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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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陪逛的江澄溪,正饮着小九刚买来的咖啡,结果被王薇薇的话给惊着了,咖啡一下子呛到了气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阵狂咳,眼泪都出来了。

王薇薇她的礼物是一套性感内衣,那两块薄薄的网状物至今还留在她自家卧室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

王薇薇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一边佯装大吃一惊:“不会吧,激烈到这种程度?”说罢,她吃吃大笑,凑过来,“你丫小样,具体啥情况,你且细细说来。”

江澄溪咳了片刻才恢复,瞧了不远处的小九,又急又羞:“王……王薇薇,你要是准备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呢,我会跟你菊脸。”

王薇薇咯咯大笑,斜着眼糗她:“还脸红呢?拜托,你都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她俯在江澄溪耳边,说出一个结论:“这么说来,至少证明了一点,贺培安不是个弯的,但还是有可能是个双的。”

如果贺培安是弯的,真好男色就好了,可问题是他不是呀。江澄溪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她哪敢议论贺培安这个啊,万一被他知道了,那还不一把拧了她的脖子?她记得那个晚上,贺培安的呼吸那么急促那么重那么烫,一直落在她的脖子上,一度令她以为他真的会咬掉她的脖子。

江澄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似那里还残留着贺培安那可怕的热度。他要是个弯的,整个三元城大概就没一个男的是直的了吧!

王薇薇显然不愿意放过她:“澄溪,作为你的好友,我不得不说一点,你那老公长得吧,其实算是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我们这个和诸社会。”

江澄溪横了王薇薇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他长得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又不准备跟他过一辈子。”

王薇薇缓缓一笑:“反正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你得学会阿Q精神。再怎么样,至少你老公长得平头正脸。你想一下,万一是属于那种睡在边上会半夜惊醒、午夜凶铃那种呢……”江澄溪侧头想了想,终是没好气地笑了出来:“薇薇,不错嘛。你现在安慰人的本事真的是渐长了。”

贺培安新婚后消失了整整十天才回来。

在这十天中,江澄溪是想继续到父亲江阳的诊所上班的,但她又吃不准贺培安的态度,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他。再者,去了诊所,她又怕在父亲面前露出马脚,想来想去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动不如一静,最后决定一切等贺培安回来再说。

贺培安回来那天正好有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上映,江澄溪跟王薇薇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然后去看了七点多的那一场。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身边的小九接了个电话。数秒后,小九压低声音地对她说:“贺太太,贺先生回来了,让你回去。”

江澄溪便觉得心里咚的一声,似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一般,连精彩刺激的电影画面都不再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回去的路上,她只觉得坐立难安,等车子行驶进大门,更是觉得背脊处凉飕飕地发毛。

小九拉开了车门,见她神色怔忪,半晌也没动静,便问道:“贺太太,怎么了?”

人在江湖漂,迟早要挨刀。她早下晚下,总是得下车的,又没办法在车子窝一辈子。江澄溪这么一想,总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下了车,她慢腾腾地走了几步,感觉到小九提了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江澄溪心里这才略略放松了些。就目前而言,她和小九也比跟贺培安相处的时间长。

小九在客厅把东西搁下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江澄溪在楼下磨蹭了许久,才上了楼,轻轻推门而进。

卧室里只在角落亮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江澄溪从明亮之地步入,眼睛一下子有些不能适应。

闭眼,再睁眼,才看清床上有隆起之物,显然贺培安在休息倒时差。这个卧室里本就充满了他的气息,此时更是强烈到让人心生惶恐。

于是,江澄溪便想蹑手蹑脚地溜出去,随便去客厅、书房、过道、走廊,哪怕是洗手间,也比待在这里舒服自在。她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运气不差,他确实回来了,不过是他自已睡着了。

才走了两步,贺平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安静的卧室里响了起来:“过来。”

她猛地止住了脚步,僵住了身体。下一瞬,贺培安已经拧亮了灯,屋内光线一下明亮了起来。

江澄溪无奈,只好转身,却见贺培安已经掀被坐了起来,居然连睡衣也没穿,大大方方裸露着壮硕的上身。江澄溪忙唰地将视线移开。

这是两人婚后第一次面对面。江澄溪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起了新婚那个晚上。

她的目光不敢和贺培安接触,慢腾腾地走到床边。

贺培安双手抱胸,懒懒地靠在床头,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几眼,道:“我饿了,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原来这厮是想吃东西!江澄溪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下来了一点,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卧室。她下了搂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厨房已经没人了。于是,她一个人在厨房里东翻西找,最后在储物柜里翻到了几包泡面。

她眼睛蓦地一亮,这个好,绝对简单方便!

江澄溪端着吃的返回卧室的时候,贺培安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这厮真是奇怪,既然闭目养神还不如躺下来睡觉。难不成他的脊椎功能异于常人?觉得这姿势很舒服?

她的脚步已经尽可能地放得轻软了,可刚一推开卧室的门,贺培安一下就挣开了眼。

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扯了浴袍穿上。就算不小心一瞥,江澄溪也已经看到了他赤裸的胸口。她的呼吸顿时一紧,忙不迭地垂下眼。这厮看上去也是神清气爽的,比她还精神几分,一点也不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

半晌也没见贺培安动筷子,江澄溪抬头,只见他盯着面条一动不动,表情高深莫测。看来他肯定是嫌弃这碗泡面。江澄溪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释:“我煮的,有点糊了。要不,我去把吴姐她们叫起来做点其他东西送上来?”

贺培安的反应是抬头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然后端起碗挑了几根面慢慢地吃了起来。他的吃相一向颇为斯文,这次也是,一小筷一小筷的。片刻光景,居然将一大碗泡面吃了个精光。

其实端上来前江澄溪自己尝过味道,只不过属于勉强可入口那种而已。再说了,泡面这种东西,再怎么煮,也都是那个味道。想不到贺培安居然会吃完它。江澄溪暗暗地想:看来贺培安这厮真的是饿昏头了,所以才会饥不择食!

江澄溪本是不想煮的,但她跟贺培安相处的时日短,实在摸不准他说的给我弄点吃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心想既然答应了就随便做一碗给他好了。纯粹属于任务观点,完成就好。他觉得难吃最好,那以后她就再不用

下厨了。

但贺培安居然出乎意料地吃了个精光,这下江澄溪倒有些犯愁了。万一这厮三更半夜地老喊肚子饿让她煮夜宵,那可怎么办?

一时间,她又悔又恼,早知道就多放几勺盐了。可转念一想,他这种山珍海味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吃泡面?又不是脑子敲坏了!对,正是这个理。但……她猛然想到,这厮刚刚就把一碗泡面吃得一根不剩,不会真的是属于脑子敲坏的那种吧!

江澄溪一刹那间,怎“愁”字了得!

严霜打过一般的江澄溪恹恹的将托盘端回了厨房,然后用“史上最慢时间”将碗筷洗干净,擦得干净晶亮,放回橱柜。她如此的磨蹭,无非是希望自己回卧室的时间拖得晚点再晚点。可是无论拖得怎么晚,她还是得进那个卧室。且贺培安那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性子…惹恼了他,还不是一样没好果子吃?

她是他手里的泥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扁的圆的还不是随他高兴?

贺培安还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江澄溪推开门,他似没察觉,眼皮也没抬一下。江澄溪心里头暗自庆幸,小心翼翼地弓着身,踩着猫步进了房间,唯恐一个不小心将这头睡狮给惊醒了。

幸好,终于是进了浴室。她放了整整一浴缸的水,在里面泡了许久,久到全身肌肤都快起褶子了,她才不得不起来。之后,她又坐在浴室的椅子上吹干了头发,竖起耳朵静听了半天,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轻轻拉开门,出去。

由于跟贺培安分享一张床,哪怕她离他远远的,一直挂在床沿边上,江澄溪还是一个晚上没有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空灰亮,她才浅浅地阖眼。

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头昏昏沉沉,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一片茫然。猛然间想起贺培安回来了,江澄溪整个人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般,瞬间清醒过来。她嗖的一下拥着薄被坐了起来,果然,不远处的人,是贺培安!

他已经换上了衬衫,正在更衣室里头打领带,大约是听见了声响,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瞧着她。片刻,他徐徐转过身,语调不冷也不淡:“既然醒了就起床,下去陪我吃早餐。”

至于那顿早餐,江澄溪自然是精神委顿,食欲全无。

这一天,贺培安还带她去拜祭了他的外公和父母。

起初江澄溪也不知道贺培安要带她去哪里,只知道车子一直往北开,再往北就是棉山了。果然,过了十来分钟,已见棉山山型。棉山是三元有名的半山墓地,显然贺培安是带她来拜祭长辈的。

听王薇薇说贺培安的外公重爷当年在三元跺跺脚,整个三元也抖三抖。可最后,还不是变为黄土一抔。而贺培安的母亲,因去世得早,王薇薇也没什么资料可提供。至于贺培安的父亲,据说颇为能干,在短短二十年间,把贺氏经营成了三元数一数二的集团,在几年前因突发脑溢血而亡,

车子沿着蜿蜓的盘山公路而上,明媚日光下,山野间野草拥挤,浓翠深绿。野花在其间肆意盛放,像是铺了姹紫嫣红的一团烟雾。

到了半山腰的墓地,几辆车前前后后停了下来。贺培安下了车,伸手过来,拉着江澄溪,往墓地走去。

走了没几步,贺培安却停住了脚步,江澄溪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大墓碑前站着两个人,身型有点眼熟。那两人似也察觉到了异样,徐徐地转过身来。

赫然是贺培诚和他的大美人妈妈。

自那日在蛋糕小店与贺培诚及贺母一别后,贺培诚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此后再没有在江澄溪面前出现过。如今,他穿了一身简洁的休闲装,站在她面前,江澄溪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过去的短短一个多月,之前连男友也没有的她,居然结了婚。那么短,才一个多月而已。可却又是那么漫长,长得又让人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时光几乎是一生了。

贺培诚一见江澄溪,不免微笑着想跟她打招呼,可下一秒,他忆起了现在所处的地方,看到了贺培安与江澄溪十指相扣,笑容就瞬间僵凝在了嘴角。贺培诚的视线狐疑不定地从江澄溪这里移到贺培安这里,再从贺培安这里,移到江澄溪这里,最后视线长时间地停顿在了两人指间同款的戒指上。

贺培安牵着江澄溪的手含笑上前,可眼底的笑意却极其凉薄:“培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嫂。”贺培诚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死死地盯着江澄溪手上的婚戒。贺培安十分满意贺培诚的反应,挑了挑眉毛,含笑道,“怎么?不祝大哥新婚快乐吗?”

贺培诚缓缓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江澄溪。贺培安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声音渐冷:“培诚,有你这么看大嫂的吗?没规矩!”

贺培诚被他这么一喝方才回神,他跟贺培安对视了片刻,转头冲江澄溪苍白一笑:“澄溪,想不到才这么几天不见,你都成我大嫂了。”

江澄溪虽然一直对贺培诚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可再怎么说,也认识了一段时间,见他脸色大变的模样,心里头也觉得怪怪的。她刚要说话,贺培安已经拉着她走向墓碑。

她手指微动,贺培安就更用力地握了握。贺培安带着她分别来到了父母和外公墓碑前站定,各鞠了三个躬。江澄溪接过小九等人手里的花束,默默地站在一旁。贺培安见此情景,默然不语。

戴着黑超的温爱仪这时忽然一笑,淡淡出声:“培安,怎么也不介绍你的妻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虽然我只是你小妈,可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

大约也只有温爱仪这样的美人,哪怕冷冷地说话,但听到人耳中还是酥酥嗲嗲的悦耳。

“不过这位江小姐我并不陌生,是不是,江小姐?”温爱仪缓缓地摘下了墨镜面对着江澄溪,苍白的眉目间似笑非笑,似讥非讥。

江澄溪尴尬地笑笑,并不作声。

而温爱仪这一开口,贺培安的脸色铁硬,更是冷了数分。

小九暗暗地给江澄溪使了一个眼色,江澄溪心领神会,把手里的花束搁在了墓前,才放下,就听贺培安吩咐她道:“你先去车子里等我。”

江澄溪明白他想把她支幵,自己也不想惹贺家的这些是非,正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江澄溪在车子里坐了不过片刻,贺培安便回来了,坐定后,淡淡地吩咐开车。

车子驶离墓园,江澄溪才想起,从头到尾贺培安都没有介绍他的继母,也就是贺培诚的母亲给她认识。她上次与温爱仪见了面后,对她的印象除了惊艳就是斯文,说话低低柔柔的,仿佛水波轻漾。可方才温爱仪不温不火的几句话,堵得贺培安滴水不漏。现在看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想到这里,江澄溪忽然便失笑了,她觉得自己太愚蠢了。温爱仪能在贺培安父亲贺仲华身边这么多年,生下儿子贺培诚,怎么可能会是个简简单单温温柔柔的角色?

不管如何,刚刚发生的一幕,已经让她很清楚地知道了贺培安和他的继母温爱仪的关系绝对不是很好。不过,一般家庭也都是如此,继母和继子,能够表面上和谐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吧,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她又不打算一辈子占着贺太太这个位置,想这么多干吗?活活浪费脑细胞。

想到此,她便在车子里头抱着靠枕假寐。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的关系,很快她就开始迷迷瞪瞪的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似有人拉开了车门,江澄溪抱着靠枕猛地睁开了眼,睡眼惺忪间便与贺培安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贺培安审视一般地盯着她看了两眼,然后下了车子,冷冷吩咐道:“下车。”

以那种方式与贺培诚相遇,江澄溪已经觉得很尴尬了。但她没想到更尴尬的是贺培诚第二天居然会来家里找她。

小九在花房找到正在给花拍照的她,说:“贺太太,诚少爷来了,说要见你。”那一瞬间,江澄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进屋便见贺培诚站在客厅,一脸的落寞。大约听见了动静,贺培诚转头,静静地瞧了她片刻,方说:“澄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澄溪只好道:“培诚,或许这就是缘分。”事已至此,再谈其中过程,已经毫无意义了。江澄溪一直也用这几句安慰自己,所以此刻对贺培诚说出来居然还蛮顺口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什么。

贺培诚抬头打量了四周,忽地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上小学的时候 我有个同桌叫胡孟,他有个大哥,比我们高两个年级。他们总是早晨一起上学,中午一起吃便当,放学的时候牵着手一起回家。胡孟长得很矮小,不过班级里的男生都不敢欺负他。因为进学校的第一天,他大哥就跑来我们教室,叉着腰恶狠狠地告诉我们,谁要是敢欺负他弟弟,他就揍谁……”

“我不知道多羡慕胡孟,我就跟我爸说,让他跟我妈再生一个哥哥给我,我想要一个哥哥。我爸听了哈哈大笑,捏着我的脸,笑眯眯地说生哥哥是不可能了,要生也只能给我生弟弟妹妹了。

“那个时候的我却不知道自己真的有个大哥……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哥从美国回来……”

贺培诚这些年来,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星期五。司机王伯伯照例在学校门口等他,然后把他送回家里。

他一进门,便看到父亲坐在客厅,见麵见他进来,微笑抬头叫他:“培诚,来,叫大哥,这是你大哥。”

大哥?他什么时候有一个大哥的?背着双肩书包的贺培诚惊讶万分地打量那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只见那人听到父亲这么说的时侯,仅仅是抬头朝他看了一眼,面色淡淡,喜怒不辨。

惊愕过后的贺培诚自然是欣喜万分,他从未想过儿时的梦居然可以成真。于是他张口便爽爽朗朗地叫了一声“大哥。”贺培安的反应不过是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归国后的贺培安开始在父亲贺仲华身边帮忙,贺培诚因为住校,两人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碰面。偶尔遇见,他都会微笑地先开口跟大哥打招呼,但贺培安总是不近不远的很冷淡,偶尔也会跟他说几句话,也永远是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似隔着厚厚的一堵墙。

“那时我才知道,我大哥是我父亲的前妻生的,跟我同父异母……没过多久,我父亲就因心脏病发去世,大哥接手了我父亲的企业。

“其实我知道我哥一直不是特别喜欢我。不过因为身上都流了我爸的血,所以他就算不喜欢我,跟我不亲密,但面上也还算过得去。或许也因为如此,整个三元城的人,都让着我三分。”

他停顿下来,惆怅地望着江澄溪,长叹一声:道:“可到如今我才知道,他不只不喜欢我,他还恨我。”

江澄溪不了解贺家具体情况,唯有沉默不语。这种浑水能不蹚就不蹚,明哲保身最要紧。

贺培诚明显地欲言又止,似有话说,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搁下了一个盒子给她,轻轻道:“澄溪,这是我从瑞士给你带来的一点小礼物,想不到正好送你做新婚贺礼!”

江澄溪在玻璃窗前望着贺培诚的车子快速驶离院落,才茫然转身。事实上,她到现在也有着跟贺培诚一样的恍惚,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成了贺培安的妻子。

她的视线落在贺培诚留下的盒子上,随手拿了过来,拆开水绿色的包装,看到盒子上的logo,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是个顶级奢侈品的标志。打开后,她更是惊住了,居然是一整套的首饰。

江澄溪看了数眼,便合上了盒子。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是无福消受的,得找个机会还给贺培诚。她从来没想过跟贺培诚有牵扯,现在更是如此。

那天晚上,贺培安回来的不晚,一边解领带一边问:“培诚来过了?”

江澄溪回答“是”。

贺培安忽然走近床边,表情奇怪地盯着她半晌,然后阴沉沉地鬼甩手进了浴室。

他反正素来古古怪怪的,江澄溪亦从未打算了解他,索性就让他阴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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