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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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毕少白当初那样直接明了的保护让伊夏沫冷酷的心终于柔软下来的话,那么此刻,杨柳的话让伊夏沫震撼着,从被抓到了X 岛的时候,她缺少安全,不信任任何一个人,除了姐姐,她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死活。

可是来到了苍紫王朝,她身边却多了很多人,如同朋友般的九幽杨柳,像家人的凤修,需要她保护的圆儿,让她开始信任的毕少白,可是裴傲不属于这些人的一种,他冷,他狠,他好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是当他开始转变时,他的冷,他的狠却成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将她安全的保护在城堡里,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危险,他独息承担了所有的一切,让她不需要任何的担心和不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那么的矛盾。

面对他的仇视时,伊夏沫可以坦然的面对,可是面对突然如此用心的裴傲,伊夏沫却感到了无可适从,他怎么能为了她,做到这样地步?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为了她担心的时候,他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瞄了一眼伊夏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茫然无措,杨柳失笑一声,“蠢丫头,有这么个人给你挡去危险不是正好,反正裴傲最多受点伤,不会丢命的。”

“你可以跟他去皇城吗?”既然裴傲一定要将暗卫留下来,那她可以让杨柳随行,这样至少裴傲会安全一点。

面容一怔,杨柳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面容平静的伊夏沫,“那可不行,我只负责你的死活,别人的死活,尤其是裴家男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考虑之内。”让她去保护裴傲,绝对不可能,那个男人比裴梓阳更加的强势,根本不需要人保护。

“杨柳!”伊夏沫语调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如果裴傲已经将所有的危险都带走了,自己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险。

“放心了,祸害遗千年,裴傲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懒散散的回了一句,杨柳飞身隐入了黑暗里,裴傲就算以身冒险,也只是险,而不会丢了命,否则他就不是苍紫王朝的裴王爷了。

正午过后,裴傲带着暗卫和音璇终究还是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留下凤修等人放缓了行程,向着皇城的方向继续行去。

“毕少白,你有些的奇怪。”马背上,裴九幽看向一脸阴霾的毕少白,从知道小沫儿和二哥一起折返回了丰阳城之后,毕少白就一直沉着脸,如同谁欠了他银子一般。

冷眼斜睨了一眼裴九幽,毕少白策马飞奔着,而身后的马车里,不时传来凤修和伊夏沫的声音,和洽熟稔的让毕少白脸色更加的阴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马车缓缓下,突然一队人从林子里猛的冲了出来,叫嚣的抡起手里大刀和长剑。

赶马车的敬德快速的勒停下马车,可是突然的颠簸还是让马车里没有防备的伊夏沫身体向前一个踉跄,而一旁凤修快速的伸过手将差一点撞到马车门的伊夏沫给拉回了怀抱。

“主子,没事吧。”听着马车里的异响,敬德快速的撩开了帘子,却意外的看见马车里亲密拥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憨厚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尴尬,主子怎么和裴王妃抱在一起了。

握着缰绳的手猛的收紧,毕少白快速的将视线从马车里收了回来,怒着一双眼看向不怕死的挡在前面的山贱,冷酷的勾着嘴角,笑声令人感觉到恐惧,“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你劫的是谁?”

“老子劫的就是你!”可是当看见毕少白那一身飒爽英姿后,山贱的声音越来越小,惊恐的吞了吞口水,视线快速的扫了过去,另一匹骏马上一个俊美的可以媲美女人的年轻男子正悠闲的笑着,嘴角噙着笑意,目光诡异的让人感觉似乎劫到不该劫的人,而马车上的中年男子魁梧着一副身体,冷着脸看着他们。

“大爷,大爷,小的错了,小的立刻就走。”山贱头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被吓到的六七个手下,惊恐的直后退,不要银子没有劫到反而丢了小命。

“想走?让你们再去打劫其他路人!”怒声一喝,毕少白倏地从马背上飞掠而去,却听见六七个惨痛的哀嚎声快速的响起,却已经有了六七具身体躺在了路上。

“毕少白,你疯了,何必杀了他们!”裴九幽错愕一怔,笑容僵直在脸上,不敢相信的看向已经收手重新回到马背上的毕少白,不过是几个小山贱,教训一顿就可以了,何必大开杀戒。

“不杀了,难道留着他们继续在这里打家劫舍。”冷哼一声,毕少白看了一眼马车里似乎同样被他血腥举动吓到的两人,一手扬起马鞭,率先向着前面行了过去。

马车声再次缓缓的响起,马车里,凤修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悠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毕将军做法并没有错,今日如果遇见的山贱是普通人,或许死的就是过往的客旅商人。”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毕少白有些有不对劲。”伊夏沫点了点头,一手撩起车窗帘子看向马背上挺立的背影,他虽然暴戾狂傲,但还算不上是血腥残忍。

“夏沫,你告诉我,回到皇城之后,在裴王爷和毕将军之间你会选择谁?”凤修何其的聪明,毕少白的阴晴不定或许是从她和裴王爷一起折返丰阳城的时候开始的。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在裴王爷面前都显得卑微,那样睿智冷静的一个男人,手握重权,却亦可以温柔似水,毕少白无非是因为裴王爷的出现而感觉到挫败,甚至连自己,都已经推测裴王爷的每一步行动,深谋远虑,决胜千里之外,他能做的永远是其他人猜测不到的。

摇了摇头,伊夏沫看向凤修笑容温和的脸庞,在他的身上再次看见了姐姐的身影,她无法去选择任何一个人留下,当初她还担心如果自己离开了,毕少白要怎么办,可是如今,伊夏沫明白或许自己不在了,毕少白也会回到他原来的生活。

理解了伊夏沫的意思,凤修明白的点了点头,冰冷的手轻柔的握住伊夏沫温暖的手,确实很难选择,这样两个脱尘出色的男子,一个爱的直接而猛烈,一个爱的内敛而深沉,想要选择,的确难。

“几位,快请进,小店有最干净的卧房,最美味的菜肴,快请进。”店小二巧舌如簧的殷勤介绍着,一面快速将几个尊贵的客人迎进了喧闹的大厅。

康城,因为城中的一座寺庙而闻名苍紫王朝,城中的安国寺乃是皇家寺院,主持一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甚至传言有洞悉天地秘密的能力,无数的人从各地赶来去安国寺参拜,祈求一生安康。

酒肆大堂里很是热闹,小二一张巧嘴不时的响起,身影穿梭在各桌之间,临靠窗户的方桌前,伊夏沫等人静静的吃着饭菜。

“你不能吃辣。”看着凤修夹起的辣子鸡丁,伊夏沫快速的伸过筷子将清润肺部的蔬菜送入了他的碗里,他常年咳嗽,根本吃不得辣。

微微一笑,看着一脸认真的伊夏沫,凤修不得不松开筷子,认命的吃起对身体有益的清淡素菜,说她清冷冷的,可是对自己却是那么的认真,一丝不苟,禁止他喝酒,禁止他熬夜,天气微微冷了一点,肯定让他加衣服,如今一点辣味的菜肴都不准他碰。

阴郁着脸,毕少白别过目光不去看眼前的两个身影,这算什么,如果说她在乎喜欢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这一路行来,她所有的心思却都落在凤丞相身上。

烦躁里,一阵怒喝声夹杂着哭泣声响起,让毕少白原本阴霾的情绪此刻更加的暴躁,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上,“够了,吵什么?”

“快滚,我们这里是酒肆,不是善堂。”对着窗户边的毕少白连忙的点头哈腰,店小二快速的将眼前的老妇人和她的儿子推向了门外。

“小哥,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我们娘俩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妇人哀嚎的乞求着,拉着年幼的儿子不停的嗑着头。

“滚滚滚,我给你吃的,谁给我吃的,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或者是见过太多上门乞讨的人,店小二嫌恶的直皱眉头,不停的赶着人。

“小哥,求求你……”就在老妇人还要开口哀求的瞬间,却见客栈外飞快的冲入一群黑衣人,肃杀着眼神,甚至没有蒙面,手中的长剑森冷的泛着幽光,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后视线冷厉的看向窗户边的几个人,随后快速的向着几人厮杀过去。

范家的杀手终于行动了,看来果真是狗急跳墙,甚至都没有蒙面,“王妃,保护我家主子。”敬德快速的回头对着伊夏清沫开口,随后和毕少白、裴九幽一起加入了战局。

一时之间,酒肆大堂里乱成了一团,原本吃饭的客人哗啦一下惊恐的向着外面跑去,倒是刚刚跌倒在地上的老妇人和年幼的孩子顾不得危险呢,快速的抓起一张桌子上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王还以为这一路怎么这么安静呢?再不来,小王都要着急了。”朗声嘲笑着,裴九幽剑影如虹般的舞动着,说是打斗,更多的却是卖弄一般,当然了,虽然比不上二哥,比不上楼主,可是他的功夫也是不容小觑的。

相对于裴九幽的懒散,毕少白则血腥许多,出手必染血,长剑凌厉的砍杀在杀手中间,目光冷厉的骇人,面容冷峻,丝毫不曾有半点的手软心慈。

砰的一声,一个杀手被毕少白一脚踢飞,好死不死的撞在老妇人和她儿子的桌上,“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暴戾的杀手一抹脸上的血水,长剑倏地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目光阴冷的瞪着毕少白,他可是朝廷命官,怎么也不敢这样草菅人命吧!

“哼,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威胁本将军吗?”倨傲的狂笑着,在杀手阴毒的视线里,毕少白回身一剑,刹那鲜血喷涌而出,身后一个偷袭的杀手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长剑上滴落的鲜血眏出毕少白狂傲清冷的年轻脸庞,战场杀敌,他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过。

“毕少白!”愤怒着,杀手目光森冷的骇人,看着死在地上的同伴,手猛的一挥,一颗细小的头颅带着死前的懵懂滚落在了地上,而紧接着一声凄厉而惨痛的哀嚎声,老妇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被砍掉头的儿子。

“毕将军,如何?”杀手冷血的大笑着,手一挥,再次的将长剑架在了老妇人的脖子上,目光挑衅的看着毕少白。

“要杀就杀,不用看我。”冷血无情的目光扫过挑衅的杀手,毕少白握了握手里的长剑,目光冷峻的不近人情,勾着唇,一脸的冷酷,“不过有你会去九泉之下给他们作陪。”

在说话的同时,毕少白却已经长剑猛的向前刺了过去,毫不犹豫的直指杀手的要害,“毕将军果真是冷血无情。”杀手愤怒的低吼,快速的一个侧身,躲闪的同时迅速的将被挟持的老妇人给狠狠的推了过去。

“毕少白,你痪了!”一旁,裴九幽看着毕少白那毫不收回的长剑,挫败的大吼着,一剑砍伤眼前的杀手,随后飞快的向着毕少白跃了过来,希望可以来得及救人。

“啊!”可惜还是迟了,虽然裴九幽快速的抓过老妇人的身体,可是终究迟了一步,随着鲜血的喷涌,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就被毕少白给砍断了,当然同时用老妇人当挡牌的杀手也被一剑插入了胸口,当场毙命!

“去一旁躲好。”一把将断了胳膊的老妇人拖到了伊夏沫和凤修的身边,裴九幽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再次快速的加入了战局。

“我的儿,我的儿。”断臂处汩汩的流淌着鲜血,老妇人却如同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苍白着满是泪水的脸要向着打斗圈爬去,视线死死的盯着那断了头的儿子。

“老人家,危险。”凤修凝着眉头,快速的弯下身要拉向老妇人,而危险却在同时发生,却见刚刚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老妇人双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毒辣的阴光,一把匕首出现在了掌心里,在凤修靠过来的同时,身影快速的一动,仅有的右手抓着匕首抵上了凤修的脖子,对着伊夏沫恶毒的冷笑着。

突然的变故不仅让凤修完全没有料到,即使是一旁的伊夏沫也没有防备,断了一条手臂,只为了找寻这样偷袭的机会,该说这些杀手太狠毒,还是太没有人性。

“你想怎么样?”伊夏沫快速的压抑下一瞬间的慌乱,面容平静的开口,目光紧密的看向挟持凤修的杀手,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可是却已经挟持着凤修退到了角落里,两面是墙,正面用凤修做为盾牌,想要救人却是很难。

“我们不想怎么样,一命换一命而已。”老妇人恶毒的冷笑着,手中的匕首更加锐利的压向凤修的脖子,一线殷红的鲜血立刻从伤口里流淌出来,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你们不过想要我二哥放过范家,我们答应就是了。”裴九幽快速的收手,身影飞掠的站到了伊夏沫身边,目光紧紧的锁住眼前惊险的一幕。

随后退后回来的敬德和毕少白也是一脸阴郁的盯着老妇人,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是杀手,或许就是那一条被砍断的手臂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错了,我们收到的命令只是让裴王妃一命换一命而已。”老妇人依旧苍白着一张失血的脸庞,不过眼中的恶毒和贪婪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们收到的可是必杀令。

不是范鹰,而是范琼,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太后如此爱慕裴王爷,如今范家却要毁在裴王爷手里,说是因爱生恨也好,说是让裴王爷悔不当初也好,太后的目标不是要救范家,而是要杀伊夏沫泄愤。

“夏沫!”看着伊夏沫那坚定的眼神,凤修心头一惊,急切的开口,她想要做什么?

而一旁毕少白脑海里猛的回响起当初裴傲深夜造访时说的话,“她一心想要寻死,只有你能留的住她。”看着伊夏沫此刻的面容,毕少白忽然惊恐的明白,她肯定想要为了凤修而舍命。

116章 绝望之行

“不准!如果说你真的在乎过我,喜欢过我,就不要为了其他男人而放弃你的性命。”毕少白一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手,面容严厉的开口,可是握着她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隐隐的感觉到她绝对会这样做。

平静如霜的目光看向一旁刘色紧绷的毕少白,对上他那紧张而惊恐的脸色,伊夏沫摇了摇头,她不能看着凤修在她面前有任何的伤害,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看着空空的手,一股慌乱从心底蔓延开来,毕少白忍不住的咆哮着,面容狰狞而惊恐,“为什么?你就那么在乎他吗?”在乎到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在乎到不在乎他,只要凤修的安全。

“放开凤修。”没有再看毕少白一眼,伊夏沫视线落在老妇人身上,面容平静而坦然,如果她的死可以换回凤修的安全,如果她的死可以重新回到现代见到姐姐,那么她愿意。

“她,王妃果真干脆,对凤丞相更是情深意重。”老妇人格格的冷笑着,看了一眼伊夏沫,目光阴毒而毒辣,“那王妃就动手吧,还等什么。”

“夏沫!”凤修刚一用力开口,脖子处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眼前的着瞬间的恍惚,凤修似乎又回到当初在东大街,在面对匡衡时,她也是如此平静的表情,为了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缓缓的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看了一眼焦急的凤修,伊夏沫平静的摇着头,回头看向一旁狰狞着脸庞的毕少白,轻柔的开口,“裴傲说你忘记了对我的感情,这样好,你还是你的大将军,不必为了我的死而有什么愧疚。”

“我不准,不准!”忍不住的咆哮着,毕少白双手大力的抓住了伊夏沫刀削般的肩膀猛力的摇晃着,“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对不起。”幽幽的开口,虽然肩膀很痛,虽然毕少白此刻痛心的模样也让她感觉到了心痛,可是她不能丢下姐姐,更不能赔上凤修的性命。

“不,我不准你死!”竭力的咆哮着,毕少白惊恐的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伊夏沫,“你不能死,你不知道,当初裴王爷说过,你若是死了,他会要毕家的人陪葬,所以我不准你死,不准!”

裴傲!眼前倏地浮现出裴傲那一张峻冷而刚毅的脸庞,伊夏沫快速的将不该有有意识都驱赶出了脑海外,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姐姐还在等着她回去。

素白的手握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伊夏沫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张张担心的脸庞,曾经她以为一个杀手不会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也不能拥有感情,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他们都那么真切的关心着自己,没有任何的目的,没有任何的图谋,只是单纯的关心着她。

“看来我离开一会儿就出事。”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从窗口传了过来,在所有人一愣的瞬间,却见一道凌厉的银光从窗口飞掠而过,一旁挟持凤修的老妇人只感觉脖子一痛,而在同时,伊夏沫动作异常迅捷的一个上前,一手扭住老妇人握着匕首的右手,快速的将凤修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主子。”后一拍反应过来的敬德迅速的查看凤修脖子上的伤口,而见到失去了凭借的杀手们再次的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可是却在片刻之间被加入战局的杨柳给肃杀的一个都不剩。

“夏沫!”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握着匕首的伊夏沫,凤修低喃一声,快速的将她给搂入了怀抱,她怎么能那么傻呢,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你没事就好。”不在意的开口,伊夏沫反抱住凤修单薄的身体,他没事就够了,可是她却失去了回到现代的机会。

发怒着,毕少白疯狂的举剑杀虐着四周仅余的杀手,在那一声声的惨叫声里平复着自己波动的情绪,为什么她那么的在乎任何人?却从来不曾在乎过自己?

因为担心入夜会再有杀手偷袭,所以没有选择留在客栈而是去了五楼的一个据点,诺大的院子里,伊夏沫静静的看着四月温暖的夜空,枝叶已经绿的冒出了叶子,从她当初在那数九寒冬的日子,眨眼却已经过了半年了。

“夏沫。”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凤修一身雪白的长衫,夜色下,高雅的姿态宛如出尘的摘仙,“夏沫,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裴王爷的那个威胁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不知道她有着寻死的念头,如果不是毕少白今天说出来,凤修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竟然会轻生。

该怎么说?告诉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伊夏沫,她不过是一抹游魂而已,而死亡对她而言就是解脱,可以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叹息一声,看着沉默的伊夏沫,凤修轻柔揽过她的肩膀,拥抱住她娇小清瘦的身体,如果查不出来她要寻死的原因,凤修明白自己根本留不住她,或许也没有人可以留的住她,否则裴王爷不会对毕少白说出那样冷厉的威胁。

不算温暖的情抱,可是却如同姐姐的情抱那样的熟悉,伊夏沫甚至记得小时候,在父母都忙碌在研究里,每一次夜里睡觉做恶梦,都是姐姐这样轻轻的搂着她,而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她才将姐姐从X岛救出来,她不能放任姐姐独自留在现代,留在危险里。

“夏沫,曾经我也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可是在我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而离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想起往事,想起已经死去多年的娘,凤修温润的目光剧烈痛着,太多太多的感情一直压抑在心底,直到遇到她,直到看着她那样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看着她处处担心的眼神,凤修就告诉自己,如今他已经有能力保护她了,不会再让当年的事情发生,可是他终究还是留不住她。

阴霾着,角落里,毕少白冷着一张脸看着院子里轻柔依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自己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到头到,她根本不曾在乎过自己吧,狰狞着一张嫉恨的脸,毕少白转身离开,独自留下黑夜里相互取暖的两个人。

安国寺,香火鼎盛,远远的就可以听到那悠远的晨钟声,伴随着山林里清幽的气息,给人一股安静而祥和的感觉。

“楼主,为什么我们一大早要来寺庙参拜?”还不曾睡醒下,裴九幽侧目看向身边的杨柳,对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时,心不由的悸动了一下,如果楼主不开口,不动用,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可以不来。”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裴九幽,杨柳径自的迈开步子拉开彼此的距离,看向一旁的伊夏沫,“当年一尘大师收留过你娘,我想你会想要来这里看看的。”

“凤丞相,你身体不好,何必跟过来。”冷言讥讽的看着走在最后的凤修,毕少白明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凤修,可是每当想起他们亲密在一起的身影,尤其是酒肆时,在伊夏沫不顾一切要换回他性命时,毕少白就感觉到心头酸涩的憋屈着。

“无妨,毕将军若是怕耽误时间,可以先行。”温和优雅的笑着,凤修看向石梯两侧的崇山峻岭,阳光下,展露着巍峨的雄壮,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出游过了?

“本将军若是先行,又发生了昨天一幕,岂不是要连累无辜。”冷声讥讽着,毕少白不屑的看着脸色疲惫的凤修,为什么她要这么在乎一个病秧子?

“敬德。”看着要开口反驳的敬德,凤修出声打断,悠然一笑,不在意毕少白的冷嘲热讽,他可以理解毕少白的心里,他只是太在乎夏沫了而已。

“好了。”快速的将毕少白给拉到了身边。裴九幽不明白的盯着毕少白怒沉的脸庞,低声道:“你这醋吃的可够大的,再说你该知道,小沫儿是绝对不会让凤丞相在自己面前受伤的。”

“哼。”依旧屑的冷哼着,可是当视线对上伊夏沫那凝重的目光时,毕少白猛的别过脸,她或许只会在自己刁难凤丞相时才会看他一眼。

安国寺,因为知道杨柳事先要来,一大早,为了意外,一尘大师意然为了安全而交易会寺里的徒弟去了山脚下,将要上山参拜的百姓都拦了下来,让他们第二天再来,这就算是皇上亲自来安国寺,一尘大师也不曾如此的慎重过。

晨风下,一身袈裟下,一尘大师慈祥的脸庞有着看破众生的慧质,睿智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锁住一旁的伊夏沫,淡淡的笑着,似乎找到了他要寻找的结果。

“为什么?大师,难道小沫儿很有慧根吗?”得知一尘大师要单独见伊夏沫,裴九幽一脸怀疑的嚷嚷着,怎么看,他也觉得凤丞相比较有慧根。

“闭嘴,不许对大师无礼。”杨柳美目一沉,一手抓过裴九幽的衣服后领,直接将他给拽了回来,恭敬的对着一尘大师行了个礼,如果没有一尘大师,连烟当初或许就死在了山里,所以杨柳对一尘大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尊敬。

静谧的禅房里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正中间的墙壁中间一个大大的禅字,素白的墙壁,墨黑的字体,让人浮躁的心境在瞬间感觉到宁静祥和,似乎可以洗涤一切尘世的烦躁和荒芜。

“当初连军曾经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这是她留下来的东西。”在伊夏沫环视的时候,一尘大师晴朗的声音温和的响起,将手中的一个木匣递到了伊夏沫身前。

连烟的东西,伊夏沫震惊的一愣,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一尘大师,在他默许的目光下,慢慢的打开木匣,原本平静如霜的目光猛的愣住,快速的抓起木匣里的东西,双手竟然忍不住的颤抖,一个没有电的手机,一个苹果牌的随身听。

“这些都是连烟当初留下来的,王妃如此的激动,只怕你和连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吧。”了然的看着激动不已的伊夏沫,一尘大师慈爱的点了点头,“只是王妃尘缘未尽,不该强行了断尘缘。”

“大师,你什么意思?”握紧手里的东西,伊夏沫猛的抬起眼看向说话的一尘大师,他说自己尘缘未尽,难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个陌生的朝代,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王妃,老衲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不过当年连烟的到来,让老衲有些的顿悟,天地万物,循环渐进,各有各的轨迹,各有各的宿舍,王妃,既来之则安之。”

“不,我必须回去,这里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摇头拒绝着,伊夏沫情绪快速的变化着,她不能留下来,姐姐还等着她回去。

“王妃,不要激动,听老衲一言,当初连烟也曾这样激烈的想要离开过,可是时机未到,想回去也只是一种想法,王妃如今和连烟多么相像,或许也是如此,王妃才会附身到连烟的女儿身上。”看着激烈反驳的伊夏沫,一尘大师将一杯浓郁的清茶递了过来,看破尘世的面容之上依旧是那抹慈爱的神韵。

“不,我必须回去。”想起那一次的落水,伊夏沫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尘大师,那时自己分明就回到了现代,当这幅身体死去时,她的灵魂就可以回到现代去。

看着固执的伊夏沫,一尘大师缓缓的摇着头,空灵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温暖,“王妃,佛曰众生平等,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王妃如果强行了断自己的生命,毁掉的就是这具身体的生命,那时,循环打乱,王妃你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这身体也会因此死去。”

所以如果自尽,她不但回不到现代,甚至也回不到这里,那时的她将会彻底的死去,伊夏沫脸色煞白成一片,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一尘大师,双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和她说这样的话!

“你说因果循环,那大师是否知道我会在这时出手杀了大师呢?”情绪波动着,伊夏沫一字一字冰冷的开口,话音落下的同时,随身携带的匕首却已经快速的落入了掌心里,冰冷的刀锋此刻正对着一尘大师的脖子。

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一尘大师朗声笑了起来,似乎根本不担心只要伊夏沫一个用力,他的性命就真的完结了。

“当初连烟曾对老衲说过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可是到最后,连烟最终还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王妃不也是如此吗?老纳在王妃的眼里看见了绝望,看见了愤怒,看见了痛苦,可是却没有看见杀机。”

“连烟如今去了哪里?”一瞬间身为杀的冰冷收敛下来,伊夏沫重新坐直了身体,目光无神的空洞,为什么会这样?

“不仅王妃问过老衲这个问题,裴王爷为了找寻兄长问过老衲,伊国主为了找回连烟来问过老衲,杨柳为了找回知已问过老衲,可是天地茫茫,老衲只能说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他们不懂,不过王妃应该会明白吧。”笑容里多了份灵慧,一尘大师缓缓的起身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

“王妃,不用担心自己回不去,等有一天,时机到了,王妃就会心愿达成的。”木门嘎吱一声关了起来,禅房里安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淌声。

回不去了,她甚至不敢赌,如果自己死了,却回不到现代,那姐姐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挺立的身体无力的瘫软下来,伊夏沫静静的看着木匣里的手机和随身听,如果连烟最后可以回去,那自己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双手环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伊夏沫突然感觉到了无力的恐惧,如果她一直回不去,如果她一直要留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是如何从安国寺离开的,可是所有的人都发现了伊夏沫的不对劲,她似乎变了,整个人冷清清的,目光空洞的失去了神韵,身上流淌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和冷漠,似乎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一行人依旧向着皇城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伊夏沫除了偶然会用茫然的目光看向凤修外,她似乎隔绝了所有人,独自骑在马背上飞奔着,那悠远的淡薄身影如同会随时消失在尘世间一般。

伊夏沫知道自己病了,这连续几天都是空洞的睁着一双眼看着黑夜,等到夜色褪去,拂晓出现,吃的很少,甚至到了不言不语的地步。

“小沫儿,你到底怎么了?一尘大师和你说什么了?”裴九幽担心的看着在林子里休息的伊夏沫,从早上到现在,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过。

漠然的目光看着走过来的裴九幽,伊夏沫冷漠的转过视线,悠远得看向湛蓝的天幕,如今唯一停留在心底的只有一个感觉,无边无际的绝望,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一股酸涩在瞬间冲上了眼眶,酸楚的痛着,似乎不是有眼泪要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而是一滴一滴的血泪盈满的眼眶,痛的不能去想,似乎每呼吸一下,身体就会窒息的痛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当初杀了那么多的人吗?所以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让她回不到现代,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双手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指甲更是尖锐的刺进了柔嫩的掌心里,伊夏沫硬生生的将那泪水逼回了眼眶,她是不会哭的,就算这样的残忍,她也不会哭。

“你究竟是怎么了?”毕少白一把板过伊夏沫的肩膀,恼怒的看着她冷漠的让人心疼的脸庞,对上那苍白的面容,忍不住的咆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究竟多久没有睡觉了?”

那一张清瘦的脸庞如同失去了灵魂,眼下深深的凹陷着,灰黑色的疲惫落满了整张脸,嘴唇干裂,神情恍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拥入怀抱狠狠的疼惜,为什么要这样孤单的坚强。

“放开我。”幽幽的三个字是所有的回答,拨开毕少白的手,伊夏沫再次的看向湛蓝的天际,任由心头的空洞和痛楚席卷着孱弱的身体和意识。

所有人,即使是凤修,也根本无法劝得了伊夏沫,她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甚至连毕少白对凤修刻意的刁难也不曾拉回她的意识,每天都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天空,不言不语,身体急剧的消瘦着,余下一双眼,空洞洞的让人不知所措的去疼惜。

收到了暗卫的消息,裴傲是放下了一切事务出了皇城去迎接,灰暗的傍晚,两匹快马向着城外飞奔而去,官道上,看着飞扬的尘土,裴九幽等人疑惑一怔,终于看清楚策马飞奔而来的身影是谁。

心如同猛的被人给撕裂了一般,看着马背上消瘦的不成人形的伊夏沫,裴傲猛的勒停了马,快速的走了过去,她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样吗?低沉的嗓音冷冷的响起,拉下坐在马背上的伊夏沫,裴傲幽深的目光锁住伊夏沫那绝望的失去了魂魄的脸庞,心头一痛,突然快速的将她给狠狠的拉入了怀抱,紧紧的抱住她孱弱的身躯,这个笨丫头,居然将自己弄的这样病弱。

“放开我。”干裂的嘴唇因为说话而裂开,渗出了血色,伊夏沫冷漠的吐出话来,双手推开着裴傲的身体,可是他的一双手臂却根本不给她挣脱的余地。

“本王不放你又能如何?”不但没有松开丝毫,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将她的身体抱紧,裴傲峻冷的脸上闪过心疼,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事,都是独自一人承担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无论怎么的用力,却也推不开山一般的裴傲,伊夏沫突然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握成拳头的双手狠狠的打在裴傲的后背,“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那一次在太守府落水,如果不是他,她就会回到姐姐身边了,为什么要救醒她?疯狂的嚎叫着,伊夏沫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手脚并用的要推开眼前的裴傲,愤怒和绝望在这一瞬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如果不是他,她就回去了,回到了姐姐身边,而不是这样这么绝望的停留在苍紫王朝。

“本王说过你的命只有本王可以拿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也不准。”双臂依旧紧紧的抱住伊夏沫奋力挣扎的身体,裴傲一字一字坚定的开口,不管如何,他是绝对不准许她那样的轻生,就算因此她会怪,会怒。

“为什么?为什么?”嗓音因为痛苦而绝望,因为绝望而悲痛,伊夏沫失声痛哭起来,双手再次狠狠的打在了裴傲的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看着从挣扎到最终哭出声来的伊夏沫,裴傲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究竟压抑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这样的崩溃。

“我恨你!为什么要救醒我,为什么?”泪水顺着眼眶流落在苍白的脸颊上,伊夏沫哽咽的开口,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在情绪崩溃后倒在了裴傲身上昏厥了。

傻丫头,横抱起昏厥的伊夏沫,裴傲疼惜的看着她一脸的泪水,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一手依旧抱着伊夏沫,原本想对身后的凤修等人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策马扬鞭的向着城门飞快的急驰而去。

“敬德,回府。”马车里,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身影,凤修温和的开口,重新的放下了帘子,这十多天,她根本不理会任何人,可最终还是因为裴王爷的到来而发泄出来,夏沫,你的心还是偏了。

“是,大人。”点了点头,敬德重新吆喝起马车,不急不忙的向着巍峨的皇城方向行了去,虽然他不知道裴王妃究竟怎么了,不过主子可以安全的回到皇城就足够了。

马背上,毕少白茫然的看着远的看不见的身影,握着缰绳的手狠厉的用力收紧,不是说她唯一喜欢过的,在乎的人是自己,这又算什么呢?

面容之上闪过一阵苦涩的愤怒,毕少白一扬马鞭,丢下裴九幽,骏马撕开四蹄的飞驰起来,似乎要用这样狂奔的速度来消融马背上之人的那无处可以发泄的怒火和挫败。

裴王爷,太医诊治过了,只是身体极度的虚弱,精神重创,倒没有生命危险,长风院里,烛火微微的亮着,昏黄的光线下,裴傲疼惜的看着床上昏厥的伊夏沫,凹陷的脸颊是病弱的苍白,眼下更是一圈灰黑色的疲惫,她究竟有多久没有睡了?有凤修和毕少白在,裴傲根本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将自己折磨到这样的地步。

“傻丫头,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对人说,你才多大,真的以为可以一个人扛下吗?”叹息着,可是更多的却是不舍得的疼惜,裴傲峻冷的脸庞因为心疼而柔软下来,抬手掌风熄灭了烛火,脱去外衣后,高大的身体躺回了床上,轻柔的将伊夏沫瘦的不成人形的身体给紧紧的揽入了怀抱里,让她的脸可以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夜色正浓,无边的黑暗里,伊夏沫似首又回到了现代,姐姐?白色的迷雾里,看着安静的忙碌在屋子里的伊冬雪,一股悲痛从心底蔓延上来,她再也不去见姐姐了。

当泪水压抑不住的从眼眶里流落下来,伊夏沫是在睡梦里痛哭的惊醒,不是不痛,不是不会流泪,而是她太过于坚强,她的泪水只会在这样的睡梦里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发出来。

“没事了,别哭。”睡下没有多久,就被伊夏沫那突然的痛哭声惊醒,裴傲快速的睁开眼,环抱着她身体的大掌轻柔的拍着伊夏沫的后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沙哑的喉咙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伊夏沫哽咽的指控着,泪水湿透了裴傲胸前的衣服,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伊夏沫再次的安静下来时,却是第二次哭的昏厥,可即使是昏睡着,却还是不停的抽噎着,身体也是极度的不安,倒像是将她之前不曾哭过的泪水在这一瞬间都给哭回来了。

见惯了她的坚强,见惯了她的冷漠,此刻,裴傲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她的泪水让他除了无措的抱着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只能打心眼里想要去疼惜她,让她不要再哭了,这个时候就算要他的命来换,裴傲也认了。

再次的醒来,是在浓烈的阳光下,伊夏沫猛的从黑暗的睡梦里惊醒,却见裴傲侧坐有床边,一手拿着奏章,一手却紧紧的握住她被子外的手,宽阔的背影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此刻,伊夏沫却有着突然的感动,从在皇城外昏倒,到现面,他似乎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

“醒了?再不醒,本王会以为娶了个兔子王妃。”似乎是察觉到床上那有些变化的呼吸声,裴傲放下手中的奏章,转身回头看向已醒的伊夏沫,峻朗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调侃的韵味。

漠然的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伊夏沫空洞的看着裴傲的脸,一尘大师说她只是时候未到,不是说她绝对回不去,而伊夏沫只是被那突然的打击弄的失去了惯有的理智,才会变得歇斯底里。

黑色的眼眸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担心,不过却依旧没有表露出来,裴傲一手疼惜的擦过伊夏沫眼角残余的泪水,这个傻丫头,在安国寺,一尘大师究竟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心境如此剧烈的变化着。

117章 风波再起

“我没事。”沙哑的嗓音低暗的几乎听不真切,伊夏沫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自己的嗓子竟然会哭哑了,又想起之前在裴傲面前的失态,整个人突然别扭起来,即使被抓到了X岛,她也没有这样痛哭过,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没事最好,别动。”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冷漠的伊夏沫,也没有揭穿她的故作坚强,裴傲按住她要起来的身体,快速的从床边的矮柜上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拿了过来,“眼睛不要闭。”

说话的同时,却已经快速的拔开了瓶塞,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滴在了伊夏沫的眼睛里,“这是易太医送过来的药水,对眼睛有好处。”

原本哭的干涩疼痛的双眼突然传来一股清凉的舒适感觉,伊夏沫快速的闭上眼,让药水温润哭的干涩的眼睛,一片黑暗里,突然眼皮之上传来一道温热的柔软触感。

“本王给你拿些吃的过来。”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伊夏沫闭合的双眼上,裴傲低声的开口,这才起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独自留下屋子里错愕睁开双眼的伊夏沫。

“我自己吃。”看着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要喂她吃粥的裴傲,伊夏沫不由的皱着眉头再次的开口,她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一尘大师的话,才会有那样崩溃的表现,可是她已经恢复过来了,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喂她。

“礼尚往来,当初本王后背受伤时,可是你喂的。”懒散的开口,裴傲固执的将稀粥喂到伊夏沫的嘴边,虽然书房里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可是此刻,裴傲却感觉到了心满意路,比起铲除范家更让他感觉到了满足。

看着一脸固执而坚持的裴傲,伊夏沫无力的张开嘴,他变的有些的奇怪,虽然当他对她再没有仇视的时候,他也有些的改变,可是现在的他似首是将她看成小孩子一般的哄骗。

“这样才乖。”裴傲紧抿的唇角微微的扬起一抹好的看的弧度,看着听话吃着稀粥的伊夏沫,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却泛着浓浓的笑意,似乎这样的宠爱着她,就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不是孩子。”一个乖字,让伊夏沫纤细的眉头如同山峦般的叠了起来,他到底是怎么了?从在X岛的时候,伊夏沫就知道她不再是一个孩子,她没有软弱的权利,她有变强才能活下来,才能保护姐姐。

“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孩子,算起来,本王比你要大十多岁呢。”他如今已经快是二十九岁,转眼就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而她不过才十四岁,整整大了她一半还不止,漠然的,裴傲突然紧紧的瞅着伊夏沫虽然病弱却还是稚气的脸庞,她会不会嫌弃自己老了?

被裴傲突然的眼神盯着错愕不已,伊夏沫不明白的看向不发一言的裴傲,视线不由的转向自己,缓缓的道:“你看什么?”

“夏沫,你会不会感觉本王太老了?”比起毕少白,他大了八岁,比起凤修也大了五岁,裴傲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再过十年,她不过双十年华的岁月,而自己却已经四十岁了,如果过二十年,她不过三十多岁,依旧美艳照人,可是自己却真的老了。

面容微微的纠结着,伊夏沫见鬼般的看着裴傲一本正经的模样,这话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她都会相信,可是从裴傲口里说出来简直就是诡异的吓人。

将伊夏沫的沉默当成默认,裴傲黑眸里快速的划过一丝失望,不过瞬间又恢复了一贯强势自傲的神采,低沉的嗓音里泛着好听的质感和强势,“不过男人经老些,夏沫,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就认了。”

还不等伊夏沫再次开口,裴傲一口粥送到了伊夏沫口里,阻止了她要说的话,催促的开口,“快点吃,否则就凉了。”

一口接一口,半点不给伊夏沫说话的机会,裴傲迅速的将一碗粥给喂完了,抬手亲昵的擦了擦伊夏沫的嘴角,看着她因为睡了一夜而略恢复些的脸色,不由的开口道:“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已经睡了一整夜,伊夏沫摇摇头,如果暂时不能回到现代,那么她只能认命的待在苍紫王朝,等待回去的时机。

“本王要去处理奏章,和本王一起过去。”站起身来,裴傲拿过一旁的衣服递给了起身的伊夏沫,不管如何,如今他是绝对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独处,而经过这一次,裴傲忽然重新拾起了信心,毕竟她没有在凤修面前失控,没有在毕少白面前失控,所以自己在她的心里不是一无是处。

穿戴整齐,刚和裴傲一出卧房的门,却见圆儿肥胖的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激动的嗓音里夹杂着哭泣,“公主,圆儿就知道公主不会丢下圆儿不管的。”

“我没事了。”话音刚落,伊夏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已经被圆儿给抱了个正着,粗粗的胳膊死死的搂住伊夏沫的身体,“公主,下次你要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圆儿一起。”

想要推开圆儿的手放了下来,伊夏沫看着抱着自己抽噎哭泣的圆儿,心头暖暖的感动着,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丫鬟,却是如此挂念着她的安全。

“胖丫鬟,不要用你的哭音荼毒我的耳朵了,真挂念小沫儿,怎么也没看你瘦,好像还比以前胖了一点。”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伊夏沫,裴九幽懒散的靠在院子的树干旁,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容,这个胖丫鬟,没有看见二哥的脸已经阴下来了吗?

“那是因为奴婢一担心就会不停的吃东西。”抽噎着,圆儿快速的转身向着裴九幽反驳回去,她可不能让公主误会了。

一看圆儿松开了手,一旁的裴傲则快速的将伊夏沫给拉到了身边,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看着她被别人抱着,虽然那也是个丫头,可是却还是感觉到不悦。

被裴傲突然的拉扯动作弄的一愣,伊夏沫不解的看向裴傲,却见他快速的侧过头,只丢给伊夏沫一张酷酷的侧面。

看着眼前的一幕,裴九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以前感觉二哥理智的不像一个正常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二哥竟然还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如同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觊觎了一般。

“走吧,本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的裴九幽,裴傲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书房的方向继续走了去,范家已经无力回天了,终于为朝廷铲除了一个祸害,而范家空缺出来的职位,正好用去年秋试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添补,他们有着满腔的热血,从寒窗十年苦读里走出来的,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他们会设身处地的为百姓行事,会知道一个百姓的苦楚,因为他们也是从百姓的行列里走出来的。

书房里,忙碌着官员的调配,裴傲专注的看着手里由户部和吏部呈送的资料,可这样的忙碌里,却依旧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坐在窗口沉默的伊夏沫的身上,确定她一切都好之后,再次的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资料上。

“啧啧,不会吧,二哥,这样一个阿谀奉承,谄媚拍马的小人,你居然也让他当官,还有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是考核的范围?”拿着一旁裴傲批阅好的公文,裴九幽快速的看了一眼,对着由暗卫调查上来的资料,不由哇哇的叫了起来,二哥任用刚正不阿的人,像音大人那样的他是完全没有意见,可是手头这几个,分明不够资格吗?

“朝中那些大臣,各个部门都还有些皇族子弟,一个个的想着法子从国库里捞钱,一毛不拔的才能守得住银子。”头也不抬的开口,裴傲继续看着所有暗卫送上来的详细资料,从每个官员出生开始,小到他们在学堂,在家里读书时的事宜,大到从去年科考上任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裴傲从中选择斟酌,最后决定由哪些人上任。

“好吧,就算铁公鸡还有一点用处,可是这个叫做王国春的小人呢,上面可是记录清楚了,此人最善于溜须拍马,十句话里面得有九句是假的,平日更是混吃混喝,对上级奉承,对下司压榨,二哥这样的官员你居然要升迁他?”

将王国春的生凭递到了裴傲面前,裴九幽一脸不角的询问,为官者,自然要清正廉明,像王国春这样的小人,根本就该革职回家吃自己,还要国库的奉银养着,根本就是浪费。

听着裴九幽的抱怨,裴傲这才抬起目光,睿智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的笑意,“礼部一共四个侍郎,王国春上任正好负责皇城官员的接洽事宜,邦交之职需要的正是巧舌如簧的官员,酒量好,口无遮拦,却又没有一句是真,各司其职,难道你要音大人这样刚正不阿的人去接待来访官员?”

一句话,让裴九幽茅塞顿开,连忙的直点头,他没有想到这样一无是处的官员只要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居然也能发挥作用,心头对裴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转眼夜已经深了,书房外,突然有了异常的声响,裴傲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睡下的伊夏沫,解下了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消然无声的向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趁着夜色而来的人,裴傲对着暗中的暗卫摆摆手,这才好整以睱的看着一身黑色的外衣,斗笠下垂下的黑色面纱遮挡住了脸,给人一股神秘的感觉。

“裴王爷这么晚还不睡,还在为国操劳。”一只素白的手缓缓的将那个黑色的面纱给掀了起来,露出面纱下一张妩媚娇艳的脸庞,范琼嘴角含着笑容,一双美目更是爱慕的看向站在回廊处的裴傲,白色的锦衣上是金线绣成的雄鹰,孤傲,冷酷,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的修长挺拔,峻冷的面容,锐利如霜的黑眸,不苟言笑的俊颜带着让人心动的魅力和尊贵。

“太后深夜出宫,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裴傲冷冷的开口,目光懒散的扫过范琼妆容美艳的脸庞,习惯了夏沫那没有表情的清冷脸庞,范琼那高贵妩媚的面容反而给他一种虚假的感觉,多了脂粉的妆饰,反而少了一份真实的美丽。

“为何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琼儿。”哀怨着,美目里含着点点泪光,范琼快速的上前,白晳的双手抚摸上裴傲结实的胸膛,幽幽的叹息着,面带几分惹人怜惜的憔悴和柔弱,“当年,我唯一想要嫁的人就是你,可你放弃的皇位,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先皇也归去多年,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正眼看我,就算你要当摄政皇,我也会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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