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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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妖一尸正自前行,前方枯叶突然被掀起,一股白色的巨浪汹涌而来。河蚌拉着清玄急退丈余,捡枯枝画了一个圈,令清玄连那个傀儡尸一起站到圈中。

待白浪涌近,清玄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浪花,而是白蛇,无数小白蛇绞在一起,每条约有二指长,咝咝地吐着信子。

清玄开始有点担心了:“观中禁制,不知道能不能防这蛊虫。”

蛇浪狂涌过来,所有的蛇居然都只有一只眼睛,长在正中,格外骇人。河蚌立时变了脸色:“那个蠢夫娅虽然算是一等一的巫者,但以她的巫力,发挥不了这样的威力!”她猛地捏碎了手里血红的珍珠,轻轻一吹,那红色微光四处散开,片刻之后如有实质一般,往一个风向追踪而去。

河蚌再不耽误,一把拎起清玄,右手掐诀,身边漾起一道水纹。清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就是一阵剧痛。他四处一打量,顿时大吃一惊:“水遁术!”

河蚌追着那一缕红光,不多时来到凌霞山的栖霞峰。

周围终于开始现出打斗的痕迹,但看样子绝不像是容尘子和夫娅的单打独斗。大河蚌神色凝重,行过一处山涧时,整个小溪的水都变成了黑色。她看看行在前面、追着那一缕红光的清玄,突然一侧身隐进了山涧旁边的乱石之中。

这里在山间勉强还算平坦,半人高的石条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似乎是想建什么宫观,但还没有动工的模样。河蚌寻着鲜血的气味,很快寻到一段花冈岩背后。

一个人、一个女人,靠在岩石背后剧烈地喘息,她衣裳上全是血,左胸被一条枯枝穿了个对过,脸上一片蛛网般的红丝密密交错,乍一看来十分可怖。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她拼命握紧手上的召魂铃,待看清来人之后又绝望地松开:“是你……”她咳出一缕黑血,却正是夫娅。

河蚌掸掸衣角,没有杀她的意思,更没有救她的意思:“是我呀……”她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可怜。”

夫娅身体里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像是春蚕食叶,沙沙之声不绝。她双眼鼓出,右手不停在胸口画着血咒,河蚌也不急,倚在石条上,慢悠悠地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神仙肉是个好东西,可是真正应该怎么吃,却没几个人知道。”

夫娅胸口剧烈地起伏,表情却似乎已经吸不进任何空气。大河蚌索性在石条上坐下来,悠然地摇晃着一双玉石般剔透的小脚:“所有被天道记录在内的正神都受天道保护,即使是强行杀死,弑神的罪名也没人担当得起。”她笑靥如花,慢条斯理地道,“但是若正神自身品性有瑕,会沦为堕仙,这时候要再食其肉,就算是替天行道之举了。”

夫娅脸上的红丝越来越明显,似乎要割裂她的肌肤。河蚌缓缓起身走近,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右手缓缓施术,一缕蓝色的水纹缓缓渗透夫娅的身体。夫娅似乎觉得好受了些,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那水一入体,立刻挑动她的本命蛊和命火!

容尘子抱元守一,集中精力应敌。他初一入山就觉出异样,他对阵法十分熟悉,这些天细微观察,对夫娅的实力也大致有数。他甫一入山就找到了夫娅的阵眼,但破阵之后,更激起凌霞山势。

那时候他就猜测恐怕是某个南疆巫门倾巢而出了。

栖霞峰上魔火与符篆交错,正是飞沙走石之时,突然外面一声呼喊:“师父?”

容尘子心中一惊,顿时就露了破绽,对方何等人,马上一面阻他,一面去抓在栖霞峰半腰徘徊的清玄。容尘子不得已,只得改守为攻,突出重围去救自己大弟子。

围攻他的八个巫者个个都是好手,哪肯放过如此良机,无数的蛊虫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悍不畏死地想要冲破他的禁制,他急于救应清玄,一直调节得当的气息顿时有些紊乱。

古松旁边的一丛紫竹林里,夫娅面色惨白如鬼,但神识还在:“你带他徒弟过来,只是为了扰乱他?你到底帮他还是帮我们?”

大河蚌倚竹而立,白色的裙裾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帮谁?本座从不帮谁。”她望着法阵中渐渐不再应付自如的容尘子,神色懒散悠闲,“如果那帮巫者把他杀了,谢天谢地本座正好可以把尸体带走。如果那帮巫者被他杀了……本座就委屈一下在清虚观多住上几天吧。”

夫娅突然心生希望:“如果这个道士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大河蚌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晚了,你被容尘子的天罡伏魔咒伤了肺腑,现在其实已经死了。我不懂道术,最多就是护住你的本命蛊,让你的意识多活一阵而已。不过你虽身死,倒是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你师门那几个家伙看着声势惊人,但我总觉得不踏实。若是容尘子得胜了,我让他超度了你,嗯嗯,你再重新投个好人家,准保比眼前这个强。”

夫娅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果然已再无心跳。她脸上的红丝已经淡到了无痕迹,肌肤似乎被水滋润,竟然无比白嫩润泽,谁能想这样的一具身体,竟然已经死了。

河蚌却在摸肚子——她饿了!

二人说着话,容尘子那边可有些不好。无数蛊虫涌向清玄,他拼着受巫者一杖,冲出包围,以道门玄术逼退了巫蛊,但身上那一杖似乎有剧毒,他反复在伤处画符试图镇压。

大河蚌没有零食,肚子越来越饿:“日你仙人!莫要打坏了老子的肉才好!”

场中形势紧迫,几个巫师围住容尘子师徒坐下来,摇动召魂铃,手中人骨所制的丧魂杵也嗡嗡有声。容尘子神色微肃,从百宝袋中掏出了紫色的符箓。

道门玄法中,符箓亦分五等,分别是金、银、紫、蓝、黄五色,从黄到金每一色威力递增,但相应法术消耗也大。

河蚌虽不谙道法,但常识性的东西也还知道。是以之前一直觉得容尘子游刃有余,也是见他一直祭出黄符的原故。

古怪的咒语声响起,清玄凑在容尘子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容尘子眉头紧皱,似是训斥了他一声,顿时下手就再不留情面。

前方沙石障目,双方你死我活地斗法,大河蚌站在一根弯曲的竹子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她有些不耐烦了:“早点打完吧,看得人累死了。”她又嘀咕,“也饿死了,早点回观让小道士做宵夜。”

夫娅站在原地,她的体温还在,但是脉博、呼吸、心跳已经停止了,但神识并没有溃散的迹象。她长年接触死尸,心里有隐隐的恐惧,也有点儿对死亡的兴奋。

河蚌从怀里掏出一个海螺,轻轻一吹,整个山林突然响起一阵风声,内中夹杂奇异的乐律,像是驼铃声。诸人的法力以可以感知的速度流逝,巫者以为是容尘子的道家神通,容尘子以为是南疆巫术。

约摸三刻之后,双方俱都汗湿重衫,夫娅向前一望,就见她的师叔们全部失了神,仿佛忘记了念咒。容尘子却咬破舌尖,借痛凝神,猛然一声清喝,手中金色符箓祭出,当即重创了六个巫者。

河蚌摇摇头,收起了海螺:“果然,实力悬殊太大,指望不上。”她回头朝夫娅灿然一笑,轻声道,“该你了呢,去吧。”

夫娅只觉得那双眼睛海水般蔚蓝,神识陷进瞳孔,仿佛也惊起巨浪,她有些茫然地向前走,容尘子体力消耗过大,方才莫名其妙的术法流逝令他体能不支,清玄早已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见夫娅走近,他微抿唇,随手施了个天蚕噬蛊,就欲毁去夫娅的本命蛊。夫娅有些茫然,甚至没有闪避就倒伏在容尘子脚下。

容尘子知道巫师一般都养着本命蛊,在身体死亡之后,本命蛊不会立刻死亡,会遵循主人残余的魂识,完成主人的执念,是以此时也就未再留意。

他再度祭起一张蓝色符箓,正掐诀念咒之时,冷不防脚下已气息全无的夫娅再度暴起,身形若鬼魅,一掌直击他肺俞穴,直接破他气机。容尘子躲避不及,当下脚步一错,喷出一口血来。

夫娅虽已身死,那具躯体却突然散发出诡异的艳光,她一件一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黑暗的山林,符火闪烁着辉光。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无邪的茫然,身体在微光中莹白如玉。

容尘子方才受此一击,气息已乱,见状忙念集神咒,归拢神识,凝心镇气。而剩余两名巫者却被分了心神,容尘子趁机出手,再不留余地。一张银色符箓祭出,又喷出一口血来。

银符威力甚大,两个巫者法力频遏,早已不能抵御,顿时横尸山间。

夫娅还在缓缓走近,身上已是不着寸缕,容尘子对妖邪之术素来厌恶,只微微皱眉,随手以腕间所缠的护腕纱蒙住双眼,开了天眼,手中宝剑从上到下,一剑下去,夫娅顿时身首异处。

大河蚌不防他以此着破魅惑之术,急忙撤了傀儡术。

强敌已拒,容尘子却歇不得,还需上栖霞峰安土地,镇压凌霞山势。处理这一地尸首、毒虫。他捂着胸腹不断轻咳,夫娅那一掌下手极狠,显然伤了他的心肺。他将清玄踢了起来,气息不稳,声音微喘:“她在何处与你走散?”

清玄气力尽失,容尘子只得一手握住他的胳膊:“带路!”

大河蚌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问自己。

她从紫竹上跳下来,容尘子一路行一路将蛊虫、尸首都镇住,大河蚌不敢妄施法术,只怕他察觉。但先前那只傀儡道士还在山林中转悠,她微微催动,那道士已经向容尘子行去,清玄指着那具道士的尸体,还未出声,容尘子也上了这个当。

这道士当是哪位道宗先人,仙逝时在凌霞山找了处洞府,此时被山势一激起了尸体,本能却还在。他人还未到,就赏了容尘子一记五雷咒。

容尘子猝不及防,只得生受。他不忍毁前人遗体,说到底这次凌霞山之变还是因他而起。是以只画了一道镇尸符,将此道人尸身震住。

那五雷咒是极普遍的咒术,若是以往伤不了他的皮毛,现今施在他身上却雪上加霜。他却还得担心那个大河蚌。

大战落幕了,只剩下些搬桌子、抬椅子的杂活了。河蚌就不看了,她回到清虚观里,去膳堂取了些吃的,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容尘子的卧房。

前些天容尘子在房中施了些镇宅术,房中又一直燃驱邪避难香,此时房中并无异样。她端着吃的往榻上一坐,似想到什么,从腰间取下一枚白丸,掀开香炉盖,随手丢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天呐,又写到一点多了,明天七点半起床,我得赶紧去睡~日更党的尊严啊……泪奔……先群嘴一个,明天再来挨个嘴哈~~~~~mua~

☆、第十三章:最邪恶的念想

第十三章:最邪恶的念想

容尘子回到观中已是天色大亮了,他找了这大河蚌半宿,甚至不惜在未镇压山势之前动用灵识,方才探得她已经回了观中。清虚观四处可见蛊虫,还有失了邪气支撑、一动不动的腐尸。

清玄领着众弟子去收拾,容尘子体力耗尽,但他受不了这一身气味,仍强撑着沐浴。清素这会儿倒是赶回来,见状也是大吃一惊,倒是正好帮着清玄收拾残局。

外面一片忙碌之象,知观的卧房所在的偏殿却十分安静,怕扰他休息的缘故,清玄把小道士们俱都调去打扫宫观了。

容尘子在榻上躺下来,几乎沾枕就睡。那河蚌趴在他身边,一会儿舔舔他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脸。容尘子疲惫不堪,只得摸摸她的头:“别闹,睡吧。”

他身上所受的杖伤、掌伤都用咒诀镇住,看样子是需要恢复体力之后再作处理。河蚌将下巴搁在他胸口,食指在他脖子上画圈儿。那血脉跳动之处,鲜血的味道还在她唇齿之间徘徊。

容尘子睡姿方正,丝毫不被她所影响。

这河蚌也怒了!她借着下榻取水的功夫,再投了一粒白色珍珠状的小丸到香炉里,驱邪避难香香味不变,在房中缭绕不散。

喝完水,她再趴回容尘子胸口。容尘子睡得不踏实,睡梦中才场景凌乱,有幼时随师学艺的情景,有驱邪杀妖时一些艳象,最后甚至还有昨夜夫娅的裸_体。

他猛然睁开眼睛,也觉出自己有些心绪浮动、邪气入侵,顿时以集神诀凝神静心,清浊气。河蚌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看他。他朝她笑笑,轻轻将她从自己胸口移到榻上:“别乱动,贫道歇一会儿,下午给你敷眼睛,然后带你去泡水。”

河蚌点点头,安静地趴在他身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骂开了娘——这老道士到底是不是人啊!!

她加在香炉里的是白色曼陀罗,此花专门引人邪念,将潜藏在神魂之中的恶念无限放大,使其片刻之间主宰意识。平常人只使用些许粉末,便可令人性情大变。

可是几倍的剂量加在容尘子身上,他似乎全然不受影响。若是平时或许还可归结于定力极佳,但依他此时的伤势实在是难以理解。

大河蚌自然不能放过这千载良机,她咬咬牙,复又下榻,将白色曼陀罗再放了一颗。这样的剂量,即使是她这样专修术法的内修也有些吃不消。她对着容尘子口水横流,容尘子香,真特么的香。

她一边归拢心神一般嗅他,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咬他一个鲜血横流。她越想越馋,整个人都腻在容尘子身上。

容尘子再度睁开眼睛时,终于不复先前的清明。他怔怔地望着身边的大河蚌,河蚌长发黑亮柔滑,因术法属水,她的肌肤一直非常润泽通透,唇瓣是鲜嫩的粉色,鼻子高-挺,眼睛如今海水般蔚蓝清澈。

他突然想起她白皙精致的纤足,邪恶萌芽,随后藤蔓一般疯长,他呼吸渐渐急促,却仍拼命念清心咒,试图抗拒。

河蚌微微皱眉,冷不丁倾身去舔他的脖项。因着她,容尘子在榻上也是衣着严整,领口扣得严丝合缝,也不惧夏末的暑气。河蚌只舔到他的耳垂,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容尘子,让我咬一口吧,我就咬一个耳朵……”

那声音似清凉山泉中调了一丝蜜,容尘子无法聚气,再受不住这般诱惑,他猛地握住河蚌的肩,将她狠狠攥入自己怀中。

他体形壮硕,胸膛亦厚实,河蚌以一只手撑在他结实的肌肉上,眼里都冒出了绿光——嗷嗷嗷嗷,这么壮,可以吃好久好久好久!!

容尘子眼中极尽挣扎,但伤重的他抵不住那袅袅不绝的白色曼陀罗,他翻身猛地将河蚌压在身下。

河蚌觉得他应该不清醒了,他连眼眶都红了起来,呼吸越来越响,就在河蚌欲伸手触摸他的时候,他喉间模糊地吐出一个字:“走!”

河蚌叹服,这样的定力,果然不愧是正神转世!她自然是不会走的,但也不敢妄动,只恐容尘子觉出异样。二人就以男上女下的姿势紧贴着,容尘子涨得通红,胸膛起伏呼吸之间完全失了方寸。

河蚌歪着头打量他,他疯了似地去摸她的纤足,他的手结了厚厚的茧,粗糙但火热,河蚌仰起粉脸看他,他眼中□大织,但一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五指轻轻揉搓着她精致的脚趾、足踝,河蚌都急了——格老子的,你个臭牛鼻子,你变态呀,最大的愿意竟然是摸摸老子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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