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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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讶然,“那跳板够宽的了,她怎么还会落水?快去看看。”

五皇子点头,吩咐他带的护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那护卫应声,立即去了。

柳大和柳三也纳闷,毕竟是他们的亲妹妹,她落水不能不管,惊讶纳闷之后,见那两人在水里扑腾,越扑腾却越往下沉,不多时便只露出四只手了,也骇然地大叫,“快,快下水去救人。”

柳府的护卫有两个会水的,连忙下了水。

河岸本就不深,若非是两个不会水的女人四仰巴拉地落下去,人踏入水中也没不过头顶,根本就不需要惊慌,但柳芙香和她的婢女都金娇玉贵,不懂这个,所以,两个人扑腾了几下后,很快就沉了下去。

柳府的护卫下了水后,没费多少力气,便将人都救了上来。

柳芙香已经晕死了过去,她的婢女比她稍好,大口大口地往外咳水,脸色被吓得发白。

“大夫,快请大夫。”柳大连忙大喊。

花颜漫步走回来,温声说,“如今距离城里太远,就算去请大夫一时半刻也赶不来。我的婢女秋月会些医术,不若让她给继夫人看看?大公子和三公子可觉得使得?”

柳大闻言四下扫了一圈,也觉得这大夫没有半个时辰请不来,立即点头,“多谢太子妃,就劳烦你的婢女了。”

花颜想着原来柳府的公子也是会说人话的嘛,不枉他敲山震虎让他们别想对她动手。于是,她转身吩咐,“秋月,快给继夫人看看。”

第一百零二章(一更)

秋月上前帮柳芙香把脉,又帮她倒出肚子里喝进去的水,好一阵折腾。

岸边本来就有赏景的人,如今也都围拢了过来观看。

秋月救完了人起身,对花颜说,“小姐,武威侯继夫人只不过是喝了些河水,如今水都倒出来了,人没什么大碍的。”

花颜点头,“没事儿就好。”话落,她纳闷,“只是这人怎么就落水了?”

柳大和柳三见说柳芙香没事儿,齐齐松了一口气,见花颜如此询问,也同样纳闷,此时立即问那婢女,“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落了水?”

那婢女显然受的惊吓不小,立即白着脸说,“回两位公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奴婢扶着夫人下船,夫人忽然就垫了脚,身子向水里栽去,奴婢是被夫人拉下水的。”

柳大和柳三抓住重点,齐齐恍然,“原来是垫了脚。”

十一皇子哼道,“这继夫人也太金贵了,连走路都不会了,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五皇子虽然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但见花颜没事儿,柳芙香没事儿,他也不想探究。说道,“既然继夫人没事儿,咱们回去吧!”

十一皇子点头,看向花颜。

花颜笑了笑,对柳大和柳三说,“既然是继夫人自己垫了脚,那便没什么好纠察的了。两位公子快将继夫人送回侯府吧!”

柳大和柳三点点头。

花颜转过身,走向马车。

她刚走几步,柳芙香忽然醒来,她睁大了眼睛,愤恨地大叫,“临安花颜,你给我站住!”

花颜嘴角微勾,想着这次柳芙香醒来的倒快,很是时机,她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继夫人醒了?”

柳芙香推开婢女,腾地站起身,快步冲到了花颜面前,伸手就要掌攉她。

秋月上前一步,扣住了柳芙香手腕,恼怒地说,“武威侯继夫人,你是疯了吗?我家小姐见你落水昏迷,吩咐我救了你,你刚醒来却要恩将仇报打我家小姐,这是何道理?”

柳芙香浑身滴水,披头散发,表情阴狠地看着花颜,“是你,一定是你又推我下水的。”

秋月冷声道,“我家小姐早就下船了,你落水时,她已经走出很远了,念着相识一场,回来救你。你刚醒来却这般诬赖我家小姐?早知如此,真是不该救你。”

这时,柳大和柳三冲上前来,看着柳芙香,齐齐说,“妹妹,你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自己垫了脚落水,请大夫来不及,幸亏太子妃的婢女会医术,救了你。你怎么能诬赖太子妃?”

柳芙香怒道,“就是临安花颜,一定是临安花颜,是她害我落水。”

秋月用力地甩开柳芙香的手,将她甩了一个趔趄,揉揉手腕说,“继夫人真是不可理喻。”话落,她转向花颜,“小姐,这样的人下次咱们别救了,最好别再遇上她,晦气!”

柳芙香由婢女扶住,才没栽倒,她气急伸手指着花颜,“临安花颜,你敢做不敢当。我下船时,走得好好的,脚裸突然一痛,栽下了水,定是你使了什么诡计害我。”

花颜淡淡地看着柳芙香,“继夫人,我知道因为在赵府我推你下水醒脑一事让你一直记恨我,但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儿。你脚裸突然痛,也许是抽筋,也许是蚊虫叮咬,也许是不小心扭到,我下船后已经走出很远,有目共睹,我如何能害你?”

柳芙香不信她的话,浑身哆嗦地说,“一定是你,是你对我出手,你有武功,即便距离我不近,也能害我。”

花颜叹了口气,“你的确是不可理喻,我没有武功,无法害你。”

“我不信,就是你。”柳芙香大喊,“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断然不会让你走。”

花颜无奈,看向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看来咱们是走不了了。继夫人一心认定是我害的她。你们说怎么办?”

五皇子出声道,“继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是四嫂害的你,但我们这些人下船时都跟在四嫂身后,她一直往前走,头都不曾回,如何能害你?空口无凭,你若是觉得是四嫂害的你,请拿出证据。”

柳芙香一口咬定道,“她会武功,隔空也能害我。”

五皇子虽然也觉得此事蹊跷,但还是摇头,“四嫂不会武功。”

柳芙香摇头,死死地盯着花颜,“你敢不敢跟我去城里找大夫?”

花颜想着柳芙香果然不枉她算计一场,她是很乐意随她去找大夫的,在梅府没请成大夫的事儿,在她这里兴许就能请成了。于是,她痛快地点头,“好,我为了证明清白,应承继夫人。”

柳芙香见花颜应承,狠狠地道,“这就回城。”

花颜没意见,上了马车。

柳大和柳三对看一眼,虽然也觉得不能是花颜动的手,但柳芙香醒来后咬定就是她,二人也拿不准了,只能任由了。

五皇子、十一皇子、苏玉竹、安子言来时就骑马,此时一同上了马。

一行人缓缓离开了湘水河畔。

秋月和方嬷嬷陪着花颜坐在马车里,上了车后,花颜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方嬷嬷想开口询问,见此不敢打扰,只能闭紧了嘴巴。

秋月手里捏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针,是在救柳芙香时,趁人不注意,从她脚腕上拔下来的。衣袖遮挡下,方嬷嬷看不见。

她想着小姐做这一桩事儿,怕真是料准了柳芙香不管抓不抓住把柄,醒来后第一时间都会认为是她干的,所以,没有证据下,只能认为是她有武功,定会揪住这一点找大夫。那么只要见到了大夫,在大夫把脉下,就能公然她不能有育之事。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若非懿旨赐婚,小姐不愿嫁入东宫,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手段。她还是那个临安花家常年混迹于市井找乐子玩的花颜,她是她身后的小尾巴小跟班,也不必如今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倒如今,她真心地期盼小姐能成事儿,摆脱这个身份了,再这样下去,事事跟着小姐累心地算计,她都快吃不消了。

车马一路顺畅地回了城。

柳芙香的马车本来跟在花颜马车后面,入城后,上前来与花颜的马车并行,柳芙香挑开车帘,恨怒地对花颜喊,“临安花颜,你敢不敢随我去武威侯府找我府内的大夫?”

花颜闻言挑开车帘,看着柳芙香,淡淡一笑,“侯夫人为了给我定谋害之罪,便用你府内的大夫吗?这般堂而皇之,不太好吧!毕竟武威侯府的大夫,听你的不是吗?你让他说黑,他就说黑,你让他说白,他就说白。你当我傻吗?”

柳芙香恨声道,“你放心,先让我府中的大夫给你诊治后,我再派人去请别的大夫来给你把脉,断然不能用太医院的人,这京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庇护你?”

花颜觉得这女子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嘛,她点头应承,“好,我随你去武威侯府。”

柳芙香见她答应,挥手落下了帘幕,吩咐车夫,“头前带路,请她去武威侯府。”

车夫一挥马鞭,走去了花颜马车的前面。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听得清楚,五皇子皱了皱眉,十一皇子打马上前,贴着花颜的马车说,“四嫂,你根本就没如何她,是她得了害妄症,非要说是你害的她,你不理她就是了,反正有我们这么多人为你作证,你为何非要应承她证明清白?”

花颜想着这事儿她正求之不得呢,可不能让这两位皇子给破坏了。于是,无所谓地说,“在赵府那日,我的确是推她下了水,当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今她认定是我对她动了手脚,也不奇怪。她毕竟是武威侯继夫人,这事儿若是就这么含糊过去,便会真正交恶了。我也她交恶不算什么,但东宫与武威侯府交恶,不太好。所以,走一趟好了,也不费力气。”

她这话极有说服力,十一皇子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五皇子总觉得这事儿内有乾坤,但一时也想不透彻,他挥手叫来身边的护卫,压低声音吩咐,“去找四哥,将今日之事禀一声。”

那护卫应是,立即匆匆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二更)

马车入城后,途经荣华街,一行人颇有些浩浩汤汤。

很快便过了荣华街,来到了武威侯府。

柳芙香早已经在马车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头发还湿着,披散着,她由婢女搀扶下车后,对守门人吩咐,“去将孙大夫请来。”

守门人愣了一下,连忙应是,立即去了。

孙大夫是武威侯花重金请来为苏子斩调理诊治身体的名医,已经在侯府十几年了,只不过这五年来,苏子斩性情大变,寻常时候,不想跟武威侯来往,也不再用孙大夫,所以,他渐渐地成了侯府的家里大夫。

花颜下了马车后,柳芙香冷着脸看着她,“临安花颜,请吧!”

花颜笑了笑,看了一眼武威侯府的烫金牌匾,门庭十分气派,她想着这便是苏子斩从小长大的府邸了,跟着柳芙香身后进了侯府。

五皇子、十一皇子、苏玉竹、安子言、柳大、柳三一起进了武威侯府。

武威侯府宅十分的规整奢华,线条冷硬,处处透着这侯府门庭的显贵。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比东宫分毫不差。

来到正厅,侯府的婢女们端了瓜果茶点上来,逐一地摆在各人面前。

花颜不客气,端起茶盏,慢慢地喝着。

柳芙香看了花颜一眼,沉着脸问婢女,“侯爷呢?”

那名婢女立即回话,“回夫人,侯爷还未回府。”

柳芙香点头,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出府找找侯爷,请他立即回府。”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十一皇子似乎有些怕武威侯,凑近花颜身边,小声说,“四嫂,武威侯若是回来,即便大夫能证明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但那日赵府之事,怕是他也要责问,不能善了。”

花颜正想见见这位武威侯呢,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没事儿,我头顶上还顶着这准太子妃的头衔的,一日不被扒拉下去,你四哥一日便要管我的。侯爷回来,若是拿我问责,你的好四哥也会得信赶来的。”

十一皇子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味,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味,只能点了点头。

五皇子到底年长些,深深地看了花颜一眼,压低声音说,“四嫂,兄弟们以后可不敢再喊你一起出游了。”

花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对他一笑,“待你不用喊我嫂子的时候,便不需有这个担心了。”

五皇子默了默,没了话。

孙大夫提着药箱匆匆来到,先对柳芙香见礼,然后又对五皇子、十一皇子、花颜等人见礼。

柳芙香阴沉着脸说,“劳烦孙大夫仔细地给太子妃把把脉,她有没有武功,身体是何状况,一定要把得清清楚楚,不可疏忽。”

十一皇子闻言顿时不干了,“只把有没有武功就可,继夫人却要将一干底细都探查清楚,是何寓意?是想知道我四嫂的身体状况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害她吗?”

柳芙香恼怒,“十一皇子,孙大夫是名医,本夫人也是好心,谁知道临安花颜除了武功外,有没有别的什么病?她毕竟是太子妃,身系殿下将来和美,事无不可对人言吧?你这般护着,是为哪般?难道真有不可告人之事?”

“你……”十一皇子顿时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花颜这时笑着说,“我的身体没有不可对人言之事,自三年前,我就被神医谷的人诊治出不育之症,这事儿太子殿下知道。”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不已,连柳芙香都惊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诚如十一皇子猜测一般,就是想看看能否找出害她的地方,没想到却听她亲口说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她惊异之后,随即心头涌上狂喜,尖声道,“临安花颜,你竟然有不育之症?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能做太子妃?”

花颜耸耸肩,“太子殿下非要我做这个太子妃,我也没办法,继夫人若是有办法让太子殿下弃了我悔婚,我也是十分乐意配合的。”

她此言一出,柳芙香更是骇然了!脱口惊道,“太子殿下竟然知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悔婚?”

花颜对她一笑,“这我哪里知道?只能问太子殿下本人了,他身为储君,焉能不在意将来子嗣之事?我也十分想不透。”

柳芙香脸色变幻了片刻,定下神,对孙大夫说,“孙大夫,给她把脉,看看是否如她所言。”

孙大夫见花颜不抗拒,似还十分乐意配合,点点头,拿了一块帕子,盖在花颜手腕上,然后隔着帕子给他把脉。

五皇子、十一皇子、苏玉竹、安子言、柳大、柳三都不错眼睛地看着孙大夫。他们齐齐耳中轰鸣,没想到临安花颜竟然有不育之症,这……太耸人听闻了。

孙大夫听闻花颜曾被神医谷的人诊过脉,也收起了随便应付一下的心思,仔细地给花颜把着脉,一只手把完,他神色凝重地说,“劳烦太子妃换另一只手。”

花颜点头,换了另外一只手。

孙大夫又把脉许久,才慢慢地撤回手,对花颜拱手说,“太子妃的确没有武功,这脉搏是寻常人的脉搏无异。至于这身体嘛……”他顿了顿,道,“十分复杂,似有亏血虚宫之症。这等症状,十分少见,老夫也是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一二例子,脉象就是太子妃这种,的确是不育之症,终身不能有子。”

他说话的时候,正厅内静悄悄的,此言一出,屋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花颜倒是不甚在意,淡淡笑着说,“孙大夫医术的确高明,神医谷的人也是这样说。”

五皇子立即问,“此证可否能治愈?”

孙大夫摇头叹息,“此证似是从娘胎里带来,十分少见,未曾听闻有救治之法,古籍上说有此症之人,活不过二十,便会血亏而逝,老夫也未曾见过。”

她话落,又是一阵抽气之声。

这回,连柳芙香都不说话了,看着花颜,既觉得她得了这个病真是活该,又觉得女子得了这个病,等同于阎王断了死案,一生就完了。她不明白她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怎么还能活得那么恣意张狂,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十一皇子十分喜欢花颜,白着脸看着她,“四嫂,神医谷的人怎么说?就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花颜浅笑,“神医谷的人也是没有法子的。”

“那你?”十一皇子也觉得花颜怎么能笑得出来,看她这样,似不在意。

花颜笑道,“改变不了的事情,整日里苦着脸,也是枉然,不如活一日算一日,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心比别人都宽。能来这世上走一遭,已然是我的福气。至于不育,至于活不久,都是天意,既不可违,那不妨舒舒服服地过好每一日。”

十一皇子闻言不说话了。

一时间,正厅内在座的众人都无人说话,就连柳大和柳三都觉得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柳芙香此时也似忘了早先的落水之事,问道,“这病既然是娘胎里就有的,为何当初太子选妃时,临安花家还让你参选?”

花颜想着她真是问道了点子上,笑了笑说,“御画师到临安花家后,我祖母便说有难言之隐,不能入册。御画师却不管这些,只说奉了太后之命,势必要让我入册。御画师一行人在我花家逗留了一个月,死活让我入册才作罢离去。皇权压顶,哪儿能是小小的花家相抗衡的?”

柳芙香闻言默了默,“既然如此,懿旨赐婚后,为何我们没听到半丝关于你身体不育的消息?”

花颜为她解惑也为众人解惑,“太子殿下拿着懿旨去了我家后,以身份压人,懿旨以下,我家人还能说什么?而我呢,自然也就没了反抗的余地。如今我刚来京没几日,我家在京城无人,在朝中更无人,相熟识的故交也没有,容得我说什么?今日若非继夫人相请来看大夫,此事自然也就一直不为人所知了。”

柳芙香闻言也没了话。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夫人,侯爷回府了。”

柳芙香连忙吩咐,“快请侯爷来正厅,就说出了大事儿,我不敢做主,还需侯爷前来做主。”

外面人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想着梅老爷子抗衡不过云迟,武威侯可别让她失望啊。

第一百零四章(一更)

武威侯来到正厅,一脚踏入房门后,花颜见了他,便明白了当年柳芙香为什么弃了年少的苏子斩转投他爹的怀抱了。

武威侯身穿一身玄色锦袍,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周身如宝剑被打磨之后封存了起来,气息隐而不露,让人一见其形,便心神先震三震。

她对武威侯的名声也是有所耳闻。

他与敬国公一样,带兵打仗,杀伐果断。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但当年的英姿却没埋没了去。他比敬国公更厉害,不单单是会带兵打仗,却还精通为官之术。

所以,朝野上下,若说赵宰辅根基庞大,门生遍地,那么武威侯根基也不浅。

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皇上的姑姑,他与皇帝是姑表兄弟不说,还与皇帝成为了连襟,武威侯府可谓是跟皇权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是除了东宫外,最显赫的府邸。

云迟见了他,都要敬让三分的,尤其是,武威侯手中有兵权。

南楚兵权一分为四,皇上攥了一份,在云迟监国后,那一份兵权便给了云迟。武威侯攥了一份、敬国公攥了一份,另外一份在安阳王的手中。

安阳王不是武将,是文官,但因得太祖信任,掌管了一份兵马。

柳芙香见到武威侯,当先迎到了门口,“侯爷,您回来了?妾身请了太子妃前来府中做客,不成想却……”她说着话,看向花颜,意思不言而喻。

武威侯既然回府,自然已经知晓了湘水河发生的事儿,点点头,也看向花颜。

花颜慢慢地站起身,福了一福,浅浅笑道,“早就慕闻侯爷之名,今日过府来叨扰了。”

武威侯打量着花颜,女子二八年华,容貌清丽,姿色无双,身穿一身浅碧色织锦绫罗长裙,裙摆缠枝海棠栩栩如生,周身无太多首饰点缀,自有一种素淡雅致之感,但偏偏她容貌极扎眼明媚,所以,也适当地掩藏了些素淡,令人见了不浓不淡,恰恰的赏心悦目。

他眉目幽暗地点了点头,沉声开口,“太子妃来府做客,是侯府蓬荜生辉之事。无需客套。”

花颜笑着点头,重新又坐下了身。

五皇子、十一皇子等人起身与武威侯见礼。

武威侯扫了众人一眼,一一颔首,寒暄片刻后,柳芙香忍不住直奔正题,将孙大夫看诊出临安花颜的症状迫不及待地说了。

武威侯听罢,“哦?”了一声,似也十分惊异,“竟有这事儿?”

柳芙香柔声说,“侯爷不信,可以问孙大夫,他就在这里。”

孙大夫连忙上前回话,“回侯爷,老夫不敢欺瞒,太子妃正是有此病症,似是打出生起就从娘胎里带的。”

武威侯闻言看向花颜。

花颜点头,“没错,这病症是打出生起就带的,只不过我生下来后没病没灾如正常人一般,不曾发现。三年前,偶然识得了神医谷的人,恰巧我当时有些小伤寒,便为我请了脉,没成想便得知了我体内竟藏有这样的病症,没有法子可救。”

“既是三年前就得知,为何入了选妃的花名册?按理说,此等是不可选的。”武威侯沉声问。

花颜笑了笑,“早先侯爷没回府时,我已经就此事为众位解惑了。太后懿旨难为,即便花家说我有难言之隐,也是绕不过头顶上的皇权去,御画师才不管这个,只知道奉命行事。而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病,花家还不想宣扬得天下皆知,本也是没料到太子殿下会选中我,待选中后,说也晚了。”

武威侯盯着她,“太子殿下可知?”

花颜浅浅道,“太子殿下自然知道。”

武威侯眼底的幽暗之色更深了些,“既然太子殿下知晓,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话落,站起身,似要离开。

柳芙香和众人齐齐一怔。

“侯爷且慢!”花颜连忙阻止他,她今日利用柳芙香这一通折腾,无非就是为了拖武威侯来借势,但这人知道了之后竟然表示不想管,那么她可不能由着他不管。

武威侯停住脚步,“太子妃有何指教?”

花颜认真地说,“侯爷忠于圣上,忠于南楚江山,其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今既已知晓此事,想必不会置之不理吧?”

武威侯闻言没说话。

花颜继续道,“太子殿下非要娶我,我虽不愿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事实诚然就是如此。想想我一个无德无才没有礼数不懂规矩顽劣不堪又有不育之症的短命之人,着实没什么可取之处,实不堪当太子妃。所以,我也一直有所抗拒。奈何太子殿下一意孤行,我实在是有苦难言,不想将来被人骂祸国殃民,今日既然被侯爷遇到,万望侯爷做主。”

武威侯盯着花颜,幽暗的眉目中多了一抹深思沉暗,“太子殿下的事情,本侯做不了主。”

花颜淡笑,“太子殿下的事情,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关乎朝纲社稷,关乎江山黎明。侯爷在朝为官,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侯爷怎么能袖手不管?太子殿下是储君,身系江山万民,直言敢荐不止是御史台的事儿,也是侯爷与文武百官之事。”

武威侯眯起眼睛,眼底的沉暗变为锋利的刀,直直刺向花颜,周身一瞬间气势全开,所有人都觉得徒然地空气不够用,有些喘不上气来。

花颜不惧这气势,她要的只是结果,对着他宝剑出销不再隐着的锋芒,她淡淡笑着,“为臣者,直言敢荐,忠言逆耳,百死不辞。侯爷,您是忠臣良将吗?若是的话,这等事情,您不当不理不问,不当知道当做不知道才是。”

这是在将武威侯的军,不管,他就不是忠臣良将。

她此言一出,正厅内的所有人都几乎没了呼吸,静得落针可闻。

武威侯徒然暴怒,眼底涌出浓郁的风暴。

所有人都觉得这正厅内一瞬间如数九寒天,北风烈烈,冷彻骨髓。

花颜却依旧淡淡地笑着,迎着武威侯徒然爆发的怒火,浅淡随意,谈笑自若,“侯爷想必知道些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儿。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一意孤行了。他一句话便压下了御史台弹劾我的奏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连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都知道,御史台若是名存实亡,当政者若是无人直言敢荐,那么这江山可就离消亡不远了。他今日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一无是处的我,为的是我与这天下女子都不同的那股子俗世里打滚的新鲜劲儿,明日他就敢做出比娶太子妃更大的事儿来,危急江山。所以,不可开这个先例。”

武威侯周身涌出的风暴不止,依旧看着花颜没说话。

花颜想着话已至此,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也就无趣了,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但她却觉得入口清凉得舒服。

她晃了晃杯盏,笑道,“侯爷以为我说得可对?”话落,她举起手中的杯盏说,“诚如这茶,要趁热喝,若是凉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倒掉。但也有少数人会正喜欢这凉茶呢。”

武威侯周身的风暴怒意渐渐地褪去,重新地坐下身,眉目恢复初见花颜时的沉暗,“临安花颜,果然名不虚传。”

花颜见终于说动了这人,笑容蔓开,浅笑盈盈地说,“侯爷过奖了,我就是个泥堆里摸爬滚打的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为了我将来不背这祸国的千载骂名,也为了让太子殿下的身上没有污点,更为了南楚的忠臣良将们都载入史册,就仰仗侯爷了。”

武威侯冷笑,“你小小年纪,着实牙尖嘴利,御史台最能说会道的江大人怕是也不及你。早知你这般能言善辩,前往西南番邦的使臣本侯就该举荐你,也免得安阳王妃日日担心他的儿子。”

花颜笑道,“书离公子去西南番邦出使,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女子的嘴能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岂能用于国家大事上?侯爷抬举了。”

武威侯沉声道,“是不是本侯抬举,你心中清楚得很。”话落,他似乎有了决定,对外吩咐,“来人,去请子斩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二更)

武威侯吩咐人去请苏子斩,正厅内的众人齐齐一怔。

柳芙香当先回过神,坐不住地问,“侯爷,您请子斩过来做什么?”

武威侯看了她一眼,道,“他是武威侯府的嫡长子,侯府将来是要交给他的,这等大事儿,自然是该与他商量一番,听听他的意见。”

柳芙香心下一紧,看向花颜,见她淡淡含笑,面容如常,她低声说,“子斩身子骨不好,侯爷尚年轻力壮,这等事情,侯爷做主就是了,不急着让他过早地操神。”

武威侯沉声道,“他已经不小了,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今日赵宰辅与我提了为赵小姐择婿一事,话里话外,有意子斩,我如今骨头虽然还算硬朗,但他早接手侯府的担子也没什么不好。”

柳芙香面色一白,脱口惊道,“赵宰辅要选子斩为婿?这……赵府不在意子斩身子骨弱吗?”

武威侯哼道,“他身子骨弱?放去军营,一百个人也打不过他一个。这也叫弱?”

柳芙香立即道,“侯爷知道妾身不是指这个。”

武威侯摆手,“此事尚待商酌,暂不必说了。赵小姐才貌双全,只要不觉得嫁入侯府来委屈,那么,本侯也没有异议。”

柳芙香闻言只能住了嘴。

正厅内的众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与早先得知花颜不育之事的惊异简直不相上下。

赵清溪不仅有良好的家世,自己也是品貌兼备,被誉为南楚第一闺秀,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做太子妃,还是未来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是胜任的,更惶论如今择婿,那真是人人争抢也不为过。

可是谁也没想到,赵宰辅竟然有意苏子斩。

毕竟苏子斩虽然列为四大公子之一,但狠辣的名声在外,周身更是冰寒得令人退避三尺。尤其是寒症一日不治,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更甚至还不能人道。

对比来说,若是赵宰辅将独女嫁给苏子斩,着实是委屈了赵清溪。

众人一时间都觉得赵宰辅是疯了不成?

花颜招手让小婢女帮她添了一盏茶,面上浅笑淡然,似乎并没有将此话往心里去,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

柳芙香看着花颜,心想着她怎么这般淡然,难道她不喜欢苏子斩,喜欢的人真的是陆之凌?与苏子斩不过是真有些交情?但苏子斩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可不是一个交情就能做得出的。

一时间,柳芙香也觉得闷惑不解。

武威侯也将花颜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也涌上深思,他自己的儿子,即便这五年来与他不亲了,但也是了解的。让他背一个女子夜行山路三十里,这种事情本身就耸人听闻,偏偏他做了。尤其是数日前春红倌之事,他深夜冒雨回京,不会如此简单的相识之交。

公子的院落里,苏子斩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虽然足不出户,但外面的消息可瞒不住他。

青魂将湘水河畔发生的事儿与侯府前院正在发生的事儿一一禀告后,开口道,“侯爷派人来请公子前去正厅,如今人快到了。”

苏子斩执棋的手微顿,忽然扔了棋子,一推棋盘,冷嗤嘲笑,“他是想试探什么?”

青魂垂首不语。

苏子斩面容浸满寒霜,对外吩咐,“来人,我说我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是。”有人应声,立即关闭了公子院落的大门。

武威侯派来的人自然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连忙回正厅去禀告。

武威侯听闻后,深深地看了花颜一眼,摆手,“也罢,他身体不适,便让他歇着吧。”话落,还要再说什么,有一人匆匆冲进了会客厅,覆在武威侯耳边耳语了两句,武威侯面色微变,腾地站起身,对花颜说,“今日之事,本侯会仔细斟酌思量,天色已晚,本侯派人送太子妃回府。”

花颜笑着道,“不劳侯爷派人相送,我与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走就是了。”

武威侯颔首,“既然如此,本侯还有事情,便不留太子妃了。”话落对柳芙香说,“你送送太子妃。”说完,便快步出了正厅。

柳芙香见此也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让侯爷行色匆匆地走了。暗想着看来苏子斩也不是多在意临安花颜,知晓了这么大的事儿,且她人就在这里,他竟然没出来。她心下舒服些,起身送花颜。

出了武威侯府,花颜对柳芙香告辞,笑着说,“侯爷的英姿着实令人敬服,继夫人珍惜该珍惜的才是,万勿得陇望蜀,最终陇蜀皆失,便得不偿失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说得算是极明白了。

柳芙香面色青白红紫了一阵,忽然冷笑,“临安花颜,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如今你尚且是准太子妃,一旦不是了,那么,你这般张狂,我看你还如何活着走出这京城。”

花颜浅笑,“我左右不过是一条命而已,早死晚死,都躲不过那黄泉路,但继夫人与我不同,已经将后路走没了,便不要想着回头了,免得身后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柳芙香心里一阵恼怒,盯着花颜浅笑的脸,怒火便压制不住,咬牙道,“赵府小姐那般好的一个人儿,太子殿下早先没选她,诚然是殿下的损失,若是有朝一日嫁来侯府,我们侯府阖府都会极其欢喜。”

花颜低笑,“我也觉得赵小姐是极好的,那么就先恭喜继夫人如愿得一个好儿媳了。”说完,上了马车。

柳芙香被她的笑容刺得眼睛疼,听着她的话,觉得撕了她都是便宜她。上前一步,对着她恨恨地说,“临安花颜,我虽然不知你是用的什么办法让我今日落水,但我知道,一定是你。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花颜上了马车后坐好身子,笑着颔首,“的确是来日方长,我会好好等着的,继夫人有什么办法针对我,尽管使来,别让我太失望才是。”说完,挥手落下了帘幕。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觉得今日出宫来玩,可真是有史以来玩的最惊吓人的一次了。二人默默地骑了马,跟在花颜车旁。

柳大、柳三见花颜一行人走远,回头见柳芙香脸色铁青,对看一眼。

柳三凑近她,开口说,“二姐,我劝你还是别惹临安花颜了。侯爷发起怒来,我们都不敢喘气,可是那临安花颜竟然面不改色,连侯爷都不惧。你与她做对,讨不到好处,以后离她远点儿吧,别想着报仇了。”

柳芙香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这般胆子小?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平日里看着胆子一个个大得很,怎么对上临安花颜这小蹄子就不成了?”

柳大恼道,“你睁大眼睛看看临安花颜,她头上扣着准太子妃的帽子,又与苏子斩交情匪浅,能是轻易动得的吗?依我看啊,她本身就不好惹,是个浑身带刺的。你惹她,是自己找死罢了。”

柳三也诚然地附和,“你如今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侯爷对你虽然不如前夫人,但也还算不错。你是这侯府里的当家主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弟弟我提醒你,可别搭进去自己。”

柳芙香眼眶一红,“我如今的日子,不过是你们看着不错罢了。侯爷他对我……”她忍着泪,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怒道,“临安花颜很快就不是太子妃了,你们不必怕她。”说完,又软了口气,“大哥、三弟,我只你们两个亲兄弟,你们不帮我,谁还能帮我?这些年,我做这侯府夫人,可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如今我不过是想治了临安花颜,你们却怕这怕那,真叫我伤心。”

柳大和柳三这些年的确依靠柳芙香不少,他们在外面干了许多混账事儿,都是她私下摆平的。二人对看一眼,犯起难来。

柳芙香立即说,“只要她不是太子妃,滚出京城,一切都简单得很。”

柳大一咬牙,“那好,我们就等着她不是太子妃时再动手帮你。”

柳芙香见二人应承,终于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六章(三更)

花颜坐上了马车,方才觉得疲乏得很,着实有些精力透支。想着武威侯到底是武威侯,与他这一番见面谈话,无异于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

不过他奇怪,云迟竟然没有赶到武威侯府拦阻她的谋策,她不觉得他没得到消息,不是被什么事情托住来不了,那就是已经打算好了用什么主意应对他。

她期盼是前者。

马车一路顺畅地回了东宫,此时天色已晚,下了马车,花颜对五皇子和十一皇子道别后,便进了垂花门。

十一皇子毕竟年纪尚小,待花颜身影消失后,他压低声音对五皇子说,“五哥,咱们怎么办?是离开?还是找四哥见一见说一说今日之事?”

五皇子想着他早先派人给云迟传了信,但未曾得到回信,他琢磨了一下说,“天还没黑,见见四哥吧。”

十一皇子点点头,对福管家问,“四哥呢?可回宫了?”

福管家连忙回话,“太子殿下还未回来,据说还在议事殿。”话落,他看了一眼天色,“每日这个时辰,殿下已经回来了,今日想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五皇子颔首,对十一皇子说,“走,咱们去议事殿找四哥。”

十一皇子点头。

二人离开了东宫,前往议事殿。

虽然天色已晚,但议事殿门口候了许多人,有兵部的人,宗正寺的人,还有鸿胪寺的人。粗粗一扫,便是二三十人。

五皇子见此,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对十一皇子说,“应该是出了事情,你先回宫吧,我也回府,四嫂的事情明日我再找时间与四哥细说。”

十一皇子也知道这阵仗怕是出了大事儿,乖觉地应了一声。

十一皇子走后,五皇子喊来隐卫,吩咐,“去打听打听,今日朝堂出了何事儿?”

隐卫应是,立即去了。

五皇子回到府邸,还未踏进门口,隐卫现身,将打探出来的情况禀告,“西南番邦的两个小国四日前打起来了,兵部传回了八百里加急。书离公子前往西南番邦的路上被人截杀,听说截杀的人不止动用了大批死士,还有上万兵马。书离公子负重伤滚落下了悬崖,如今生死不明。安阳王和赵宰辅、武威侯、敬国公都急急地赶去了议事殿。”

五皇子一惊,“竟然出了这等大事儿,怪不得了。”

隐卫不再说。

五皇子定了定神,对隐卫摆摆手,隐卫退了下去。

在武威侯离开侯府的第一时间,苏子斩也得到了西南番邦和安书离被截杀生死不明的消息。

青魂比五皇子的隐卫禀告得更详细,“那两个小国是南夷与西蛮,双方都动用了重兵,四日下来,死亡人数已经上万。南疆王调和和镇压不住,派人向朝廷发出了三封八百里加急,但只刚刚半个时辰前收到了一封。书离公子是在南疆的边界卧龙峡遭遇了截杀,大批的死士不知是何人所派,暂时没有查明对方的其身份的消息,但那截杀的另一万兵马是南疆王掌控下面的隶属直编营的军队。”

苏子斩闻言眉头皱起,冷若寒霜的脸上涌上一抹深思,“竟然出了这等事情。”

青魂颔首,又禀道,“安阳王妃听到消息后当即晕厥了过去,安阳王已经将府中所有的府卫暗卫都派了出去。书离公子离京前,本已经和太子殿下制定了妥善之策,走时也带走了身边的所有隐卫,太子殿下也暗中派了朝中监察司的人沿路照应,但想必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除了杀手死士,竟然还有南疆王隶属直编营的军队。”

苏子斩冷声嗤笑,“万无一失的妥善之策又如何?有时候总会出现天大的意外。西南番邦之事是早晚之事,几年前就该解决,偏偏他明明知道这毒瘤不拔,早晚是祸害,却还爱民如子地不想下狠手惩治,怕的就是血流成河。如今却是由不得他了,这血河自己先开闸了。”

青魂垂首不再接话。

苏子斩转动玉扳指,眉目冷冽地凝起,“南疆,早就是个祸害。”

青魂抬眼,看着苏子斩,想起若非夫人身体里中了南疆的寒虫咒,解了之后落下了寒症之身,公子也不必生下来就带着寒症,若没有这寒症从出生起就伴随,公子这么多年来,也不会活得会如此辛苦。

他咬了咬牙,试探地问,“公子可去西南番邦一趟?”

苏子斩眯了眯眼睛,冷冽尽去,寒气攸地一散,讽笑,“我这副身子,背着个人夜行三十里都会引发寒症,如今哪里还能去几千里外?”

青魂垂首,“也许南疆有法子治了公子的寒症。”

苏子斩摇头,“治不了,若是能治,当年我母亲就不会伴随着寒症之身生下我了。我虽然没去过南疆。但我父亲不是亲自去过为母亲找办法吗?当年他把南疆翻个底朝天又如何?还不是无功而返?我岂会再做他的无用功?”

青魂彻底沉默了下来。

苏子斩对他摆手,“下去吧。”

青魂无声无息地隐了下去。

花颜回到东宫,梳洗了一番,见晚膳的时辰到了云迟还没回来,每日他可是时辰准时的。她对方嬷嬷问,“去问问,他若是不回来用晚膳,我就不等了。”

方嬷嬷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对秋月低声吩咐,“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儿?我直觉应该是出了大事儿。”

秋月小声猜测,“小姐,会不会是因为您今日惹出的这桩事儿?”

花颜嗤笑,摇头,“我这事儿算是什么大事儿?即便满朝文武都反对,云迟即便迫于压力,也不会轻易就放过我,不能见形得手的这么快的。定然是出了别的事儿。”

秋月点头,立即去了。

方嬷嬷回来后,对花颜禀告,“福管家说太子殿下还在议事殿,他派人去探听消息,说是朝廷出了大事儿,但具体什么事儿,殿下没传回话来,想必十分棘手。殿下这般时候还没回来,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了。”话落,对花颜说,“您还等殿下吗?”

花颜摆手,“那就不等了。”

方嬷嬷应是,立即去了厨房。

用过了晚膳,秋月带回来了周折之下打听出的消息,禀告给花颜后,小声说,“如今咱们身在东宫,一切都不方便,这消息也只能知晓个大概,不能尽快知晓详细的。我已经吩咐了线人,他说详细的消息明日一早给小姐送来。”

花颜点点头,喝了一口茶,眉头轻皱,“这的确算得上一件大事儿了。”

秋月压低声音说,“小姐,川河口一带的水患似乎还未妥当地收尾,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如今西南番邦和书离公子出了这等事情,太子殿下怕是短时间内都会很忙。”

花颜放下茶盏,“他忙得腾不出手来理会我岂不是更好?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这个机会,我把婚约与他解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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