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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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周身不可抑制地迸发出一种无言的伤痛,伤痛蔓延,让他鲜血淋漓。

他千方百计,汲汲营营,不惜一切代价,要娶她,到头来他却发现,也许是他错了。他强求的结果,便是她的命。

这样的代价,让他还怎能接受执着下去?

花颜感受到云迟气息变化,心也揪疼不已,痛彻心扉,但又想着,是否短暂的忍住,过那么一年半载,也许就会治愈?

一年半载与漫长的一生相比,孰轻孰重,自然傻子都能明白。

她咬紧牙关,又尝到了心血翻涌的滋味,顿时伸手捂住心口。

云迟第一时间察觉,立即睁开眼睛,紧张地看着花颜问,“怎么了?可是不适?”

花颜摇摇头,夜色下,清晰地看到云迟白如纸的脸,在他漆黑的眸光里,倒映着她也颇显苍白剔透的脸,她难言了片刻,心血慢慢地抑制住,低声说,“云迟,悔婚之事……”

云迟紧紧地盯着她,那一瞬间,呼吸也不闻了。

花颜想说听你的悔婚也好,但看到云迟的脸,又吞了回去,轻声改口,“容我思量思量。”

云迟想让花颜应允,但是又怕她真说出那我们就悔婚吧的话,他觉得,他一定承受不住,他的心不可克制地提起来,又随着花颜的话降落了半截,似冷热水里滚了一遭一般,短短时间,后背衣衫已经湿透。

他搂紧花颜,哑声开口,“思量多久?”

花颜暗暗地想着多久呢,若是以前,她行事干脆果断,不必仔仔细细地思量的,就诚如她干脆果断地答应他嫁给他,可是如今,她却揪疼得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摇摇头,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你且等些时日。”

云迟又闭上眼睛,低声暗哑地说,“好。”

花颜靠在他怀里,想着江山帝业,盛世华歌,她大约是要食言而肥陪不了他看了。若是今日不知晓皇宫禁地的秘密,也许,她尚且能克制住,但一旦想到四百年前她尸骨未入南楚皇陵,未与怀玉一起安葬,她就……

她也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何必累及云迟,毁了他一生?

四百年前,她做了后梁的罪人,四百年后,她又怎么能做南楚的罪人?

第九十四章(二更)

夜空静静,东宫静静,整个南楚皇城十分安静。

夜深人静中,依稀可以看到几处府邸亮着灯,猫头鹰立在一处枝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房顶的二人。

花颜低声说,“走吧,我们下去回屋吧!明早你还要上早朝呢。”

云迟摇头,“明日免朝。”

花颜一怔,“为何?”

云迟轻声说,“安阳王妃听闻书离要去川河谷一带治水,非要跟着,书离劝说不了,今日过府请我帮他想想办法。川河谷一带艰苦,王妃若是去了以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去了之后,少不了要书离多分出一份心思来照看她,更何况,他前往川河谷一带治水,治的不止是水。五年前层层隐瞒之事也势必要重提彻查,势必伤了谁的筋骨,有些人会坐不住的,他要应付的事情很多。”

花颜眸光动了动,忽然福至心灵地说,“上一次你与书离制定的计策,瞒了安阳王妃,王妃对你颇有成见,似乎是在你回京见到你后找了一回场子,你此回也帮不上什么忙吧?大约不等你开口,王妃就断然回绝了。安书离应该也能想到,他来找的人是我吧?想请我帮忙?”

云迟伸手点点她眉心,感叹,“这般聪明。”

花颜微笑,“明日一早,我随你去一趟安阳王府,女人与女人,最是好说话,兴许我能劝得住王妃不跟去。”

云迟看着她,“用什么法子?”

花颜笑着说,“明日我想想,我与王妃接触的不多,对她多数只听传言,不甚了解,明日与王妃见了,兴许就有法子了。”

云迟点头,看着她问,“你明日出府,劳累一趟,身子能否受得住?”

花颜轻笑,“受得住的,我如今虽没多少力气,但再歇上半夜,明日定会好多了。”

云迟颔首,不再说话。

花颜又仰脸看了一会儿星辰,开口,“走吧,我们回屋吧!早些歇着。”

云迟抱着花颜下了房顶,进了屋。

花颜累了,躺到床上不多久,便沉沉地睡了。

云迟却无困意,侧脸看着花颜,他询问了她癔症之事,她终究是没告诉他。反而提到了悔婚。

她明明就知晓他的心意,非她不可,可是让她又重提了悔婚,可见事关性命,怕是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无望和无能为力。

她与皇宫禁地,到底有着什么不解之结?

他想着,便又重新下了床,穿戴妥当,又出了房门。

小忠子听到动静,本来刚要睡下,迷迷糊糊地又赶紧爬起来,见云迟出了房门,向外走去,立即匆匆追了出去,小声地惊讶地问,“殿下,您要去哪里?怎么不喊奴才?”

云迟头也不回地说,“本宫去藏书阁,你不必跟着,回去歇着吧。”

小忠子纳闷,“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想起要去藏书阁?”

云迟不说话。

小忠子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奴才不困也不累,跟着您一起去吧,您看书,奴才也好给您端盏茶,您若是不想奴才打扰,奴才就在藏书阁歇着也一样。”

云迟“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二人来到了藏书阁,小忠子头前掌了灯,藏书阁内顿时灯火明亮。

云迟有目的性地直奔前朝末代史与南楚建国史,最先拿的就是《太祖史记》。

小忠子给云迟端了一盏茶,暗暗地想着太子殿下从小熟读史书,怎么如今大半夜不陪着太子妃好眠,跑来藏书阁又翻看史书呢?

他自然不敢问出来,偷偷地打着哈欠去了不远处的角落地蹲着小憩。

花颜睡得很熟,一个时辰后,她不知怎地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发现云迟不再身边,她立即伸手摸了摸,身侧的被褥是冰凉的,她连忙下了地,掌了灯,对外喊,“采青。”

采青知道云迟出去,所以一直提着一份惊醒,听花颜喊她,立即披衣快速地来到了门外,“太子妃,您喊奴婢?是不是口渴了要喝水?”

花颜摇摇头,对采青问,“太子殿下呢?”

采青立即说,“在您睡下后,殿下似乎去藏书阁了。”

花颜一怔,脱口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他为何大半夜不睡跑去了藏书阁?”

采青摇摇头。

花颜仔细地想了想,恍然地想起,云迟大约是去查史书了,他问她癔症之事,她却没说,以他的聪明,不想逼迫她,自然是去自己查了。

他本就朝事儿繁忙,又连带操神她的事儿,这样一夜不休息,怎么受得住?

她在房中立了片刻,回身拿了衣服穿戴。

采青立即问,“您是要去藏书阁寻殿下吗?”

花颜点头。

采青连忙说,“夜里凉寒,您还是别去了,藏书阁不太近,奴婢去喊殿下回来。”

花颜制止她,“还是我自己去吧。”

采青见花颜打定主意,赶紧找了一件披风,在花颜穿戴妥当后,为她披好,提了罩灯,陪着她一起出了凤凰西苑。

与其让他耽搁休息的时间去查,那么不如就告诉他,当然,除了魂咒不能说。

一路静寂,东宫有护卫巡逻,见到花颜和采青,齐齐见礼,“太子妃。”

花颜微笑颔首。

来到藏书阁,便见到灯火明亮,看守的护卫齐齐见礼,“太子妃!”

花颜来到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云迟,他向外瞅了一眼,连忙放下书卷,起身冲出了书房的门,看到花颜单薄的身影,立即蹙眉问,“你不是睡得好好的,怎么找过来了?”

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

花颜即便披了披风,指尖依旧清凉,周身带着几分夜色的凉意。她微微仰着脸看着云迟,轻声说,“耗费你精力查的话,不如我告诉你。”

云迟轻抿嘴角,看着她的眼睛,“你若是不想对我说,我……”

花颜伸手用两根手指按住他的唇角,堵住他后面的话,摇头,“我不是不愿告诉你,是不知该怎么与你说,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开口,怕你听了,更增添负重。”

云迟看着花颜,伸手拿掉她的手,哑声说,“花颜,我不是在逼你,好了,我不看书了,不查了,我们回房,你身体不好,我们回去休息。”

花颜站着不动,“就今日吧!我告诉你。”

云迟摇头,拉着她往回走。

花颜站着不动,“云迟,我告诉你。”

云迟看着她,见她轻咬贝齿,打定主意,目光坚定,他伸手搂住她,低声说,“明日,明日好不好?我们先回去休息,深夜里凉寒,你身子受不住。”

花颜点点头,从善如流,“也好,那就明日。”

回到西苑,已是黎明前夕,云迟拥着花颜躺在床上,伸手轻拍着她,“睡吧。”

花颜点头,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云迟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想到他从《太祖史记》里没找到想要知道的事儿,却是从一本收录的野史里看到了一句话。

“淑静皇后饮毒酒后,太祖皇帝伤心欲绝,遍天下寻阴阳师,复生淑静皇后,最终徒劳无功,冰镇淑静皇后于冰棺,空置六宫,一生无后无妃无嫔,连宫女侍婢也未临幸一人,终生无子。死后,未入皇陵,化骨灰放于淑静皇后冰棺内。”

他想到皇宫禁地,被太祖下了死令,后世子孙不能踏入之地,想必,是太祖爷不想人打扰他和淑静皇后吧!

而花颜,听到此事,呕血晕厥。

他脑中隐隐的一个想法渐渐地清晰起来,本恢复了几分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净。

怀中的人儿,她是如此轻,如此瘦,如此孱弱不堪一握。

若真如他猜想,那么,她的心里该是压了何等负重?背负了多少东西?

他轻轻抬手,轻抚她的脸,指尖划过,心中是一片又疼又软。

花颜伸手按住他的手,低低唔哝,“云迟,睡吧!”话落,微微将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是不是睡不着?”

云迟见扰醒了她,柔声说,“睡得着,这就睡。”

花颜“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不松开,又沉沉地睡去。

云迟看了她片刻,反手包裹住她的手,搂紧她的身子,也跟着闭眼睡去。

第九十五章(一更)

第二日,云迟免朝,所以,未如往常一般早早醒来去上朝。

花颜却按时醒了,睁开眼睛,见云迟虽醒了,但依旧抱着她躺着未起身,她看着他,睫毛动了动,刚要说话,云迟反而先开了口,嗓音低哑,“醒了?再睡一会儿吧,时候还早,不必这么早去安阳王府。”

花颜“嗯”了一声,身子往他怀里又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云迟轻轻地伸手拍着她,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娇软温暖,他心里也跟着一片柔软。

花颜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再无睡意,复又睁开眼睛,看着云迟。

云迟低头瞅着她,“睡不着了?”

花颜点头,“睡不着了。”

云迟微笑,“那就起吧!”

花颜颔首,坐起身,较之昨日,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不过一身汗,让她颇有些不舒服,她拥着被子对云迟说,“我要沐浴。”

云迟点头,对外吩咐,“小忠子,着人抬一桶水来,温热些的,太子妃要沐浴。”

小忠子立即应是,连忙去了。

不多时,有人抬了一桶水来,放去了屏风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花颜起身,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裙,走进屏风后。

云迟在她身后说,“要不要我帮你?”

花颜脸微红,回头嗔了他一眼,想说不要,话到嘴边,蓦地改口,“好啊。”

云迟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花颜竟然答应了,顿时一怔,看着她。

花颜已经转过头,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传来花颜簌簌的脱衣声,然后又传来她进入了木桶的入水声。

云迟怔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进了屏风后。

花颜已经在木桶里,温热的水到她的脖颈,她的脖颈雪白纤细,弧度优美,白皙的手臂搭在木桶的边沿,肤如凝脂,光滑如锦缎。

云迟来到木桶前,手伸出,按在她后颈的双肩处,花颜身子一颤,云迟的手也同样的一缩。

二人虽然同床共枕数月,但仅有的亲近次数屈指可数,像这般花颜沐浴,云迟立在身侧,也为数不多那么一二次。最亲密时,也不过是在临安花家,花颜苑里的温泉池,她当日是抱定了主意将自己交付给他,可是顾念她的身体,他偏偏落荒而逃了。

但那一日的亲密,让云迟每逢想起,便热血沸腾,心神摇曳,荡漾不已。

如今,云迟更是心猿意马,不可抑制地想要将她拥抱在怀,令彼此更亲密。

花颜白皙的脖颈渐渐地染上粉红色,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粉红,她微低下头,小声说,“你不是要帮我沐浴吗?半响不动,是在做什么?”

云迟以强大的意志力不去看水中的倒影,深吸一口气,才低哑地开口说,“我从未学过如何帮人沐浴。”

花颜轻笑,“那你不妨现在就学上一学。”

云迟点头,拿了澡巾轻轻为花颜擦身,指尖尽量不再去碰触花颜肌肤,片刻后,他依旧是受不住地将澡巾塞回她手里,低哑地说,“你自己来吧!”话落,他转身快步地出了屏风后。

花颜攥着澡巾好笑,论正人君子,她觉得是不是非云迟莫属了?一次两次,他都这般落荒而逃,她笑罢,又暗暗地叹了口气。

若非顾忌她这副身体,他又何必要忍?无非是不想伤了她罢了。

她想起悔婚一事,心又揪了起来,伸手捂住脸。

云迟出了屏风后,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凉茶入喉,心中那一团火似被浇灭了些,他放下凉茶,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怎样才是对一个人最好?娶她,将她拴在身旁,日夜相伴在侧,每日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待她无微不至?还是放了她,不再禁锢她,给她自由,让她离开她不喜欢的京城,无忧无虑,洒脱自在,不再面对他犯癔症,不再有心理负担?

他不想割舍,但是理智告诉他,后者是待她最好,至少,让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闭上眼睛,心里似塌了一块。

花颜从屏风后沐浴完出来,一身清爽,见云迟站在窗前,周身弥漫着浓浓的低暗的气息,她轻抿了一下嘴角,走到他身后,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喊了一声,“云迟?”

云迟忽然觉得自己空塌的那一块地方攸地被这一抱给填满了,他周身低暗的气息散去,温柔地“嗯”了一声,“沐浴完了?”

花颜点头,脸贴着他后背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云迟薄唇抿成一线,言不由衷地说,“在想若不是已然清晨,我方才便忍不住了。”

花颜低笑,“那我们约一下,今日晚上如何?”

云迟脸色蓦地爬上了霞色,回转身,低头看着她,“当真?”

花颜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每次都是当真的,只是你总是下不了手。”

云迟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感受到自己心跳一下下地不规律起来,他抱着她纤细的身子默了片刻,轻叹,“我的确是下不了手。”

花颜轻声说,“我的身体虽确实不大好,但不至于如纸糊的一般碰不得。”

云迟摇头,低声说,“不是因为这个。”

“嗯?”花颜仰脸看着他,“那是因为什么啊太子殿下,你与我说说。”

云迟见她一副求解的模样,水眸盈盈,波光潋滟,他将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喷洒在他颈窝处,低声说,“我想对你好,但不知如何才是真正的对你好,我不敢碰你,怕伤了你。”

花颜剔透,瞬间明白了,她也一时沉默下来,如今她与云迟,还未真正密不可分的地步,也许这是好事儿,若如胶似漆到分不开,那么,对他将来,也许更是痛苦万分。

更惶论,如今他已经提到了退婚,那么,她这般引他与她更亲密,确实是不该。

她沉默许久,低声说,“云迟,你是对的,是我不好。”

云迟摇头,脱口要说什么,花颜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微笑着说,“我都明白的。”

云迟住了口。

花颜从云迟怀中出来,笑着对外吩咐,“小忠子,端早膳吧!然后备车,我与太子殿下稍后去安阳王府。”

“是。”小忠子立即应了一声。

不多时,小忠子端来早膳,云迟和花颜对坐,沉默地用了早膳。

早膳后,二人一起出了房门,小忠子与采青跟着,在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前往安阳王府。

上马车时,云迟不自觉地去握花颜的手,花颜笑着偏头瞅了他一眼,云迟的手撤了回去,在马车上,云迟又想去抱花颜,花颜笑着看了他一眼,他又慢慢地撤回了手。

一路无话,来到安阳王府。

府中门童见是云迟和花颜登门,大惊,连忙见礼,之后赶紧撒腿去禀告。

安阳王妃昨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的,安书离的,收拾了足足六大车,安阳王劝也劝不住,只能干着急。安书离想了两个法子,都没奏效,也只能无奈地揉眉心。

清早,安阳王妃收拾妥当,追安书离启程。

安书离只能说,“再等等,太子殿下有些事情要交代。”

安阳王妃算是不催促了。

云迟和花颜登门,安阳王听闻,连忙与安阳王妃、安书离等一众人迎了出去。

安阳王见到云迟和花颜,连忙见礼,云迟微笑颔首说“王爷免礼”,又看向安阳王妃,笑着说,“王妃昨夜未曾睡好?气色似乎不大好。”

安阳王妃立即说,“可不是?我这一夜都在想着可别落下什么得用的东西,毕竟出门在外,又是川河谷那种地方,荒凉得买不到,可就麻烦了。”话落,笑着伸手拉住花颜的手,笑着慈爱地说,“多好的一个妙人儿,我上次见你,就喜欢的不行,想着真是可惜了,若是我儿媳妇儿,就好了。”

安书离无奈地开口,“娘,你说什么呢。”

花颜笑着瞥了云迟一眼,笑吟吟地对安阳王妃说,“我也对王妃您一见如故,觉得您甚好,今日就是趁太子殿下上门与书离公子谈事儿,特意求了他带我来,好好与王妃说说话的。”

安阳王妃一听高兴地说,“那好,让他们两个去说正事儿,我们两个去说话好了。”

花颜笑着点头,对云迟和安书离说,“我与王妃去说话,太子殿下和书离公子自便吧。”

第九十六章(二更)

安书离仔细地打量花颜,发现她虽然面色含笑,但眉眼间隐着一丝羸弱,气息似也隐约带着虚弱之感,他心怀愧疚,想要说什么,但见她挥手,只能作罢。

云迟虽然不知道花颜想出了什么法子劝说安阳王妃,但是相信花颜一定会想出法子,所以,对安书离使了个颜色,二人一起去了书房。

安阳王看看安阳王妃和花颜,又看看云迟和安书离,一时不知该陪着谁。

安阳王妃生气安阳王昨日在她从赵府回府后,为赵宰辅说了两句好话,一夜没理他。如今自然也不理他,携着花颜进了画堂。

安阳王觉得听女子说话不太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陪云迟了。

进了画堂,安阳王妃请花颜落座,侍女上了茶后,她仔细打量花颜,纳闷地说,“太子妃怎么看起来比上次见虚弱不少?是不是身体不适?对京城水土不服?”

花颜笑着说,“大约是近来阴雨绵绵,染了一场风寒,故而身子骨弱了些。”

安阳王妃立即说,“女儿家的身子骨最是大意不得,不过太子妃有天不绝跟着,定不会有大碍的。”话落,她道谢,“多亏了天不绝,否则我的大儿子昨日性命休矣,多谢太子妃借人了。”

花颜笑着摇头,“王妃客气了。”

安阳王妃好奇地问,“据我所知,这十年来,无数人找天不绝的下落,都不曾找到。难道天不绝一直在花家?”

花颜点头,“是一直在为我哥哥治病。”

安阳王妃又好奇地问,“据说天不绝脾气古怪,很难以相处,尤其是对神医谷,曾立誓,再不回神医谷,更是避京城权贵而不踏入京城。这一回,怎么来京了?”

花颜笑着说,“我近来身体不太好,他是陪我来京小住。”

安阳王妃感慨,“有一个神医在身边,可真是大好之事,昨日太医院的那帮子庸医,一个也想不出法子,而他到了,只一副方子,便救了我大儿子的命,不愧是神医。”

花颜笑着点头,“他的神医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安阳王妃瞧着花颜,笑着转了话说,“太子妃今日来,是不是受了离儿和太子殿下所托,来劝我的?”

花颜浅笑,“王妃可真是聪明。”

安阳王妃气笑说,“不是我聪明,是你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由不得我不想你是为了此事。”话落,她收了笑说,“我先把话搁在这,今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不跟着去的。”

花颜轻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说,“我明白王妃的心,是不放心书离公子。”

安阳王妃点头,“烨儿虽然也是我生,但是自小不随我,随他父亲,我只有离儿这么一个疼入骨子里的孩子,上一次听闻他出事儿,我吓破了魂儿,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跟着,要死也要母子俩死在一块,这一回,他去川河谷,我说什么也要跟着。”

花颜点头,“王妃一片为母之心,我虽年轻,但也了解明白这份苦心。”

安阳王妃听花颜这般说,顿时如觅到了知音,“太子妃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儿,我就知道你聪明剔透,能明白我的苦心,可惜王爷和离儿都不理解我,尤其是王爷,说我添乱。”

花颜微笑着说,“我曾经在川河谷待过许久,川河谷一带民风朴实,虽然因连年受灾,十室九空,但那里若无水灾的话,着实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安阳王妃讶异,“太子妃在川河谷待过许久?据闻那里是蛮荒之地,怎么从你口中说来,却是不同?”

花颜摇头,“不是蛮荒之地,百姓们十分淳朴,只不过因连年受灾,灾情使得人们吃不饱穿不暖,被迫无奈地做出了些事儿,但也不过是为了活着。这五年来,在太子殿下恩泽天下的政策下,川河谷一带已经好了许多,不会再有易子而食,饥荒暴乱等事儿了。”

安阳王妃说,“无论如何,我也要亲眼去看看,跟着离儿,否则他这一走就是许久,治水之事哪里容易?没个三年五载,他怕是回不来,我这里当娘的,哪里放心得下他无人照料?”

花颜温声道,“我自小便往外跑,长辈们也如王妃一般,不放心我,但是您要知道,只有自己自立独立,才能使人锻炼成长。更何况书离公子的才华本事,不必我说,您也知道,他没有您的照料,也一样会很好。”

安阳王妃摇头,“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就是不放心,必须跟着。”

花颜一叹,笑着说,“王妃有没有想过,您若是跟着,会让很多人笑话书离公子,是那个离不开娘的孩子。”

安阳王妃顿时竖起眉头,“我看谁敢!”

花颜微笑,“当面不敢,背后若是说嘴,您又能如何?况且……”她四下看了一眼,住了口。

安阳王妃见花颜有话不好说,虽然知道她是抱着来劝她的目的,但还是挥手说,“你们都退下去吧!”

侍候的人应是,鱼贯退了出去。

花颜在安阳王妃屏退左右后,对安阳王妃低声说,“王妃可知道,太子殿下重用书离公子,对书离公子是好事儿。川河谷一带,虽诚如我所说,民风淳朴,但朝野上下,总有异心者,不想书离公子顺利办了个这个差事儿。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书离公子,对川河谷一带,都做了妥善的安排,您该相信书离公子,若是您这般前去,不是照料书离公子,是他还要分心照料您。川河谷一事本就事重,王妃该放手让他施展,川河谷治水,一旦事成,便是载入史册的千载之功,何必让后人诟病书离公子是离不开娘的孩子呢?您这样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了他。”

安阳王妃本来打定主意,无论花颜说什么好听的话劝说,她都誓死不答应,可是没想到,她却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从她收拾打定主意跟随安书离启程时,无论是安阳王,还是安书离,亦或者别的人,都在劝她,奈何,她就是听不进去。

不成想,如今花颜的话,偏偏是击中了她的心坎,让她听进去了。

花颜说了一番话后,便不再多言,等着安阳王妃表态,她清楚一个母亲的母爱会有多伟大,只要是对她的儿子最好,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的,哪怕她不舍,哪怕她不放心,但也会听劝,会做到。

花颜喝了一盏茶,安阳王妃沉默了一盏茶,一盏茶后,她终于叹了口气,“太子妃说得是,我倒是不曾考量这一层,只想着,照料他生活起居,不让他在那里受苦。”

花颜微笑,“我十分能理解王妃的心思,但是您试想,他本就是去为朝廷办差,为民治理水患去了,本就是艰苦之事,去的人不止他一人,还有工部的几名官员,还有太子殿下调派的兵士,若人人都带着家眷,那岂不是乱了?要想服众,首先要身先士卒。书离公子不畏险阻,让人敬佩,一旦事成,定会千载留名,万人歌颂。太子殿下信任他,您也应该既舍得,又信任他。”

安阳王妃叹了口气,“说得是啊!是我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疼儿子疼的没了方寸了。”

花颜笑着说,“您如今不跟着,待过一段时间,书离公子在川河谷治水一事前期安排妥当,进入了正轨后,您再去看他,比如今跟着他去要好得多,也免除了被人说添乱之嫌,更免除了人诟病书离公子离不开娘。”

安阳王妃一拍大腿,“好,那我就先不去了,诚如你所说,我实在想他了,待他步入正轨后,我再去看他。的确,男人是做大事儿的,若是被我拖累,委实害了他。”

花颜见说通了安阳王妃,笑着点头。

安阳王妃又伸手拉住她的手,啧啧地说,“我是越看你越喜欢,听闻你与陆之凌八拜结交了?认了敬国公和夫人做义父义母?不若,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也与书离八拜结交了吧!我也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花颜笑开,对安阳王妃说,“上一次,我未经过家里的哥哥同意,哥哥气坏了,大骂了我一通,与我生了许久的气。如今我确实不敢再与谁八拜结交了。不过王妃放心,太子殿下与书离公子脾性相投,无异于知己之交,我即便不与书离公子结拜,但与王妃也可做母女相处。”

第九十七章(一更)

花颜又陪着安阳王妃说了些话,安阳王妃彻底地放下了要跟去的想法,越看花颜越喜欢,大为遗憾她怎么就没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更是羡慕敬国公夫人命好,竟然白捡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她为人爽快,行事爽利,她为了给安书离选妻,京中的大家闺秀,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名门之女,亦或者小家碧玉,见过的不知凡几,选来选去,安书离没一个中意的,她也没见着一个真真正正切合脾性让她喜欢极了的,就如花颜这样的。

她拍着花颜的手说,“太子殿下眼光好,可真是好福气!”

花颜浅笑,不点头也不摇头更没法接这句话,有多少人觉得她好福气,得云迟看重倾慕非她不娶,有多少人觉得云迟好福气,娶了她。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命不久矣,时日无多,她辛苦不说,惹得云迟更是辛苦。

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安阳王妃喊来一名婢女,对她吩咐,“去请太子殿下和离儿来这里吧,就说我同意了,不跟着离儿去川河谷了。”

那名婢女应是,连忙去了。

不多时,云迟、安书离、安阳王三人一起来了画堂。

安书离眉目沉郁的郁色因为安阳王妃不再跟随而去而散开,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敬佩不知花颜是怎么劝说的安阳王妃。云迟也好奇花颜是怎么劝安阳王妃的,要知道安阳王妃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安阳王也纳闷不已,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安阳王妃的脾气,若非为了安书离,怕影响他的名声,那些年,她早就与他和离了。

三人进了画堂,见安阳王妃与花颜言笑晏晏地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分外投机的样子,安阳王妃年轻时容色极好,如今风韵犹存,花颜年少绝色清丽,二人坐在一起,若不知道的,这般相融,还以为是母女。

安书离进来后没问花颜是怎么劝住安阳王妃的,安阳王忍不住,开口询问,“太子妃与你说了什么?”

安阳王妃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不告诉你。”

安阳王尴尬地咳嗽一声,没了话。

云迟含笑对安阳王妃保证,“王妃放心,书离此番治水,本宫在京城,若有难处,一定相助于他,川河谷一带的水患,一定要此次彻底根除。”

安阳王妃笑着点头,“本宫信你。”话落,笑着和蔼地说,“也相信我儿子。”

安书离讶然微笑,“多谢娘,我每隔三日,必会给你来信一封,让您放心。”

安阳王妃笑着颔首。

安书离不想耽搁,当即启程,云迟和花颜与安阳王、安阳王妃等一众人一起,送安书离出府。

出了府门后,安书离对花颜说,“多谢太子妃了,大恩铭记。”

花颜知道他说的大恩指的是什么,自然不是今日劝说安阳王妃之事,她微笑着说,“书离严重了,我愿你此番治水顺利,川河谷一事,水患若是得治,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你也会名垂青史。”

安书离微笑摇头,“名垂青史不敢奢求,只愿川河谷一带百姓们因我根治了水患,自此安居乐业。”

花颜浅笑,“一定会的。”

安书离颔首,也微笑,“我也相信。”话落,对花颜拱手,“太子妃保重。”

花颜点头。

安书离又转向云迟,“太子殿下,你与太子妃大婚之日,我定回京观礼。”

云迟淡笑,没言声。

安书离忽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打量云迟,却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他刚要再说什么,安阳王妃笑着接过话,“那还用说吗?你自然是要回京观礼的。”

安书离只能住了口。

一行人将安书离送出了京城,几位工部的官员已在等候,两万兵马也已整队等候。

安书离与安阳王和王妃又话别了一番,翻身上马,与几位官员和两万士兵一起离了京城。

安阳王妃目送着安书离离开,还是用帕子抹了抹眼睛,安阳王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书离消失身影后,安阳王妃收了帕子,对云迟和花颜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去府里用午膳吧。我还未与太子妃叙够话。”

云迟微笑着说,“改日吧!王妃昨夜一夜未睡也累了,太子妃近来身子也不太爽利,待过几日也一样,太子妃在京城是要多住些时日的。”

安阳王妃想想也对,她的确有些累,便点头作罢了。

云迟与花颜回了东宫。

还未踏进宫门,便在宫门口遇到了武威侯府的马车,柳芙香立在车前,看着云迟和花颜的马车回府,立即走上前,拦住了马车。

小忠子悄声对车内说,“殿下,太子妃,武威侯继夫人等在宫门口,脸色不善。”

云迟皱了一下眉,“知道了。”

花颜眸光动了动,隐约地猜到柳芙香等在宫门口所为何事,她定是听闻她来京了,住在东宫,想必是对她询问关于苏子斩的下落。

“太子殿下!”柳芙香的声音传来,“太子妃可在?臣妇请见太子妃一面。”

云迟看向花颜。

花颜对云迟点头,伸手挑开了帘幕,看向等在宫门口拦在车前的柳芙香,她与上次见并没什么不同,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只不过眉目间似憔悴了极多,拢着浓浓的愁绪。

见到花颜,柳芙香先是愣了一下,似有那么一刻不太认识她,不过很快,她就开口了,“太子妃,敢问子斩在哪里?”不等花颜开口,她盯着她说,“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花颜看着柳芙香,淡淡含笑,“继夫人是以什么身份问子斩的下落?是继母的身份?还是别的什么身份?”

柳芙香脸色一白,咬牙说,“继母的身份。”

除了这个身份,她再不能说出别的身份来,因为别的身份,对于苏子斩,她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花颜微笑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子斩在哪里。”

柳芙香脸色一沉,声音颇地有些尖锐,“你不可能不知道!少糊弄我。”

花颜浅笑,“你以继母的身份问我子斩下落,我也只能这么答你了。继夫人若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我也没办法。”

柳芙香死死地盯着花颜,花颜始终浅浅含笑,她转向花颜身旁的云迟,见他如往常每次见一样,眉眼凉薄,神色寡淡,她咬牙问云迟,“太子殿下,你就不在意吗?你的太子妃与苏子斩有不可言说之情。”

花颜“扑哧”一下子乐了,这话说的,她与苏子斩有什么不可言说之情是云迟不知道的呢,她好笑地看着柳芙香,夸赞她说,“继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极妙。”

继夫人见花颜竟然这般含笑说话,脸色瞬间颇有些精彩。

云迟看着柳芙香,脸色淡漠,“继夫人慎言,本宫太子妃一切,无需他人置喙。”

柳芙香顿时咬碎了一口银牙,又转向花颜,“若我不是以继夫人的身份问太子妃的话,太子妃可能否告知他下落?”

花颜眯了一下眼睛,笑看着柳芙香,闲闲地问,“那继夫人以什么身份呢?如今的你,以什么身份,都不太合适吧?”

柳芙香脸又白了白,眼底涌现出一抹灰色,她似一下子就被拔了菱角,全身的尖刺缩了回去,低声说,“他失踪了数月了,我只想知道,他可安好?他的身体是否无恙。”话落,她看着花颜,“算我求太子妃了。”

花颜有时候心肠最是冷硬,但有时候心肠也最是柔软,若有人对她以硬对硬,她自然硬邦邦地顶回去,但若有人求她,多数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软的。

无论柳芙香以前如何对不住苏子斩,但这份关心他之心,倒是自从她识得她之日起,倒是似乎没变过。

于是,她收了笑,也懒得再为难她,淡淡地说,“我只对继夫人说一句话,他很好,你放心就是了。”

柳芙香眼底一瞬间迸发出光彩,看着花颜。

花颜挥手落下了帘幕,对外面吩咐,“进府吧!”

小忠子一挥马鞭,东宫的护卫拉开了阻路的柳芙香,马车进了东宫的府邸。

大门关上,柳芙香眼底的光彩依旧掩饰不住,她还想问,但知道花颜能告诉她这一句话,已经是莫大不易了,但她相信,花颜说的,一定是真的。

苏子斩很好,没出事儿,她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些。

第九十八章(二更)

云迟和花颜下了马车,进了垂花门后,花颜停住脚步,看着云迟。

云迟今日已经几次忍不住想去握花颜的手,但在花颜含笑看过去时,都生生地撤回忍住了,送安书离离京后,他一路上十分沉默,如今见花颜停住脚步,他以一双温润的眸光看着花颜。

花颜含笑看着他,柔声说,“天色还早,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咱们去藏书阁吧!昨日你都看了什么书卷,也拿给我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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