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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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绯绯愣愣地听着,突然想起青春期的时候也听明妈说过类似的话,什么起痘痘要是有白头,那就是雄性激素分泌多了。

人家怀孕都要吐三个月,腰酸三个月,吃三个月,到生产后又养三个月。

可明绯绯一不吐,二能吃,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明妈也说:“这孩子不折腾妈妈,以后一定乖巧听话,哪像你小时候累死老娘!”

明绯绯一听又慌了,总觉得小孩子要是太听话了不是好事,一会儿担心不活泼会不会自闭,一会儿忧愁不主动以后怎么找老公——她始终认为当初跟危成的一拍即合是自己主动的功劳。

就这样,连着几天的犯嘀咕,危成终于忍不住了:“乖巧的女孩儿讨人喜欢,男孩子都巴望着!”

明绯绯一听更慌了,下意识的认为太乖巧的女孩儿危险多,碰到坏人只能任人鱼肉,万一碰到个花心的男人,还不被始乱终弃?

危成听了这番见解,一拍脑门差点晕过去。

过了两月,明绯绯为了胎教喊了危成去买交响乐,又让他把家里所有恐怖片、言情小说都收起来,理由是:看恐怖片会吓死孩子,看言情小说会哭死妈妈。

危成无奈,一口气买了一打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巴哈、肖邦。

明绯绯听着听着就着了,但没多会儿就惊醒了,吓得心悸,一生气就将CD都摔到地上,指责的看着危成:“你就不会买点起伏没这么大的交响乐啊!”

贝多芬,大音乐家,惊世才华,到现在都是没人能超越的神话人物,但他的音乐有个特色,一会儿低的哄人睡觉,忽然一个高音,当当当当,立刻吓醒心脏不好的。

临生产前,医生说明绯绯骨盆较窄,最好剖腹产,这句话似乎注定了她无穷无尽的痛苦。

幸运的是,明绯绯碰上个技术不错的麻醉师,不像同事们形容的那样麻醉好几次,一刀下去还会痛的死去活来。她一直保持着轻松坦然面对的态度,也绝对不知道开一刀、拉肌层、破腹膜,直到子宫暴露又切一刀的实际情况,更没看到吸羊水,再把小孩子的头拉出来惨不忍睹的那一幕。

手术结束后,明绯绯挨了几个小时,终于能吃点稀的,又遭遇护士按宫底,那力道、那劲头,气的她但凡手上有把刀就一定会砍过去。

没多会儿护士就来一次,明绯绯就在心里哀号一声,也不知道被按了多少次终于解脱了,人也快废了。

更别提之后被注射卡磺加缩宫素,强行收缩子宫的那种撕心裂肺的体会,让她发誓绝不再生第二胎!

到了涨奶喂母乳的时候,明绯绯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她发誓,这辈子痛经无数次都没有生一次孩子缩宫痛得厉害,更发誓就是有歹徒流氓使劲往她胸口揍一拳,也绝对比不上涨奶挤通乳腺那一刹那的万分之一。

护士说,自己不得手就得老公帮一下,还说一定要通到底,以免日后乳腺炎。

危成露起袖子先拿热毛巾爱抚,但明绯绯一点都没觉得舒服,就想抽他没别的。

等差不多的时候,危成开始上爪子了,手指顺着四周往中间挺进,摸到肿块就要揉通,一块块的蔓延下去。

明绯绯先是大叫:“我靠!”然后一巴掌就往危成脸上招呼了,清晰的红指印再配上危成呆愣的面孔,这才让她好受了点。

明绯绯放了狠话:“你要是再弄痛我一次,就离婚!”

话是这么说,可明绯绯痛的死去活来的也没离婚,就一马心思想着我治不了折磨我的医生、护士,我还治不了你个罪魁祸首么!

最后,明绯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以后给我戴上套儿!要不你就找别人给你生!老娘不干了!”难怪人家说当了妈妈的女人忌讳就少了,狠话也敢说了,老公也敢使劲揍了。

危成好脾气的说:“别哭别哭!生产完了不能哭,伤眼睛!”

在医院折腾了许多天,回到家天天麻油鸡汤,恶心的明绯绯发誓一辈子不吃鸡。

隔几天她就问一次,什么时候能洗脚,什么时候能洗头。时美仑都回复容易着凉,先忍着。明绯绯望着自己的长发,就是盘起来也能闻到一股哈喇味儿,突然羡慕起葛优来。

等终于歇够了,明绯绯摸着小腹跟腰侧的赘肉,哭死的心都有了,突然搞不懂为啥这么拼命,也难怪在这离婚率贼高的年代,含辛茹苦的正室总是分外委屈。

但明绯绯一转眼看到小宝宝危芙,又看到日益憔悴,黑眼圈比眸色还深的危成,立刻消了气,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危成没在她怀孕期间出去鬼混。

最起码,危成跟着时美仑学习怎么带孩子,包括换尿布、喂奶、洗澡澡,没让她操心。

最起码,危成为了她能好好睡觉尽早恢复元气,天天跟宝宝一起睡,半夜起来一把屎一把尿。

最起码,宝宝吐奶不吃的时候,危成还会哄着“快吃快吃,你不吃爸爸可就都吃了”,囧的明绯绯上去就一拍他后脑勺:“臭流氓!这你也抢!”

明绯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减掉十几斤肉,但依旧觉得不满意,尤其一穿牛仔裤扣系不上的那一刻,立刻将此归为“我为了生你牺牲了什么什么”条款里,作为以后教育孩子的依据。

但危成不以为然,觉得明绯绯斤斤计较了,明绯绯立刻怒了:“你就会脱裤子播种!”

危成坏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勾引我播种。”

明绯绯气的懵了,一晚上没理他。

危芙一会说话,就学会了叫“爸爸”,然后就是“奶奶”,最后才是“妈妈”,明绯绯赌了好几天的气,觉得“不劳而获,劳而不得”的说法分外有理。那种被强烈忽视的感觉就像一直用台式机键盘的突然改用了笔记本一样,缺少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跟充实的触感,毫无存在价值。

明妈时不时的感叹,女儿是越来越像她了。明绯绯总觉得这话褒贬参半,谁不知道明妈霸道跋扈,嚣张不讲理——直到这时明绯绯才意识到她在向劳苦大众的妈妈们看齐了,而反观危成,一如既往的潇洒英俊、下流无耻,除了稍微掺杂了秦岳跟明爸的一些美德,让本人更璀璨夺目外,还真是糟粕少之又少甚至可以忽略了。

无意间从电视里看到一句话:男人人坏,嘴甜,不要脸最招女人爱。

明绯绯望着危成坏坏的长相,回味了一下曾尝过的他似涂了蜜的嘴巴,又揣摩了危成种种不要脸的兴味,不禁害怕了,揽镜自照外加自问日后的路怎么走,是继续放任自己懒散,还是做一名生活的战士。

自那以后,明绯绯隔三差五的就到外面上课,学学外语、学前教育、画画、小孩子智力开发这类课程,除了自己陶冶一下也是为日后孩子着想,但无形中少了很多陪伴危成的小两口生活。

危成很不满,后果很严重。

*

危成说,找学校找个普通的,太贵族的学校容易养出小孩的攀比心跟过分的自尊心。

明绯绯说,普通的教育制度不够完善,老师都有点糊弄事,万一碰上个小坏蛋整天欺负怎么办?

时美仑说,没事给孩子请个家教,再看看钢琴版、外语版、口才班,这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啊都是从小训练的,再等几年过了最佳智力发育期就晚了。

明妈说,孩子得放羊式教育才不会拘束性格,千万别成了书呆子。

明爸说,从小就要培养他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伦理,做一个正直的人最重要。

33说,可怜的危芙……

痒痒篇

有人说:“做情人的时候,女人会让男人心痛,做老婆的时候,女人会让男人头痛。”

结婚七年的明绯绯在网上看到了这句话时扶额琢磨了许久,一扭脸正好看到危成翘着脚丫子看报纸的臭德行,心里涌起一股子火儿。

他俩已经冷战十天了,在这十天里两人别说是正常的性生活了,就是说一句话都嫌多余。

用画地为牢来形容这种生活再贴切不过,冰箱里的食物谁买的谁吃,厕所里的洗手台一人一半,更别提睡觉的时候中间横一条被子充作三八线了。

事情的起因来自“旧事重提”——就在明绯绯生下小危芙的第二年,危成决定跟一心只照顾孩子的明绯绯深谈恳谈慢慢谈一次。

危成一向是个目标确定,全力出击的强势派,当然其中不排除做点小动作故意勾引对方上钩的坏心眼儿。在那次的恳谈中,明绯绯对危成所谓的“请老婆大人将对女儿的注意留出一半给我好么”这种观念不以为然,面对两人共同制造的爱情结晶,明绯绯认为对女儿好是作为一个称职母亲最基本的要素,于是她将危成的抗议归咎于被忽视而引起的小吃醋,无伤大雅。

两人的性生活从那一年开始,逐渐从按天计算降为按周计算,到了最近这一年已经有按月计算的趋势。为此,危成越来越郁闷,明绯绯不以为然。

危成不禁暗忖自己的老婆是否已有柏拉图的倾向,而他面对这种往有爱无性方面发展的生活趋势到底该何去何从。

直到此刻,他一向自负对自己老婆有着“真爱无敌”的精神也开始动摇了,不得不承认一句老话“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

危成有点犯慌,有点怕这时明绯绯对他的爱在生活的磨难中逐渐淡化的一种表现,更害怕这种表现只会随着两人年纪越来越大、体力越来越差、精神越来越麻木,而使那可庞大、可渺小的真爱最终消失于无形。

为此,危成准备了烛光晚餐,买了花,买了一条宝石项链,用无比殷勤亲热的劲头儿准备跟明绯绯做一次婚后求爱,但他的台词无论再栩栩如生都好,都在明绯绯狐疑的眼神跟质问的口吻下噎住了。

明绯绯问:“你是不是做亏心事了,你老实告诉我,兴许我能体谅。”

说这话的时候,明绯绯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王八蛋、不是东西、臭流氓”,但面上依然笑着,对自己这种骗人不打草稿的功夫佩服的天花乱坠,还暗暗发誓“你要真敢招认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明绯绯似是充满仁慈的脸庞,危成蹙眉的纳闷道:“老婆,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你怎么了?”

明绯绯更狐疑了:“没做亏心事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受了婚后生活的熏陶,受了电视剧、小说的影响,明绯绯的观念已逐渐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方面发展了。

危成有点秀才遇到兵,企图用哀兵政策软化明绯绯的猜忌,但好说歹说,明绯绯就是不信,最后危成也无语的直接问道:“咱俩多久没滚一次了?”

明绯绯脸一红,一面暗忖好在孩子这几个月跟时美仑、秦岳住,要不然她脸往哪儿放,一面支支吾吾的回道:“好像是上周才那个过。”

这语气明显的底气不足,更加凸显了对方的气势。

危成对字眼“才”表示不满,一挽袖子,扯着嘴角邪笑了一下,扛着明绯绯就往卧室走,心想着早知道就不废话了,直接做才是实际的。

这段插曲发生在小两口结婚的第二年,一次的教训让危成明白孩子是明绯绯的心肝宝贝,是剥夺他爱情的最可爱的小凶手,是他这辈子也打不赢的讨债者,也是造成他俩之后几年越来越平淡婚姻生活的始作俑者。

——有人说,一段婚姻可以挖掘出人类无限的潜能,造就十项全能:“迁就、容忍、屈服、接纳、适应、宽恕、谅解、妥协、韧力、认命。”

到了危成、明绯绯步入婚姻课程的第七个年头,明绯绯心里出现了三大问题:危芙的求学问题,婆婆有意退休将公司交给危成的问题,以及明爸、明妈提议要将危芙接去住一段时间的问题。

这几年,危芙俨然成了这个三口之家的小霸王,她可以很天真的指着穿着小内裤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危成问明绯绯:“妈妈,爸爸那里是什么啊?他拉粑粑怎么不拉在坑里?”

明绯绯使劲白了危成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意识到女儿长大了。

危芙还可以很邪恶的歪着脑袋趴在餐桌上问危成:“爸爸,你干嘛要压着妈妈,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明绯绯更使劲的白了危成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意识到女儿启蒙了。

那段时间,明绯绯很发愁,一边琢磨找个就近的学校方便接送,一边思考着找个远点的名校走住宿制有助于学习,最终也拿不定注意。

危成一听,二话不说就指了一家距离最远的,气的明绯绯一晚上没理他。

又过了两天,危成又犯滚床单的病了,吃晚饭的时候就拉着明绯绯嘀咕:“今天早点哄女儿睡觉。”

不用问,腰间挨了明绯绯使劲一捏,痛并快乐着。

九点不到,危芙前脚刚睡下,后脚危成就关门扑羊,就差“嗷嗷嗷”大叫三声。

明绯绯半推半就的躲了躲意思意思,就心甘情愿的仰躺着等制裁,哪知道就在睡衣扒了半光,亲吻正进行到如火如荼的时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爸爸、爸爸,你能不能不欺负妈妈。”

危成偃旗息鼓了,明绯绯扭身下床陪女儿睡去了。

这晚上,危芙听着《小美人鱼》的故事进入甜蜜的梦乡,危成咬着床单恨得牙痒痒诅咒着。

——七年之痒早已不局限于“七”,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当你痒痒巴不得挠心挠肺的时候,那是不分年头,随处可在的。

因为这次的小插曲,明绯绯患了“拒绝求爱综合症”,主要表现为:疑神疑鬼、心烦胸闷;主要台词为:“嘘,女儿能听见”、“别闹,我累着呢”。

而危成则成为了因欲求不满而极度忧郁的症候群其中一员,主要变现为:眼泛红丝、有气无力;主要台词为:“又是女儿”、“就这一次”。

十天半个月下来也还好说,可当这种窘境持续三个月以后,两口子之间的战争终于在危芙到明家住的前三天爆发了。

明绯绯坚持等危芙走了什么都好说,只要孩子在一切从简。

危成反问,孩子住一段时间就回来,难道一辈子就这样?

明绯绯斩钉截铁的答道,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不就行了。

危成苦笑着自嘲,到时候你有心我还无力呢。

——冷战,成了他俩之间唯一的发泄渠道,用来向对方表示不满、愤怒、鄙视等多种情绪,使这场将硝烟隐藏在低气压里的战斗持续了十天。

就在明绯绯在网上看到有关男人心痛、头痛的话后,终于烦躁了。

她不得不说,结婚以后她的头痛主要来源是危成,头痛他越来越小孩子气,头痛他越来越无理取闹,头痛他俩之间的相处开始走向极端漠视。

最终叹了口气,明绯绯正准备关了电脑,准备洗洗就寝,但也不知怎的袖子一带,桌边的茶杯打翻了,溅到了键盘上,下一刻就听“噗”的一声,机器也灭了。

明绯绯慌了,大叫一声以示惊讶。

危成放下报纸望了过来,眼里透出的关心不容忽视,但又在明绯绯慌乱的回视下躲开了。

明绯绯不好意思叫危成帮忙,有点小别扭的别开脸弄着废柴机,嘴里还抱怨着:“真给你脸了,就你还算个名牌?”

危成听到了也叹了口气,随手放下报纸走过来问:“怎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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