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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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这便是你的心愿吗?

帝都皇宫的最高处,高耸入云的八荒塔上,皇帝负手矗立,远望江山壮丽无垠,却佳人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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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

上卷用了旧文的框架,也许筒子们要问下卷会不会用风过九州的框架?不会。下卷是全新的,所以目前是一片空白。上卷完了,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好好构思下卷。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吗更好地文字。请筒子们理解并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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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一、他日他乡是他人

淳于深意有一个文雅而极富意味的名字,只是这会儿她做着的事却是极不文雅的:手中提着一根烧火棍正满府满院的找着她的大哥——淳于深秀!

刚才厨房偷吃时,眼见着最后一只卤味鸡爪就要到口了,不想背后伸出一只黑手在她毫无防范之下一掌把她推进了灶里,等她爬出来,鸡爪已无影无踪了。整个淳于府会这样、敢这样推她的除她大哥淳于深秀那死小子外决无第二人!

该死的可恶的家伙,从小到大什么都跟她争跟她抢,全无一点做兄长的胸襟与气度!

她翻遍了淳于府的前前后后,也没见她大哥的影子,正气恼着,忽然听到树荫后边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她顿时身一转,脚下一跳,一棍挟势带风当头打下,嘴里喝叱着:“看你这龟孙子往哪里藏!”

她与大哥武功不相伯仲,她很相信,她这一棍定能打得大哥哭爹喊娘!

谁知,那烧火棍被人一手稳稳接住,那人再巧力一牵,烧火棍便到了他手中。

淳于深意惊奇过甚之下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那时是三月,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洒在那人身上,光华炫美得如同日神孕育出的日之子,耀不可视。

“你这招力道虽强却毫无技巧,只能算莽招。”那人轻描淡写的道。

那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似乎是淳于深意传奇一生的起始,许多年过去,当她回想起庆云二十二年的那些人和事时,总是先忆起这一个人。

看着那人第一眼时,她脑中便想起她爹常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她爹非常希望她的大哥能成为那样的人,只可惜她大哥一生都没有成为那样的人,而在庆云二十二年,在她十九岁时,她见到了那样的一个人,容俊、神清、气朗,如日月行于玉山上。

“姑娘这招若以长棍使出,则威力要添三倍。”在淳于深意发呆的那刻,那人又再道。

淳于深意一听这话顿知是碰到了高手,不由得盯住面前那个年青的陌生男子,道:“那我换了长棍我们来比划一下。”

“姑娘换了长棍也接不过在下五招。”那样自信得有些嚣张的话在那人淡淡一笑里便化作了三月的清风。

淳于深意若就此罢休那她也就不是那个令得丹城许多人头痛的淳于深意了。“不比划下怎么知道!”她话一吐已一拳击向那人左肩。

那人却是不躲不退,淳于深意见之不由懊悔刚才出拳时该出全力,眼这等人不用讲客气的,只是拳才触及那人衣边便似打在油面上,溜溜的滑了个空。

“放肆!深意不得无礼!”

一声厉喝猛地传来,淳于深意本来一拳落空身子亦顺着力道前倾,被这突然一喝惊得抖了抖,脚下没站稳,眼见着便要摔在那人身上了,那人却是从容而迅速的一侧身,淳于深意便扑了个空,暗想今天是要摔个狗吃屎了,耳边却听得轻轻一声“小心”,肩上似乎被什么一搭,前倾的力道顿卸了个干净,再回神时,眼前之人已换成了她那吹胡子瞪眼睛的爹。

“我前生作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两个孽子孽女!”淳于文渊看着女儿痛心疾首。

“爹,你是生不出我们的,是娘生的。”淳于深意却是嘻嘻一笑道。

“你!”淳于文渊被女儿一堵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人看着却是轻轻笑了一声,淳于文渊顿时老脸一红,忙转身向那人道:“下官教女无方,让将军见笑了。”

那人笑道:“淳于大人过谦了,淳于姑娘性情直爽武艺高强乃是女中豪杰,在下唯有敬仰。”

淳于深意听得这话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见这人年纪也只比大哥稍大点竟就是个将军,爹又对其崇敬有加,看来是个“贵人”。当下她一收烧火棍,道:“爹,你又请了客人来,娘可是说过这个月银钱紧张,刚才最后的一点腥荤也进了大哥的肚子,你要待客看来只能是青菜豆腐了。”说完她提着棍子大摇大摆的走了,抛下身后尴尬不己的淳于文渊及一脸淡笑的客人。

说到淳于府,丹城的百姓那是无人不晓。一是因为淳于府的主人淳于文渊乃是丹城的一城之首——府尹大人,二则是因为淳于家兄妹——淳于深秀、淳于深意。

淳于文渊生于丹城小康之家,自幼饱读诗书志向远大,十八岁时带着家乡父老的希望赴帝都赶考,本意是想一举夺得魁首而名扬天下青云直上,不想他这一去却是断了音信,家中父老日思夜盼望穿秋水,直到三年后他忽然归来,功名未有,却是携妻带子。父老相询,他只道半路上得了重病,幸得一户人家相救才拾得性命,只是这一病便大半年,错过了考期,又蒙救命恩人不弃以女相许,于是便在那里成亲了,因心中挂念爹娘,是以拜别了岳家携妻儿归来。

当初雄心壮志的赴帝都赶考,却是一场空望,因此淳于文渊断了那考状元的念头,在家乡父老的推举下在府尹大人麾下做了一名小小文书,踏踏实实的做差事,尔后凭着自身的学识才干一步步住上升,如此二十年过去,终于当到了丹城的父母官——府尹大人。

淳于夫人么,虽是官夫人,却全不似城里的那些贵妇那样满身绫罗珠翠又弱质纤纤的若人怜爱,她是个面貌清秀举止爽朗的女子,会大口喝酒也会大声谈笑,而且力气很大,可以单手举起百来斤的重石。

淳于文渊虽在官门,但是个清官,家中虽不至清寒却也并无多余银钱,这淳于夫人也甘于朴素,她一人便将整个淳于家里里外外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一个妇道人家还能上山砍柴、下田耕种,那份能干许些男人都及不上,虽那些官家豪妇们不喜与淳于夫人来往,平常百姓却是很喜欢她;而且还有一个传闻,说淳于夫人曾经是某座山里的某个山寨的土寨主,杀人掠货无所不做,当年淳于大人就是被她劫上山去做了那压寨夫君,以致没能赶考错过功名。当然,这是不知从哪传出的谣言,从没得到淳于大人的承认。

至于淳于深秀、淳于深意兄妹,则丹城的百姓们提起时全都是一副要喜还怕的神情。深秀、深意这两个名字那是要文雅有文雅要意境有意境,完全符合学识渊博的淳于文渊大人的品味,只不过名宇的两个主人却从来不曾符合淳于大人的“骄子、娇女”的意愿。

淳于夫人曾为土寨主的事虽不曾得到证实,但淳于兄妹身上却多少看得出一些“匪”性。虽则自幼淳于文渊即是悉心教导子女,希望他们能品貌端秀举止文雅,但奈何兄妹两人却是骨子里更似母亲的性情。

小时淳于深秀入学堂,淳于深意那必是小尾巴,一来淳于文渊公事忙,二来淳于夫人家事忙,也乐得儿子带幼女。孩子的世界虽不及大人的复杂,但小孩子们也爱弄个“霸王”、“大哥”的,按理说,学堂里的霸王要不是官家的便是富家的,再不就是那个子大力气大的土霸王,可偏偏只是个小小文书之子、个子亦不壮实的淳于兄妹,两人称霸学堂整整七年,一直到淳于深秀不再去学堂。

淳于深秀十三岁、淳于深意十二岁那年,山尤国犯境,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两国交界处的丹城,那时刻丹城可谓危在旦夕,幸得当时的都副颇有几分勇略,他领着两百死士赶夜摸进山尤的营地烧了他们的粮草,才令得丹城缓了一缓。后来援军赶到,于是大军出城与敌厮杀,当时已经做到尹令的淳于文渊正在清点援军带来的粮草,忽见夫人到来问有没有见到一双儿女,淳于文渊当然没有见到。夫人一听,便一拍巴掌道大小子和毛丫头果然是出城去了。淳于文渊听了当场晕了一半,还剩着一半的魂儿扯着夫人叫她快去找儿子、女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一定休妻。夫人听了却是不甚在意的安慰他说不妨事,孩子的功夫是她亲自教的,杀几个敌兵绝对没问题。

果然,那场血战中彼此死伤无数,淳于家两个半大的孩子却只是受了些轻伤回来了,只不过当淳于文渊见到两个活生生的却满身染血的孩子时眼一闭晕返了过去。

醒来时,还没缓过气,两个孩子便喜哄哄的向他炫耀杀了几个敌兵,淳于文渊一听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自此后,淳于兄妹俩的名声便在丹城传开了,毕竟敢在十二、三岁便杀人的没几个,更何况是在血腥残酷的战场上,于是城里的人看兄妹俩的眼光便带点敬畏,学堂里的孩子更是害怕。淳于兄妹学堂里混了几年已经混腻了,此刻见那些个小老鼠似的目光要是没味,所以也不去了。两人本是想要去军营的,奈何淳于文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阻拦,两人便作罢,只是但凡丹城有战事,无论淳于文渊守得有多紧,回头战事罢了总会看到衣衫染血的儿女,可怜他的一片老心肝儿巳被磨得一年比一年的脆弱。

当然,丹城并汉有年年有战事,而且近几年可啦说是太平的,山尤已久未犯境,所以淳于兄妹也安泰了许久,平日里也就是在丹城里玩于耍耍。

比如说淳于少爷隔上一两月便拎着他娘的一根木簪子去城里的最有钱的李家开的“升高当铺”去当,一定要当十银叶,若不答应,淳于少爷少不得一拳砸穿柜台,然后满满当当的拾起十片银叶回家,让他娘改善下淳于府的伙食,每天青菜豆腐的他吃不饱。

至于淳于姑娘,她则喜欢去城里最大的酒楼“凝香居’喝酒。凝香居既然是丹城最大的酒楼,那饭菜酒水自不用说是一等一的香,同样的那价钱也不便宜,而以淳于家的清廉,实没那闲钱给淳于姑娘上凝香居喝酒的。只是淳于姑娘无酒不欢,而喝酒总要给酒钱的,淳于姑娘倒也不白喝,她身上有一银络就给你一银络,有一银叶就给你一银叶,只是碰上只一银络时你要嫌少那也别想有再多的。

初时,凝香居的老板不依,仗着身边有几个年富力强的伙计,拦住淳于姑娘不让走,结果那次酒楼里折了许些桌椅碗筷不说,更是伤了两个伙计,其损失更甚。自此后老板不敢再多要酒钱,不过时日久了,老板便发现有这淳于姑娘坐镇,平日爱上门闹事的地头蛇不敢再来了,有时碰上些路过丹城的某些横人白吃白喝,去求下淳于姑娘,她一拳便给你解决了。于是,凝香居的酒任淳于姑娘喝,酒钱也任淳于姑娘给。

其他闲时,淳于少爷也上花楼里听听曲抱抱姑娘,或者上赌坊里赌一把,淳于姑娘无聊时会找些人打上一架松动松动筋骨……总的来说,兄妹俩虽不算是豪强土霸,但怎么也算不得品性端良,怕他们的人比喜欢的多,也曾经有被淳于兄妹打伤了的去找淳于文渊评理、告状,只不过满口答应要好好教训儿女的淳于文渊似乎从没能管教儿女,往往第二日兄妹两毫发无伤的出门,而淳于大人会几日呆在府衙里不敢回家,听闻是淳于夫人发威。

其实凭良心说,淳于兄妹长得不丑,稍稍收拾下那还可以说得上是男俊女俏,可两人早过了适婚年纪却一直末婚配,因丹城里没人愿意嫁或者娶。当然,在淳于文渊做到府尹大人时曾经有过两家说亲的,只不过与淳于姑娘说亲的那家公子,当晚搂着小妾睡得正香时,被淳于姑娘用绳索连着小妾一起绑了扔街上,吓得那家公子带着小妾连夜逃离了丹城。而与淳于少爷说亲的那家小姐正是丹城的首富李家,李小姐一听说要许给丹城恶少淳于深秀当晚便要悬梁自尽,最后人是救下了,但李家只能退了淳于家的亲事。

所以,理所当然的,淳于兄妹俩悠游闲散到今日。

淳于深意离了府便往凝香居去,到那时刚好午时,楼下的客人坐得七七八八,她自顾上二楼在靠窗的老位子坐下。楼上的客人倒不多,只三桌,看模样都陌生着,似乎只是过往的客人,她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小二很快便送来一坛酒加几样下酒的小菜,她开封倒了一碗,顿酒香盈鼻,勾起了馋虫,仰首一气便喝完了整碗,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吃了几口菜,便又是满满灌下一碗,倒第三碗时,觉得对面有目光瞟来,她抬头看击,便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娇俏姑娘正满脸稀奇的看着她,碰着了她的目光也不躲闪,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比那井水还要澄澈。

淳于深意见这姑娘生得可爱又一脸纯真心里有几分好感,便对她笑了一笑,然后一仰头又灌下一碗酒,放下碗时便听得那位姑娘的惊叹。

“姐姐,那位姑娘的酒量可真好!”

“嗯。”另一女子淡淡应了一声。

“姐姐,我们也买一坛酒来喝好不?”那姑娘看淳于深意喝得如此快意想来是有些眼红。

“嗯。”姐姐依旧是不置可否的应一声。

淳于深意听得她们的对话,放下酒碗时特意往那桌看去,呆见那姑娘去柜上要了坛酒,也学着她的样满满倒了一碗,然后双手捧碗也想豪气的来上一碗,只是碗至嘴边时嘴却不听使唤,只是微微张唇小啜了一口,喝完了那口她顿了一下再次捧碗至嘴边,还深深吸气准备大口喝下,结果依旧只是小小啜了一口,她显然很奇怪自己为何不能张大口吞酒,眉头一皱一皱的,看得淳于深意莞尔。习惯有时候是刻到骨

子里的,那姑娘举止如此秀气,显见是从小受了好的教养所致。

“你性子不及那位姑娘豪爽,自然做不到大口喝酒。”一旁的姐姐看着道。

淳于深意闻言心中一动,不由移目住那位姐姐望去,只见那姐姐比妹妹约莫大一、两岁,五官端正但无妹妹的美丽,显得极其平凡,但看第二眼时,淳于深意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只觉得那女子气态神韵间有一种超脱形貌的出尘秀逸。

“这酒不好喝,太烈了。”妹妹却怪着酒。

“这酒与你酿的自然不同。”姐姐端起酒碗闻了闻,“这酒香醇厚,闻鼻冲脑,想来酒劲极大,你还是莫要喝了,否则会醉。”

“你不说我也不会喝了。”妹妹按着胸口,“这儿热热的像在烤火。”

姐姐却又淡淡一笑,道:“其实这才是好酒,只可惜你我都不爱。”

“那剩下的酒怎么办?”妹妹问。

“放这,小二自然会收走。”姐姐不不甚在意的答道。

“那多可惜了。”妹妹看着还有大半的酒坛,再看看淳于深意,眼睛子一转,起身捧起酒坛走至她桌前,“姑娘想来是这酒的知己,这余下的便送姑娘喝,姑娘不会嫌弃吧?”

淳于深意欣然接过酒坛,笑道:“求之不得,多谢姑娘。”

妹妹也一笑,转身回桌继续用饭。

陆陆续续的又有些客人上楼,人一多,便显得热闹了。

淳于深意一边喝酒,一边往那桌看了一眼,这才发观她们虽只是两人,那菜却叫了满桌,都盘凝香居的招牌好菜,她看得有些流口水,可那对姐妹却吃得极少,每样都只是动了几筷,让她恨不能代她们去吃。

那姐姐偶一抬头,撞上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微微一顿,然后打量了她一眼。那一眼未有任何深意,可淳于深意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那双眼睛给看透了,平生第一次心里微微发虚,暗想今日发鬓衣衫还算整洁吧?可没沾什么灰土泥印吧?

却听那姐姐道:“姑娘愿意同桌便过来。”那淡然的话气没有热情却也没有施舍。

淳于深意还怔愣间,那妹妹却是立刻转头招呼她,“姑娘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淳于深意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当下抱起酒坛坐到那桌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也真不客气,拾筷便大口吃起来,一会儿工夫便吃完了“明珠豆腐”、“八宝兔丁”、“剪云斫鱼羹“三道菜。她吃着时也忙里偷闲的看了那姐姐两眼,想知道有什么反应,谁知那姐姐根本没看她,专心的吃自己的饭,无论是夹菜的动作还是嚼咽的姿态,都透着一份优雅,却又自然无比,好似她生来便如此。淳于深意暗自思索,这人看模样实在不怎么样,可一举一动间透着一股子凛然不可犯的气势,估计家中非富即贵,而且该是大富大贵。

妹妹注意到淳于深意的目光,于是悄悄附首过去,轻声地说.“姐姐虽没说,可我知道她心里喜欢姑娘。”

嗯?淳于深意挑起一边眉毛。

“以前那是规矩不许,但我们出来这几年,一路上有时需与人共桌用饭,可姐姐宁愿坐路边石块上也不与她不喜欢的人共桌。自我们出来,总共也就……加上姑娘也总共四人与姐姐一起吃过饭。”妹妹又道。

“哦?”淳于深意又挑起了另一边的眉毛。这人原来还有这等怪毛病。

妹妹笑了一下便自顾吃饭。淳于深意又发观她吃得更慢,每一道菜她尝过后都会停一会儿,似乎在回味,淳于深意着着两人,暗想难道这菜真要细嚼慢咽才好吃不成,于是也夹了一筷子鹿肉慢慢嚼着,味道是很好,可和平常自己的吃法并无两样。接着她又发现,姐姐在哪样菜上多吃了一两口,妹妹便会把那道菜品尝得更久一点。

妹妹察觉了淳于深意疑惑的目光,轻轻一笑,道:“我尝尝看他们的菜是怎么做的,回头我好做给姐姐吃。”

“喔。”淳于深意懂了,接着双眉一挑,“你尝尝味道便能做出?”

“嗯。”妹妹也挟了一块鹿肉吃,“下回请你吃我做的菜你便信了。”

“好啊。”淳于深意随口应下便也不再管两人,自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楼梯间传来咚咚的响声,小二只道又来客人了忙赶上去,却是一位青衣少女上来,怀中抱着一把破旧的琵琶。

“朱姑娘是你呀。”小二招呼一声看楼上客人没什么需要便下楼去了,显然这少女不是客人。

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虽是布衣荆钗,但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皙,颇有几分秀色。

她向小二微微笑一下算是回应,然后移目飞快地扫了一眼满堂的客人,人都没看清便又迅速低头垂眸,失之大方气度,却是小家碧玉的羞怯怜人。她站了片刻,指尖绞着衣角,终于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客人要听曲吗?”声音倒是脆生生的甜,只是到“曲吗”两字时己只—点细细尾音,显见是十分的害羞。

不过这一句倒是惹得堂中许多客人抬头住她着去,然后便听得有人叫道:“哟,是怜玉姑娘,来来,给少爷我唱一曲,唱好听了重重有赏。”说话的是堂正中一桌的一位年轻男子,衣饰锦丽,相貌也端正,只是看着那朱怜玉姑娘的目光过于露骨了。

朱怜玉看到那年轻男子微有些犹疑,但还是怯生生的走到那桌,垂着头轻声问:“不如黄少爷要听何曲?”

那黄少爷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笑,道:“怜玉姑娘捡好听的唱就是,只要是出自姑娘之口,少爷我都喜欢。”说着目光便在朱怜玉的一张红润小嘴上扫视了一圈,他同桌的几人顿时窃窃笑起来。

朱怜玉被笑声哄得一张秀脸通红,更是不敢抬头,指尖拨了拨弦,便轻声唱起来:

“柳丝长,春而细,花外漏声迢迢。惊塞雁,起城鸟,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她声音娇脆,琵琶韵律婉转,堂中许些人都被歌声吸引,一曲罢,好几人都扬声叫好,那黄少爷更是笑眯眯道:“怜玉姑娘不但人美歌声也甜,听得少爷我这心肝儿呀都要化了。”

“多谢黄少爷夸赞。”朱怜玉怯怯地施礼答谢。

黄少爷忙伸于去扶,一边道:“怜玉姑娘唱道‘梦长君不知’,其实少爷我是知的,因为少爷我也梦着怜玉姑娘而嫌夜长啊,咱们可不是心有灵犀嘛。”

“哈哈哈……”

顿时堂中暴出一阵笑声,朱怜玉面上顿现窘色,连连后退几步避开黄少爷,黄少爷却是跟着她进了几步,口里笑道:“怜玉姑娘,既然你我皆有此意,不如今日你便和少爷我一同回去,也省得‘梦长’啊。”

“黄少爷,怜玉只是唱曲,别无他意。”朱怜玉一过后退躲闪一边道。

“少爷我知道你无‘他意’,只是对少爷我有点情意嘛。”黄少爷一个大步上前便扯住了她。

“黄少爷,你快放手!”朱怜玉慌忙挣扎。

‘不放不放。放了,你我可都要夜长难寐呀。”黄少爷一边调笑着一边伸手去抚她的脸,“好滑嫩的脸蛋儿,怜玉怜玉.姑娘这名宇真没取错,可不是让人怜香惜玉么。”

“黄少爷你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如此!求你放手……”朱怜玉又羞又急,杏眼里一层水光盈盈欲滴,只可惜堂中的客人有的畏惧黄少爷,有的却趁机看戏,无人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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