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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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都有太多的不得已,“我必须实习,老师看管得很严格,不可能缺勤太久,师家的长辈,老的老,病的病,师霁不得不南下s市实习,我一直想和他好好谈谈师雩,但坏消息接二连三,事发后,我们只有匆匆一晤,再见面,是在伯父的葬礼……那几年,师家走了太多人了。”

宋太太的肩膀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她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师家就只有他们祖孙相依为命,师霁……唉,再见面的时候,他也变了很多,才几个月功夫,我们都有面目全非的感觉。”

“我们一起聊过一次,关于师雩,我问他该怎么办,他说,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事实。那时候,他父亲刚去世,最大的医药费,倒是不用花了,可家里也是山穷水尽,连保姆都雇不起。他母亲也是常年住院,祖母……有隐疾,老院长每天起来,买菜烧饭,先给老伴做好饭,然后拎着饭盒去医院。那时候很多受到他照顾的老邻居,说到他都哭。”

宋太太的眼睛也慢慢地红了,她像是完全沉浸到了那悲痛、无奈又绝望的情绪里,人死了,可活着的人生活终究要继续,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只有南下,去挣出一片新天地。

师霁应该的确也做到了,以他现在的收入,想让唯一的亲人过得像个国王,应该不成问题,他从不提此事,但宋太太应该有所了解——不过,胡悦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她试探性地说,“祖母的隐疾……”

说到隐疾,不是性病,就是精神问题,宋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老人家听说在六十年代受过剧烈刺激,人到中年以后,更年期那段时间,有一度……”

她顿了顿,和胡悦交换一个眼神,“我见过几次,倒是都很正常,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但听说,师雩出事以后,老人家受到打击,生活不是特别能自理,家务事就需要老院长多承担一些——她一直在找她的孙子,师雩是她一手带大的,老人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子。”

这件事并不光彩,师家秘而不宣也不奇怪,亦是笔录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信息,胡悦不禁陷入沉吟,感觉宋太太的眼神落到她身上,她适时说,“没想到……这些事,师老师从来不说。”

“这都是他的伤心事,你也不要问,将来如果有一天他告诉了你,那一定是把你放在心上。”她的感触很正常,宋太太未起疑心,只是叮嘱道,“你只要知道,师雩绝对是无辜的就足够了,也许有种种流言,但不要听,不要信,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些年,我们经历了什么、承受了多少。”

她喟然一叹,有感而发,“其实,师霁在那件事以后,也成长了很多,以前,其实我很怕他,但后来,等我们都到了s市,又联系上以后,我能感觉到,他比以前成熟很多了,他是真的从刀尖上走过来的人,有时候脾气不好也可以理解,你不要和他计较。”

她会这样说,那是真的了解师霁——至少是到s市发展以后的师霁,胡悦心想,这一部分故事可能要问骆总,只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才能有时机,她往语调里添加一点好奇,“怕他?”

“以前是有一点怕,毕竟,他是什么性格,你有感觉的。”宋太太给胡悦一个奥妙的表情,“这高冷,是从以前到现在真的都没变,所以读大学的时候,我特别怕他,我和师雩说过好几次,我觉得他哥哥有点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宝贝弟弟。”

“师雩怎么说?”

“当然是说我胡思乱想……但我心底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才貌平平,师霁眼高于顶,当然觉得我配不上师雩。”宋太太微微一笑,“其实,这想法也不假,我是配不上师雩。”

这个身家豪富、气质优雅的女子,很自然地说,“天底下,又有谁能配得上师雩呢?”

胡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一笑,好在宋太太也不介意,她说,“不过后来,师霁是真的成熟了,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他比从前要懂得体谅别人,在s市重新联络起来以后,其实还是能感觉得到,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他对我很照顾,可能是因为,在我们心里,师雩都非常的重要,那时候,我其实也还没从师雩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整个人非常低落,他帮了我很多……”

她的声音渐渐低回,像是陷入又一番思绪之中,只是,这一次宋太太似乎觉得这些情绪,不足为外人道——至少,不是她准备和胡悦分享的,所以,她将其锁在了微微皱起的眉头里,胡悦冷眼旁观,很想问:所以,你们也因此擦出了火花,直到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没办法和师雩交代?

但她当然没有问出口,也知道,这一个获取信息的窗口已过去——时间正巧,检查室的门打开了,小女孩被护士牵了出来,“妈妈——”

宋太太慌忙压下所有思绪,迎上前抱住女儿,只回身给胡悦递了个眼色,胡悦对她微微点头:尽管安心,小姑娘的后续诊疗事项,她自然会处理。

她也确实很上心,拿到成像报告——这种报告不需要找病灶,出得当然很快——就往十九层赶,3d打印头模还有几道工序,胡悦一边做,一边仔细地回味着宋太太角度的故事,她越想越觉得有一点极有意思:师家真的秘密重重,如果不是宋晚晴这个曾经的‘准自己人’对同样身份的她爆料,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师老太太还有这样一个隐形疾病。

当然,非议老人家的精神问题其实并不算多体面,只是,在案件调查里,精神问题有时候就像是一撮香料,能让很多因素发生化学反应,也许有了这个筹码,很多公式都可以重新推导。不管怎么说,师雩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找不到这个答案,她也放不下心里的这块大石头。

【你这几天有空吗?】抽空,她还是把这条消息发了出去,胡悦知道解同和不可能马上就回,但还是在办公间隙时不时拿起手机检查一下。

‘叮’的一声,是有人来信息了,她赶紧打开手机看,却在下一瞬间失望地叹了口气:是患者啊。

【胡医生,我的鼻子从昨天起就忽然间很痒。我想问一下,这个是正常的吗?】

一口气才探出去,又提了起来,胡悦看着文小姐发来的信息,表情迅速变得严肃。

她立刻给了回复,【不是太正常,你明早如果有空,到医院来一下——】

第171章感染

“胡医生,片子我拿过来了。”

和其余楼层比,十九层的氛围一向是要轻快得多了,不说欢声笑语,但病人和医生相谈甚欢的画面并不稀奇,以至于看到面带愁容的病人,当医生的本能就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当然不会是身染沉疴备受折磨,大概,不是来做修复的,就是……

“是感染。”

胡悦瞥了一眼片子,就把它放到了一边:其实这片子拍不拍都无所谓,只是为了获取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猜想而已。跟在师霁身边这几年,不是没处理过类似的情况,文小姐一说症状,再经过触诊,心里早就有数了——术后手术部位感染,之所以会痒,就是因为脓液刺激到了神经。

如果一个医生手里没有死过病人——那只能说明他做的手术不够多,这句话,有点玩笑的意思,但其实也道出了部分真相,毕竟术后感染率放在那里,可能患者能够根据体感,对手术的感染概率做出自己的评估,但对医生来讲,经手的样本数越高,就会越发向统计数据靠拢。师霁就算医术再高明,这也是他无能为力、无法左右的领域。

不过,即使如此,胡悦的心情依然不算太好,她禁不住带了点责怪的口吻,“你是不是挤了鼻头的这个痘痘了——和你说过的呀,这段时间,鼻部地区要特别注意,不能刺激到的。”

这是文小姐没交代的内容,但当医生的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扫上一眼,看到青春痘上明显有破溃的痕迹,就知道这感染说不定就是文小姐手贱挤了一下痘痘引起的。——只是这时候,患者未必肯认,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但却有点和医生较劲的意思,好像总是要给自己的感染找个责任人。

文小姐性格还算好,没有矢口否认,只是有些不服气地说,“可是,这是长了痘痘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胡悦也不明白,在她的注视中,文小姐声音渐弱,“我……我也听话了,我没有去挤压,只是抠了一下那个痘痘的头……我也是想让里面的东西挤出来,才好得快呀……”

好得快……胡悦拧了拧眉心,“你如果担心痘痘影响到鼻子的恢复,就应该来找我们医生处理,这且不说,危险三角区这一带的痘痘,不管是抠还是挤压,都是不可以的,你不知道吗?这一带的血管是直通大脑的,很可能会引发颅内感染,到时候这就不是一个鼻部手术的事情了——”

这都是常识,文小姐显然也不是不知道,可能正因为是知道,所以昨晚鼻子开始发痒,才会担惊受怕,给她发微信求教。这也是患者很常见的心理,道理是都懂,但是总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会那么倒霉,手贱了以后真的撞上了,就开始欲哭无泪,除了怨自己傻以外,还有就是想把责任推卸出去,反过来责怪医生没有做好医嘱的情况,数不胜数。

也正是因此,现在的医生话都说得滴水不漏,胡悦也很庆幸自己自从医以来就养成良好习惯,医嘱一向写得非常详细——在南小姐等事件以后,更加是不厌其烦,就是要医闹,自己都占足了道理。不过,还好,文小姐好像也没有要闹的心思,就是吓怕了,胡悦才说了一点后果,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又不敢哭——鼻窦和泪腺是通的,眼泪进去很可能会进一步加重感染,所以胡悦也详细叮嘱过,这段时间最好别哭。

“唉,先抗炎药吃几天吧,注意观察体温,如果有发烧的迹象要赶紧回来住院。”胡悦看她可怜,也不好再数落了,她心里也烦,就像是看着个亲近的朋友作死——职务所在,又不能不帮她擦屁股。“一定要引起重视,现在已经不是手术效果的问题了,鼻部的感染,真的可能危及生命的,你已经因为不重视搞得自己感染了,要是再不重视,送了命那就真是划不来了。”

文小姐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拼命点头,又有点踌躇,“如果……如果发烧的话,住院……能报医保吗?”

“这个我不知道。”胡悦不是不想帮她,是真的不知道,“我们科室好像整个科室都没有报医保的,如果能把你安排到感染科去的话,可能可以报一部分吧,不清楚,具体你要问医保科的人。”

“好的好的,那……如果不能报的话,大概要花多少钱啊?”

其实就算是可以报销,患者也要先垫付现金的,胡悦踌躇了一下,“这怎么说呢?现在如果吃了抗炎药,好了那就好了,就这么几十块钱,要是真的发烧的话,不好说的,感染这让人怎么说?”

感染确实是最不好预估费用的症状了,得看到底是什么病毒,如果是广谱抗生素可以对抗的病毒,几毛钱的事,如果患者本身体质弱,被多重病菌感染,那就真不好说了,送入icu,那谁能预估花费?大体来说,“你手里准备几万现金要的吧,几率不大,但是以防万一。”

见文小姐面露难色,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怎么——你才刚做完鼻综合啊,手里连几万应急资金都没有,为什么来做这么大的手术啊?”

“我……之前看了一个包……”

再熟悉不过的套路了,都不用讲完的,胡悦摇头叹息,文小姐一则是怕,一则是羞愧,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我哪里想得到——只是个鼻综合而已——”

“这么说的话,术前什么风险都和你好好说过的……”胡悦也没说完,摇头长叹,“别哭了,你现在先回去好好吃药吧,心情乐观一点,记住,如果发烧,马上来医院。”

一厢是生命危险,一厢是整容失败的危险,文小姐哪能乐观得起来?也不知道她究竟担心哪边更多,“胡医生,如果感染治不好的话,是不是要把假体拿出来啊?那样的话,我的鼻子——”

“你现在还想着鼻子呢?”胡悦没好气,“想着的话,怎么不听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恢复期间,不要刺激鼻子,而且皮肤因为绷紧很容易长痘痘,不要刺激皮肤,不要化妆——你的痘痘,是不是因为上次带妆出门闷出来的?一步步这都是有征兆的,现在来怕有什么用呢?”

一席话,把文小姐说得垂头不语:带妆出门发了朋友圈,胡悦还留言提醒不要刺激皮肤,只是当时她没当一回事罢了。自己把手术想得这么简单,风险提示,宛若耳边风,现在出事了,眼泪怎能惹人同情?只好自怨自艾,本来,因为变美了快乐开朗的心,现在一下仿佛被打入地狱,从前的快乐都还了回去,如今只剩下对将来的担忧——要是死了……死,是不敢想的最坏结果,好像也很遥远,反而不太会担心,但,整容失败的担心好像更接近,也更不好接受,如果取出假体,该怎么顶着这样的鼻子生活下去?

胡悦看看她灰败的脸色,忽然又有一丝心软,她意识到,自己比平时更暴躁了一点——话都是有道理的,没有过分,但,以前的她不会选择直接说出口。从这个角度来说,文小姐大概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现在都先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去开药吧。”

她缓下语气,想要安慰,但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任何允诺的话语,都可能成为将来医疗诉讼的证据,主治医师帮助病人是一回事,自我保护意识是另一回事。“吃了药,好好休息几天,随时复诊。”

文小姐也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优待了——胡悦今天甚至都并不门诊,是给她在住院部直接加的号,她有些踟躇地站起身,想哭又不敢,抽着红肿发亮的鼻子——感染无疑是在恶化,昨晚发微信的时候还没有这样,今天就肿出来了——低垂着肩膀走出去,头顶仿佛自带一片雨云,路过的人都纷纷自动弹开去。

希望她好运,更希望她家底能承受得起万一,胡悦试着回想一下文小姐的家境,但却没什么线索,她一天要接触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希望文小姐家底厚实些,也希望她运气好些,否则,等待她的未来恐怕并不乐观。

“朱小姐恢复得怎么样了?”

去给师霁送头模的时候,她禁不住问,“真是倒霉,最近的鼻子手术怎么感觉都在出问题——在我们医院做的一个病人也回来了,轻微感染。”

她的资历,已可独立问诊文小姐的状况,而且胡悦存在的意义,也正是让师霁不必在这种初级的病情上浪费时间。师霁嗯了一声,他对这种事倒是都习惯了,语气没什么变化,“朱小姐已经出院了。”

他看她一眼,补充道,“心情还不错——至少,手术是必要的,也值得。”

朱小姐的修复手术做得还算成功,而且也证明这手术拖不得,假体确实是严重移位,想要自己长正有点难了,重新定位缝合以后,恢复得应该还算可以,所以才能这么早出院,这样看,赶上试镜应该不成问题。胡悦想想她和文小姐,忍不住叹口气:一样是术后出问题,但两个人的反应,却是大不一样。

“所以还是性格决定命运啊。”

没留神,她把话说出口,师霁发出疑问的声音,胡悦摇摇头,“没什么——我是说,人生,真是太无常了,有些事你以为几率小到不可能,但其实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是,文小姐的确很冤枉,很多人术后一样化妆,并不那么严格遵守医嘱,也一样安然无恙,但文小姐有什么办法?这种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生活钦定,轮到你倒霉,除了认命,还难道还能和无形的几率去争执?

这说的是两个病患,但大概也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在里面,师霁和她,都感觉到了那言外的未尽之意,也共享着意味深长、感慨万千的沉默,过了十几秒,师霁才说,“是呀,总是要接受这些变化——总是要生活下去的。”

胡悦想到这两个美女意气风发地走进诊疗室的样子,轻声说,“她们都把现实想得太好了,现实其实没必要顺着她们的意——以后,她们就懂得了。”

是啊,文小姐和朱小姐,都在生活中学会了这宝贵的一课,胡悦只希望她们的学费不要付得太贵,文小姐能控制住感染,朱小姐也能通过试镜,顺利展开她的演艺事业……

但,她也知道,她也一样把现实想得太好了,最后的结果,还在空中漂浮,未来的面貌,谁都看不到,只有等它自己揭开面纱时,才能知晓。

“你打算怎么给小姑娘设计手术?”她换了个不那么沉重——或者更沉重一些的话题。“会和袁先生合作吗?那天晚上,你们聊了很多,我知道宋太太也对海外医疗很感兴趣,那边的技术,在印象中毕竟更先进一些。”

“这还得结合她的解剖学特征考虑,毕竟,她还在发育期,骨骼的变化会很巨大。”师霁说,他扫了她一眼,有点掂量的味道,“我一般也不会在没看到头模的时候构思手术——你应该知道才对。”

的确,这是他的习惯之一,胡悦是该了解的,她这有点找话题的味道——该走了还没走,恋栈不去,她这是——

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在,胡悦立刻就明白了师霁的意思,她有一点想要脸红,也有一点想要离开,但却又并不想走——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情绪,她很难得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你——”

支吾了半天,徘徊了好一会,师霁都低下头开始揣摩头模了,胡悦这才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句。

“你自己接受整容手术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术后感染风险的问题?”

第172章手术痕迹

师霁有没有整过容?

这个问题,大概可以列入十六院未解之谜——相信J'S也绝不是没有人好奇,只是骆总管的紧,而且胡悦身份敏感,员工不敢私下和她说大老板的八卦罢了,这一点,现在在十九层也是一样,胡悦还是小医生的时候,没少和同伴一起悄悄推测师霁哪里微调过,但现在,这早就不是她能和别人讨论的话题了。

师霁有没有整过容?如果没有,一个人天生就可以长得这么完美精致吗?如果有的话,那又做了哪里?

水光针大概可能是打过的,其实,如果没有注射过量这个问题,水光针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安全且有效的微整形手段,对皮肤的改善,立竿见影。师霁今年三十五岁了,平时的作息与工作量,胡悦也很了解,像是他这个年纪,胶原蛋白不可避免会开始流失,就算再怎么锻炼也好,工作量这么大,皮肤状态不可能和二十几岁相比。就连胡悦自己,偶尔摸摸脸,照照眼尾好像有一点点的细纹,看看眼底因为频繁值班熬夜渐起的青黑和渐渐有征兆的斑点,也会觉得自己可以试着接受一下水光针和保妥适了——

医生并不都是唯物主义者,但一定实事求是,不会以为是时光对自己特别温柔,想要常葆青春,总得付出点什么,以从业者的态度来说,这种迟早会被完全代谢掉的医美手段,虽然被列入整容,但她们是不以为意,只视作日常保养的——但动到骨头,需要全麻的手术,那就不一样了,水光针和保妥适会让皮肤细节变得精致、精神,但对颜值的改善绝不是立竿见影,本来的6分,做了顶多是不退步,或者进步到6.1分,想要达到7分、8分这样的跨越,那还得是大手术。而师霁这9分的逆天神颜,如果是天生的,那他年轻时候只会更惊艳,这算是个不成文的默契:任何人,如果没有经过现代医学科技的帮忙,那么,他最美的时光只会出现在20岁以前,轮廓初成,胶原蛋白极大丰富的时候,所谓的‘时光打磨了气质,繁华让双眸更动人’,大多是‘科技打磨了气质,金钱让你揪不出的细节更加精致’。

女性还好,还有发型和妆容可以挽尊,男性只要让整容医生看过少年时的照片,有没有动过大手术这的确一眼就能看出来,师霁的整容问题对大众来说,之所以还是谜团,是因为十年以前,师霁远在a市,他也没有把从前的照片到处派发的嗜好,只有看过老照片的胡悦能肯定,师霁应该后续的确是做过手术,只是难以辨别做了哪里——这可不是数码档,能拉大了分析,一张洗出来的老照片,也就只能模糊地看看细节而已。但无论如何,动肯定是动过,师霁给她看照片的时候,应该也就做了被看破的准备,之后更是隐晦地承认过,自己设计了全套整容方案,连动机都已经暗示了,‘这是对命运的挑战,一个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拥有完美’。如果胡悦识趣的话,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再追问下去的。

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了,她的信号,相当明显:对师霁的整容史,甚至是他的过去,她想了解得更多些。——这也是人之常情,终究,他们对彼此的过去,了解得都太浮于表面,情绪是交换了,但细节却仍旧不丰富,想要进一步推进关系,自然也就想要更了解彼此。

他整过容的事,之前都还处在一个薛定谔的状态,他算是承认了,但她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戳穿,师霁并没有因此惊讶,他玩味地笑了一下,“每个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当然考虑过。”

“不害怕吗?——给你做手术的可不是自己。”

“你是在说,我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信任吗?”

“我可没这么说。”胡悦说,但满脸写着‘你说得对’,师霁对她做了个表情,暗示她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这是假的。”他否认得干净利落,“我很信任我的同事,像是当时还在当打之年的周院——当然,也还有别人。”

“比如?”

“比如你呀。”师霁笑微微地说,这笑容有一点讽刺的感觉,“我很相信你的,你没感觉吗?”

这就像是说反话,可胡悦要反驳却也没底气——机会都给了那么多,要说师霁不信任她这就有点假了,可要应下来,感觉又是被刺了一下,她对师霁扁了一下嘴,“但术后感染和鼻头挛缩这种是不可控的啊——真不怕做了以后,这样的几率出现在自己身上?毕竟,这可是无谓的风险。”

“江湖走老,胆子越小——你是这种人吗?”师霁有点嫌她孬的意思,“出现……那就出现了呗,我好端端走在路上还可能被车祸毁容呢,总是担心风险,什么事都别做了。你把风险想得太多了,这种事其实轮不到你来考虑。”

问这句话,可能是想要更了解师霁,也可能是连续遇到两次术后事故,想要找点安慰,胡悦自己也不清楚动机,只是心里不太舒服而已,想要盘桓一会,多听听师霁的声音——她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没明说,但话里确实是开解的意思:担心风险就不做手术了吗?这也太因噎废食了,大多数时候,手术的不良反应并没有那么严重,患者本人亦要负一定的责任,医生尽责就好,无需把患者的风险全扛在肩上。

道理都懂,只是想不通,他这样说好像是在怼她,可她听了却挺舒服的——只是还不想走,就想把对话继续下去。“就这样想的?”

“不然还要怎么想。”

“总觉得你会把不良反应的修复全都考虑清楚,计划做四五个才安排手术——毕竟,这可是你自己的脸。”胡悦兴冲冲地说,“哎,你做了哪里?”

“你猜?”师霁从来都是好好回答问题会死星人。

“这我哪猜得到。”胡悦有点泄气,“——没有老照片啊!没对比这样生猜,要能猜得出来,那……你就不是你,周院也就不是周院了。”

真正完美的整容,如果不是以上镜为目的,轻易是不可能让人看出痕迹的,甚至是明星,如果维护得好,也可以把‘崩脸’这一天无限拖后,很多女星在崩脸之前,已经通过医美年轻了超出常理的时间,甚至到最后之所以会让人看出整容痕迹,也不是因为医生力有未逮,而是她们的心实在是太大了——50岁、60岁还想要拥有20岁、30岁的面孔,这实在是人力不可及,如果她们追求的是‘优雅的老去’,那么,整容医生也有的是手段,让她们在同龄人之中显得鹤立鸡群,还看不出调整的痕迹。

像是师霁这样,本身底子就好,又是正当盛年、定期维护,除非拿着以前的照片放大到像素级别,和现在对比,否则那几毫米的改动,肉眼怎么看得出来?除非拍ct才能看到骨头磨挫的痕迹。师霁倒是很大方,“照片是没有了,电子档的照片,我没存——但也不是没有辨别办法,考验基本功的时候到了。”

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很有暗示性地摸了一下刚送来的头模:看是看不出来,但,可以摸呀。

动过解剖学结构,确实是可以摸出来的,硅胶假体软中带硬,滑溜溜的,玻尿酸注射后,用力按下也会有硬硬的回弹感,做过调整的颧骨和下颔骨,两边会特别的对称,人光靠自己不容易长成这样,左右脸总是有轻微的不对称的,老手也可以摸出来,还有太阳穴的填充,甚至是发际线的移植,这些都可以通过仔细的检查发现端倪。当然,这不严谨,但胡悦又不是要出具鉴定书。

这不是她第一次很靠近师霁的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背过她,当时,她没有别的选择,脸就埋在他肩上,稍微往前探一点,就贴着了他的侧脸——但,即使如此,手指落在这张完美的脸上肆意游走,甚至时不时要按一下、捏一下……

胡悦不想脸红,可她确实忽然间耳根发热,从师霁的眼神里她能看得出来:自己是又落在了下风,而唯一能扳回一城的办法……大概就是真把他的调戏付诸实践吧,师霁恐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的上手了……总觉得他也会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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