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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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绿汀答应之后，随手把手机关了机。

她此刻心乱如麻，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到霍易霆的电话，万一他打电话过来问她考虑的结果，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见到鹤羽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之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因为鹤羽的出现，她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像是横插一杠的第三者。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糟糕也很糟心。

心神不宁的熬到六点钟，顾淼开车过来接她去饭店。

一路上顾淼的情绪都很激动，眉眼间仿佛生了光。江绿汀打趣道：“他会不会是打着出差的旗号来见你？”

顾淼苦笑：“他那种理智过头的人，这么可能。”

同学毕业之后很分散，留在S市的很少，不到十个人，其中有的出差，有的家里有事抽不开身，今夜聚到一起只有六个人。

江绿汀突然看见傅明琮，不由略微尴尬。

她没想到他也会来，当初他是转学过去的，没有很要好的朋友和同学。好在她和他之间短暂的感情，除了顾淼无人知晓。

席间，顾淼对傅明琮不断地扔眼刀。

江绿汀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扯她的裙子，小声说：“好了好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呸，老子嫉恶如仇。”

江绿汀又好笑又好气，“你好不容易见一次高晗，拜托你专心看着高晗好吗，你老是这么瞪着傅明琮，高晗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顾淼哼道：“看也白看。高晗就是块冷静理智的木头。”

分别了好几年的同学聚在一起格外的亲热，一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没开车的几位同学都陪着高晗喝了点酒，江绿汀也不例外。而且因为今天心情不好，她还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几人还未玩尽兴，打算去唱歌。江绿汀唱歌跑调，素来最怕的娱乐活动就是K歌，赶紧告辞先行一步。

顾淼要送她，江绿汀当然不肯，附耳打趣了她几句，然后自己走到街口去打车。

夜风清凉，吹着她的头发，她缓缓吐了口气。吵吵嚷嚷，嘻嘻哈哈的环境中，她暂时忘却了烦恼，放下了霍易霆，此刻酒终人散，剩了她自己。一种悄无声息的寂寞和怅然随着夜色慢慢包围上来。

她打开手机，没有看到短信。心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

她关机可能是自作多情的一种做法，霍易霆可能根本就没打电话过来。

他此刻，是不是很鹤羽已经和好，三个人一起团团圆圆？

江绿汀头很晕，撑着额头的时候，突然身边停下一辆车。

傅明琮从车窗里对她轻轻招手，“我送你回去。”

“你没去唱歌？”

“我回去还有事。顺路送你。”

“那麻烦你了。”江绿汀客气了一下，便上了车。

车上放着轻音乐，傅明琮没有说话。

江绿汀心不在焉地听着清雅的乐曲，酒意悄无声息的涌上来。

她闭上眼睛，心说：微醺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古人说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感情或许也是同样的道理。半明半暗的那一刻，就是刚刚好的境界，一旦挑明便失了朦胧美，或者一旦沾了现实的灰，就像是一颗明珠掉进尘埃里。

江绿汀酒量素来浅，在车里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

傅明琮开车把她送回到小区的时候，她勉勉强强清醒了些，但是头还是有点晕。

傅明琮看她脸色通红，睡眼惺忪，有点不放心，坚持要把她送到楼上。

江绿汀只好和他一起上楼，电梯门开，她抬步往外走，脚下一个不稳，鞋跟在电梯口绊了一下，她身子往前一扑。

还好，走在她身边的傅明琮及时扶住了她。

江绿汀低声道谢，一抬头，看见楼梯的窗下，站着霍易霆。

江绿汀怔然。

而霍易霆亦怔然。目光不受控制的去看傅明琮的手。

江绿汀靠在他怀里。傅明琮一手托着她的胳膊肘，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第45章

整个下午江绿汀的手机都处在关机状态，一直联系不上，霍易霆开车过来约她一起吃晚饭,却发现屋内无人，她不知去向。

他在门外心焦意燥的等了她一个晚上，却见到眼前这一幕,可想而知心里的感受。

他面沉如水的望着江绿汀。

江绿汀也极惊讶他会等在这里,两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反倒是傅明琮最先开口和霍易霆打招呼。

霍易霆容色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虽然傅明琮已经松开了江绿汀,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要把江绿汀从傅明琮身边扶过来。

他手伸过去,江绿汀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一下,和傅明琮和霍易霆都保持着一点距离。

霍易霆的手停在离她胳膊两三寸的地方，眸光蓦然一暗。

傅明琮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江绿汀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他觉出两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快,或是误会。

他看了江绿汀一眼，好心替她解释：“今天我们一个老同学来S市出差，好几个同学一起吃饭。绿汀喝了点酒，我不放心，所以送她上来。”

霍易霆听到江绿汀和傅明琮不是单独一起吃饭喝酒，顿时脸色和缓下来，客客气气对傅明琮道了声谢，又对江绿汀笑了笑：“你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我怕你没空。”江绿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泛酸。她猜测他一下午都在陪着鹤羽和同同。所以压根也没想到他会过来找她。

江绿汀对傅明琮说：“我没事了，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吧。”

“嗯，你早点休息。”

傅明琮道了再见，便转身去按电梯。

江绿汀目送傅明琮进了电梯，这才转过脸。

霍易霆望着她，很柔和的问了句：“是不是手机坏了？”

江绿汀低声回答“没坏”。

霍易霆睿智过人，只是这短短两个字，便已经猜到了江绿汀关机是不想接到他的电话。

他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垂目看着江绿汀。

江绿汀还有事想要问他，于是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对他笑笑：“霍先生，请进来坐吧。”

霍先生这个称呼，让霍易霆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他默然坐到沙发上，看着江绿汀去了厨房泡茶。

那张情书，刚好就放在茶几上，染了印子，看上去皱而脏。

霍易霆心情更加糟糕，伸手将那张纸拿过来，仔细折起来，放在一边。

江绿汀端着两杯茶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连忙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洒了咖啡上去。”

霍易霆垂目淡淡说了句没事。

江绿汀很是尴尬。不论霍易霆写这份情书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被她弄脏，就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因为房子小，客厅的沙发只有一个双人沙发，江绿汀不好意思和他同坐在一起，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对面。

霍易霆还穿着中午时的那件烟灰色衬衣，扣子一路扣到领口，一如既往的严谨板正。他本就相貌冷俊，这样愈发有一种禁欲的气息。

江绿汀看着他的领口，心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念头。

扣子扣得这么紧实，会不会是脖子上布满了吻痕？会不会是鹤羽…

霍易霆不知道她为何盯着自己的衣领之处，只是感到被她迷离目光注视的有些发热。他抬手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脖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江绿汀收回目光，暗暗好笑自己想得太多，但是心里确实舒服了许多。

“霍先生，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你说。”

“我今天才知道，当初是你让赵歌把我招到曙星的，你怎么知道赵歌认识我呢？”

霍易霆很平静的回答：“因为我早就认识你。”

江绿汀一惊：“早就认识我？什么时候？”

“五年前，我车祸住院，在H市人民医院待了三天，那时你弟弟江兰洲也在住院。”

江绿汀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她在医院照顾兰洲，可是，为什么她对霍易霆丝毫没有印象？

“你怎么认识我的？”

“每天早晚两次，你推江兰洲到回廊后面的花坛边晒太阳，我听见你们在窗下说话。那时我蒙着眼，没见过你的样子，但记得你的声音。还记住了你的名字，因为江绿汀这几个字很像红绿灯。”

江绿汀：“…”

“我还记得你对你弟弟说，你将来当作家，笔名是钉大侠。”

江绿汀羞窘不已，赶紧转换话题，问道：“你那时候车祸伤得很重？”

“嗯，我右眼的视力受损很严重，现在只有0.3.”霍易霆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后面：“这里留了个伤疤，后来去做了手术。”

江绿汀恍然道：“怪不得那天在悟觉寺碰到你，你带了个墨镜。”

霍易霆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缓缓道：“当时在悟觉寺看到你，我并没有认出是你，后来听到你打电话，觉得声音很耳熟。我在医院的时候，因为蒙着眼，对声音非常的敏感，你的声音很特别，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会在开头用几个语气词。所以我一直记得。你昏过去后，我看到你拿去开光的那张红纸，上面写着江兰洲的名字，我就记起了你。”

江绿汀对他的记忆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霍易霆又说：“我后来去医院看你伤好了没有，很巧看见赵歌，知道你们是校友。于是便让她招你到学校。”

江绿汀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内情，她想了想又问：“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所以你故意让章校长给我开双份工资？”

“你的的确确对同同付出很多，双份工资你是应该得到的，不是我特意关照。”

“我不信。”

霍易霆笑笑：“那你就当成是我有意吧。”

江绿汀没想到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受他的关照，心里真的是感动的无法言表。“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霍易霆看看她：“做女朋友就好。”

江绿汀羞涩的窘笑：“霍先生，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长的也不是很漂亮，学历一般，智商也一般。”

这个回答，已经在霍易霆的意料之中，所以听到她的拒绝，他也没有很惊讶。

“你不用这么谦虚。”顿了顿，霍易霆又说：“更何况，还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我能问你，喜欢我，什么地方么？”江绿汀磕磕巴巴问完这句话，脸色开始泛红，羞窘的不好意思看霍易霆。

霍易霆也很窘，清了下嗓子，说道：“一开始是喜欢你的声音吧。”

他勉为其难地继续往下说：“你脾气蛮好，对同同关心照顾的无微不至。”

“再后来，发现你人品极好。沈卓去找你，鹤羽去找你，我都知道。你那时很缺钱，却没有为此而违背良心，尤其难得，特别是沈卓还冒充了你的救命恩人。那件事，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说完这段话，霍易霆史无前例的尴尬。这种当面夸人的事情，真的不是他的强项，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便词不达意，完全不是心里的那个样子。

江绿汀听完之后，不为所动，还很失望。

霍易霆的回答，像是老师年终总结学生的评语，理智公正，但一点也不让她觉得温暖心动。

“霍先生，人品好的人很多，声音好听的人也很多。虽然我很爱同同，但肯定比不过鹤羽，因为她是同同的亲生母亲。”

“什么意思？”

江绿汀很想告诉他，她跑到全世界去找他，然后看到他和鹤羽甜甜蜜蜜在一起。可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换了个方式，说的更委婉一些，“那天飞机突然出了状况，每个人心里都很怕。你当时在飞机上下的决定，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

婉拒的话还未说完，霍易霆赶紧打断了她，“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你再考虑考虑吧。”

江绿汀只好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霍易霆问道：“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江绿汀愣了下：“你还没吃饭？”

“是，我一直等你回来，本来是要请你吃晚饭。”

江绿汀抱歉不已，马上说道：“我给你做饭去，你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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