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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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雪答应一声，唐梨、饺子和冬瓜都赶紧上前帮忙。

小乔听说了，也准备包一下自己的伤口。突然，小周走过来，二话不说，脱了她身上的校服。里面就只有一个短袖，乔小橙有点脸红。

小周把她断臂处用酒精擦洗干净，乔小橙痛得浑身直抖，只能咬着牙强忍。小周抬头，问：“痛不痛？”

小乔已经快哭了，眼睛里全是水汽。他动作这才轻了些，说：“知道痛就好，下次就会机灵点。”

乔小橙不服气：“我已经很机灵了好不了？！”

小周说：“如果留一颗子弹，把□□插在枪口，用枪送进去，然后开枪，会不会更聪明？”

乔小橙被噎住了，她认真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的！

小周帮她包扎好断臂，又把整个伤口都裹紧扎好，这才说：“走。”

申云的老巢，竟然真的是在瀑布后面。李博豪欢呼：“我就说在瀑布后面！”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小周，似乎希望得到他一点赞赏。但是小周听若未闻。

李博豪不高兴了，说：“我猜对了，你们是聋子吗？如果是我找到这里，我也能摸进申猴的老巢！”

乔小橙和美雪互相搀扶，美雪拄着拐，非常不便。乔小橙少了一只手，当然也是行走狼狈。偏偏瀑布后面的岩石还很滑，很不好走。

两个人走得小心翼翼，李博豪还往前面一拱，他是想到小周身边，跟他理论。但这时候美雪被他一推，顿时啊呀一声，往后就倒。

石头本来就湿滑，乔小橙一只手，哪里拉得住？她被美雪一带，脚下一滑，也抓不住，眼看就要给小周磕个响头，小周一回身，一左一右，将她和美雪都抓住。

李博豪这时候才挤过来，说：“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小周抬头看向他，李博豪这才注意到他眸子里的冷光。他看看美雪和小乔，说：“我……她们自己摔倒的，关我什么事？！”

小周说：“往前走。”

“什么？”李博豪愣了一下，竟然是想要让他探路吗？小周说：“走！”

李博豪转头，看了一眼洞穴。洞里很黑很暗，水珠不时溅到身上，周围全是水雾，能见度非常低。李博豪小声说：“可……我看不见啊。”

小周说：“你不是很厉害吗？”

李博豪顿时冷哼一声，头前探路。小周扶着美雪站稳，然后问小乔：“要背吗？”

“啊？”小乔脸色一红，轻声说：“不要，我自己能走。”

小周嗯了一声，说：“好。”

李博豪突然就满腔怒火，质问：“我才是小孩，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小周显然莫名其妙，乔小橙说：“你是小孩又怎么样？”

李博豪滞了一下，他是希望有人跟他说话，这样显然周围环境不那么恐怖。于是说：“我是小孩，你们就都应该让着我啊！”

乔小橙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博豪愣了，乔小橙说：“我们都曾经是小孩，那又怎么样？小孩跟大人没有区别，一样会被分为让人喜欢的和惹人讨厌的两种。你是后面那一种。”

李博豪怒吼：“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讨厌我？！”

乔小橙说：“你这样的人，有谁喜欢你吗？”

李博豪对着他就冲过来，毫不意外，被小周一脚踹出老远。他猝不及防，脑袋撞到一个什么东西上。他伸手去摸，摸到粗硬的猴毛，和一个人的脑袋！

周围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顿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李唯一和韩琴赶紧冲上来，但黑暗中也摸不到自己儿子在哪。

韩琴喊了半天，声音越来越远。阿杜还是有点担心，说：“周哥，这三个人虽然讨厌，但毕竟是雇主……”

小周说：“随他们去。”

他这么说，也就是洞里其实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洪武身上是有打火机的，这时候赶紧拿出来。但是整个山洞又潮湿又昏暗，打火机那点光实在是照不远。

乔小橙靠着小周，右手拿着美雪。美雪现在已经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了。唐梨等人倒是淡定，现在跟着小周，他们反而是不再提心吊胆，这时候干脆坐下来休息。

洪武也已经累得不行，要知道从瀑布下面爬上来，可是很耗体力的。大家坐下吃点东西，周围实在没有生火的材料，小周随便抓了一具尸体。洪武拿出打火机点燃。

终于，火焰照亮了洞穴。大家这才发现，正在燃烧的这具尸体，竟然是个半人半猴的怪物！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诸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横七竖八的，全是这些半人半猴的怪物尸体。这些家伙死状各异，有人被近身格杀，有的则被枪击毙，还有的是被弓。弩所杀。

难怪申云那么放心地离开老巢，他弄出来的这些半人半猴的怪物是真不少。

而这时候，洞里李唯一和韩琴已经在尖声惊叫。显然他们摸到了更为恐怖的东西。李博豪在黑暗中，听见父母同样狼狈的惨叫，他突然发现，父母保护不了他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无论犯下任何错误，爸爸妈妈都会告诉别人，他只是一个孩子，应该被原谅。他们同样在不停地告诉他，他是个最优秀的孩子，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从记事到现在，他一直生活在父母自豪的目光之下，被无微不至地保护，也被有求必应的宠爱。上次他把同学的眼睛弄瞎了，父母解决了。

所以这次，他把女同学推下排水河，也毫不慌张。这又算个什么事？反正他爸爸妈妈都可以解决。

可是现在，洞里四下昏暗，身边躺着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尸体。耳边是父母同样崩溃的惨叫。

他突然害怕起来，大声喊：“爸爸、妈妈！”

山洞以沉闷的回音回应了他。他惊慌地四下摸索，有什么东西湿湿的。他摸到更多，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

他撕心裂肺一般大哭起来，然后听着父母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拼命想要追上去，可眼前像是一座迷宫，而他根本看不见。

他追了半天，耳边连瀑布的声音都没有了。父母更是连影子都没看见。脚下磕磕绊绊，踏过了无数的怪物尸体。他想回去，但是身后也是漆黑一片。

终于，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嗓子哑了，喉咙干得厉害。但是身上已经没有饮料。

“爸……妈？”他喉咙已经干得快要说不出话，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而爸妈呢？他们会不会也死了？

这个想法让他害怕。他想站起来，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脑子也有点发昏。正在这时候，耳边有个声音说：“你不是很厉害吗？”

是小周！！

李博豪二话不说，冲着他声音的方向就扑过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小周会不会再踹他，他也不在意。他拼命抱住小周的腿，抱得实在太紧，仿佛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一样。

“小周！！”他吸着气，用力地喊了一声，都破音了。

小周一脚薅开他，说：“就这点出息？”

李博豪啜泣了一下，争辩说：“可是我还是个孩子！”

小周冷冷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不是个孩子呢？”李博豪愣住了，小周说，“年龄只是别人为了遮丑，给你找的一个借口。你可以继续用这块布遮羞，假装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李博豪死死抱住他的腿，生平第一次，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很难过。可是他不想放开，他一个字不说，干脆就用起了小孩最惯用的手法——赖皮。

好在小周也没管他，拖着他几步绕回了一个点着火把的地方。周围亮堂堂的，李博豪还没看清环境，李唯一和韩琴就扑上来，抱住他嚎哭。

李博豪被父母抱住也毫无触动，他其实不想松开小周——如果不是他眼神里的嫌恶那么明显的话。

坐在一起的乔小橙、美雪都没有理他。唐梨和饺子、冬瓜也在低声交谈。阿杜和洪武在研究怎么脱下那废铁一样的机甲，更没空管他了。

李博豪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和爸爸、妈妈，像个被孤立的群体。这群人中的每一个，都很不喜欢他们。如果是在这之前，他肯定又哭又闹。

但是现在，他没力气了。

又饿又怕了这么久，他太累了。

这里应该是洞穴深处，旁边就是个皮毛铺成的床。李博豪刚要上去，小周说：“你睡地上。”

李唯一说：“这……我们两个大人就算了，孩子就让他睡床？”

李博豪看看小周，生平第一次，他开始不知道，父母这种说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小周说：“没看见有人受伤？”

李唯一和韩琴看看乔小橙和美雪，显然希望她俩开口说个情。但是乔小橙和美雪怎么可能开口？早就烦死这一家三口了好吗？

还是唐梨沉声说：“老李，你的儿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要别人让着他？又不是老子生的。”

这话说得有些无礼，韩琴脸色通红，说：“阿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大人让着小孩，不是应该的吗？”

唐梨说：“那你儿子把别人的女儿推进了排水河，人家闺女就不是孩子？！”

韩琴说：“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是她爸妈没儿子，才给宠得不像话。她要是没有错，那为什么我儿子不推别人，单单把她推进了排水河呢？！”

乔小橙给气得：“你们！”她站起来，手臂刚才为了防水裹紧了，这时候就痛得厉害。小周伸手把她压得坐下来，替她解开重新包扎。

美雪也几次深呼吸，几个人又不再管他们了。

韩琴见众人无语，颇有得色地看了儿子一眼。李博豪看看正在给小乔包扎伤口的小周，目光复杂。

他讨厌班长成绩好，故意跟他打架，弄瞎了他的眼睛。后来爸妈找人疏通了时间夹角，班长的眼睛好了。他再也不跟自己说话了。任何时候都避开自己。

李博豪曾经非常得意，他觉得自己赢了。

后来，他喜欢班上的那个女同学，女同学家里有钱。他就偷了家里的钱，给她买礼物。可是女孩对他从始至终都只有厌恶。

现在，他觉得小周很厉害，可是小周回应他的，同样是厌烦。

他低下头，第一次没有说话。

室内还算暖和，美雪和小乔躺在床上，其他人都睡地上。

美雪服了止痛药，这时候睡得很香。乔小橙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她一翻身，断臂就更痛了。她轻嘶了一声，身边有人说：“来。”

乔小橙看过去，小周还没睡，他张开手，乔小橙心里一暖，几乎是扑到他怀里。

他的怀抱坚硬却温暖，乔小橙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说：“真希望下个时间夹角能轻松一点。”

小周嗯了一声，抱着她转了几个弯。乔小橙眼前一亮，只见外面星斗满天，皓月当空。山林在夜色上连绵一片，雾色将月光浸成奶白，柔美无边。

瀑布就在脚下，声势惊天，水滴是世上最无瑕的珍珠，明亮剔透。

世界亦真亦幻，乔小橙有一种站在云端的感觉。她回过头，小周就在她身边，他托起她的左手，似乎可以揽住明月。

☆、韩琴的梦

第六十三章：韩琴的梦

月亮又大又圆, 似乎就在头顶。

乔小橙向背后一靠, 背倚着小周, 说：“真美。像花果山水帘洞。”空气中都是水气和草森的清新气息, 乔小橙顿时觉得心中一畅，连断臂都不那么痛了。

小周说：“后悔吗？”

“啊？”乔小橙莫名其妙, 小周问：“痛的时候，会后悔吗？”

乔小橙说：“后悔什么啊，我比起很多人，都幸运太多了。”

小周沉默片刻, 问：“你一直就是这么快乐知足吗？”

乔小橙转过身，看见他眼神晦暗不明, 她说：“真奇怪，你的眼神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小周心中一跳，追问：“谁？”

乔小橙摆摆手：“没谁, 一个不相干的人。”

……小周像是被噎住了，半天问：“男人？”

乔小橙说：“啊……嗯。”她不肯说下去了，转而问小周：“小周，你不是新人？”这是肯定的，能够通过那样的时间夹角，得到机甲这样的东西, 怎么可能是新人？

小周犹豫了一下，说：“嗯。”

乔小橙说：“那现在，我可以问你是谁吗？”要在这个圈子里混，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以外, 其他人几乎都要跟随至少一个生肖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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