小太监小忠子悄声附耳禀报了几句,云迟眉目微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忠子见太子殿下没什么吩咐,便出去给东宫报信的小厮回了话,“殿下说知道了。”

小厮点点头,匆匆跑回了东宫。

无人再拦阻,花颜顺利地出了东宫北门。一踏出门,她便觉得没有了亭台楼阁高屋华宇牢笼压顶,顿觉神清气爽。

她悠闲地沿着北门口的街道走出,不多时,便来到了南楚京城最繁荣热闹人声鼎沸的荣华街。

街上各大商铺林立,人潮中各个衣衫华丽,车水马龙,来来往往。

有一看就姿态风流显贵的王孙公子,有衣袂鲜华的富贾商户,有蒙着面纱大堆仆从护卫的闺中女子,有布衣钗裙却喜气洋洋颇显富足的寻常百姓。

花颜这一身简单打扮的装束虽然清雅贵气,但在这样富足安乐繁荣鲜华的人群中,也不算太过显眼。唯一的惹眼处,便是她的容貌。

南楚民风开放,对女子闺训不算极为严苛,但规矩森严的高门世家还是不容家中女子单独出门,即便出门,也是大堆仆从前呼后拥的护卫,且都带着面纱。

花家规矩虽然也严苛,但是花颜自小脾性就异于常人,素来不守这些。

她在人流中,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欣赏着京城这份热闹。

她不得不承认,南楚天下,百余州县湘郡,唯京城最是繁盛荣华。

秋月跟在花颜身边,脸一直垮拉着,见身边走过的人都向花颜身上投来惊艳的目光,她皱眉瞪了回去,有人悻悻然地走开,不敢再看,瞪了数次,瞪得眼睛都疼了,她才小声开口,“小姐,您不会真要……”

她话还没说完,花颜已经在一处门面前停住脚步,笑着说,“正是,总要赚点儿银子花,身上没钱的滋味果然如郑二虎所说不怎么好受。”

秋月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噎了回去,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小声说,“东宫总能养得起小姐吧?”

花颜嗤笑,伸手点点她眉心,“怕是养不起,我胃口大着呢,他一个东宫,才多少产业?所做那些事儿,也不是中饱私囊,而是为国为民填充国库而已。若是不拿国库给我花,上哪里养得起我?笑话!”

秋月顿时没了声。

花颜抬步走了进去。

秋月看了一眼门匾上大写着“顺方赌场”四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长刺。

顺方赌场是南楚京城最大的赌场,足足占了南楚京城最繁华的荣华街最好最贵地段的三家酒楼那么大。

这里,十二个时辰不闭门,日夜设赌局,天下间但凡东西在这里都能赌。金银钱帛、奇珍古玩、织锦布匹、人身牲畜等等,不尽囊括。

天下能玩的赌局花样,这里也是品类齐全。

虽然已是午时用膳时间,但这里却是不休息,庄家一庄庄地开局,赌徒们一次次地下注,有轰然叫好声,有哭丧哀泣声。

不论身份,不论贵贱,任你是王孙公子,还是三教九流,在这里都一样。

花颜迈进门槛,便有小厮迎上前,用他那看了无数人的眼光快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花颜,笑呵呵地问,“姑娘是来找人?还是来赌玩两把?”

花颜对她一笑,无害的眸子笑吟吟地说,“我昨日才从外地来京城,听闻顺方赌场名扬天下,特此慕名前来赌玩两把,长长见识。”

小厮被她一笑晃花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暗赞这姑娘好容貌,连忙笑问,“姑娘想赌玩大庄,还是想赌玩小庄?”

花颜随手往身后一扯,便将后面不情不愿跟着她进来的秋月扯上前,笑着说,“小二哥,你看,我这婢女,值多少银子?我今日出门时太高兴,只慕着京城荣华,忘带银子了。就拿她赌玩了。”

秋月的脸顿时如大白菜过了水。

第十章待价而沽

那小厮一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秋月一眼,在她青白黑绿的脸上转了片刻,一时有些估不出价钱,做不得主。

花颜对她纯澈一笑,声音柔和,“小二哥,这里可有能将我这婢女待价而沽的掌事人?”

那小厮连忙点头,“有的,姑娘请带着人跟小的来。”

花颜点点头,扯着秋月,跟着小厮进了门。

走过几庄叫嚷下注的赌局,来到一处小方厅,小厮嘱咐了一声花颜稍后,便麻溜地走了进去,听他在里面跟人嘀咕一会儿,不多时,一个方脸的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眉目周正,四十多岁,见人不笑先带了三分和气,他上下打量了花颜一眼,露出惊赞之色,然后瞅向她身旁的秋月。

秋月此时的脸无法形容的难看,默不吭声。

那人看了秋月片刻,又瞧向花颜。

花颜对他展颜一笑,“如何?可够我赌玩一局小庄?”

那人闻言呵呵一笑,拱了拱手,笑着道,“姑娘客气了,你这位婢女,面容秀美,折而不屈,少说也值一百两银子。够赌十庄小庄了。”

花颜闻言顿时更高兴了,“我买她时,不过花了五两银子,如今在这顺方赌坊待价而沽竟然被估值出百两。顺方赌坊怪不得天下扬名,果然如传言一般店大不欺客,善德兼备,今日不亏我来这一遭。多谢了!成交!”

秋月幽怨至极又恼怒至极地看了花颜一眼,气闷堵心地扭过头,不再理她。

花颜也不管她,笑着说,“带我去吧!就从小庄赌起,但愿我今日手气好,能见识见识那名扬天下的九大赌神。”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姑娘啊,九大赌神可不是谁都能见识到的。”

花颜对他粲然一笑,神往地道,“我知道啊,九大赌神这些年皆是神龙有名,却无人得见嘛。我只说但愿。”

那人又大笑,“但愿姑娘如愿以偿。”

花颜笑得更开心,对他说,“就让我这婢女先跟着我吧,没准一会儿我就把她给赢回来呢,先借她侍候着我。回头我若是输了,人就是你们的。”

那人笑着颔首,爽快地说,“好。”话落,又抬手吩咐那小厮,“阿九,这位姑娘没准就是我们顺方赌坊今日最尊贵的客人了。你也跟着去侍候吧。”

小厮悉听吩咐,连忙点头。

秋月心中虽是忿忿,但觉得那胖子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她家小姐可不就是今日这顺方赌坊最尊贵的客人吗?有几个人能比她脑袋上顶着的太子妃的帽子大了去?

小厮带着二人来到一处最小的庄前。

花颜瞅了一眼,玩的是最普通的掷骰子,最高的赌注是十两封顶。围的人不少,有布衣平民,有华服子弟,有四平八稳的,有谨小慎微的,也有玩过了大庄输没了如今来小庄东山再起的。

她不在意,笑着对小厮说,“第一个十两,你记一下。”

小厮瞅了秋月一眼,牢记她价值百两,够这位姑娘玩十次,他点点头。

赌局开始,众人都纷纷下注。

第一次,花颜赌错,输了。小厮记下,第一个十两没了。

第二次,花颜依旧赌错,又输了。小厮再记下,第二个十两没了。

第三次……

第四次……

小厮眼见花颜从玩上,一次没赌赢,跟在她身边也没了观看的意思,想着富贵府邸里的千金小姐,因为慕名好奇便想来这顺方赌坊见识见识,可是她哪里知道,这赌哪里是那么容易赢的?就是普通的掷骰子也要靠几分本事,若是靠运气?他摇摇头,有多少好运都能输光,别说见识九大赌神了?痴人说梦!

趁着花颜又下赌注的空档,他挥手招来一名端茶送水的小伙计,笑着附在他耳边说,“去告诉程掌事儿一声,就说八下八赔,不足为虑。”说完,又回头瞅了一眼,眼见花颜又输了,改口说,“九押九赔,没戏了。”

那小伙计点点头,匆匆去了。

小厮都懒得看花颜了,想着这姑娘虽然貌美,但运气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差,九押九输,可惜她的婢女了,显然不愿,如今也只能是抵给这顺方赌坊了,若是运气好,公子看中留了送哪个府邸做婢子侍妾,以后生活不会差,若是运气差,不得公子看中,打发牙婆发卖去窑子里也只能怪她命太苦跟了个这样没本事竟然还来玩赌的主子。

他正想着,花颜忽然扭头对身边的秋月说,“乖秋月,还不快用你的帕子来给你家小姐我擦擦汗,没准带了你香味的帕子就能给我染了好运道让我时来运转呢。”

秋月瞪着花颜,不情不愿地伸手入怀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根本没有的汗。

花颜笑开,伸手拍拍她的脸,温柔地说,“真乖,我定把你赢回来。你这么贴心,我可舍不得把你抵在这里。”

秋月有些恨恨,提醒她,“开局了。”

花颜见众人都看她,唯独她还没下注押宝,笑着说,“压大。”

众人都齐齐“嘁”了一声。

那小厮想着马上她就能领了这婢女离开了。

庄家开局,众人围着喊小,唯花颜是大。在一片的笃定声中,庄家揭开谜底,先是一片静寂,接着,众人哀嚎一声。

花颜以一赢十,一局翻本了还多了十两。

小厮也讶异了,想着这姑娘今日这衰运当真过去了?竟然还真让她翻本了。

花颜伸手拢过一堆银子,拿出十两捏在手里,其余的推给小厮,“看来女儿家的香粉帕子真是转运的好物件,我这婢女与顺方赌坊无缘啊,这是百两,劳烦小二哥去还给那胖掌事儿,就说我多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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