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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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写于白绢右侧,但其后又记有数行,字小且紧凑,想来是后来添上去的。

皇朝十九州以玉州最为秀逸,予与息常游于此,近日再游,邂品琴大会,天下名琴皆聚于此。忽记当日别时,无缘曾曰“《倾泠月》中记我一生所学”,细察,果于琴身中觅得白绢三幅,分“君策”、“兵言”、“武学”三篇,阅毕,予叹服。然息定不屑一观,更不愿子孙后代习玉家之文武。可此三篇乃无缘一生心血所结,岂能就此绝世。予思量再三,‘君策’、‘兵言’若现民间反生祸端,是以予留之。《倾泠月》琴谱、心法及玉家武学予复藏琴中,以琴遗会,愿有缘者得之,他日武林可再现玉家风采。

再,得者须记,汝之师,乃“天人玉家”玉无缘,汝得其绝学,当芝兰品性君子行事,切不可有辱玉家之名。

风夕于延治十五年七月七日

白绢的左侧又另记有数行字,还有一些似字似图的符号,但倾泠一看便知这些是琴谱,估计这谱就是绢上所言的《倾泠月》,而另外那几行字想来就是契合此曲的心法。倾泠便先放下了又取过另一块大的翻看,这一块上虽也记有许多的字,却未有任何言语,只是记着“玉珥心法”、“无间之剑”、“御风指”、“撷云掌”等字,上还画有一些小人图。那些小人或躺、或卧、或蹲、或坐、或跳、或跃、或是执剑、或是屈指、或是抬掌、或是握拳……等等各式模样动作,图旁还记有文字,倾泠一时也看不懂便先收起重又研究起小的白绢来。

从绢上的文字猜测,风夕应是一名女子,曾经是此琴的主人,而这琴起先应该是她的朋友玉无缘所有,玉将琴赠与了风,风在延治十二年时想念起她的朋友便记下了玉曾经弹过的琴曲以及她所创的心法,并在延治十五年时与她的夫君息同游玉州时将此琴遗在了那一年的品琴大会上,想来此琴当日定是一鸣惊人夺得天下第一琴之称,尔后可能是辗转民间,再于百多年前由皇家收于皇宫内,最后陛下在她出生时赐给了她。

此琴名“倾泠月”,可琴曲中若有《倾泠月》此曲那定当是与琴一般名扬于世,但母亲说起历代名曲时并未有提到,想来此曲定是自玉、风之后即绝音于世,由此看来,这琴许就是这位玉无缘所制,琴名则可能是他又或是风夕所命,然后从延治十五年的玉州品琴大会后流传于世。

延治十五年,到今日已过去了两百二十年了。“倾泠月”是第一琴,那这《倾泠月》的琴曲是否也是妙绝天下呢?

当下,倾泠的注意力便全集中于琴谱之上,细细研究起来,直到巧善到园门前唤她用午膳才醒起,忙小心原样的收回去。抱起琴走到园门前,巧善帮她接过。回去的路上,倾泠一直想着琴身里的白绢,想着要不要告诉母亲,再一想,母亲的生辰快到了,不如等她学会了此曲到时弹给母亲听让她惊喜一下。

二、何事春风偏带恨(上)

可惜还没等到倾泠将琴曲练好便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她的计划。

三月十五日,倾泠按例出园请安。

那一日,几个孩子刚请安毕,即有人来报威远侯携两位公子过府拜访。安豫王一听忙前去迎客,留下了六个孩子在堂中。六个孩子中倾泠为长是年七岁,青氏所生之子珎泳是长子已满了六岁,虞氏所生之子珎泓小了两月是为次子,她所生之女珎汀则刚满了五岁,成氏所生长女珎汐与珎汀同年小了半月,幼女珎沁才四岁。

几个孩子起先因未有父亲的吩咐不敢妄动,都还乖乖的坐在原位,但过得片刻,小孩的天性便冒出来了,都坐不住了,先是珎泓说他藏着一样好玩的东西,几个孩子便全嚷着要看要玩,于是几人都跑了跟着珎泓去看好玩的东西了,几个侍从见着了忙跟过去。

倾泠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跟随,这几个虽说是她的弟妹,但并不亲近,除却每月的一次见面外,他们话也没说过两句。她一个人又静静坐了会后,见安豫王依旧没回来,总管葛祺也没见影儿,便也下了座,打算自己回集雪园去。

安豫王府占地极大,楼宇庭园极多极广,但简单来说分为前府、中庭、央阁、后府四部分。前府是安豫王日常见客、处理政事的地方,中庭最大,许多的庭院、花园、楼阁,一目望不到尽头,华丽雍雅尽显王家富贵气派,更专门修有练武场、跑马场等,央阁则是安豫王书房、寝殿所在,后府便是女眷所在。

请安的贤乔堂在中庭,集雪园则在后府的东边,是以倾泠要回去有颇长的一段路,虽说每次都有葛祺接送,但倾泠早就自己记得了路。从贤乔堂出来要先绕过舜英楼,再穿过王府最大的花园舜华园,然后再穿过一道贯穿练武场与跑马场的长廊,尽头便舜韶园,过了舜韶园便至后府。

绕过了舜英楼,眼前的舜华园百花绽放,红白紫黄如火如荼,人行其间花叶拂衣,香气袭人,倍感清爽。只不过刚转过一座假山猛然间迎面便被一撞,砰的一声两边都给撞倒在地。立时便是一阵剧痛,待痛稍缓了睁眼一看,才发现撞她的是一个小孩。小小的身子上披挂烂布条似的衣裳,身上多处可见褐红的血痂,,一头纠结的乱发下是一张乌黑的小脸,几乎看不出模样来,却嵌着一双圆圆的栗色的大眼睛,许是因为痛,蓄满了泪水令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湿润又明亮。

倾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那小孩依坐在地上,便伸手去扶。

那小孩见她伸手反而抱头缩成一团,于是倾泠便看着了小孩的双手,那双手的尾指旁都多长了一指。

虽有些惊讶,不过伸出的手未停,触及小孩的身子时才发现他全身都在颤栗,那是极度的恐惧。不解,用力将小孩从地上拉了起来,过程中小孩的颤抖未曾停止。

见那模样,倾泠想了想,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孩子脑袋,“不痛。”然后放开了手。

许是那轻轻的一拍,让小孩放下抱头的手,悄悄看了倾泠一眼。

倾泠也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继续回集雪园,只不过才走了两步便见前方的曲桥上跑来了珎泓、珎泳,再后面还跟着珎汀、珎汐、珎沁及几名侍从。

“啊,在那里!”珎泳指着倾泠这边叫道。

“跑得还真快,这回看你往哪逃!”珎泓也叫道,一边往倾泠这边跑了过来。

倾泠先是一愣,可紧接着便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却是那小孩躲在了她身后抱紧了她,满眼的惊惧。一看这情形,倾泠大略也明白了些,估计珎泳他们是在追这小孩,而小孩因为害怕逃了,正撞到了她。

眼见着珎泳、珎泓已跑过了曲桥,再跑过小径便要到这里了,忽地一个声音传来:“两位公子,王爷传唤你们。”

这一声令得珎泳、珎泓脚下齐齐止步,回头看去,便见园门前走来王府大总管葛祺。

“王爷要在练武场考量威远侯家两位公子的武技,传唤大公子与二公子前去观摩。”葛祺再道,眼光淡淡的瞟过假山那方,然后落回珎泳、珎泓身上。

珎泳、珎泓素来畏惧安豫王,此刻听到传唤哪里敢怠慢,望了望假山那边只得作罢,忙随葛祺去了。后边追来的珎汀、珎汐、珎沁一听哥哥们要去练武场也叫嚷着要去,于是侍从们忙带着她们一起去看热闹。

顷刻间,那些人便全走了,偌大的舜华园中又只余倾泠与那小孩。倾泠伸手欲拉开小孩的手,可小孩依旧紧紧抱着不肯放松,拉扯了半天未果,反弄得倾泠气喘吁吁,作罢。歇了片刻,她转身轻轻抚了抚小孩的头,这一招果然奏效,小孩的手放松了些,于是倾泠又抚了抚,小孩偷偷抬起头看着她,片刻后慢慢放开了手。

倾泠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拉乱的衣饰,然后抬步离去。可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小孩也跟着她走,她一回头,小孩便惶然的蹲着,她一走,小孩便悄悄跟着,如此反复,眼见着舜华园都要走过了,小孩却依旧跟在身后。

园门前,倾泠停步转身,看着小孩。

小孩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她,有畏惧,有惊疑,还有一丝希冀。

倾泠看了会儿也没说话,就那样看着。

小孩在她的目光下慢慢的避开视线低下头。

见那模样,倾泠想他应该不会跟了,于是转身,可才抬脚走了两步,身后便照旧传来细细的脚步声。

再次停步回头,倾泠看住小孩,问:“你是谁?”

小孩没有回答,只睁着一双栗色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倾泠等了片刻见小孩不答,便作罢,转身出了园,小孩依旧跟在身后,倾泠也不再理会,自走自的路。

出了舜华园,便是一道长廊,长廊两旁各植有一排树,高高密密的将长廊掩于翠色之中,也将庭园一分为二,左为跑马场,右为练武场。

穿过长廊时,蓦地传来一声有力的赞叹“好!”,令得倾泠脚下一顿,那是父王的声音,可她从未听过他这样饱含兴奋愉悦的声音,于是她好奇的转头往右边看去。

右侧虽有浓密的高树遮挡,可那密密的树枝不过是把长廊给遮住了,令外面无法看清长廊里,长廊里的人却可透过枝缝清楚的看到外面。

一眼看去,只见一团耀目的银光,再看时,才发现那是剑光。

舞剑的少年约莫十二岁的样子,一身银白的武服,发束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中嵌一颗珍珠,更衬得面如冠玉。

以倾泠的眼光看去,只见一柄闪着光的长剑在半空中飞舞着,时高时低又疾又快,那少年时跃时翻,矫若惊龙,飘若游云,刹是好看。看了半晌,忽见那少年腾空跃起,半空中蓦然翻身,一剑直指场中树起的一排长枪,那一刹,剑光更胜骄阳,倾泠不由得闭目,再睁眼时,那少年已稳稳落地,长剑横于胸前,剑身上满满铺着一层红缨,再看长枪上,枪缨尽失。

“好!”安豫王又一声赞叹,“意亭剑法如此了得,秋兄,本王真是羡慕你有这等英儿。”

“哈哈……王爷谬赞了,小儿这几式剑法不过是个样子好看罢。”答话的人声音哄亮如钟。

倾泠移目看去,便见练武场前的台阶上正中站着安豫王,他左旁丈远处站着珎泳、珎泓、珎汀几人,他右边并肩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想来这就是声名赫赫的威远侯了,威远候的身边则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

这少年穿一身白色深衣,腰围玉带,显得身形格外的瘦削纤长,齐肩的黑发披着,衬得一张脸异常的白,五官秀致,额上同样勒着金抹额,嵌着一块白玉。

“秋兄你莫谦虚。”安豫王显然心情十分的好,“兄长有好剑法,弟弟又有何绝技呢?”

“意遥的剑法一样好!”刚舞完剑的银衣少年抢先答道,此刻他已收起了长剑走到了白衣少年身边。

两人站一处便看出了不同,银衣少年双眉如剑眼眸明亮顾盼间神采飞扬,而白衣少年虽也是身姿修逸,眉宇间却隐透一份病态的纤弱,似体有不足之症。

“哦?”安豫王目光落在白衣少年身上。

白衣少年步下台阶,向安豫王一礼,道:“王爷已看过哥哥的剑法,意遥就练练弓箭,请王爷指点。”

“好。”安豫王点头。

于是很快有人送上长弓羽箭。

“意遥,我来扔环。”银衣少年跳下台阶道。

白衣少年轻扬一抹笑看着他,点头。

于是银衣少年从怀中取出数枚银环,侧头看一眼白衣少年,微笑道:“看好啦。”同时手中银光抛出,瞬间便已飞出数丈远。

白衣少年目光追着银光,搭箭,拉弓,“噔”的一声羽箭射出,然后半空中传来“叮”的一声清响,那是箭透银环的声音。

“嗯。”安豫王与威远侯相视一笑。

“再来!”

银衣少年这一回却同时抛出了三道银光,一左一右一上,白衣少年见之不慌不忙的抽出三支羽箭,眼见着银环从半空飞落之际,只闻弦响,刹时三箭齐出,半空中“叮叮叮”三声清响,箭透银环。

“好!”安豫王见之不由大赞,“小小年纪竟能一弦三箭,真乃神箭手!”

威远侯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显然是对爱子箭术极为自信。

“意遥,这一回你射得到吗?”只听得银衣少年一声长笑,便见他飞身跃起直落于场中一根蟠龙石柱之上,那石柱足有两丈多高,银衣少年立于其上,再扬手挥出,暗运内劲,刹时银光疾射,眨眼间便隐入高空不见影儿。

“哥哥你使诈!”白衣少年见之不由叫道。

“哈哈……”银衣少年闻之反笑。他借柱高再运内劲,银环射出之远之高前所未有,此刻银环隐入高空,便不知方向不知落点,白衣少年要射中就更难了。

白衣少年环视一圈,见练武场上有一排丈高的木桩,当下飞身跃起落在木桩上,仰首观望,足下不停,从一个木桩又跃向另一个木桩,目光不移半空,当他跃至第四个木桩时,长弓一拉,“噔”的长箭飞出,遥遥一声“叮”的清响传来,显见是又射中了。

“好身手!好眼力!”

眼见这一手绝技,安豫王不由得连连赞道,便是威远侯也由不得抚着颌下短须微笑点头,更不用提已看傻眼了的珎泳等人。

白衣少年足下一点,飞身跃下,同时,羽箭挟一抹银光从半空坠下,正落于他脚下。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巧趋跄兮,射则臧兮。[注○1]

蓦然,倾泠想起了前些天从一本诗集上看到的一首诗,当时未有感觉,可此刻,场中持弓而立的白衣少年却是如此契合生动的诠释了那首诗。

“意遥,你还不多谢我。”银衣少年也飞身落下,“要不是我,怎能显出你的箭法之妙。”

许是刚才一番动作,白衣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增添了几分神彩,只是气息却有些急奏,一开口,话未出反是“咳咳咳……”先一阵咳嗽起来。

银衣少年见之忙拍着他的背,“不舒服吗?”

白衣少年本无大碍,只是气息急了便有些咳,一会儿便止了,抬首,一双秀如秋水的眸子中蕴着一丝慧黠,道:“这也是哥哥的功劳。”

银衣少年见他没事了放下心来,手一挥,道:“可射大雕者岂能只射燕雀。既然是让你展示技艺,当然就要做到最好。刚才若不是我扔环,你大概就射靶了事。”

“怎么?意遥贤侄身体不适吗?”安豫王步下台阶关怀的问道。

“意遥没事。”白衣少年忙摇头。

“多谢王爷关心。”威远侯也步下台阶,“小儿因幼时受寒颇重,是以体质稍弱易生病,常有些喘气咳嗽的小毛病,其他倒没什么。”

“喔。”安豫王放心,他与威远侯相交多年,自是知晓这位侯府二公子的身世,当下了然的点点头,目光转向银衣少年,眼中满是欣赏,“意亭贤侄的话甚合本王心意。男儿行事,要么不为,要为当全力以赴至最好!”

银衣少年闻言双目一亮熤熤生辉,看着阶下常服素冠依英姿不凡的安豫王,道:“当世之中意亭最敬佩王爷,他日意亭也要仿效王爷建勋立业,位列‘天策上将军’,统领天下兵马!”

“放肆!”威远侯闻之马上喝叱一声。

“哈哈哈……”安豫王却反是仰首大笑,笑声畅亮显示其心情十分愉悦,“好!有志气!”收笑看着银衣少年,越看越喜,“秋兄,意亭必是栋梁之才,本王恨不能有子若此!”

“哪里!这孩子素来野惯了,王爷快莫再长他志气了。”威远侯谦笑道,“两位世子一脸聪慧,他日毕是贤王良将,岂是小儿可比的。”

“罢了。”安豫王摆摆手,“秋兄,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套么,意亭、意遥天纵英才,岂是他们能比的。”说着目光淡淡一瞬阶上的儿女,无喜无忧。

“哈哈……”威远侯到底是武人性格,昔年又与安豫王并肩杀敌交情不一般,闻安豫王之言当下放开胸怀,坦言道,“王爷莫笑我,说心底话,我秋远山有意亭、意遥这两个儿子,我……嗯,用他们文人的话来说‘有子若此夫复何求’!”

安豫王闻言一笑,目光看着阶前并肩而立的两个少年,道:“本王若能有子若此愿为布衣。”

“哈哈……”威远侯大笑,一脸畅意,笑罢收声看向台阶上的珎泳兄弟,道,“王爷也莫只夸小儿。两位世子年纪还小,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在王爷的熏陶下,他日必也是英雄少年。”

“秋兄你就莫虚言慰本王了。”安豫王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移步上前携起秋氏兄弟的手,“本王堂上收藏了几柄宝剑与宝弓,你们随本王前去,看中了哪一件便带回去。”

“王爷收着的可都是好东西,你们还不快快谢过王爷。”威远侯闻言也不推辞。

“多谢王爷。”秋氏兄弟忙双双致谢。

遥遥见他们并肩行去,安豫王望着秋氏兄弟眼中有着满满的赞赏与喜爱,威远侯望着两子时眼中有着浓浓的无法抑止的宠爱与喜悦。

那一刻,倾泠恍然。

那样的目光她从未从父王眼中看到过,便是母亲也不曾有过威远侯那样的眼神。

“咕噜!”身后忽的一声拉回了倾泠的视线,转身,便见那小孩抚着肚子栗色大眼有些窘迫的看着她。

重提步,忽又侧首,练武场上已空无一人,可刚才银衣少年与白衣少年飞跃的英姿却已烙印于脑。

那就是武功吗?可以令得父王如此喜欢,而且……

“跳那么高……”倾泠喃喃,目光穿过练武场望向远处王府高高的围墙,“……可以飞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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