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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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些刁民太过分了,下官立刻去将暗中搞鬼的人严惩。”随行的水部官员看不下去的怒吼,他们受黛音大人是一回事,可是用三千担粮食换去六条人命,不要说王爷不同意,就死音大人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三千担粮食可以救济多少人。

而如今,小王爷也背着王爷将音大人的家人就出来了,可是这些百姓,还有衙役,不但不知道感恩,甚至处处刁难王爷。

“算了,如今汛期就要到了,还是修建水库为重,激怒了民愤,到时候耽误的只是水库的进展,更不用说已经损失了三千担粮食,如果再次爆发水患,岷江两岸只怕要暴乱了。”对这义愤填膺的官员摇头阻止,裴傲推开咸的不能吃的饭菜,转而拿过一旁的地图,再次专注的处理需要处理的事务。

“王爷,你吃下官的吧,早上你已经没有吃了。”低叹一声,王爷处处为了岷江两岸的百姓着想,可是那些人却只记得裴王爷不愿意用三千担粮食换去音大人家眷的事情,处处刁难,目光狭隘的不知道分析。

“不用,本王晚上回去吃是一样。”裴傲摆摆手,专注的看着今天工程需要的材料,安排人员,峻冷的脸庞在灰暗的帐篷里却显得格外的明亮,这个男人,自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苍紫王朝的国事。

默默的收回目光,伊夏沫转身向着暗中走了过去,等待的暗卫已经快速的走了过来。另一人擒拿住了在裴傲饭菜里放盐巴的凶手,伊夏沫还记得他的年轻的脸庞,正是阿特族长的孙子,拉玛力。

“放开我。”愤怒的扭动着身体,可是身后的暗卫的双手却如同挣脱不开的铁掌一般,紧紧的抓住拉玛力的双手,不给他一丝挣脱的余地。

“放开她,为什么?”异常简单的问话,伊夏沫冰冷冷的目光看向得到了自己的拉玛力,裴傲是在给他们修建水库,是给他们一个人安稳的生活,为什么不懂呢?

“哼,那个冷血王爷,活该如此!”拉玛力不屑的冷哼这,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下的暗卫,依旧是一脸的轻蔑,音大人为了丰阳城做了那么多,这个冷血王爷竟然见死不救,害死了小公子和老妇人,他活该如此。

“他若动手,整个阿特族不会有一个人生还。”依旧是冰冷冷的语调,伊夏沫视线锐利的盯着拉玛力苍白变化的年轻脸庞,冷然的面容里有着认真和严肃,“他甚至可以悄然无息得灭了阿特族,让你们所有的族人在一夜之间消失。”

“你胡说,皇上不会放任他胡来的音大人更不可能放任他杀人的,我们阿特族的勇士也不是好欺负的。”拉玛力强撑起气势低吼着,叛逆的脸上满是不相信,可是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勇士?”伊夏沫视线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拉玛力,忽然脚步一个后退,“他教了我半个月的功夫,因为要处理岷江的水患,他已经没有时间教我,如果你能打赢我,我会承认你勇士的称号,也不会理会你再做什么。可是如果你输了。从此之后,你包括你所有的族人,不准有任何的叛逆。”

“好,你们说话可要算数。”拉玛力一把降垂下的辫子盘到了脑海,炯亮的目光看了一眼随意站立的伊夏沫,随后突然的发起了攻击。

身影一闪,伊夏沫脚步快速移动的同时,一手借势抓住了拉玛力攻击过来的长臂,弯腰,躬身,用力,砰的一声,拉玛力强壮的身体砰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速度快的让一旁的两个暗卫也错愕的一愣,王妃好快的速度。

“再来。”一把擦去脸上的灰尘,拉玛力不死心的再次开口,如同出山的猛虎一般,向着伊夏沫再次疯狂的扑了过来。

纯粹是力量的较量,伊夏沫身影依旧飞快的躲闪着,攻击总是出其不意,招式更是新奇的是暗卫从没有见过,明明王妃那么瘦弱,可是每一次却都能将强壮的拉玛力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输了,记得你的承诺。”最后一次,伊夏沫却没有躲闪,而是在拉玛力攻上来的同时,清瘦的身影宛如疾风般快速的迎了过去,抬手,侧身,右手没有出鞘的匕首却已经狠狠的架在了拉玛力的脖子上。

“你!”愤怒着,却亦是无可奈何,拉玛力粗重的喘息着,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王妃的对手,清白交错的脸上闪过无奈和气愤,“好,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看着拉玛力不甘心的走远的身影,伊夏沫收起匕首,突然开头道:“你要记住,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水库修建会因此延误,汛期一到,受苦的是谁?”

拉玛力原本不甘的背影猛的怔住,似乎这才明白过来,随后大步向着远处走了过去,是啊,如果那个冷血王爷真的除了什么事,到时候遭殃受苦的还是他们阿特族,如果三年前就有了水库,爹和娘就不会在洪水侵袭时,为了救人而溺死在洪水里。

“王妃,饭菜要凉掉了。”两个暗卫欣喜的对望一眼,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幸好他们找来王妃,如今看来阿特族的事情是解除了,只剩下那谢丰阳城的百姓还有太守府的衙役了。

帐篷里,裴傲低声的刻着,胸口有着隐隐的痛,毕少白那一掌打的不轻,而他已经忙的没有睡觉的时间,更不用说细心的调养内伤了,也只能等到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仔细的看着悬挂的水利地图,随着身后的脚步声响起,阵阵的饭香也弥漫过来。裴傲一愣,不解的回头看了过去,却见帐篷门口,伊夏沫正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将热腾腾的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说是惊喜,用惊吓或者更确切,裴傲不解的看着一旁的伊夏沫,他从没与想过她竟然会来江边看望他,甚至带了饭菜,看来肯定是那些暗卫对她说了什么。

“吃饭,我也饿了。”平静的开口,伊夏沫为裴傲盛了饭,看了一眼简陋的帐篷,能堆积的地方都堆放了书籍和资料,四周悬挂的都是各个江段的图纸,两岸的地形,村庄镇子。

心情打好,可是裴傲知道不是因为眼前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是因为她这份心意,她一贯总是冷淡淡的一个人,可是如今,她会给他送饭,这样就足够了。

安静而祥和的气息弥漫在帐篷里,三月的天气就如同娃娃脸一般,早上还算是个晴天,昨夜甚至有着月亮,可是这会却又雷声轰鸣,乌云堆积的掩盖了天际的光亮,大地在瞬间被阴暗覆盖着,风声呼呼的刮着,不时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在天际爆炸开来。

“王爷,要下雨了,闸门的木架只怕搭建不急了。”顶着狂风,水部的官员快速的跑进了帐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伊夏沫,错愕的楞了一下,随即向着裴傲焦急的回禀着。

放下手里的碗筷,裴傲快速的向着一旁的地形图走了过去,闸门的木架是整个水库里最关键的一道环节,支撑着闸门的开光闭合,搭建了一半的木架有一部分还在黏土里,如果不一鼓作气的完工,被大雨一冲刷,黏土失去作用,整个闸门的木架就要重新搭建。

“传令下去,将所有的人都调集到闸门来,一定要在大雨前将木架搭建好。”顾不得只吃了两三口的饭菜,裴傲快速的向着帐篷外走了过去,猛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一旁的伊夏沫,不由的走了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要下暴雨了,你快回随意居去,晚上不用等本王回来了。”

“嗯。”点了点头,伊夏沫话音刚落下,却见裴傲已经火急火燎的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猎猎的大风里。

噼里啪啦的大雨密集的下着,急先恐后这。刹那之间,外面就是大雨倾盆着,在江边,更容易听见那哗啦啦的水声,水患无情,如果水库修建好了,岷江两岸的百姓就会从此免受水灾这苦。

大雨里,裴傲一身蓑衣却根本阻挡不了暴雨,斗笠下,快速的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闸门的一切。

“王爷,雨势太大,王爷你先回帐篷吧。”一旁的官员快速的对着裴傲喊着,这么大的雨,闸门搭建不好,只怕整个工程都会被拖延。

“够了,等闸门搭建好了再说。”冷演开口,挥退了劝说的官员,裴傲快速的指挥着眼前的所有的进度。

“王爷,搬运木头的人不见了!”顶着大雨,一个官员快速的跑了过来。面带着焦急,“这原本是阿特族负责的,可是这会却找不到人。”阿特族的人都有着一股蛮力,所以这些一根根粗壮的木头更需要他们帮忙搬运,而阿特族的人竟然在这个最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了。

神色一凛然,视线快速的扫了一眼,打桩的原木一根根一但高大而且粗重,一般人抬都抬不动,而眼前所有人都忙碌在搭建木架上,根本抽不出多余的人再去搬运木头。

“本王过去。”手一挥,刹那,十多个暗卫从暗中快速的闪身过来,跟着裴傲向着堆积木头的工地疾步而去。

大雨里哗啦啦的下着,不时的有闪电如同火蛇一般划破天际,十多个暗卫和普通的百姓组成一队,快速的抬着粗重的木头向着闸门的方向走去。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江岸边,大雨就已经下了,伊夏沫撑着伞,远远的看着忙碌的工地,如果在现代,挖土机,堆土机,起重机,就可以处理一切了,可是这里,却有着几百人不停的忙碌在雨里,只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被水患侵袭。

“大人,朱家口段决堤了。”一匹快马飞奔的冲破雨帘,向着又回到了闸门的裴傲狂奔而来,马背上的官员一面寻找这裴傲的身影,一面高喊着,“大人,朱家口段决堤了。”

“什么?我儿子还睡在家里。”听到官员的训报,一个正木钉的中年男人慌乱的喊着,手一松,最高层的粗壮木头歪斜下来,轰的一声向着下面坠落下来。

“木架坍塌了!”随着粗壮木头的坠落,下面几层的木头都被砸中,整个搭建起来的木架一角快速的倒塌着。

“该死!”听到背后的声音,裴傲快速的回过头,身影不顾一切的飞快的掠了过去,沉声怒喝着,“不许慌!快走!”

“王爷。”杂乱声伴随着叫喊声嘈杂的响在一起,木架前的人逃命的向着四周冲了出去,裴傲一手用力的城主最下面的木架,让在最下层浇灌黏土的人呢快速的逃了出来。

“王爷!”搬运木头的暗卫惊恐的大喊着,手一松,向着闸门的方向飞奔而去,可是还没有搭建好的木架根本没有时间加固,等上层的木头坠落时,整个木架散了架。

轰的一声,天边一道响雷炸响,大雨在狂风里肆虐着,木架的左边一角完全的坍塌下来,原本站在下层支撑住的人此刻却被倒塌的木头完全的覆盖了。

“王爷!”暗卫们低吼着,奋不顾身的向着闸口掠了过去,赤红了眼眶,泪水和着雨水在一张张悲痛的脸上展露着。

水库四周的百姓一个个的如同被钉住了一般,他们呢口里最不屑的冷血王爷,竟然为了救他们而被木头和黏土给掩埋了。

伞不知道合适被大风给吹走了。暴雨哗啦的打在了身上,意识快速的清醒过来,伊夏沫呆呆的看着不远处混乱的一团,她学过各种的知识,她学过无数杀人的办法,可是她从没有学过如何去营救,在没有任何现在器械的情况下,如何从堆积如山的木头和土堆里将一个人找到就出来。

裴傲!那个总是冷酷着一张脸庞,那个总是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男人,伊夏沫感觉心痛了一下,看着疯一般抢救的暗卫,想着他那冷厉的脸庞上偶然闪过一丝的笑意,一股疼痛慢慢的从胸口蔓延开来,来得太快,让她甚至有些的措手不及。

她以为她从不会在乎裴傲的生死,她以为她只在乎毕少白,只在乎凤修,甚至在乎圆儿,在乎音夫人,可是她从没有在乎过裴傲,她太强大,太强势,他根本就是一个强者,不需要任何人去担心去保护,可是此刻......

袖手天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全脱险

看着因为暗卫搬运木头而摇摇欲坠的整个闸口木架,伊夏沫深呼吸着,快速的跑了过去,对着忙碌的暗卫冷声的开口,“住手!”

突然的声音让暗卫错愕的一怔,不解的看向大雨里一身湿透的伊夏沫,王妃刚刚说什么?王爷如今还被埋在最下面。

“那边的人将木架加固,不能发生第二次坍塌。”伊夏沫快速的看了一眼诺大的闸口快速的命令着,“所以暗卫和余下的人将木头向着同一个方向搬过去,谁看清楚了倒塌时裴傲站在哪里?”

他不会出事的,他不会丢下苍紫王朝,不会丢下他的百姓和臣民,不会丢下年幼的小皇帝,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这样就离开的。

在伊夏沫有条不紊的处理下,余下的木架已经快速的加挂稳定住,不会发生第二次的倒塌,而木头也都被暗卫和剩下的百姓给搬离开了,可是,看着大雨下倒塌的地方,黏土很砖块堆积在了一起,上百多个平方的塌方,不要说一个人,就算一辆车在里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找出来。

“王妃。”暗卫们看着眼前一亩多的塌方,木头虽然被搬走了,可是修建闸门的黏土,墙壁都倒塌了,除了顺着雨水留下的黄泥土,根本无法找起。

“让我想想。”深呼吸着,命令着自己冷静下来,伊夏沫按照之前暗卫大致猜测的裴傲所站的地方,快速的看着四周,裴傲不会任→自己被塌方掩埋,他会寻找最安全的地方。

大雨不停的下着,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绞割着每个人的心,伊夏沫思虑着,她记得闸门的最下面是石块铺砌的地基,蔓延一共有几百米,然后两侧开始用砖块和粘土修建墙壁,最上层才是木架。

青石块!看着不远处散落的石块碎片,伊夏沫想起了现代爆炸里的逃生。如果时间来不及让她逃出去,乱跑只会让自己在爆炸里被强大的气流伤到,或者被爆炸后倒塌的屋檐墙壁砸死,所以她会选择一个远离爆炸点的角落,用微型的起爆弹在地上快速的炸出一个坑,整个人会躲进坑里,将炸碎的墙壁碎石盖在洞口,将被爆炸冲击的危险减少到最低。

让所有的暗卫顺着闸口的墙壁开始挖起,伊夏沫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裴傲,可是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即使他没有被砸死,也会因为窒息而死。

大雨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留的趋势,水部的官员已经被伊夏沫派去处理朱家口的决堤,天气渐渐的黯沉下来,四周已经黑的看不见了。只能凭借着暗卫易于常人的视力在黑暗里挖掘寻找。

“王妃,找到了。”一声兴奋的喊叫声响起,暗卫们喜悦的喊着,快速的加快了手里的开挖的速度,裴傲在最短的时间里选择了最安全的方法,他用内力击碎了砖块堆积的墙壁,在坍塌的瞬间,窝进了墙壁的坑里,逃脱了被黏土给活埋窒息的危险,而且整个人面朝着墙壁里的凹陷处,只让他的背受了重创。

脸因为埋在了脸面,虽然被碎石给划破了,留下了几条斑驳的血痕,可是石头的缝隙里还残余着空气,再加上抢救及时,伊夏沫只让人从闸口的墙壁处开挖,而不是将那山一般的塌方挖掉,所以裴傲整个人只是昏迷了。却没有生命危险。

随意居,裴傲被塌方砸伤昏迷惊动了整个随意居的人,“这样都死不了,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听到消息时心头一惊,可是看着昏迷的裴傲并没有生命危险,杨柳懒洋洋的开口,打了个哈欠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希望还可以补个好眠。

“夏沫,你没事吧。”大夫正在内室给裴傲诊治,凤修一脸几日的高烧终于退了,只是还不时的会咳嗽。

“我没事。”回答着,伊夏沫担忧的目光从内室转向了一旁的凤修,“你身体还没好,这里我在就可以了。”

“好吧,有事让人来叫我。”凤修静静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在大夫诊治的时候,她甚至想不起来去换掉一身湿透的衣服,而且,她对裴王爷总是冷淡淡的无所谓,可是此刻,凤修却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担心。

“王妃,王爷没事,只是背部的伤口需要好好护理。”大夫叹息一声,不幸中的大幸,除了脸色的划伤和背后的砸伤,手脚都没事,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裴傲那青紫一片甚至破了皮的后背,饶是伊夏沫也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被砸伤的后背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是青紫一片,如同那熟透的茄子一般,青紫交错在一起,有的地方红肿着,有的地方被砸破了,是惨不忍睹的一片。

“我来吧。”接过大夫手里的药,伊夏沫动作轻柔的给裴傲上着药,原本总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此刻却虚弱的昏迷在床上。

半夜,裴傲是在饥饿了醒了过来。身体刚一动,后背立刻传来一阵剧痛,痛楚之下,裴傲这才想起在闸口的一幕,坍塌的瞬间,他聚集起内力,真气将闸口的墙壁震出一个缺口,然后电光火石间,他整个人扑进了墙壁的凹陷里。然后背后一阵剧痛,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那一瞬间,他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以为自己会死,即使不被砸死,也会被闷死,可是却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微微的动了一下身体,裴傲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随意居,这是夏沫的房间,是她救了自己吗?疑惑着,裴傲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后背的骨头痛的根本起不了身体。

“大夫说三天之内你不能起床。”听着内室的声响,伊夏沫清幽幽的嗓音从外面响来起来,在裴傲疑惑片刻后,伊夏沫却已经捧着热粥走进了屋子里。

“这样本王倒是不习惯了。”看着伊夏沫将一直在炉子上熬的稀粥端了过来,一面将被自己动掉的被子重新盖上到了背上,裴傲懒懒的开口,她这是关心自己吗?

“没死是你命大。”看着他苏醒过来,伊夏沫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大夫也说了没事,可是伊夏沫却还是悬着心,直到此刻听着他低沉的声音,伊夏沫明白他真的没事。

“一夜没睡?”粥正热着,而且一醒来她就知道了,裴傲总喜欢紧抿的唇此刻微微上扬,看着搅拌着热粥让它冷掉的伊夏沫,深邃的目光柔和的可以漾出水花来。

“自己吃还是......”伊夏沫话还没有说完,裴傲却已经接过她的话,“你喂。”

看了一眼笑的有些傻兮兮的裴傲,伊夏沫不解的挖着粥送到他扣口中,第一次看见有人受伤了。却像是中了彩票一般高兴,甚至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连说话都能感觉到笑意。

多久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了?裴傲动容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伊夏沫,在皇宫里这么多年,父皇忙碌着国事,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他,宫里的太监宫女对他这个儿皇子总是毕恭毕敬,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唯一的改变是九幽出色之后,这个生性顽劣的皇弟让裴傲第一次感觉到了平常人家的温情。

可惜先天就已经形成的冷酷性格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直到那一年,在江南,遇见了情儿,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她的笑容那么的温暖,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说不出来的风情,她温柔的理解着他的冷漠,理解他的寡情,她如同一缕春风般,无时无刻的照顾着他,而柔弱的情儿更是将他看做天,看做地,而她是在他羽翼下庇护的小鸟儿。

可是因为国事,裴傲不得不停留在皇城,等他将皇兄推上了皇位,再去找情儿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晚了,她失踪了,如同云烟一般从江南消失了,楚家人已经急疯了,没有人知道楚情去了哪里。

直到裴傲派出了所有的暗卫,整整找了半个月,这才找到了蛛丝马迹。可是等裴傲赶到大燕朝时,短短两个月不见,她变了,不再是那么温柔如水,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那双眼盈盈水光的眼睛里却是仇恨,最终她用激烈的方式让裴傲一辈子无法忘记,她当着他的面自尽跳入了悬崖,整个山巅里,都回荡着临死前,情儿那空洞的大笑声,冷冷的,尖锐着,似乎在诉说天地之间的不公平。

“裴傲?”喂完了一碗粥,刚要收回手,却见裴傲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伊夏沫疑惑的看了过去,不明所以看向神色莫名的他。

“答应我永远不要做傻事。”五指收紧,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恳切的开口,褪去了往日的峻冷孤傲,此刻的他,神色柔和,语调轻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不可能。”想起现代的伊冬雪,伊夏沫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的脸上染上坚定,“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什么。”她终究会回去的,如果不是被苍紫王朝的人羁绊着,她或许早已经自尽,回到了现代。

“告诉我,为什么一开始,你那么顽强的求生,而如今却又如此坚定的要寻思?”被拒绝着,裴傲看着空空的手。不顾身体的痛楚挣扎的坐起身来,锐利的视线盯着伊夏沫的脸,似乎是从那一次溺水之后,她就变了。一心想要求死。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冷声的回答,伊夏沫面容坚定的冰冷,转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她不会,也不能留在这里,姐姐还在等着她回去。

终究留不住她吗?裴傲低沉的叹息一声,看着已经离开的伊夏沫,看着一旁矮桌上空掉的碗,心头那一瞬间的温暖依旧暖在冰冷的心底,可是她却还是选择离开,甚至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告诉他。

“来人。”黯沉下,裴傲对着暗中守护的暗卫沉声的开口,面容峻冷,刚刚的柔情和脆弱都已经消失殆尽,“闸口如今什么情况?”

“王妃加固了余下的木架,所以除了倒塌的一角没有太大的损失,而且百姓和太守府的衙役都冒着大雨将倒塌的部分连夜搭建好。音大人正从下游的水库赶了过来,代替王爷在处理的一切。”暗卫快速的回答,如果说一开始对王妃只是因为王爷所以才恭敬维护,可是如今,这些暗卫是真正的在心里佩服王妃。

“所以是王妃救出本王的。”没有耽误工程的进度,裴傲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伊夏沫,这个冷宫里住了十多年的公主,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是。”暗卫快速的将当时一切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那个时候,如果是暗卫在处理,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开挖塌方,反而会因此耽误了营救王爷。

“果真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会如此的冷静。”听着暗卫的回答,裴傲苦涩的摇了摇头,如果,如果她还有一点在乎自己,那个时候,她就不可能那么的冷静,或许只有在牵扯到毕少白的时候,她才会失去惯有的理智,对着暗卫挥挥手,裴傲漠然的趴会了床上。

“属下告退。”听着裴傲那幽幽的话,暗卫转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临出门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王爷,那个时候王妃真的很担心王爷的安危,属下暗中保护王妃那么久,还没有看过王妃那么苍白的脸色。”

“本王知道了。”闭着眼,裴傲并没有听见暗卫劝解的话,她从没有在乎他,一开始,她曾经一点用他头上的玉簪查破了他的脖子,后来虽然两个人没有正面冲突,可是她从来不会在乎他,在天牢那一次他已经知道了,只有不在乎,才会冷静,只有不在乎,才会没有怨恨,她与他,永远都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三天,被关押在天牢里,甚至因为裴傲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前来探望,毕少白和裴九幽大眼瞪小眼的呕气着,“瞪我有什么用?我和二哥起冲突,你冲进来做什么?”裴九幽被毕少白瞪的很无辜,懒散的靠在墙壁上,翘着二郎腿懒懒的开口。

哼了一声,毕少白不屑的别过目光,视线却不有自主的看向了牢房门口,如果真的喜欢他,三天了,除了一开始,她甚至三天都没有来看过自己一次。

“怎么?想小沫儿了,在你对小沫儿说出那么冷血无情的话,你还有资格想小沫儿来看你。”揶揄着,裴九幽欠揍的笑着,俊美如斯的脸上是一贯魅惑众生的笑容,“我是被你弄晕了,你竟然说从一开始接近小沫儿就是为了我找出楼主的下落,虽然是有人会这样不择手段,可是这可不是你毕少白会做的事情,可如果说中你中毒忘记了感情的话,你却又清楚的记得和小沫儿的每件事。”

就是因为记得每一件事,所以毕少白知道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是喜欢她,劫天牢,带着她万名天涯,都是为了找到杨柳的下落,所以查处一切后,他回到皇城,重新得到了大将军的职位,然后领着亲兵回丰阳城缉杨柳。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像裴九幽说的那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什么看到她和裴王爷同床共枕时会那么的愤怒,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理智和裴王爷大打出手,沦落被关在牢房里。

而随意居里,伊夏沫看着又开始忙碌的不顾及自己伤势的裴傲,面容之间不由的染上了一丝挫败,尤其是暗中暗卫都恳求的看向她,只希望她可以劝说裴傲从呆了三天的书房里离开。

“出去。”三天,因为后背的伤势,所以不能外出的裴傲却根本没有按照大夫的嘱咐卧床休息,反而在第二天就起床在书房里忙碌,除了吃饭,甚至不会离开一步,一天睡觉的时间甚至不足两个时辰。

“你不要命了吗?”啪的一声合上了裴傲眼前的公文,伊夏沫冷声的开口,不要说他后背有伤,被毕少白重创的内伤都没有痊愈,就算是正常人,这样不顾一切的忙碌也会胯下的。

“本王的命和你无关。”不让自己再被伊夏沫所影响,裴傲回给她同样冰冷无情的声音,如同回到了最初在裴王府的时候,两个人是水火不容的局面。他拦不下一个要寻死的人。所以他能做的只能让自己不去在乎她的一切,不去理会她,或许这样等到那一天,他才能有勇气面对。

看着裴傲那冰冷如霜的黑眸,一张线条冷硬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情,神色倨傲而疏远,如同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伊夏沫心抽痛了一下,缓缓的抽回自己的手,他说的不错,他的命和她无光,他要这样不顾身体的忙碌也只能是他的事情。

漠然的转身向着书房外走了去,不去理会暗中暗卫们失望的眼神,伊夏沫静静的看着回廊外的大雨磅礴,她该走了,可是为什么却有着太多的放不下。

该死!双手倏地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看着离开的伊夏沫,裴傲苦涩而自嘲的笑着,他还乞求什么,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乎过他而已,收敛了所以的心思,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这个时候,他连儿女情长的时间都没有。

重新打开被伊夏沫合上的公文,裴傲再次投入了忙碌,或许是赌气吧,否则他也不会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如同强弩之末般的支撑着自己不停的忙碌,或许下意识里希望她会在乎,她会有所反应,裴傲,你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这么卑微的希望被一个女人在乎、重视。

“和裴王爷呕气吗?雨这么大,也不知道站后一点。”风雨声传来凤修温和的嗓音,拉过伊夏沫站在回廊的身体,站的太近,外面的雨水都飞溅到了她的衣服上。

“没有。”呕气?这样的情绪她从没有有过,对她而言,除了要了保护姐姐的强烈情绪外,其他任何一种情绪都和她无关,高兴,伤心,愤怒,这些都不会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情绪,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力,会让他们在任务里失误,甚至会死去。

可是到了苍紫王朝之后,伊夏沫知道自己在慢慢的改变,或许是知道姐姐已经安全,或者是因为这样一个完全廻异的朝代,面对圆儿时,她会有着无奈,面对九幽和音璇时,她会很放松很平静,面对凤修时,她会感到温暖,面对毕少白时,她曾经是那么的信任,他给了她安全的感觉,可是如今,伊夏沫已经不知道是否还该信任他,他已经那么清楚的说了,一开始的接近不过只是为了找到杨柳而已。

平静而漠然的脸上染上一丝的晦暗,想起毕少白时,伊夏沫的心已经会忍不住的抽痛着,她想要 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太多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她太口拙,甚至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何况,她不想再一次的听到毕少白那冷血无情的话,太痛,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打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心,挤压着,蹂躏着,让她茫然无措的只能承受着那内心深处的痛楚。

“想起毕少白了。”看着伊夏沫那失去了光亮,渐渐暗淡下的眸光,凤修疼惜的叹息一声,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让她单薄的身体可以靠在他的肩膀在。

“嗯。”对于凤修,她永远都有着面对姐姐时亲近和温暖,那语调,那眼神,都是如同姐姐一般,伊夏沫点了点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毕少白那么说了之后,她竟然还是相信裴傲的话,相信毕少白在回皇城的时候出了什么变卦,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

“毕将军不是那么拙劣的人,他不会为了达到目的来接近任何人,更不会出卖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如今的变化,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夏沫,朝廷里的人和事都太过于负责,甚至很多时候不到最后,你都不会明白哪个是仇人。哪个是朋友。”

凤修低声的安抚着,侧过目光看着依靠在自己身侧瘦弱单薄的伊夏沫,一股怜惜之情再次溢满了心胸,她明明就是那么单纯而孤单的一个丫头,为了保护自己才会有那么疏远清冷的防备之色。

“争权夺利真的那么重要吗?”伊夏沫喃喃的询问,她的愿望很小,之希望可以带着姐姐远离七岛的一切,只希望和姐姐平静的过完一辈子,或许看着姐姐结婚生子,然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她只要一旁守护着姐姐的幸福就可以了,一个杀手是没有权利幸福的。

“夏沫,很多时候你不明白,身在朝廷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似乎是看透了伊夏沫内心的想法,凤修目光悠远的看向连绵的雨幕。

当年,当他还是一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小男孩时,他和她有着同样的念头,争权夺利真的那么重要吗?他只要和娘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可是当血雨腥风侵袭而来的时候,当那个午后,看着娘被那些人带走再也没有回来后,凤修才知道没有权利,他永远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不想你太累了。”她似乎懂他的无奈,可是她更希望他可以放手,他的身体原本就弱,再加上裴傲在朝廷里,他要什么动作的话,绝对无法逃离裴傲的谋算。

“傻丫头,我这身体一贯如此。”凤修动容的笑着,宠溺的看着伊夏沫仰起的清秀脸庞,她是那么的担心,担心着他的身体,她是那么的认真,不在乎他的权利,只想他保护自己。

凤修目光缱绻的凝望着身边的伊夏沫,一闪而过的柔情飞快的划过了黑眸,又转为一贯的温和优雅,只是温柔雅致的微笑着,更加揽紧伊夏沫的身体,终有一天,他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第二天,清晨,几天的大雨终于微微的停歇下来,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潮湿,天色阴蒙蒙的一片,而书房的灯光则是一夜不曾暗下来。

“王爷,您要去江边?”看着忙碌了一夜走出来的裴傲,暗中的暗卫快速的现身出来,却见阴蒙蒙的光线下,裴傲阴沉着俊彦,目光冷厉,面容骇人,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一般。

“嗯。”沉声的应了一个字,裴傲大步向着房子外走了过去,冷沉着一张脸,似乎在压抑什么,而通宵熬夜的黑眸里更是泛着点点血丝,配上他此刻冷郁阴霾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迫人。

“王妃,你不要劝劝王爷吗?”这三天才刚过,王爷竟然就立刻去江边,随意居留下来保护伊夏沫的暗卫不由低声的开口,目光恳切的看向神色漠然的伊夏沫。

没有说话,伊夏沫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裴傲不是她能劝得住的人,更何况如同他说的一般,他的事情和她无光。

袖手天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斩首圣旨

江岸边,裴傲的归来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在音四平的行礼下,四周处理水患的百姓也恭维的行了礼,不是因为他是王爷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三天前不顾自己性命的保护了他们。

而在伊夏沫当初的教训下,阿特族的人也明白过来,裴王爷如此劳心劳力,却也是为了岷江两岸的百姓,为了让他们阿特族有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再不用被水患过侵袭。

纯朴的百姓,那怨恨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许是因为隶属江南边,民风淳厚,而且岷江两岸也都是靠农业为生,比起皇城的人来的朴实很多。少了份势力,多了份淳厚。

“王爷,闸口的木架已经搭建加固好了,四周也都垒上了砖块,再过几天,水库可以修建完全,只等着挖通沟渠,将水引导到水库里。”三天吃住都在江岸边,音四平似乎疲惫了不少,胡子拉碴着,眼下更是一拳灰黑色的阴影,不过人却显得很精神。

“下游其他几处的水库修建如何?”巡视着,看着诺大的水库,裴傲心头有着喜悦,只要水库一成功,以后每年加固修葺,这样就不用再担心水患了。

“下游每日都有衙役快马加鞭送来报告,各地都建造的很顺利,百姓们情绪高涨,争取赶在五月汛期前将所有的水库都修葺好。”音四平将一旁的公文递给了巡视的裴傲,此处的水库是最大型,所以裴王爷亲自督导,岷江两岸的小型水库也都有水部的官员在督导,所以的资料都是大家在一起商讨出来的,所以每个官员也都非常的熟悉,修建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而且可以一劳永逸的解除水患的危机,每个人都是劲头十足。

“水库的修建乃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沟渠的开挖就简单多了,这几日辛苦音大人了。”看着眼前辽阔的水库,裴傲可以想象出,等沟渠挖通之后,水源源不断的注入进来,各个水库囤积着多余的水量,这样岷江两岸就不会出现决堤的险况,百姓更不用举家搬迁,良田也不会再被洪水淹没。

一整天,裴傲都忙碌在江边,熟悉这三天来自己落下的工程进度,知道夜色降临,暗卫送来饭食时,这才发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黑暗里,江边依旧亮着灯笼,日夜兼程的赶工,只希望可以在五月汛期前将水库修建好,黑暗里,几匹快马向着江边飞快的赶了过来。

“圣旨到!”随着一声清脆的嗓音高吭的想起,忙碌的百姓都快速的放下手中的话,恭敬的跪在地上,而官员们则是快速的整理着装束,随后向着空阔的空地快速的跑了过去。

“王爷。”帐篷里。暗卫看着静静站在谁力图前的裴傲,不得不出声提醒,这个时候圣旨到了,即使是暗卫,也隐隐约约的感到了诡异。

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黑压压的几百人早已经跪在了地上,利落的从马背上翻下,音璇一身蓝色的劲装,风尘仆仆的脸色有着疲惫和伤痛,看了一眼走出来的裴傲,随后高举起手里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阳城太守音四平枉顾法纪朝纲,以权谋私,擅自开启皇仓,命裴王爷立刻缉拿归案,宣判斩立决,裴王爷忠心为国,等水库修建好之后,回朝再论功行赏,小王爷裴九幽念其一心救人,虽然助纣为虐,但乃是淳朴行善,着其即刻回宫思过,钦此!”

哗然大波,音四平跪在地上,弓起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僵硬,许久的沉默后。缓缓的开口:“罪臣音四平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大人!”四周的百姓慌乱的喊着,不敢相信的看着音璇手里那明黄色的圣旨,为什么音大人要被判斩立决,明明音大人什么都没有做错。

“来人,将音四平锁起来,丰阳城太守一职暂由凤丞相代理。”结果圣旨,看了一眼音璇,裴傲冷声的开口,手一挥,跟随音璇一同前来的几个衙役快速的将跪在地上的音四平押了起来。

“各位,听我一句,不管丰阳城的太守是谁,修建水库一事刻不容缓,大家不用怠慢了,等水库修建好了,音四平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沉痛的目光看着四周一张张忿忿不平的脸庞,音四平朗声开口着,黑夜下,大风呼呼的刮着,一切显得那么的悲壮而凄凉。

“如果大家还念及音某,就请不要忘记了音某的托付,修建好水库造福后代子孙。”慷慨激昂的说完,音四平被押着向着城里的方向走了去,而裴傲也跟了过去。

黑暗里,音璇冷着一张脸,看向马背上的裴傲,最终还是开口,“表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虽然舅舅是不该用三千担粮食换了音家六条人命,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舅妈他们这样死在那些凶徒手里。

“皇仓已开,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裴傲冷声的开口,马背上的挺立的笔直的身体因为瘀伤还没有好,显得有些的僵硬,可是夜色呼啸里,峻冷的脸庞却丝毫不减一丝的病痛之色。

不开皇仓,死的就是舅妈等人,开了皇仓,死的就是舅舅,这是什么世道!音璇别过头,她知道表哥的冰冷无情,此事在苍紫王朝,在朝廷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六条人命而损失三千担粮食,太不划算,可是可是自己的亲人,不是他们血缘至亲,所以才能说的如此无情。

牢房里,裴九幽还是毕少白大眼瞪小眼着,已经被关押三天了,天知道二哥什么时候放了他们两个出去,早知道这一怒,就被关进大牢里,而且还不准人探望,甚至只能吃剩菜剩饭,裴九幽发现他潇洒俊朗的英姿都没有了,再关三天,估计等他除了大牢,女人看见他都要跑了,更不用说自己身上那股恶臭味。

“王爷,要死让我去死,要斩首让就斩我的,老爷是无辜的,丰阳城也不能没有老爷啊。”凄厉的女声响着在牢房里,收到消息的音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裴傲面前,悲痛的哀求着。

“来人,将音四平关进牢房里。”漠然的视线如同没有看见苦苦哀求的音夫人,裴傲冷然的开口,随着衙役一同将音四平押进了大牢里。

“二哥,怎么了?”裴九幽错愕不解的看着进来的多人,视线一怔,看向站在一旁的音璇,就更加疑惑了,“音璇,你什么时候来丰阳城的。”

随着牢门的打开,音四平被关了进去,音夫人跪倒在地上,面容悲切的看着牢房里的音四平,含着泪水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音璇,“璇儿,舅妈求你了,你去求王爷,要杀就杀我吧。”

“圣旨是我传的。”音璇高挑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却依旧选择了冷漠的开口,她怎么求表哥,开仓放粮乃是大罪,太后和范家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而且以表哥冷酷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

一旁的牢房里,裴九幽目光快速的在几个人面前流转着,随着自己牢门的打开,一个上前,快速的抢过了一旁衙役捧在手里的圣旨,快速的扫了一眼,震怒染上了黑眸,猛地将手里的圣旨给扔在了地上,怒视的目光逼迫的看着一旁冷静无情的裴傲。

“二哥,你竟然为了这道狗屁不通的圣旨要定音大人的罪,范家的人居心叵测,难道二哥你也要助纣为虐,猎杀忠臣吗?”铁青着脸色,裴九幽愤怒的咆哮着,目光森冷的盯着裴傲的脸,他不相信二哥会似乎这样的人,他绝对不相信。

“这个圣旨!”看着被裴九幽扔在地上的圣旨,裴傲语调一沉,责备的开口,放纵他这么多年在江湖上,给了他自己的同时,却也让九幽养成了随性而活的性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而九幽终究却逃开了皇家的禁锢。

“三日后斩立决,二哥,你的血是冷的吗?”愤怒的一把抓住裴傲的衣襟,裴九幽按捺不住的咆哮着,二哥难道真的要遵守圣旨将音大人给斩首吗?

漠然的沉默下来,也算是间接的承认了裴九幽的话,三日后,音四平将要逃脱不了被斩立决的厄运。

“二哥。”愤怒着,看着裴傲那冷漠的模样,裴九幽按捺不住的嘶吼着,如果不是自制力还算好。只怕一拳头早就挥出去了。

“九幽,够了,放开表哥。”看着盛怒的裴九幽,音璇大声的开口,一把拦住盛怒的裴九幽,三千担粮食损失已经是事实,注定了有人要来承担。

“音璇,你也疯了吗?二哥要斩首的可是音大人,可是你的舅舅!”裴九幽懊恼的低吼着,愤怒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裴傲,目光里多了份沉重,“二哥,我只问一句话,真的要对音大人斩立决吗?”

“圣旨不可违!”裴傲冷冷的丢出话来,拨开了裴九幽楸住衣襟的手,冷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音夫人,和关押在牢房里的音四平,国法不容蔑视,音大人注定了要走上被斩首的命运。

“王爷!”音夫人转过身来,抱住了裴傲的双腿,不停的磕着头,“王爷,老爷是丰阳城的栋梁,如果老爷一死,丰阳城的百姓必定会会不服,只怕会引起动乱,王爷,如果真的要有人为皇仓的事情负责,就杀我吧,我死不足惜。”

不停的磕着头,额头加油是沁出了血丝来,可是裴傲依旧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衙役和牢房里的几人都红了眼,不舍得看着跪着磕头的音夫人。

突然的,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裴九幽突然 抽出一旁衙役配备的长剑,冰冷的剑锋架在了裴傲的脖子上,“音璇去把门大开来,将音大人放出去,皇仓是我下令开的,如果真要斩首,就斩我的好了,我就不相信范家人敢连我也给斩了。”

“九幽,不要胡闹!”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裴傲冷冷的开口,而一旁音璇也没有动手,只是怔怔的站在一旁。

“音璇!”裴九幽加大了嗓音,不解的看着纹丝不动的音璇,她傻了呀,这个唯一的机会了,反正是自己放了音大人,范家的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要音大人出了牢房,相信丰阳城的百姓肯定会保护音大人,不让朝廷的人呢找到他的下落。

哐当一声,却见剑光一闪,毕少白一手狠厉的将锁链给斩断了,看了一眼冷漠的裴傲,讥讽的开口道:“音大人,出来。”

“毕少白,不愧是有难同当的兄弟。”看着出手的毕少白,裴九幽朗声一笑,手中的长剑依旧戒备的架在裴傲的脖子上,二哥的身上他是知道的,刚刚是出其不意,而且二哥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出手,所以他才能偷袭成功。

“音大人,你快走吧,为了丰阳城的百姓保重自己。如果朝廷怪罪下来,就让小王我一个人承担。”对着犹豫的音四平大声开口着,裴九幽逼迫着裴傲站到一旁,而毕少白则警备着暗中会突然出手的暗卫。

“老爷,你走吧。”音夫人抹着脸上的泪水,哀求的看着犹豫不决的音四平,不管如何,能保住老爷一命就够了,什么忠心她也顾及不到了。

看着裴傲,看着泪水满面的音夫人,看着面有难色的音璇,音四平一咬牙快速的除了牢门,向着牢房外快速的走了过去。

看着跑出大牢的音四平,裴傲目光锐利的眯了起来,手腕快速的一动,脚步后退的同时,反扭向裴九幽手握着长剑的手腕。

一时之间,大牢内外有成混乱成一片,毕少白和暗卫们斗在一起,裴九幽手握长剑向着裴傲步步逼近,后背有伤,让裴傲的举动迟缓了不少,每一动,就牵动了后背的痛,更不用说之前被毕少白重创了一拳,让他的内伤还没有痊愈。

刚走进太守府衙门就被眼前混乱的局面怔住,伊夏沫错愕一愣,而暗中保护她的暗卫们却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两个人快速的拦截逃离出来的音四平。

“小沫儿,快救音大人,否则就迟了。”裴九幽奋力的拦截下眼前的暗卫,跟随二哥的暗卫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如果不是依仗着自己小王爷的身份,只怕他早就被这些暗卫给砍了,哪里还能和他们纠缠着,让音大人有时间逃脱出去。

伊夏沫视线看向不远处和裴傲交手的毕少白,已经大致的明白过来了,“王妃,我求你救救老爷吧。”音夫人被一旁的音璇拉住,哀求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伊夏沫,这里唯一能救老爷,唯一能劝动王爷的只有王妃了。

看着音璇阴霾而犹豫的脸色,看着音夫人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伊夏沫有着片刻的犹豫,随后快速的对着拦下音四平的两个暗卫迅速的发起了攻击,伊夏沫的突然加入,两个暗卫更是措手不及,再加上音四平原本就是武将,不敌之下,终究还是让音四平逃了出去。

裴傲漠然的看着门口的一幕,心神一散,手上的招式随即慢了下来,而毕少白的攻击却在同时向着裴傲猛烈的袭了过去。

“王爷。”躲闪不急,在暗卫的惊呼下,裴傲快速的侧过身躲避开毕少白的一掌,可后背却还是被他凌厉的一掌给击中了,剧痛让裴傲脸色快速的暗沉下来,或许更多的是失望,这个时候,在不需要思考的时候,她选择帮助的依旧是九幽和毕少白。

暗卫却已经快递的回到了裴傲的身前,目光冷郁的盯着毕少白,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伤到王爷了,如果不是王爷身上有伤,就算是毕将军也不是王爷的对手,王爷对他手下留情,他却得寸进尺。

“全面缉捕音四平,务必在三日内将他捉拿归案。”冷沉无情的嗓音在衙门里响起,裴傲视线锐利的扫过毕少白和裴九幽,最终掠过伊夏沫,对着暗卫一挥手,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

擦肩而过,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看向伊夏沫,裴傲漠然的带着暗中的暗卫离开了太守府,从昨夜的不欢而散,到今天她的举动,裴傲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她在乎的人,也不是可以将她留下来的那个人。

“小沫儿,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看着离开的裴傲,裴九幽神色闪过一丝的苦涩,随后朗声一笑,一把拍上伊夏沫的肩膀,“这下我也可以放心了,终于不用担心音大人的安全了。”

“王嫂,谢谢你。”音璇放开音夫人向着伊夏沫走了过来,感激的握住她的双手,夹在舅舅和表哥中间,音璇知道这根本不是表哥能掌控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能自私的让表哥为了音家徇私,可是那终究是从小将她养大的舅舅啊。

摇了摇头,伊夏沫看着消瘦了许多的音璇,最终视线落在一旁的毕少白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后,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毕少白,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看着要离开的伊夏沫,裴九幽一把拍上毕少白的肩膀,小沫儿一贯都是维护他的,他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否则以二哥的功夫,刚刚怎么可能失神被他给伤到。

“关我什么事。”冷言冷语开口,毕少白倨傲的拍开裴九幽的手,虽然也是走出去了,可是却是和伊夏沫相反的方向而已,他不会在乎一个大燕朝的奸细,就算刚刚她确实算是帮了他们。

“都疯了,没一个正常的。”看着背道而驰的伊夏沫和毕少白,裴九幽挫败的哀嚎一声,耷拉着脑袋认命的向着随意居的方向走了去,二哥受伤了,而且小沫儿又帮了毕少白,只怕二哥气的不轻。

随意居里,内伤还不曾痊愈,后背又重了一拳,在暗卫内力的调息下,裴傲只感觉胸口剧烈的一通,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原本窒闷的身体这才微微的舒缓下来。

“王爷,你的身体真的要调养休息。”暗卫收了真气,担心的看向神色阴郁的裴傲,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王妃只是一时心软才会帮了小玩意和毕将军。”

连他的暗卫都能看的出他外露的感情,裴傲擦去嘴角的血渍,冰冷的嗓音自嘲的响起,“下去吧。”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关心的人只有毕少白而已,还在强求着什么,他也没有毕少白的勇气,为了她,而放弃苍紫王朝,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

吐出了淤血的身体还有些痛,可是身体再痛,却也比不上胸口那空洞洞的痛意,裴傲站起身体,看着书案前堆积如山的资料和公文,有那么一瞬间,裴傲很怀疑自己这么的忙碌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是看着苍紫王朝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边关安全稳固,裴傲明白一切的牺牲和放弃都是值得,即使到最后高处不胜寒。

“你......”书房里,看着又忙碌的裴傲,伊夏沫欲言又止的看向头也不曾抬起的他,这才发觉不言不语的裴傲看起来很冷酷,以前他甚至会个她说话,可是冷下面容的裴傲,却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疏远而冷傲,根本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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