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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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条三眼蛇,战局瞬间逆转,河蚌却另有所思,“这里如果再加一只守护神兽,定可延长国运。”她看向淳于临,目光幽深,“百余年后,你身上的邪气也会被龙气融化汲取,那时候再另外为你寻一个去处吧。”

淳于临突然狂乱,“不!我宁可死!”

容尘子低声叹,“你是被封印怕了。但凡事有因自有果,这也是你自己造的恶果。”

“不,你们休想!”他厉声道,转而奔向容尘子,招招致命。容尘子修为虽不如他,然进退有度,他一时也奈何不得。小三眼蛇将他逼到冰面的裂缝处,他体内的天火灵精瞬间将冰面融化,潭水重新流动。

淳于临被他们逼入水中,河蚌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容尘子在前方引路,“国运会不断消耗龙气,一旦龙气耗尽,一朝便就此倾覆。这里一定有一处最接地气的地方,将它困入其中,则此穴会很快耗尽它的灵力。它是上古神兽,延五十年国运自当无虞。”

泉下一片黑暗,河蚌取出珍珠照明,众人迫着淳于临入到山底,见一处水流激荡,原本无波无澜的潭水如同一口海眼,不断吞噬着周围一切。

三眼蛇正要将淳于临赶进去,突然水流激变,河蚌本就是水生物,在水里极其敏感。她静听了片刻,突然道:“地表在变。”

众人不由得回身望她,她抬头向上看,“怎么回事?这里在下沉。”

庄少衾面色大变,立刻就要上去查看,三眼蛇也慌了,“陛下,那他咋办?”

河蚌开始微微发抖,“不对,这里有古怪,快走!”

容尘子牵着她,庄少衾护着叶甜,连小鸣蛇也在混乱中驮起玉骨。一群人冲上潭水表面,上面格外安静,一切未变,连水面也半点波澜不起。容尘子看看河蚌,“错觉?”

河蚌化作真身,往潭水中一浸,半晌化为人形,“不,这里真的在下沉!!”

一群人往来处飞奔,但周围越来越热,潭水开始沸腾。河蚌控水降温,但温度仍然高得常人无法承受。河蚌能够感知水流,她四处张望,“熔岩。”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大惊失色:“此处有火山?”

河蚌摇头,“当是人为,在陵寝下沉时有活物逃出会触动它。规模不大,但杀死里面所有的活物绰绰有余。机关肯定不会毁坏陵墓,所有现在我们可以逃回陵地,暂时不死。只是这座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升上来,我们不知道要被困多少年。也不知道陵墓里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里面越来越热,四周已经可以看见红色的岩浆流下来。

几个人汗如雨下,突然有人尖叫一声,河蚌回过头,就见叶甜所站的铁索突然断裂,原是身后淳于临追了过来。他手中日环斩断了铁索,右手月环直袭叶甜。

叶甜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一时不察,顿时直线下坠。河蚌蓦然伸手,一把攥住叶甜的手腕,右手掐诀挡住了破风而来的月环。

时间仓促,她只来得及结了一重水纹,月环“砰”的一声破开水纹,她右手顿时见了血。她咬着牙,仍是紧紧抓住叶甜的手腕不放。就是这片刻的时间,已经足够容尘子和庄少衾赶过来救援。河蚌肉体本就脆弱,左手堪堪抓住叶甜手腕,就响起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叶甜吃惊抬头,只见她咬着唇,双手紧紧抓住她,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拧碎。

她身后玉骨急忙抛下鲛绡,叶甜用右手握住,玉骨将她拉了上来。河蚌咬着牙,一头冷汗。容尘子牵着她一直往前跑,红色的岩浆片刻之间就开始上涨,离铁索越来越近。

几个人纵然身轻如燕,但对这锈蚀的铁索而言仿佛是千斤重量。

河蚌聚起体内的存水,将众人一并水遁至出口,然而到达出口处,发现那里早已被岩浆覆盖,根本没有出路。

河蚌没有办法再用水降温,容尘子和庄少衾也没有时间追杀淳于临,容尘子将她护在怀里,“这里不是出口,不然此墓绝不可能再度开启。莫非它是旋转下沉?”

行止真人这时候也是面色凝重,“所以出口被它转到了别处?只是这又如何找寻?”

河蚌是个没有方向感的,这时候更是一片混乱。岩浆越来越多,离铁索越来越近了。热气蒸腾,河蚌水遁三次,东、西、南四个方向都没有,她喘着气,体内水分也带不动这许多人了,“往北跑吧。”

温度太高,其他几个人都是凡胎,这时候能够清醒已是不易。小鸣蛇驮着众人往北面跑,那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吓得众人连昏迷都不敢,行止真人都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北边的出口就在眼前,周围果然没有岩浆,里面温度已经很高,高得众人都以为眼前的门是幻觉,小鸣蛇术法属火,尚能忍耐。它将行止真人、玉骨、清玄等人全部驮到甬道口。

行止真人本就受了伤,如今非常虚弱,容尘子先将他送到甬道口,庄少衾将叶甜和几个弟子都送上去。

容尘子回身向河蚌伸出手,河蚌不由自主抬手,突然肘间一阵剧痛,她手一失力,整个人突然往下直坠。容尘子骇得魂飞魄散,“小何!”

河蚌也吓得魂不附体,她足尖微点,欲用风传,突然腰身一紧,被一物揽在怀中。追赶而来的容尘子瞬间投鼠忌器,再不敢动,“别伤害她!”

河蚌扭过头,就看见淳于临。他也是长发凌乱、形容狼狈。但他仍是微笑着,“怎么如此不小心呢,陛下。”

河蚌一张嘴又哇哇大哭,地道口眼看就在面前了,她却进不去。容尘子心急如焚,“你要如何?不论如何,先出来!”

淳于临站在地道口,周围岩浆冒着气泡不断上涨。淳于临温柔地凝视河蚌,缓缓拭净她脸颊的眼泪,“别哭。”

脚下岩浆翻滚,河蚌一动不敢动。淳于临抱着她往回走,语声温柔,“你所言不错,如今道宗我已无胜算。但寂寂古墓、无尽岁月,若有陛下长伴,也不算孤单。”

河蚌放声大哭,“知观,知观救我呀!我不要被关起来,这里没吃的呀!”

容尘子握剑的手都在抖,“放过她,你要如何我都答应。”

淳于临脚步不停,“我已不想如何,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既成弱者,焉有何求?”

河蚌体质太过柔弱,这么近的距离,谁也不敢有所动作。她在淳于临怀里哀哀地哭。容尘子全身发抖,突然他百汇穴凝起一道金光,金光直冲淳于临。

淳于临尚不及反应,整个身体突然一麻,失去了知觉。 地道口的众人只见他僵硬地抱着河蚌,直往下坠。小三眼蛇奔过去接住二人,一并送到甬道口。庄少衾眼中有瞬间的哀恸——凡是道门中人俱都知道,所有的灵气里面,龙气是最强烈的,所有灵气在它面前都会被吞噬融化。

而魂魄,是灵气中非常微弱的一种。一旦在龙气中魂魄离体,不过片刻将被化为乌有。

容尘子动作僵硬地将河蚌放在地道口,轻轻凑近她,“夏分天下为九州,一州一鼎,九鼎即为天下。所以所谓鼎器呢,就是很宝贵、很宝贵的意思,重逾生命。”

皇陵渐沉,岩浆遮没了一切,视线中只剩下一片热气蒸腾的红。眼前淳于临的视线渐渐清明,在他神识复位的瞬间,三眼蛇一尾巴将河蚌卷离他身边,喷出一股火焰将他重新逼向地道口的熔岩之中。

庄少衾以符录步步紧逼,叶甜扶起容尘子,惊惧欲绝,“师哥!”

容尘子神色呆滞,似乎对周围所有事都无知无感。行止真人自然最关心鸣蛇王,他语带不解,“他法身属水,术法属火,按理水火不相容才对,怎么可能如今水火相济,互不影响呢?”

河蚌呆呆地站着,仿佛也失了魂,行止真人握住她双肩,“陛下?陛下?此时不是悲伤之际,蛇王必须除之,否则一旦出了此处,它功体恢复,道门又将前功尽弃!”

河蚌木然地望着容尘子,叶甜的哭声闻者断肠。她突然微扯嘴角,竟然露出一个笑,“它逃出去如何?前功尽弃又如何?我不怕天毁地灭,又何惧祸世妖魔?”她望向容尘子,语声渐渐低微,“我只怕你轻描淡写一句话,锁我千年万年,从此以后,我再回不去我的深海。”

“海皇陛下?”行止真人轻声长叹,“请暂止悲伤,容尘子不能白白牺牲。”

河蚌终于望向他,那终年灵动的眼眸沾染了冬天的森冷,“你才牺牲,你全家都牺牲,你一户籍本都牺牲。”

行止真人生怕她这时候失常,敌友不分,顿时哄劝,“是贫道所言不当,所言不当……不过……”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河蚌忽又轻声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天地无极,光阴漫长,还有无尽的时间需要悲伤。又何必急于当下。”

淳于临方才被容尘子元神一冲,也被龙气所伤。但单凭三眼蛇和庄少衾他还是有一搏之力。

河蚌右手微握,一根冰锥缓缓显现在空中,淳于临拼力抵挡庄少衾和三眼蛇,却仍有余力轻笑,“陛下要杀了我吗?”

河蚌于其中种了一粒血珍珠,她并不答言,只是素手一挥,冰锥挟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淳于临借水势缓和冰锥来势,片刻之后将冰锥握在手中,施力捏碎,“容尘子本就是自寻死路,陛下何必理会?如今他元神已灭,这道宗岂会容得下陛下?回到我身边吧。”

河蚌望定他,突然浅笑,她红唇轻启,语声清澈,“鸣蛇,其实淳于临从来没有爱过何盼。”一直优雅温柔的淳于临突然狂乱,河蚌目光中带着深重的怜悯,“他只是中了我的法术。”

“不!”淳于临突然现出难言的痛苦,火系术法不能适应水系法身,他不过靠着淳于临残存的意识控水,保持二者平衡。而如今淳于临神识濒临崩溃,他苦痛难当,拼着受庄少衾一剑冲向河蚌。

河蚌不躲不避,右手冰锥再出,一锥正中他心脏。那力道带着他退出数步,他体内水火相激,痛苦不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河蚌再度凝出一根冰锥,语声冰冷,“我又岂会爱上专门为你培养的法身?只不过担心前路多变,让他死心塌地眷恋着我。有朝一日你我为敌,不论胜负,我总有一条活路。”

淳于临哀嚎一声,他的血开始燃烧,火焰灼穿了身体,光芒四溅。河蚌抿唇,第三根冰锥再度穿透他的身体,三眼蛇再度喷出一口火焰,他站立不住,顿时跌入熔岩。

河蚌的眼前突然一片朦胧,她快步奔上前,握住了淳于临的手。那手的温度烫得可怕,有水珠一滴一滴打落在他的腕间、脸颊。淳于临抬起头,一身鲜血猎猎燃烧,“你哭了?”

河蚌脱臼的手早已没有了知觉,心中也没有了知觉,她只知道这样紧紧地抓牢他,面上甚至还带了三分笑意,“是啊,不过我的眼泪不值钱,我一天哭八顿,每次流半斤,早就哭习惯了。”

淳于临仍然笑着,“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泪……咳咳,比我的血还烫。”

温度过高,他体内的珍珠砰然炸裂,整个人燃烧成一团璀璨的火焰。河蚌仍握着那只手,那只手依然那么柔软修长。在玉骨的哭泣声中,庄少衾奔过来,用力将她的五指拨开,于是连那只手也坠入了滚滚熔岩。河蚌缓缓收紧五指,掌中余下撕心的滚烫。

地道口一阵震动,三眼蛇衔起容尘子,驮着玉骨、叶甜等人拼命往出口处奔逃,庄少衾牵着河蚌也一步不敢停。河蚌回头遥望那片火红色的岩浆,一些什么东西就这样从心中掏出来,鲜血淋漓地留在了过往。

地道缓缓沉下去,他……他也成为过去了。

第十六章 香销被冷残灯灭

同一个人,是没法给你相同的痛苦的。当他重复地伤害你,那个伤口已经习惯了,感觉已经麻木了,无论在给他伤害多少次,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受的伤那么痛了。

凌霞山清虚观。

木芙蓉又开了漫山遍野。

院前风有些凉了,河蚌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容尘子身上,随后倚在他身边,“知观,后山开了好多花,每朵都好大好漂亮。可是今年我很乖,一朵都没有摘哟。”

她在容尘子身边絮絮叨叨,“后山的泉水今年特别清亮,我不过往里面投了块石头,老头就跑来痛骂了我一顿,你也不帮人家。”

“我用怀梦草看了无数次天道,它不肯告诉我结果。后面一页一页,全是空白。也许是需要我选择,但是也没有什么好选的吧,反正我是走不了了的。”她身边的竹编藤椅上,容尘子安静地躺着,不言不语不动。河蚌抱住他,在他唇边亲了一口,“起风了,我们进屋吧。”

容尘子毫无反应,河蚌用风传将他带回卧房,扶着他在榻上躺下。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于琰真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不知从何处名山胜水找来的高人隐士。

进到房间,他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河蚌,经自领着人替容尘子把脉。

容尘子抱恙在身,由叶甜暂代主持。于琰真人也一直没能回到洞天府,他的头发更白,原本笔挺的腰身也变得佝偻。曾经中气十足的长者,如今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位隐士同样未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河蚌也不失望,依然日日守在他身边。

叶甜也经常过来,一则看望容尘子,二来陪河蚌说说话。可河蚌一不哭二不闹,冷静得可怕。叶甜连劝慰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河蚌反倒是安慰她,“以前吧,凡事只要哭一下,总会有人动手解决。现在哭不灵了,难免只有自己动手了。我无事,因为有事也于事无补,所以希望你们也无事才好。”

容尘子遇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无数妖物闻风而动,明里暗里,俱奔神仙肉二来。于琰真人欲传信令整个道宗来救,但次日所有的妖怪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河蚌将一条千年蛇妖挂在清虚观山门前,生剖其腹,将其皮肉用竹签撑开,用勺子将其五脏一勺一勺全部刮尽,一直刮了两天。蛇咬的惨嚎惊住了无数妖魔,它灵气不灭,一直哀嚎了四日才渐渐死去。

风干的蛇尸枯枝一样挂在山门前,比任何驱妖的符咒都管用,没有妖怪敢上前一步。

凌霞镇的百姓却来的更勤了,不时有善信请求探望容尘子,叶甜自然全部婉拒。但来者仍络绎不绝,许多村民都请了容尘子的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河蚌拒绝了道门的相助,也赶走了庄少衾派来保护清虚观的官兵。清虚观岿然不动,且正常接引香客。所有小道士一律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道门乍逢巨变,为免分裂,于琰真人努力控制局面,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难免力不从心。

而鸣蛇之王一死,鸣蛇一族群龙无首。河蚌找到行止真人,开门见山、毫不遮掩,“流落在人家的鸣蛇一出事第一时间联络你,想必你在它们之中威望极高,也最值得信任。如今鸣蛇一族如同一盘散沙,一旦让道门中人察觉,只怕有灭族之灾。”

她太平静,行止真人也不敢惹她,“陛下请直言。”

河蚌翻捡着他桌上的茶盏,“由你出面,举荐三眼蛇做蛇王,重新统一鸣蛇一族。”

行止真人其实心中也早有猜测,但他还是有点为难,“陛下,贫道也就直说了。这条三眼……呃,鸣蛇虽然如今实力大进,在上一战中也功不可没,但毫无师承来历。贫道恐怕……”

河蚌竖手制止他,“它会拜我为师,内功心法出自我门下,其余一应课业由国师庄少衾传授。”

行止真人瞬间了然,“贫道拜谢陛下。”

次日,河蚌为三眼蛇赐名何为,并同庄少衾、行止真人将所有的鸣蛇全部召集在一起。这条三眼蛇资历虽浅,但它前有行止真人力荐、后有河蚌为盾,中间有庄少衾作保,且消灭鸣蛇蛇王立了大功,诸鸣蛇纷纷投效,鸣蛇一族暂时安稳。

这条三眼蛇成了蛇王,但依然二的狠。它是不是钓几尾鱼、带点肉食上来孝敬河蚌。只是河蚌最近胃口不佳,连睡觉都不香,它带什么吃的也极难讨她欢心。

而于琰真人独木难支,许久之后终于决定由庄少衾暂领道门。庄少衾虽威望不如容尘子,但他如今身居高位,道门诸子也不敢异议。

夜间,桂花香飘满山间。

河蚌将容尘子搬到院中的水池边,自己在池子里泡水。因院中无人,索性脱了容尘子的鞋袜给他洗脚。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特别困,现在你不理我了,我特别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当时我应该跳进岩浆里面死掉,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容尘子依旧不说话,河蚌怕他着凉,将他的脚擦干,又将鞋袜俱都给他穿好。穿着穿着,她整个人又腻到他的怀里,“知观,今晚月亮真圆。”她扯过容尘子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月光澹荡,晚风吹送落花纷扬。河蚌抚去他衣上落英,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老道士,你再不醒来,我把你耳朵咬着吃啦?”

容尘子木然地望着倾泻一地的月光,河蚌当真舔舔他的耳朵,“我真咬啦?”

容尘子全无动静,河蚌舔了一阵又不免叹气,“以前不让我吃的时候呢,想吃,天天都想吃。现在任由我吃的时候,又下不了嘴了。”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她转过头,便看见庄少衾缓步行来,“天凉了,带师兄回房吧。”

河蚌窝在他怀里不想动,“他衣服穿得厚,不碍事的。”

庄少衾低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小何,假如……我说假如,师兄永远不再醒过来,你怎么办?”

河蚌将脸贴在容尘子胸口,“我能怎么办?好好待着呗。不然哪一天他醒过来,发现……咦,清虚观知观换人了,道门主事也换人了,就连鼎器也不见了……岂不是很凄惨?”

庄少衾闻言苦笑道:“你还真是……”

河蚌语声清亮如月光,“所以我要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待到他醒来,看见他的师弟、师妹、弟子都在,清虚观还在,道宗安然无恙,我……也还在。”

“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劝了。”庄少衾再度替容尘子把了脉,许久方道:“以后任何需要,派人传言于我。”

河蚌唔了一声,又转头看他,“你要回皇宫?”

庄少衾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上身为皇族,肯定知道皇陵机关的玄机,他故意安排我们在最后时刻进入陵寝,多半是打着让我们和鸣蛇同归于尽的主意。但是我必须回去,因为必须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确保我道门安然无恙。只有我们自身安全,才能更多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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