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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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的男子正是奚云启,阔别三年的二皇子,景凤兮早许芳心的多情人。

“凤兮、凤兮……我回来了!”奚云启低声唤着,俯身埋入她颈间,炙热的呼吸哀伤的传递:“以后你不会再孤单,不会再寂寞了,你还有我,信我,信我。”他的手掌温软的轻握着她的,顺着摸索到腰间将缠绕的软鞭拿掉,渴求的吻密密麻麻撒在颈间,企图化解她所有哀伤。

“原谅我、原谅我,凤兮……凤兮……”

齐泰的手虽暖却含着强硬逼迫,东宫承的手虽暖却让她战栗难耐,只有奚云启的,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她丢盔弃甲。

在他的声声安慰中,凤兮紧蹙着眉望向房顶的图腾,抿紧了唇不愿道出半个字,对他的殷殷呼唤听而不闻,任由冰冷的泪冲散吻的温度。

奚云启回来了,是救她来了吗?

该接受吗?至尊严何在?

可失了救助,景门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取舍难断,爱错难返,覆水难收。她一直凭直觉选择,凭本能而行,可到了此时此刻,“天意难测、人心难辨”八个字她根本无法参透,以后的路也不知该如何选,明白与否都没了回头路。

水雾融满了眼眶流淌进纠痛的心,早习惯了哀戚,她哭着笑着思绪一片混乱。三年前奚云启口口声声叫她“等”,等他踏上贵不可言的帝王路,等他用荣耀编制最极致的凤冠嫁衣八抬大轿。可他终究没说出要等到何时,是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尽头,还是等到死。

家族荣辱、个人尊严、往昔情爱,究竟孰轻孰重。

结果,似乎返回到原点。

父亲,您教教我该如何选……

第六章

泪眼朦胧间,温软的唇再度亲吻过来,带着雅致的香,柔情的热,抚慰的怜惜。凤兮茫然的望去,奚云启眸中的心疼汩汩溢出,随着她紧咬的牙关被开启,往昔的留恋再度被覆盖上同样的痕迹。

闷热的呼吸传递了蠢蠢欲动的意念,甜腻的滋味,齿间的留香都是他曾日夜渴求的梦魂,带着三年萦绕的思念欲 念,早已令他迫不及待的撒网俘获这只斑斓的蝶,缠着纠着厮磨一尝愿心。

天边的柔红色淡淡不刺目,迷茫间凤兮尚记得在儿时第一次见到奚云启的光景,也是在温和的日头下。那时的她已经记事,每天的日子就是看望久病卧床的娘亲,听上大娘的一两句教训,跟着兄长练武,由账房先生教导念书,闲暇的时候戏弄趾高气昂的二姐。

就在七岁那年的某日,雨后草地湿漉漉的泛着水珠,她心里一动就脱了绣鞋奔跑其上,在大娘的怒吼声中开怀肆意的大笑,却在下一刻被尖利的碎瓦片刮伤跌倒在地。二姐尖细的笑声刺耳难耐,她腿脚发麻的站不起身只能倔强的瞪回去,直到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她着迷的望着眼前人,清澈的眸子,和煦的笑容,语声温柔:“我扶你。”

父亲站在身后笑而不语,她一瞥过去不知怎的面上烫了许多,似是发了烧般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眼眉却笑弯了偷偷瞄着直盯着自己瞧的小哥哥,心口像开了花似的。二姐一声“哼”的跺脚,负气的跑走,根本无人理会。

父亲说他是云妃娘娘独子,当今二皇子奚云启。

“云启、云启、云启……”那时的她嘴里总念叨着这两个字,拉着他不放。

而后年岁渐长了,也知羞识趣了,毫无顾忌的笑声逐渐化为抿唇的腼腆,脸上的燥热仿若从七岁那年起便再也褪不掉般,随着奚云启的到来立时浮现。

献元十二年。刚过了十五岁那日,她抛开前来道贺的诸多宾客,被心心念念的人拉至景门后院。微凉的手执起她的细细抚摸,白皙的俊脸也同样浮上红云:“再过几日我便禀明母后……凤兮,你可愿意嫁我?”她不敢回视,只盯着他喉结处的上下吞咽,心慌意乱。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答的,只记得被他拥在怀里,唇齿初次触碰带来了微麻,心跳砰砰作响,分不清谁的更大声,年少的她以为那就是最美的旋律,尤胜笙鼓奏鸣。

可紧接着便是新皇后尹氏受封,宫里众人均为了此事忙活——据传尹皇后暗中帮托大皇子奚云浩,本占据一妃主位的云妃又在此时身染重病,奚云启为了寻访名医忙的焦头烂额,在朝中亦被大皇子一派排挤,他们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人家说,缘分擦肩而过便不会再回头。就算此刻被他拥在怀里,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心绞翻腾,她也不知该如何反抗。就着他幽深的眸子,她望见了无所适从的剪影,心中无奈的自我嘲讽:“景凤兮你真没用!”

“凤兮,我不会再丢下你。”奚云启郑重的保证响于耳际,又将伤口再一次撕开。

凤兮苦笑的扯了扯唇,心知再踏一步便万劫不复。

信、不信?还由得了她吗?

她逐渐哭到无力,片刻不停息的哀伤不分时候的见缝插针,奚云启安慰的吻与轻抚并没有让她感到好受,却更如钢刀一般在她的心头又挖去一块软弱。直到他叹气的起身,耳边少了软侬细语,凤兮仍茫然的躺着,眼前的水雾去了一波又一波,毫不疲倦,多日来聚集的酸楚仿若找到了途径,要一股脑儿宣泄个干净。

奚云启,她所爱的人,亦是当朝二皇子。她一直以为会成为他的妻,唯一的妻。心中虽殷殷期盼着,可却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嘲笑着:“别傻了凤兮,世间男子皆三妻四妾,想他贵为皇子又岂能独宠你一人?”

思绪慢慢离情,情绪也逐渐稳定,她抬起手望了望手臂上挣扎的痕迹,微闭了酸涩的眼:“我需要想一想,你……不会逼我的。是么?”

奚云启直立的身子顿了顿,信手点上一抹香,含着幽光的眸子又瞥了眼纱帘内隐约可见的佳人,无声的叹气:“等你醒了咱们再谈。”

意识朦胧间,凤兮的意识极力挣扎不愿屈服,却最终敌不过翻江而来的倦意。昏昏沉沉的,多日来的疲累与心中的愁苦寻不着出口宣泄,凤兮仿佛置身于凄冷的黑夜里,摸索不到一丝光亮,好像这世间的希望都被已吞没般。梦中,没有父亲的关怀,也没有奚云启的温暖,却有双灼灼的双目紧紧盯着她,牢牢地一丝不放松。她不知是何人,却从心底升起一种冷意。

夜深了,红烛顶端的艳火透过纱帐,晕染跳跃的舞出大大小小的光圈,意识渐渐恢复的凤兮轻呼口气才微睁开眼眸,入目所见枫林晴雨纱帐针线密集,手下的阳雪丝被触感温暖、丝滑,直到手臂微抬,她才注意到自己已换上浅绿色的绢丝寝衣,腕子上的淤痕被涂抹上一层薄药膏,再摸向发间只在发尾系了富贵结。

头晕晕的并不痛,她轻嗅着室内的淡香,眸子一转走下床铺来到香炉边,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水浇了上去,“嘶嘶”的冒了烟,内里焦黑一片。

“可真有心。”

宁魂香,有安眠养神的用处,耗时久工序繁杂,造价昂贵为数有限,因此成了御用之物。可即便用对了人,也要视乎对方心灵与否。凤兮嘲弄的轻瞥过去,一室的狼藉早被清理干净,换上更昂贵的瓷器拱赏玩,如此老费心机,是出于往昔的情爱,还是……

奚云启,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江山,还是为了我?

呵!凤兮讥诮的抿嘴。

景凤兮,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难道你见得还少么。

隔间的紫玉帘外,低沉的谈话声淡淡传来:“醒了么?”

“回主子,四小姐连日疲累,许是还要睡上一会儿,巧月私下做主,又加了一味安神香。”听着声音倒是很乖巧,可在内间的凤兮却很清楚巧月所言不实,可此人为何说谎,却不得而知。

“事情都打点好了吗?”过了会儿,奚云启才再度开口。

“主子请宽心,一切均处理妥当,景门那边已经安顿好。”不知怎的,巧月的声音淡然的却隐含一种弦外之音,单单只听这句话似乎毫无破绽,可那种语气使凤兮心里突涌起不安,却说不上所以然。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奚云启声音渐渐低沉,凤兮在内间听不真切,可脑中却不由自主刻画出他含笑的唇、溢出柔光的眸子。

一声低笑声漾进耳中,接连一阵“悉悉索索”,凤兮一惊连忙跑上床躺下,心跳如雷的揪着丝被,惴惴不安的张大眼隐含着期待。

紫玉帘轻微的碰撞着,身穿白色锦袍的身影缓缓而入,来人虽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凤兮却仍分辨的出是谁。这种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步调阔别了三年,再听到却立时引发她潮水般的回忆,翻涌的难以平息。

她稳着情绪,侧首看去,却见奚云启的身影已然直立在纱帐之外。

枫林晴雨纱帐,轻薄软绵,似让人可窥一二,又似看不真切,这便是此物的妙处。她甚是庆幸着奚云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也庆幸着不需要在此时面对他。

一道帘幕,隔着这对昔日恋人,一立一卧,气氛静谧的飘散着暧昧。

“凤兮,许多事也许我很难跟你解释,若是你能明白该有多好。”奚云启诺诺自语,愁苦的语气未留一丝的传进她耳内,激荡着心扉再掀波漾。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踯躅间奚云启似有下文,却不再多说,欲言又止的到倒凤兮起了燥意。

沉默,恼人的沉默。

凤兮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奚云启便是如此待她的?一句解释都不愿多说?明白?他要她如何明白?用众人都盼望她该有的蕙心兰质,还是用她景门四女这身份该具备的大雅明慧?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温情,却在她要捉住最后一丝余味时,用三次大婚将其毁灭,一丝怜悯都未曾施舍,毫不姑息!

他若无意为何招惹于她?若是尚存怜惜,短短书信、寥寥数笔对他又岂是难事?或是道出苦衷,得到她的谅解,或是斩断情丝,断了她的念想,这两者随君选。可奚云启却只给了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暧昧难辨的苦果。

恨!当然恨!

情的后果,她要不起。

恨的代价,她输不起!

愤然的情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凤兮越想越气,越气便越极力压抑渐渐不稳的呼吸。

奚云启淡淡的嗓音,含着温意传来:“是我欠了你,若你要怪也是我咎由自取,对不起。”说罢,他便转身,白衣袖拂过纱帐,带出一片涟漪,却搅的凤兮怒火丛生。

“懦夫!”

第七章

“懦夫!”凤兮怒道,嗓间沙哑。

奚云启微一顿,萧瑟的语气却不显惊讶:“你醒了。”

“废话!”凤兮怒斥:“你说的统统是废话!对不起?信你?不会再丢下我?很难向我解释?事情做尽了做绝了,却不解释半句,你凭什么叫人相信!”

奚云启身形震住,豁然转身时面容沉痛:“凤兮!”

枫林晴雨适时的遮挡两人的视线,却因此更恼怒了凤兮。她玉手一挥,怒容尽显。可在奚云启眼中却是雾鬓风鬟,明眸璀璨,秀美之姿迸发艳色。

奚云启直立不语,眸中融满了复杂。

烛光下,皇子秀雅,凤女凄苦,相对无言。

当初,奚云启年少英发,俊秀博采,得景门凤兮青睐,皇子将女,郎情妾意。三年后,奚云启荣耀依然,羽翼颇丰,面庞成熟了,气质内敛了。而她,才受他三次大婚的打击,后又经家门没落的残酷,除了怨恨无助,其它早就远离。

凤兮不知道在他们之间,还有何是没变的。

江山与共,她景门必要有所依附。

可君不言,妾该如何自处?

凤兮见奚云启只温柔的凝视自己,带着无奈与纵容,心里却生一股燥意:“你总是这样!是不能说、不可说,还是你不愿意?某非——你不信任我?”

凤兮冷着眸光迸发厉色,口中句句紧逼,却被缓缓垂下的纱帐渐渐遮挡住奚云启的身形,一寸寸的瞬时撩起她的急躁。

一室静谧,闷得她难以按耐情绪。聪慧如他岂不知她心中所焦?此时那人却沉默不语,是在试探她的真心,还是等待所谓的时机成熟?时局迫人,她再无时日多做周旋,景门等不起,她更等不起。

郁气难抒,冲动袭来,凤兮再也顾不得许多。下一刹那,秋香色的纱帐被她无情扯下,细足点地,一手拽着裙摆往门口奔去,行走间衣身如绿水翩然簌簌,拂过他身,却被他一手拦住拽回怀里。

“凤兮!”他的呼声隐忍心焦。

请将不如激将。凤兮漠然问道:“你此次回京为了什么?”她在赌,就赌他仍有眷恋,只要有一丝那便是景门的曙光,她亦有把握将一丝丝编织出斑斓图画,再续荣耀。

他不语,凤兮又直言:“我虽是一介妇孺,可也知如今局势并不乐观。江山虽多娇,可奚朝已到悬崖,若无人出来改革换新,拯救百姓、庶民于水火,亡国是迟早的事。”苍白的脸血色褪尽,她忙别过头以防被看出端倪,徒留优雅的颈项在化为帘幕的乌发下起了薄汗。

这记猛药不知下的对否,但却足以引起奚云启的关注,纯洁的情爱掺杂了算计已不再柔美,戾气、硝烟将会是它日后唯一的玩伴。投下这一份资本,凤兮心知赌局已开便再难收手。

奚云启一惊,凤兮的语调轻柔却清晰,虽声声在耳边,他心中尚有丝不置信。怀中的她衣衫滑落至肩膀,细嫩的肌肤隐于垂散的发,落了一手,寝衣的薄透出他掌心的汗,她只仿若无力的软靠于他胸前,宣告全心的依傍与信任。

三年前的凤兮懵懂无知,娇弱可人,他便最喜看她展露浅笑,最喜轻吻她而带来悸动的触感,借此逃避外界烦人事引起的郁闷。可时局变动分分刻刻不停息,容不得他逃避,容不得他躲藏,情爱亦早被轮在身后。

几番挣扎过后,他才豁然清醒,先南下培植势力,后伺机返京图谋大事。这一切,才该是他二皇子奚云启走的路,才该是拯救奚朝的良方。

而凤兮的变,让奚云启心惊——也许三年的差距,真让很多事、很多人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弱质纤纤渐渐化为坚韧不屈,倾城容貌依旧,却融进了顽强执拗的骨血,这样的凤兮更迷人,更惑心。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在人前。你只需要记得我不曾骗你,日后也不会。”奚云启淡笑的捋起她鬓角的散发,垂眸轻轻印上一吻。

如果三次大婚与迟来的救助都非欺骗,那么奚云启确实有资格单下这誓言。心中萧瑟,情感纵然溃堤也不可尽情显露,三年的光景居然令他们陌生如斯,这是她的悲哀亦是对爱的亵渎。可悲、可叹、可笑,她虽痛到如今,却仍未刻骨铭心。说穿了,介意过、心酸过,转瞬却似昨日一梦淡了、散了,恨不够、欢未足,想必是情未到浓时,爱已过境迁。从前他不在乎这份惦念,如今她却要在被割舍情爱的野心中争取一席之地。

思及此,凤兮的语气明显缓和:“我知道你此次是秘密回京。也许你等的时机成熟了,也许真到了该有人整顿时局的时候。可我并非无知懵懂,更非弱质纤纤的深院闺秀,我不用你的怜悯更不屑同情。如果,你回来是为了得到景门的势力做后盾,来晚了。如果,你回来是为了我,我一直未曾离开。”说到最后只剩喃喃自语,虽不知道少了景门昔日的势力她还剩下何物,可筹码藏于暗处的赌局本就玩的心惊肉跳,胜负未分前谁人也掂量不出对手的斤两,不试上一试只有等输。

“江山,我从不敢与之比较孰重孰轻。有你奚云启在的一天,我相信总有块地方是该属于我的。”她眼神闪烁蓄满了暗示,盈盈回眸一望透着似水柔情,向猎物投下密不可辨的网,令人防不胜防。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一个人改变,也足够让情爱消失。他仍要她,并非来自往昔单纯的吸引。她也未离开,站在原地等待,已不是等待旧情复炽。

话至此,凤兮明眸微垂,咬唇浅笑,乖顺的偎了更紧。

在奚云启眼中,怀中佳人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一番心迹袒露瞬息唤起往日的柔情蜜意。“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蹙眉,轻揽着凤兮肩头,惹得她抬眸望去。

四目相交,光亮璀璨。从前,这双眸子柔情似水,体贴关怀无微不至,给她对未来的向往与期许,使她萌生倾尽一生的念想。如今,熟悉的情感再度袭来,那里依旧融进了温意,却徒增了一抹野心,一抹势在必得。

凤兮睫毛微颤的垂下,才偏首之际却被扭回。

美眸顾盼间,被迫迎上奚云启复杂泛着火光的深眸,清雅的浮香融入鼻息,热唇轻覆,柔而果断的俘获她的气息,久久留恋往返。未施脂粉的羞颜难以掩盖层层不安与颤抖,却在他的浅尝下土崩瓦解,心头化作一池秋水,蒙上水雾,沾惹了蜻蜓盈盈点之,微起涟漪,缓缓漾开。

几日后的小院中,日头渐转炙,锦带花颓然萎靡,一丝风来尚难解燥意。侍女巧月抹了颈间薄汗,正往小楼行去,却见凤兮一路穿过阴凉处未歇片刻,径自走向锦带花丛,轻巧的裙带微微拂过簇簇花儿,掀起叠叠娇艳。

一身红衣,环佩钗玉三两根,淡妆点抹,秋眸漾,冁然似笑。初见时,巧月已讶于景门四女的美貌,清浅一笑似冲破云端的朝霞,盈盈露瑰姿艳逸,又似秋风里最后一朵瓣,弥留最后芳菲,无声无息如清波如细水渗进记忆。

几日的相处,凤兮未对巧月说过一个字,点头轻笑成了敷衍的招牌。巧月心里早憋了气,虽是奴才命,可从皇后身边至相府,再到这不知名的小院奉二皇子差遣,一路下来不敢说被处处巴结逢迎,可讨好的嘴脸总见过不少,谁人不都谄笑的叫上一句“巧月姑姑”?只有这景凤兮,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背着景门的债,空有狐媚的皮囊,让她尝尽了冷遇。

巧月只立于树后望着,不动声色。

凤兮在花丛中翩然而行,双颊添了丝润色,触手抚摸过花瓣片片未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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