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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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于思平还不能开车,杨老师夫妻便开车送他回了住处,又帮着安顿了一番,便告辞离去,留下含光来照顾于思平,比如说帮他叫点外卖,雇佣一下护工什么的。至于他们,明天还要和亲戚一道出国度假,现在也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于思平满口称谢,将两人送走以后,方才回头冲含光和声道,“你倒是挺不客气的嘛,直接就——”

他学着含光,手指在头上方圈了两下,“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精神病患者吗?”

含光也知道于思平多数是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只好强辩道,“不然咧?说得好好的,忽然上去抱人家一下,又问他结婚了没,感觉很怪啊!现在世道变了,同性相恋的事也不是没有,鲁国风气好像又更开放了点,你就不怕被权医师误会吗?”

随着两人渐渐熟悉,现在于思平对着她也有点屌不起来了,起码不像以前,随时随地都能发出死亡威胁,含光如此嚣张,他也只是哼道,“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要问嘛。”含光理直气壮道,她问于思平,“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研究了一下,你们家附近有个养生菜馆,可以打电话去让他们送点来吃。”

于思平随口道,“也行吧,养伤要滋补清淡,你看着点就是了——他说他叫权寅……我不便问,你和你师父有谈起过他吗?”

“权家和所有的大户人家一样,都是很低调的,不是每个子弟都会为人所知,而且那么大的家族里,多的是年轻的继承人,除了未来的族长之类的,应该很少有年轻人引起媒体的注意吧。”含光的确也和杨老师、李年八卦过权医师,甚至还和刘德瑜说了说自己的见闻,不过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权寅这个名字。“说起来,他的脑子也有一定问题啊,你要钱他就给你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们俩也是才见面,肯定也得和师父一样信得真真儿的——你们俩该不会是已经私下接触过了,刚才是在联手做戏呢吧?”

于思平嗤了她一声,“做什么戏?你没听见他说吗,联系助理,核实身份以后……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憨里藏奸,他拿不准我到底是不是权族的人,表现得也模棱两可,不拆我的台。可要他拿钱那就难了,你以为他那话是大方?‘联系助理,核实身份’,这是要摸我的底啊。”

含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权寅如此轻松地就答应了借钱的要求,如果是自家人,借出去的钱也不怕收不回来,如果不是自家人,联系助理,核实身份那关肯定就过不去了。他答应借钱的目的,只怕还是想知道于思平到底是不是权家人,隐姓埋名来鲁国,又有什么目的而已。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就是复杂。”她捧着头说,“不行,想想我都头晕!”

于思平看了她一眼,又嗤了一声,笑道,“你不回去也是对的,就你这脑子,也就只能活在中下阶层里了,稍微上档次一点的勾心斗角,你都没法适任……回去也得被人坑死。”

“嗯,我脑子是不够用,”含光甜甜地承认,“就是有人脑子特别够用,还是一样被坑死了几次,不知是不是也不适合活在上流社会里。”

“这你就不知道了。”唇舌之争,权季青哪会输人,他道,“我那是被天坑了,你是被人坑,这个高度能一样吗?”

两人一边打嘴仗,含光一边研究了一下菜单,把外卖给点了,又将于思平带回来的东西归置了一下,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时,于思平才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从权寅刚才的谈吐来看,他肯定不是权族的外围子弟——听口气不像。”

这一点含光也是认可的,她道,“不过这个名字,我师父师母的确没听说啊,权家宗房一般用的都是双字名,和他一样单名的不多见——都姓权了,不大可能还用化名吧?我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查过,他的确是神经学的专家医师,有好几篇论文在权威期刊上发表,已经被收入图书馆了。”

于思平便很有意味地瞅了她一眼,含光微红了脸,为自己辩解,“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转世,又是你的亲戚,总是会对他的现状好奇的嘛,我就不信,换了是你,你就不查了。”

“真——的只是这些吗?”于思平拉长了声音,懒洋洋有点调戏的意思,“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很有身份的追求者吧,可别太轻易就见异思迁了。”

“哦,你说那谁啊,”含光耸了耸肩,“已经没联系了。”

于思平冲她挑了半边眉毛,含光没好气道,“都安排了这么个身世,能不分手吗,人家是公众人物,找个孤儿压力都够大的了,现在还来个疑似私生女,还嫌乐子不够多啊?正好,反正我也觉得——”

她啪地一声闭上嘴,不再往下说了,于思平笑道,“你也觉得,你也觉得什么呢?”

“反正我也觉得权医师风流倜傥,有才有貌,更符合我的审美观。”含光恶狠狠地道,“所以我决定转移火力去追他了,可以吗?”

她也就顺口一说而已,可于思平的反应却不小,他仔细地端详了含光一会,神色有点说不出的奥妙,含光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便凶凶地道,“干嘛啦,看什么?”

“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他好看。”他忽然抛出一个非常不于思平的问题。

含光怔了怔,更凶地回答,“废话他帅了!虽然你们长得差不多,但他的气质多迷人啊,前世你们家也有好几个兄弟,就他一人因俊美出名,肯定是有道理的么。”

于思平的脸色有少少暗沉,他低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只含光没听清楚,不免疑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于思平没好气地提高了音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照照镜子行不行,别以为有两个人追就真觉得自己行了……以他的眼光,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

含光其实心底压根就没把权医师当回事,和前世就认识的人谈恋爱,心里总是有点怪怪的,而且他虽然什么都好,但奈何她就是没感觉。至于于思平的毒舌,更是早习惯了,闻言也没动怒,只是驳到,“你又不是他,焉知他不会喜欢我了?”

“你知道他前世找了谁吗?”于思平问。

“找谁……就是找公主,我们家家世也不是比不过啊。”含光低声嘟囔,“我条件哪有你说得那么差。”

“他找了焦家的守灶女,宜春票号就是她的嫁妆。”于思平冷笑道,“论美貌、出身,哪个不比你强啊——当然,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冲含光嘲笑道,“重要的是这个的成色,就你这水平,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含光不服气了,筷子一扔,嘿道,“论人才,我表哥又何尝输给他了?他——”

她忽然气虚了:好吧,虽然他们俩前世结婚了,不过说到男女之事的话,她表哥看上的七妹,的确也是比她聪明……

输人不输阵,虽然这个论据无法继续了,她还是很快地道,“就算不说前世,这辈子我行情也不差啊,追我的人还少了去了?我怕没人要?哼,再说了,旻旻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上辈子还不是嫁了皇帝,这辈子要嫁个顶级豪门,我看也不难。”

“那是因为你们要找的都不是我哥。”权季青忽然又平静下来,他安详地啜了一口汤,“拿美貌换富贵,哪个朝代都有,不稀奇,但是像我哥一样的人追求的根本都不是这些——以你的高度,根本都不会懂的。”

含光懒得和他辩了,放下碗道,“我是不懂,我就是个懒惰自私的小市民——所以碗就你自己洗了,我回家看电视去!”

于思平还坐在那吃饭,见含光果然走去收拾东西,便扬声道,“对了,你现在住哪里啊,还住宿舍吗?”

“嗯。不然呢?老师去旅游了,几个阿姨也都放假,就我一个人住在那也很奇怪呀。”含光忽然想起来道,“哦,对了,给我点生活费。我所有钱都在那张卡里。”

“要多少。”某人锱铢必较得不行了。

“你看着给吧。”含光不耐烦道,“小——气。”

结果于思平第一次就看着给了两块,连回去的公车钱都不够,含光啧了他几声,他才数了几百给她,道,“身上也没现金了,下回来再给你吧,没钱了就给我打电话。”

含光疑神疑鬼道,“你该不会又玩失踪吧?要是联系不上你了,该怎么办?饿死吗?”

于思平翻了个白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都知道我家在哪了,还怕?”

“知道你家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自己把房子给卖了。”含光伸手,“卡还我,我取点钱再给你。”

“我还怕你拿钱跑了呢。”于某人忽然变得非常小家子气,忧患意识很强烈。“不还。”

含光气得想扼他的脖子,她喝道,“还我,不然我就——我就——”

就什么她也想不出来,只好怒道,“不然我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呗,那,空房间在那,自己去打个铺盖。”于思平打了个呵欠,起身道,“我午睡一会——碗记得洗掉啊。”

含光站在当地,目瞪口呆地望着于思平的背影,半天才饱含血泪地体会到:世道不一样了,这年头,欠钱的那才是大爷!

含恨把碗给洗了(总不能让伤患自己动手),含光还是决定回宿舍去——于思平应该还不到真的不给钱的地步,大不了就明天再来要钱好了。至于说住到他家去——她也不傻啊,明摆着留下来家事就都要她来干了,含光宁可自己出钱请个钟点工,都不至于揽活上身的。

见于思平是真的伏在床上睡着了,她好心帮他盖了个被子,又把空调风调整了一下,便拎着垃圾出门,打车回学校去。正思忖着晚上一个人该吃什么呢,手机响了——刘景羽给她打来了电话。?

空窗期是什么

?自刘德瑜出门以后,刘景羽还没有联系过她,之前也就是发短信问了一下于思平的伤情。含光还以为他有事呢,结果接起来还是问好的,又关心她暑假的住处,刘景羽是听说了杨老师夫妻要出门旅游的消息,担心她一个人住宿舍会不会害怕。

含光虽然也有点小孤单——她还从来没有独居过,不过这件事刘景羽也帮不上忙,客气客气也就应付过去了,又关心道,“刘大哥你没和德瑜一起回老家吗?”

刘景羽的声音一直都是很有魅力的,从容不迫中又透了强大的自信和精神,含光好像从来没看到他疲倦的时候,起码从声音里是没感觉出来的,他道,“最近公司忙,我手里一个项目加了两周的班,这不是刚和客户开完会,好容易告一段落了,赶快就给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妹妹的好朋友,虽然她和刘德瑜的交情不一般,但也不必如此关心吧?含光经过睿王,现在对这种类似于不动声色的暧昧靠近都有点烦了,她倒宁愿和那些一开始就开宗明义是来追她的人相处,“多谢刘大哥的关心,我好着呢。”

“你于叔叔是不是已经出院了?”刘景羽好像立刻就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了,他很快换了个话题,“案情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是已经出院了,恢复得都差不多。”含光道,“案情好像暂时还没结果的,当天雷雨,监控摄像头被劈坏了好多个,好像那条巷子附近的摄像头就是都坏了,连录像都没储存下来。”

“这可还真巧啊。”刘景羽对巧字咬得比较重,他又叮嘱含光,“这段时间出入也要小心些,一个人可别乱跑了,逛街看电影也罢了,要是想去人少的地方玩——你直接联系我,我带你去。”

这也算是简单的类推了,对于思平不利的人肯定不会多介意对付一个受他荫庇的私生女。含光现在也渐渐习惯了她的新身世,对刘景羽的话虽然啼笑皆非,但也不无感动,起码他说了应该就做得到,就算是想追他,也可说是有诚意了。

不过说起来,对刘景羽她不懂的就是这点了,现在这个社会风气,谈恋爱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事,而且她也没有男朋友,他看上她了,直接追不好吗?为什么老是暧暧昧昧的,让她能感觉到他的好感,却又不明确的行动。

难道是怕被她拒绝后尴尬?又或者是被拒绝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含光心里飘过了好几种猜测,不过她现在刚结束了一段都算不上感情的感情,这边还有个送不走的大神,身上又没钱……反正林林总总事儿多着呢,虽然对刘景羽也有好感,但却还没到占据她全部心思的地步,因此只是笑道,“刘大哥,你太多虑啦,不过最近天气这么热,我也的确不想去别处就是了。”

刘景羽笑了几声,又道,“思燕也在楼里住,并不回去,我和他打个招呼,家里有什么异样的话,你直接找他就好了,转天要有空,我来看看你。”

话说到这份上,含光如何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

下了车付过计程车钱,她忽然觉得有点手重,也在心底思忖着于思平到底会不会继续给她生活费,又埋怨自己做事没脑子,倒闹得这么被动。胡思乱想之下,倒没觉得家里就一个人如何寂寞了,回去以后收拾收拾,也就睡下。

第二天起来,她看自己身上还有钱,就不想去于思平那边被他差遣,靠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电视,忽然想起来,赶快给李莲湖打了个电话问好,她本来还准备把她接来过暑假什么的,如今看来又是没戏了。

莲湖现在也是初三最后一年,按她的成绩,考上本校宝信高中的可能性不小,也是个拿奖学金的材料,其实连桂树都不是没希望,不过桂树隐形成本高,而且那个校园文化她也觉得不适合莲湖,所以半年前和莲湖决定的还是直升本校。也因此,宝信还是很看重莲湖的,也许是想要教出个省状元来,提升一下自己学校的竞争力,含光没为莲湖安排暑期活动,她也没闲着,宝信给她报了几个加强班,她现在正恶补自己的数学呢。

之前两人几次通话,含光都是匆匆收线,莲湖显然也有点挂心,这回她电话打过去,口气轻松点了,莲湖便笑问道,“姐,你真的不回来了?那天局长还问我呢,要不要给你留个房间。”

含光还在想这个事,她和莲湖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因为年岁相差,平时没有都混在一块,但这种感情和友情又不一样,更为接近亲人一点。自己的‘身世’现在算是水落石出,如果不第一时间告诉莲湖,日后她到了北京,总是会发现蛛丝马迹的。那时候再来说好像也挺不好,可现在说,感觉又像是亲口说谎一样,十分古怪。再说,不说身世的话,她要不要瞒着自己的身家?不瞒着,那就肯定得把身世揭露了,不然难免引来有心人的想法,瞒着的话那就更过分了,好像还防着她什么似的,日后揭穿,莲湖心里会怎么想?而且慈幼局李局长好歹也挺关心她的,要不说,这边还占着一个慈幼局的房间呢……

说了一个谎言,真的就需要千千万万个去弥补,含光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道,“我就不回来了,明后年有空接你来玩吧——我在北京买房了,寒暑假也不怕没地方住。”

“买房?”莲湖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这——这是?”

含光说,“你去把手机接个充电器——我慢慢和你说。”

这一说,起码就是好几个小时,莲湖的反应和看电视一样的,一时惊呼,一时笑个不住,总之情绪也很兴奋,不断表示,“原来如此!我就说,姐你一定是血统高贵,才会有如此表现”等等,听得含光心里好不是滋味——是,她现在取得的一些成就,的确是因为她前世‘血统高贵’,受了许多耳濡目染的教育,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六艺上表现突出,给人以才貌双全的印象。但正是因为她曾经是在最高贵的圈子里打转的人,这一世才最不喜欢听到‘果然因为血统’几个字,她可以打包票,她的血统和如今的当权者绝不是一条线的,再说,谁来规定什么人高贵,什么人不高贵?她前世够高贵的了,还不是处处失败,今生的一点优势,也不是因为她高贵,而是因为她前世好歹还学了一点知识,今生又真的是实打实地,把整整八年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她随口敷衍莲湖,“指不定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莲湖,我是怎么读书的你看得到,就算没这个身世,我也一样能立得起来。”

莲湖根本不管她的说教,平时一直聪慧冷静的她,倒是难得地兴奋了一把,又激动了好一会方才笑道,“那我就更要考到北京了,姐姐这条粗大腿,我可不能放过去。”

含光笑道,“是哦,考来就给你抱,妥妥儿的。不过考不上国子监法学系,那就没戏了啊。”

两人再谈了一会,含光又问了些莲湖的生活细节,知道她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自己给的零用钱也都收着没花掉,方才放心,叮嘱一番这才挂了电话。倒在沙发上正考虑着叫什么外卖呢,刘景羽又来了电话——他今日没事,刚好到学校附近买书,便约含光一道吃饭。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刘德瑜的面子上,含光是懒得过去的,虽然这几天她没怎么累着,但心里却着实是折腾,实在没心思武装出去又吃饭什么的——不过那是好朋友的哥哥,再说一直对她也很照顾,就是不情愿,也得出去啊,只好又去挑衣服梳头发,折腾着打了把阳伞,跑到书店里和刘景羽会合。

刘景羽的穿着算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多样化的一个,穿西装的见过,穿汉服的见过,穿球衫的也见过,今日他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中裤,看来又是一种休闲感,含光看了倒觉得新鲜,她认识的男人里,几乎没有人穿过露腿的裤子。

“倒是清爽了。”她笑道,“大夏天穿个袍子,总觉得汗都要沁一身了,就是头发瞧着还热。”

“头发也没办法,”刘景羽笑道,“鲁国那边都是剪短,我想效仿是好久了。可惜我们国内商界,还是保留了宰短发者的习惯,看到短发,首先就想到外国佬,开价起码虚高两成。”

和睿王的实在比,刘景羽的实在就要更接地气一点,含光在没见到他的时候会对他的动机有所猜疑,见了面倒每每都觉得还是挺愉快的,她笑道,“现在国内短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长头发夏天是热得慌,我也想剪短发呢。”

刘景羽拨弄了她的马尾巴一下,道,“你和德瑜一样,自己就只会绑马尾巴,剪短了也不可惜。”

含光满以为他会惋惜或阻止,没想到刘景羽居然有几分赞同,一时不由大感知音,“这个长头发可难打理,以前……”

她本想说,以前我用洗米水加醋,再用点香膏,头发也很好,但又想到那香膏只怕是要比现在最好的洗发水还贵,便改了口,“我听人说,以前都不必用洗发水,头发一样好的,现在毕竟污染大,都不行了,还是爱开叉。”

“怎么就说到头发上了。”刘景羽呵呵笑道,“走,挑书去。”

原来他今日是来买下学期用的参考书的,含光还奇怪他怎么不让助理买,刘景羽解释说他们兄弟的生活助理不管这些事,而他在公司的助理也十分忙碌,再加上这是他的私事,公私也要分明,以及,“我很喜欢买书,不如自己来,也放松放松。”

含光也是书海里钻出来的,现在对于买参考书、工具书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了,不过刘景羽的英文水平也不错,听他说他是有英文家教的,虽然不是含光要买书,但是听他一边介绍一边推荐,也选了好几本英文小说,又放了些当代作家的书进篮子里,刘景羽笑道,“我猜你们上大学之前,未必有时间关注当代文坛的一些动向,其实人闲了还是要多读几本书的好。”

两人边谈边说,不觉都选了许多书出来,走出去吃了饭,刚好商场楼上就是电影院,刘景羽有想看的新片子,两人便去看了,一路讨论着回了家,刘景羽为含光把书放进屋子里,看她们惯常放水果的地方空着,便道,“这样不好,虽说这几天忙,但营养也要均衡。”第二日便派人送了一大堆水果来,又发短信问她书看得如何了,含光自然如实回复,不过几日功夫,她和刘景羽通话的短信,已经累积了一大堆出来。

?

男色局

?虽说她穿越过来后,是孤女身份,但含光一直都没为钱发过愁。以前读书时有国家管着,基本上,她的生活节奏也不需要太多零花钱。再说后来有了杨老师,还有她给自己挣下的一点私房钱,可以说,如果不是和刘德瑜这样的世家大小姐比的话,她在金钱上一直都是比较宽裕的。后来上大学的这几个月就更不必说了,身家飞速膨胀,一度也是有房有车,卡里有存款的小富婆。当然,这也就养成了她大手大脚的生活习惯——对她自己来说算是比较节省将就了,可和她孤女的身份比,含光的确是缺乏理财意识和节俭意识。

比如现在,她身上就剩几百了,又不想去找于思平,可就硬是没有什么省钱的意识,因为天热,出入也不想等公车……她入读国子监后还真不知道公车地铁怎么坐呢,因为厨艺不行,自己不能做饭,暑假里国子监食堂又不开,只好天天叫外卖来吃。

以前做孤儿的时候,吃的是食堂大锅饭,这个是无法改的事实,大概也就是为了维持生存而吃,后来有了钱,又上大学了比较自由,含光和刘德瑜是经常外食的,毕竟两人都挑剔,食堂的大锅饭吃着也不适口。国子监里有钱人不少,有需求就有供给,自然有不少口味和价格都很上等的外卖服务,一顿饭随便就吃个小几百也很正常,一盘青菜都能炒出近百元的事,在国子监附近是不新鲜的——当然,人家的味道和选材在食客看来,也的确就值得这个价钱。

于思平给了她七百多,加上含光自己在屋子里放的四百多元,再加上外出打车什么的,即使有刘景羽送来的水果,她食量也不大,大概一周不到,也就用得差不多了。而且她还发现一个问题,她和刘德瑜两个人吃两菜一汤,差不多一顿也就吃完了,可她一个人吃饭的话,大概这些能吃个三顿左右,吃到后来没胃口了,还总要剩一些倒掉。

没人陪就不爱吃饭,又没钱了,还不想去于思平那里,起码是不想主动找他,含光到这周末尾的时候已经开始吃方便面了——这吃得不好,看书都没精神,刘景羽推荐的《金玉儿女传考据新解》,她就看得七零八落的,本来还觉得很好玩,因没吃好,看着也就挑剔,刘景羽问她感想时,含光差点回一句,‘也太牵强附会了吧,这文有这么微言大义吗?作者还是我姐姐的公公呢,根本就写了消遣用,谈不上隐射朝政吧’。

不过,因为那段时间历史的混乱记载,再加上小说话本在当时地位的低微,以至于史料上缺乏系统证据,《金玉儿女传》的创作时间和完本时间,在现代都是有争论的,如果对应上真正创作出来二十年后的风云诡谲,那倒真的能附会出一段隐射的历史来。现代有不少学者就靠对《金玉儿女传》的研究混饭吃,刘景羽对此也挺有兴趣的,接连给含光推荐了两本来做拓展阅读,含光也不忍心打击他,只好气息奄奄地回,“还没吃饭,都没看的。”

“怎么没吃饭啊?”那边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含光有脸说自己没钱吗?若要拉下脸,还不如找于思平呢,起码那是她自己的钱,还算是理直气壮。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第二个理由,“我……懒啊……一个人就不想吃饭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刘景羽似乎有点无奈,“你这个人……”

他顿了顿,便说,“我今天有两个会,晚餐也被安排了,不能陪你吃饭——这样,我让秘书把饭给你送去,看着你吃完了再走。”

含光连忙叫道,“不行不行!那——那多不好意思呀!”

“谁让你不吃饭了。”刘景羽的语气也多了一丝笑意,“只有小孩子才会不吃饭吧?对小孩子来说,大人看着吃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你不是说了,不能公器私用吗,要公私分明——”含光绞尽脑汁地争取让刘景羽打消主意,一边自己也有点羞耻:都多大的人了,还回避着于思平不想回去争取自己的钱,真是够怂的。“再说,陌生人看着我吃饭,多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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