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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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家新闻,就好比西北的天家密事,众人于情于理都是要关心的不说,兴致也是格外盎然的。便有人道,“怪不得是要换了宗子呢,也就是二少爷最稳重了。你看看这事,娶了一个还嫌不够,还要再——”

说慕容氏善桐还可以装聋作哑,但怎么说善喜和她关系不同,她见善桃面上不以为然之色甚浓,似乎正要开口,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众人见到她在,就都不说话了,耿太太笑道,“好啦,谈些别的吧,人家家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转过身又叮嘱善桐,“这话你也不要搬运到你婶婶耳朵里了,免得坏了大家的和气。”

正说着,外头又来人道,“巡抚太太到了。”

卫太太小生日而已,总督太太和桂太太都没来,能请动巡抚太太,对卫太太来说已经是很有面子了。她忙带着善桃一块,又拉善桐,“你也来!”如此迎了出去,王氏打扮得也很是用心,遍体珠玉,大有压场身份,在一众下人环绕之中款款进来,大家携手互相问过了好,善桐便站到母亲身边,大家入席说话。

和桂太太不一样,杨家母女,自然是有城府的,尽管彼此关系还算得上尴尬,几乎才刚开始融冰,但自然不会让外人轻易看了笑话去,席间言笑晏晏,不露丝毫端倪。等吃过饭众人各自散开说话听戏,王氏才冲善桐点了点头,淡淡道,“姑爷送了些武威的腊肉来,你爹吃着好,下回有,再送些。”

这才是正常的翁婿关系,王氏口气虽然还带了浓浓的矜持,但善桐已有受宠若惊之感。更没想到含沁背着她居然又偷偷上门去打关系,想到他说的‘脸面值几个钱’,不禁又是熨帖又觉得有几分心酸。她忙道,“如有,那肯定送来,家里也许还有呢,我回去找找。”

一时又怕王氏婉转问起京城差事,便没话找话道,“怎么没见樱娘?”

“她都定了亲的人了,在家备嫁呢,没事就不出门了。”王氏看了女儿一眼,还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年发嫁,嫁妆还没绣,她也要加油赶工了。”

善桐嗯了一声,不禁笑道,“恐怕大姨娘也要暗地里帮一把了——她这还是说的堂舅家吧?”

“就是说的你堂舅家的一个表哥。”王氏忽然微微翘了翘唇角,“你爹本来说要为他物色一个晋身的台阶——也是有举人功名的人了,我说算了。你大舅舅在京里,让他依附着过去就是了,前程还是我们王家自己谋,那是最好。”

善桐还以为她要再提京城的事,正是暗叫不妙时,王氏又看了她一眼,便压低了声音,在喧天的锣鼓声中低声道,“楠哥私底下管束他妹妹不和你往来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这一问就把善桐给问住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母亲会知道这事的,一时张口无言,半天才道,“我——我——”

王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善桐的手腕,看起来是亲昵,实则力道用得极大,几乎把善桐给捏痛了。她似乎要通过这动作来发泄心中的苦闷与怨气,一手捏住善桐的皮肉,狠狠转了半圈,才松手笑道。“知道痛了?让你以后行事再这样莽撞!连一个从奴才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都敢看不起你!”

话中那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自然是浓得不能再浓了。

善桐很有几分不服气,握着手又不敢多说什么,才要嘟嘴,王氏横了她一眼,她又忙学着母亲,做出一脸若无其事的笑来。她心底掂量了一会,也明白了母亲谈到京城大舅舅的用意:现在大舅舅就是王家最显赫的希望了,以他身份,也还提拔不了善樱的丈夫,自己的那位未曾谋面的表兄。王姑爷就只能依附大舅舅过活,看大舅舅的脸色度日了。而母亲不管怎么说,对这个哥哥是没得说了,前前后后帮了多少银子了,将来就是表兄入仕了,头两年要捏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更不必说这暂时没有入仕的几年了,善樱妆奁不厚实,王姑爷也不是什么太殷实的人家,善樱别看远在京城,其实日子好不好,还是王氏一念之间的事。

要在往日里,这么一说也就是说了。可先说善樱,再提善楠,个中含义不言而喻:不要以为你杨善楠过继出去,有了嫡子的身份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连妹妹都敢这样暗地里疏远诋毁。善桐做法对不对不说,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亲妈亲哥哥没说话呢,你算什么?过继出去了又怎么样?你生母亲妹妹还在家里呢。就算将来跑了善樱,大姨娘还活着呢!

亲娘就是亲娘,两个人闹成这样,知道善楠做法,还是不由分说先占了个先手,大有日后从容收拾的意思,善桐只觉得满口发苦,她又是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又是有些说不出的安心——毕竟和母亲之间还没走到绝路,可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垂下头来拨弄着衣襟,过了一会才轻声说,“是姑爷告诉你的吧……”

“他要不说,还有谁告诉,我还指望你告诉?”王氏握住茶杯呷了一口,眼睛盯着戏台,轻声道,“不过就是现在,十三房也——”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唇边现出了个嘲讽的笑来,“大姨娘急得天天往我这里走动,话里话外,问的就是你们桂家的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事情至此,似乎善楠对这门亲事的反对主要还是出于陪嫁考虑,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善桐无话可说,只好低声道,“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看婶婶答应不答应了。”

王氏沉吟片刻,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你还是要多做做工作,让你婶婶答应了是最好。”

她往后一靠,笑容里竟带上了微微的天真,“这么好的亲事不成,很多后续动作,都不好安排。”

和母亲关系缓和固然是好,但这也意味着她的行动又开始有人在背后掣肘了,第一个京城差事,第二个含芳婚事,王氏都根本不是以商量的语气和她提的。善桐真是有千般无奈也说不出口——她现在去和桂太太提善喜,还不如直接去捅马蜂窝,可又不好驳母亲的回。正要说话时,那头鼓声住了,卫太太笑着问王氏,“和闺女说私房话呢?”

这话顿时又咽了回去,她只好和母亲一起堆出笑来,又投入了虚情假意的应酬中。

196、好事

到底是亲戚,王氏是给足了卫太太面子,坐到了席散才走不说,临走还拉着善桃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善桐自然是随侍在侧的,等出了内堂,含沁便也过来笑着给岳母请安。卫太太送客出来的,看着不禁一笑,“小生日,就没有惊动外院,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还上门给我拜寿?”

含沁就又笑着要给卫太太行礼祝寿,又被卫太太拦住了,她似乎语带玄机,又似乎是在和含沁逗乐。“我知道你,还不是为了过来接你媳妇儿的?你呀!可别太粘她了,别人看着不像呢!”

含沁笑嘻嘻地,“贱内有什么好接的,自己回去就是了。我是来接岳母娘的,她一个人过来,没个子侄护送回家那怎么行?”

说着就又向王氏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氏也不禁微微一笑,卫太太更是乐得拍手,一行人便出了院子,含沁果然先拨马前行,将王氏送回家中,王氏还隔着窗子和他说了几句话,他这才带着善桐回了两个人的小家。善桐一进屋就问,“刚才娘和你说什么了?”

含沁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也没有什么。”

善桐却不依不饶,逼问了一句,“你别怕我听了生气……你就和我说说!你没我和她熟!”

话说到这份上了,含沁也只好说,“就是让我以后别那么轻浮了,长辈跟前,不要说说笑笑的。反正也都是为了我好吧。”

究竟是为了含沁好,还是实在看不上他这个女婿,这也挑得出毛病,那也挑得出毛病,这就是难说的事了。善桐蹙着眉头想了想,又问,“你干吗把善楠的事告诉她!”

“噢,”含沁却是不紧不慢、坦然自若。“这是肯定的事啊,善楠毕竟是你们家出身,他循规蹈矩还不要紧,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是肯定要算到你们家头上的。要是反对大姑娘的婚事,反对得太激烈了,外面难保传出什么不该传的话,我自然是要向岳母说一嘴,也好让她有个预备的了。”

这也很说得过去,再往深里一说:这含芳的事,善桐肯定是没那么上心帮忙的,毕竟两个人之间是有情分没感情,身份在这里,但其实根本就不熟悉。她也有自己的人情要顾,但男人和男人就不一样了,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含芳待含沁也不差,他要是想为他三哥成就亲事,那把善楠反对亲事的理由告诉王氏,王氏再一细问,善楠私底下数落善桐的事很容易就露馅了。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他是随便都有理由。

善桐一时也就被塞住了嘴:含沁要直说是为了她出气,她还有话讲,现在这么一说,难道她还自作多情,和含沁说道这事儿?

只是想到善楠数落自己时候那热切的神色,心底又有些闷闷的,想要和含沁拌嘴吧,又觉得自己其实也不占着理,连善楠到底是个什么人其实都看不清楚,再说,姑爷一天也够累的了,下了差还惦记着回来接老婆讨好岳母,偏偏这岳母还是个挑刺的好手。这边再拿娘家事来数落他,善桐也的确是有几分不忍心的。

她叹了口气,便不多说什么,只道,“我算是看透了,你们桂家兄弟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亲事是省心的。就是最听话老实的桂二哥,将来良缘在哪,也都还真说不清楚呢。”

含沁望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折腾点也是值得的!不然,难道和他们一样,盲婚哑嫁了一个姑娘家,也说不上话,又挑不出她什么不好,就只有那样没滋没味地吊着?”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善桐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那些个同辈姐妹,一时感慨万千,又低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毕竟是难得的,这缘分两个字,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就好比许家的世子爷和杨棋,今天卫太太提起来还和我娘说呢:‘都说阁老家的姑娘们有福气,我看最有福气的还是宁嫔娘娘,娘家来人提起,皇后宠她得很!倒是比平国公府那位没过门的世子夫人要更有体面。’言下之意,那一位又算得上是嫡女,却又没能进宫,反而要去做个续弦。算是委屈了她,其实谁是委屈谁不是委屈,谁说得清楚呢?”

在族内说起来,小四房和小五房自然是泾渭分明,可在外人看来,两家亲近的关系是不必多说的了。如今杨家几房,也就只有陕甘巡抚和内阁大学士这两户高官,血缘也亲近,不要看善桐从来未曾见过宁嫔,可在外人看来,这位是她亲堂姐妹,向她提起来的次数也不少。善桐从来未置褒贬,如今偶然一说,含沁倒是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你和我说,他们卫家那位表姑娘进了京城就没回来?”

再这样一想,善桐也明白过来了——都说宁嫔是国色天香娇憨可人,是皇后身边的开心果儿。可论美貌,琦玉也真是不输给她……

“这还不是选秀的年份,她年纪又大了!”她有些惊疑,“再说,国朝后宫,妃嫔一般都是选秀进来的。纵有寻常提拔起来的人家,那也是宫人出身,按她来讲,总是名门出身……就是进了宫,也不该对卫家没个交待呀。”

含沁也觉得有几分不对,但这件事和他们究竟无关,便也未曾深究,两人在枕上歇下后,纵使年轻无限,他也不禁疲惫地叹了口气,把头枕到善桐肩上,闷闷地道。“从早就开始忙了,叔叔们都把差事推给我做,写这个折子,写那个折子……”

一边说,手一边滑进善桐衣中,善桐又痒又有几分被撩拨起来,扭着身子笑道,“一边喊累,一边这样,我看你想要怎样!”

含沁便一个用力翻身压到她身上,在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神亮得像着了火,手上一边动作,一边轻声笑道,“我想怎样?我想……”

他们成亲也有半年多了,善桐渐渐没有初识人事时那样艰难,也有点懂得了闺房里的快乐,含沁又没有别的妻妾,怎么说也是武将出身,身强体健,折磨个把善桐这样的小姑娘简直是不在话下。闺房鱼水既然融洽,则很多事简直是迎刃而解,善桐心底本来还因为善楠的事有点不得劲儿——含沁一句话不和她说,私底下就冲王氏告状,这的确是让她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可这么一顿亲热下来,末了她趴在含沁胸前喘着气的时候,这事情就又不是事情了。她想了一会心事,听到含沁呼吸声渐渐匀净,抬起头撑着手看了看丈夫的轮廓,又不禁甜甜地笑了起来。

虽说王氏不由分说,就这么交待给了善桐这一项任务。但桂太太没话,善桐自然也就乐得在家躲着清静,不可能上前去自讨没趣。不过这件事她终究是撇不开干系的,又安静了几天,米铺多年来的账册还没看完一本呢,那边桂太太就来人请她过去。“想念侄少奶奶,请侄少奶奶过去一道说话。”

这一次因为不是主角,慕容氏就特别松弛,善桐才下车她就迎上来了,一路和善桐小声说着家里的热闹,言下之意,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还不是一顿闹?从白天吵到黑天,气得连家法都要祭出来,最后惊动了公公,过来和三弟关着门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就让你过来……看来,这门亲事还是能成的了!”

善桐也的确挺同情桂太太的,这三个儿子是没有一个给她省心,没一个没有在亲事上给她出过难题——果然,这一次桂太太是连为难她又或者是摆谱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疲倦地坐在炕边,见到善桐进来,也只是一抬眉毛,没精打采地道,“来了?坐!”

也没问好,也没怎么地,开口就是,“你十三房那个堂姐妹,你是熟悉的吧?除了生得好看之外,人品如何?别是小门小户出身,带着那股天然的小家子气!”

她看了慕容氏一眼,言下之意不问可知,慕容氏气得当着婆婆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善桐只好赶紧插嘴。

“虽说家里没官,但也算不上小户吧。”她不去看慕容氏的眼色,只道,“家里也有上千顷的地,买卖也不少的。就是从前家里父亲多病一些,一家人过得不张扬,也很少到西安来,您恐怕是没听说。人是做承嗣女养大的,本来打算招上门女婿呢,主意正,知道进退,手腕也好。”

这话说得有学问,桂太太眉头一皱,直接挑明了。“你意思,性子是刚强一派的?”

“毕竟是独女……”善桐含含糊糊地道,“却也不是主意很孤那样的人,从小帮着母亲料理家务,人是很能干的。”

善喜这条件,其实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看桂太太怎么去想了,她拧着眉头,满面痛苦地思忖了半天,又让善桐逐一细说了善喜的家庭、喜好,平日里又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海鹏婶和善楠的为人……善桐一一尽力回答,慕容氏却是越听越没趣,终于寻了个借口退出屋子。

她前脚才出去,后脚桂太太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把握住了善桐的手,望着她压低了声音,迫切地道,“你告诉我——你实话告诉我,真的,侄媳妇,婶婶可全靠你这句话了。你看着她和你大堂嫂,究竟是不是一样的人!”

这话几乎都带了哭音,闹得善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桂太太是受了多少儿媳妇的气,才有今天这血泪凝出来的一句话。可这话却又是如此的荒谬,她几乎忍不住都要笑出来。忽然间,她觉得这个颐指气使横行霸道又有一定城府的婶婶,看起来也没有往日里那样讨厌了。

可想是这么想,话还是要小心说,善桐寻思了半日,才道。“大嫂家里还是要更没着落一些,私塾先生,身份是有,但我听说家业也不是很厚实……十三房就不一样了,家里有钱嘛。去世的海鹏叔也是读书人,海鹏婶那也是出身,您大可以放心。上等人家不敢说,中等人家的日子,十三房是有的。”

“照你这样说。”桂太太像是燃起了一线希望,握住善桐的手不禁又是一紧,“场面应酬,不至于对付不下来吧!”

善喜的确还真没有到场面上应酬过几次,毕竟她一生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伺候父亲,要不然就是守孝。善桐只道,“应该学学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性格坚韧,又很要强,倒不像是闲云野鹤的性子。”

桂太太终于松弛下来了,她几乎是解脱地往后一靠,低声道,“算了,算了!小畜生喜欢,又有什么办法!”

一边说,一边看了善桐一眼,喃喃自语,“现在赶紧办,也还来得及!”

善桐先还有几分诧异,再回神一想,也就恍然大悟——怪不得桂太太让步这么快呢。去京城做了羽林军统领,办亲事那就不方便了,又没有耽搁女儿家太久的道理。现在不把含芳亲事赶紧办掉,只怕这统领一位,又要生出变数了。

对桂家来说,小夫妻都是不知道这份缺的,她面上不动声色,并不接桂太太的话头。心底却不免想:又要盘问我,又要防着我……

一时间,倒是又失去了少许对桂太太的同情,和桂太太说了几句话便要起身告辞,桂太太一把捉住她,不放她走。“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大吵都吵过了,现在她是再不怕在善桐跟前丢丑,一边吃饭,一边和善桐说了无数慕容氏的不是,等吃完饭,慕容氏又找善桐过去吐苦水。善桐听得晕晕乎乎的,到半下午回了家,含沁又领了一个大夫回来。“是榆哥介绍过来的,南边欧阳家的名医……让他给你扶扶脉吧!”

善桐先还不知所以然,“我好好的,扶脉做什么?”

含沁不理她,只和大夫道。“本来还好好的,上回月事,迟了几天不说,面色苍白,人也喊着要比平时不舒服得多。我就有点悬心了,怕她年前累着……”

就那么几句话的事,这个人也竟进了心底,还要和榆哥打招呼……善桐怔了半天,才压下头去,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来。

这大夫扶了半天的脉,又翻了翻善桐的眼睛,看了看她的舌苔,眉头轻轻一皱,便道,“桂兄弟——这尊夫人只怕是有喜了吧?就是日子还浅……”

可小夫妻就没听见他下头这句话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197、早孕

这位来自江南名医世家的大夫,在脉象上的确是有一定的造诣,善桐距离上回小日子不过堪堪一个月的工夫,就是有了身子,一般的大夫要摸出来也没那么快,不想居然被他说中,善桐的小日子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去就不回头了。又等了半个多月,含沁再请他来扶脉,欧阳大夫就直接开了保胎药出来。“毕竟年轻,虽然前一阵子可能劳累,听说也病过一场,但底子还算是厚的。吃吃补药,平时再小心一些,便没什么了。”

含沁和善桐其实年纪也都还不大,善桐根本就没想过这怀孕生子的事,还以为上回竟是欧阳大夫扶错了,当下听到大夫这样说,就有些惊惶,给含沁使了个眼色,含沁平时再大大咧咧的人,也红了脸,拉着欧阳大夫耳语了几句,欧阳大夫便笑起来。“不妨事的,以后别再有了就行,一次两次,其实也算不了什么。这几个月倒是要留神些。”

小夫妻这才安心下来,送走了大夫,命人去照方抓药,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善桐摸着肚子,好半天才说,“这……这也……”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感到子嗣的压力,也是因为新婚才刚不久,善桐根本就没想过生儿育女的事。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即使有了大半个月的缓和,也着实令她有些惊慌失措——她还根本都不知道这生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甚至都还没想过要如何去做一个母亲呢。

就是含沁也都罕见地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摸着后脑勺轻轻地说。“看、看来是真的了,好在前段日子,我们似乎也都挺小心的……”

想到含沁刚才和欧阳大夫耳语时的样子,善桐也不禁脸红起来,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和含沁商量道,“没满三个月,也不好告诉人的。听他们说,孩子要被人知道了,是因为害羞还是怎么地,或者就不肯在肚子里呆着了。”

含沁平时的机灵劲儿都不见了,听到善桐这样一说,忙道,“那咱们就不说,不说。”

想了想,又问善桐。“那……你是不是就得躺着了?还能起来走动吗?要不然,我还是往两房都打个招呼,以后你就甭过去请安了——”

善桐倒被他闹得笑了。“这应该还不至于吧!”

正说着,六丑等人也知道了喜讯,便过来给善桐行礼,六州道,“姑娘忘了?当时大姑娘给您挑陪嫁到时候,特地给挑了姚嫂子,她自己家里是产婆出身,这种生产上的事,最是熟稔的。连带着临产该找谁来铺房接生,心里都是有数的。”

到了这时候,才显出来善榴的体贴了。善桐忙又将姚嫂子找来,和含沁左一句右一句地问了,姚嫂子将胸拍得砰砰响,“您就交给我吧!”一边说,一边进进出出地就安排起来,屋子里的兵器是不能留了,还有各种家什忽然间也有了摆放上的讲究,又嘱咐两人,“没有三个月,这话别挑明了和外人说。免得惊天动地的,惊动了小少爷。”

又拉着善桐的手,一边说一边瞟含沁,“给通房大丫头也该安排出个住处了——”

六州和六丑立刻就不自在起来——这两个大丫头虽然都定了亲了,但毕竟没有出门,还是有几分闺中女儿的羞涩。

其实就是她们,也都不以姿色见长,根本就不是按照通房丫头的标准培养起来的。善桐亲事定的急,王氏根本就撂开手没管,她的丫鬟,多半都是其貌不扬,就是现找,只怕都来不及。

因为含沁家里人口本来少,多半都是善桐带来的陪嫁,对她自然是忠心耿耿。姚嫂子这一问,明问善桐,暗问还是含沁,善桐也就不说话,只是笑笑地看着姑爷。

含沁倒是很有觉悟,他啼笑皆非地一挥手,“什么通房大丫头,再别提了。我们十八房没有通房这个说法!这规矩就这么定了,同大秦律一样,四十岁无子,方许纳妾。”

这话的确难得,姚嫂子笑着瞥了女主人一眼,又冲两个大丫头使了眼色,便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一边退出了屋子。善桐有些羞窘,但心底自然是喜欢的,她垂下头拨弄着辫梢,过了一会,才嗫嚅着道。“四十岁无子……无子,也不许你纳妾!”

含沁这时候又怎么会说任何一点扫兴的话?当下便哄着善桐道,“那也不纳妾,不纳妾,咱们就抱一个来就是了。”

善桐这才满意,又觉得这么一说,有对肚子里胎儿不满的嫌疑,忙又道,“也只是说说罢了,没准这一个就是儿子呢!”

当时富贵人家,婴儿夭折其实也算是常事了。谁也不能保证孩子是否就能平安落地,平安养大,尤其生产更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善桐这些年来也不时能听到难产消息。她思绪变幻,一时间倒没有多少喜悦,而是充满了担心:这孩子能平安落地,能平安养大吗?自己,自己真的做好当娘的准备吗?

再看看含沁,见他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显然并不只是单纯的欣喜,心思就更重了几分。她自己从小到大,是没有怎么和父亲在一块的,却是绝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也根本没想好要怎么来带大这个孩子,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身边能够依靠的也就是姚嫂子——

这时候,她又觉得有个婆婆在也没什么不好了,又有几分后悔:要不是和母亲闹成这样,其实应该立刻向母亲报喜的……

这么出了半日的神,她又觉得含沁的手牵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含沁低声道。“咱们……要当爹娘了呀。”

这话里也不全是喜悦,也有许多对含沁来说极为罕见的情绪,善桐能够感到他的不安——毕竟他也同自己一样,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恐怕养育后代对他来说,也是个极为新鲜的话题。

“我们能当好爹娘吗?”她不知不觉就把手放到了丹田上轻轻地抚摸,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她不安地问含沁,“我总觉得,总觉得这是难极了的事……”

含沁也握紧了她的手,他不大肯定地道,“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就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声调微微发沉,有些涩然了。“我这个当爹的也得加把劲才行啦,可别有了孩子,却还是一事无成的,将来让儿女笑话!”

善桐忙要安慰他,自己一想,又觉得有几分担心:要教孩子的事情有那么多,可她自己都感觉还是个孩子呢,虽说对这人世间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但却是越认识,越觉得自己的青涩和粗浅。她真想知道这其余的父母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这么笃笃定定地生儿育女,拉拔着也就长大了呢?

这一夜,小夫妻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善桐抚着肚子想了很多,越想越是心慌,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到了早上起来,她唉声叹气和含沁说。“我真不知道我好在哪里!你又喜欢我什么地方,我这个人,冒冒失失、胆大包天,一点也不娴静,就是一张脸,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含沁哈哈大笑,搂着善桐道,“正好呀,我也不是什么一等一的世家公子,你要是太好,我还配不上你呢!”

他虽然口齿便给,但有时候也就是少了一分敏锐。善桐想听的话没有听到,不禁含恨顶了他一肘子,又要蹲下身给含沁整衣时,含沁吓得一把拉住她,“以后你少做这样的事,我自己照料不到的,让丫头来帮着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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