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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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海虽不还礼,也没有拒绝:“敝姓温,单名海,京城人氏。”

“怪道大哥说得一口好官话。”沈青赞叹,又看白小碧。

温海答得简单:“姓白,范家的丫头。”

沈青亦弯腰作礼:“白姑娘,有礼。”

现下既是个丫头,“小姐”二字当然不合适,“姑娘”听着反倒更顺耳些,白小碧暗忖,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说话做事却比自己强多了,极有分寸,像个历练多年的老成的大人,怪不得方才会有那样的目光。

本就佩服那些早当家的人,她不由也抿嘴冲他笑了下,矮了矮身算回礼。

沈青望远处新坟:“猛虎下山,实乃难得的好地,大哥为何要助范家?”

温海淡淡道:“人往高处走罢了。”

这话难免势利,白小碧听得刺心,微微皱眉。

出乎意料,沈青并无半点鄙视的意思,反而露出佩服之色,低声道:“大哥可算是帮对范家了,听说当朝范尚书与尤太师等都是圣上的心腹,只可惜手底无甚实权,圣上虽有心栽培,却总为吴王和四王爷阻挠,几番想要拜相都被搁下,尚书大人手底几名将军也总受吴王与四王爷的人排挤,此乃圣上的心病,如今范尚书果真得势,就是助了圣上,从此平步青云矣。”

“天朝子民,自当为圣上效力,”温海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兄弟知道的似乎不少,非我等江湖草民能及。”

沈青哈哈笑道:“大哥莫要谬赞,这事谁不知道,四王爷倒罢了,优柔寡断难成气候,所幸有李家作靠山,事事都是李家替他拿主意,然吴王却是真的不轨,听说近年来他手底聚起了一帮江湖术士,妄图寻找谢家龙脉毁了它……”

“不会,”温海打断他,“吴王既是圣上的亲叔叔,同出一脉,岂会坏了自家气数。”

沈青点头:“我也这么说呢,莫非他是在找别的?”

温海及时收住话头:“天子事乃上天注定,费心也是枉然,圣上英明,想来自有对策,小兄弟往后再说这些话当谨慎。”

沈青忙道:“大哥说的是。”

他二人说话,白小碧倒听明白了几分,这些国家大事往常她也听爹爹和老友私底议论过,当今谢家天下,圣上谢天宇,生性残忍多疑,登基后将十来个兄弟一一铲除,大有赶尽杀绝之势,惟独第四个与第十个兄弟幸存,这其实也有内情,四王爷母妃姓李,李家人在朝中个个封爵拜将,兵权在手,轻易却不能动;十王爷与圣上则是一母所生,自小好玩乐,构不成威胁,因此也留下来了。而最头疼的就是亲叔叔吴王谢哲,久经沙场,根基稳固,且野心勃勃,朝政议事半点不让。圣上虽不英明,那些顽固保皇派却坚持拥护正统,江山还算稳当,可惜近年圣上一心提拔重用几名新臣子,将大权都移交到他们手上,忠心耿耿的老臣反被疏慢。如今圣上、四王爷、吴王各成一派,明里君臣和睦,暗里斗得厉害,想不到竟发展到这地步。

白小碧也不认为吴王真想毁龙脉,都姓谢,真毁了龙脉,岂不也断了他自己的路。想到这些,她忽然明白温海为什么叫朱全往江南走了——出门井县往南一带多是四王爷与吴王的人在任,不会买范八抬的帐,带兵越界缉拿有违军法,范家也没奈何。

正在高兴,忽听温海道:“我们过去。”

白小碧回神,看沈青。

沈青抱拳,笑得可爱:“大哥自便,小弟看过热闹也要回客栈了。”

温海点点头,带白小碧朝范大老爷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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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推磨十年的朱瞎子突然逃跑了!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范老夫人大怒,当即送帖子给县令知府要缉拿,正如先前所料,惟有南边没动静,白小碧为朱全安全逃走高兴,当然也挨了一番责骂,后来还是温海说“他既瞎了,也奈何不了我们”,范家这才放了心。

推不动磨,如何安置这个克夫的丫头?范老夫人因怕孙子被她迷去,自然不能留在自家人身边,碍着先前“当孙女儿待”的许诺,也不好留在跟前使唤,心想温海是客,索性叫她去伏侍。

入夜,白小碧打了盆热水,过去敲温海的房门。

“进来。”声音一如往常。

白小碧小心地推门进去,门开的瞬间,似有道黑影窜出窗外,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顿时吃了一吓,慌忙凝神细看,却什么没发现。

温海这回没有写字,坐在桌旁整理衣袖,表情平静,看不出他刚才做过什么。

只当是眼花,白小碧捧着水上前:“温……师父。”

温海抬眸看她。

烛光跳跃,色调冷冷,直挺的鼻梁却显得更加冷酷,白小碧禁不住后退,差点连盆也丢了。

温海眼底有了笑意:“怕我?”

白小碧更加紧张,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答不好反惹他生气,于是含糊道:“昨晚我见师父……很厉害。”

他站起身,俯视她:“吓到你了?”

目光明明很随和,白小碧却觉得压迫感更重,不禁又后退一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逼近一步:“我比棺材还可怕?”

大约是隔得太近的缘故,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飞入鼻端,带着略有点熟悉的男人的味道,昨晚小船上被他搂着的情景莫名浮上来,那有力的手臂透着比现在更多的强势……

白小碧脸上开始发烫,兼且害怕,哪里还敢看他的眼睛,咬着唇不出声。

所幸温海只笑了笑,坐回椅子上:“水。”

笑总是能让人感觉亲切,再可怕的人也一样,白小碧悄悄看他一眼,心中畏惧总算减去几分,不由松了口气,双手奉上水。

温海示意她放桌上:“你且下去,不必伏侍了。”

白小碧迟疑:“师父……我想快些跟你学本事,我能识字的。”

温海点头:“将来再说。”

见他没有授书的意思,白小碧失望,不好再多嘴,默默退出去。

忘恩负义

温海果然在范家住下,范家对他也半是讨好半是监视,等着一个月期限的到来。明知道不能心急,可眼睁睁瞧着范家得势,白小碧还是很郁闷,这日早起伺候温海用过饭,便借口上街买东西出来了。

近日他分明闲得很,却迟迟不肯传授本事,也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打算,将来如何救自己脱身?真的找范家要人,岂不惹他们怀疑?发现对这个师父一无所知,白小碧更加迷惘,不觉走过几条街,有些累,正巧旁边有家大饭庄,她就俯身拿袖子随便拂了拂石阶上的尘土,坐下来歇脚。

“不见?我才出门几个月,她就不认人了,也不想想我当初资助你们金香楼多少!”

“王公子莫急!消气消气,我们香香姑娘是被一位贵客包了一个月,这行的规矩你老人家也知道,多多包涵,过些日子定叫她摆酒给你赔罪。”

“贵客?哪个贵客?”冷笑。

……

白小碧被这吵闹声惊动,抬脸看,原来对面有家妓院,老鸨正在门口与一位公子赔好话,那王公子气焰十分嚣张,定要见人,两边争执不下,十分热闹,引得不少路人伫足观看。

闹腾得正厉害,忽见一顶小轿抬来,旁边跟着两个丫鬟。

轿子落下,里面走出一名肥胖的中年妇人,扶着丫鬟,指着那王公子便开骂。原来王公子是城南还算有名的大户,特意跑这么远偷腥,想不到居然惊动了家里的母老虎,也不知谁给她报信的,见到当家夫人,他整个儿立时矮了三分,嘀咕几句便拂袖回去了。

看清门上“金香楼”三个字,再想起方才说的“香香姑娘”,白小碧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身影,只不过她是姑娘家,自小受的教导就很严格,这种地方被归类为不正经的场所,流露出太多兴趣似乎不应该,叫人看见一定有闲话,脚也歇过,她连忙站起身打算回去。

“慢着。”门里出来个人喝住她。

白小碧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家饭庄的掌柜,姓卫,三十多岁,生得黄胖胖的,往常白公在时,他曾来白家借过银子,这两年饭庄生意好,也就富起来了,白小碧认得他,矮了矮身:“卫掌柜。”

卫掌柜背着手站在阶上,居高临下打量她两眼,咽咽口水,却冷着张脸:“大白天坐在我们饭庄门口,挡了我们生意不说,这么走就算了?”

想当初他为了借钱低声下气给爹爹说好话,现在自己落难,他的态度就变了,全不记得当初的恩情,果然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白小碧心里暗骂,不想生事,好声气分辩:“掌柜说什么呢,我只是在边上坐了坐,离门远,并没挡了你的路。”

卫掌柜提高声音:“你当我这阶槛这不值钱?我这是花了大价钱从外头运回来的石料!别人坐也罢,总是你坏了我的运。”

他说的“坏运”自然是指自己克夫了,白小碧涨红脸,冷冷道:“卫掌柜这话什么意思?”

“挡了我生意,不该赔钱么?”卫掌柜重重一哼,眼珠转几圈,换了张假惺惺的笑脸,“料你也没钱,你爹爹不是留了几间房子给你么,既然进范家做丫头了,守着那老房子也没用,不如……”

白小碧听得又惊又气,顾不得什么修养,骂道:“当初若不是我爹爹借钱给你,你会有今天?现下看我爹爹走了,就想占我家房子,你……还是人么!”

卫掌柜噎了噎,半晌才道:“当初是你老子见我饭庄赚钱,偏要放银子进来,不知赚走了多少!”

“赚?”白小碧冷笑:“我爹爹没找你要过一文利钱,怎么叫赚你的?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你是个卑鄙无耻恩将仇报的小人,所以不肯借,那时是谁低三下四上我家来求情,是谁到我家下跪,别说不知道!”

周围人群逐渐聚拢。

“命薄克夫的丫头,一张嘴巴倒厉害!”被她骂得面上无光,卫掌柜恼羞成怒,下阶就要来拉她。

白小碧是闺中小姐出身,往常极少与人争执拉扯,见他动手,到底气怯,待要走又显得自己怕了他,一时委屈又气愤,红了眼圈呆站在那里。

正没有主意,旁边突然伸过另一只手,抓住卫掌柜的手。

看清来人,白小碧呆了呆,立即移开视线。

.

吃奶的劲都用上,仍是挣脱不开,卫掌柜知道遇上厉害的,仗着周围这么多人,也不害怕,壮了胆气瞪他:“姓叶的,要管闲事么!”

一袭蓝衫很是清闲,他含笑丢开卫掌柜,拿扇柄敲敲他的肩:“大街上与小丫头动手,掌柜的有失体面。”

卫掌柜振振有辞:“是她坐在门口挡了我的生意。”

“在阶上坐一坐便要赔房子,掌柜念的好生意经,”他一边说着,朝门内望,“如此,来你饭庄吃饭的,岂不是连田地产业都要赔尽?”

这回人群一阵哄笑,纷纷骂起来,白小碧也忍不住低头笑。

他抬起一只脚在那台阶上踏了踏,又收回:“这青石板外头到处都是,也寻常得很。”

那脚上穿着贵重的镶着粗细金线的青缎靴,卫掌柜知道惹上了人物,再闹下去没得自讨没趣,不甘之下,老着脸冷笑:“不过是个过路的,要给这臭丫头出头么,也不怕被克死,生了副好皮相,与花魁姑娘厮混几日,一路的货,有什么好说的。”

白小碧立即看他。

他也没生气,只一笑,倒是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起哄:“难道昨夜卫掌柜不在翠浓姑娘房里?欺负人家无依靠的丫头,仔细报应。”

卫掌柜怒目,待要骂,又怕事情真的闹大对自家生意不妙,无奈之下狠狠地冲白小碧一甩袖子:“还不快滚!”

白小碧转脸看他,他点头示意她走。

刚走出十来步,就听得背后一声重重的闷响,却是卫掌柜欲进门,哪知右脚刚踏上石阶,平整的石阶角便无端碎落一块,顿时失足跌了个狗□,碰破额头,有血流下,围观众人暗笑他黑心遭报应,都各自散去,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跳脚大骂伙计。

石阶是最坚固的青石板做成,方才自己还在那上面坐了半天,好好的怎么会碎裂?白小碧看得惊奇又好笑。

“没事了,”一面洁白的点缀着简单水墨画的折扇遮住她的视线,“我保证他的饭庄再开不到一个月就要关门。”

想不到他也跟上来了,原本心底是期盼见到他的,可如今真的站在面前,白小碧又来气了,哪里还会留意他的话,见有人朝巷子里望进来,顿时更加难堪,一声不吭就要走。

“小丫头?”他合拢折扇,抬手拿扇柄拦住她,“也不谢我?”

“白小姐”变成“小丫头”,加上轻佻的动作,白小碧越发上火:“做什么!”

他也没计较,反问:“生气了?”

白小碧愣了下,总算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确实没道理生气,而且他还救了自己两次,后悔之下忙摇头掩饰:“没有,我只是太心急,所以……方才多谢公子。”

他奇怪:“心急?”

没有生气的理由,好感重新升起,白小碧半是借口半是真话:“我想快些学本事,给爹爹报仇。”

“有志气的姑娘。”他微微笑了,重新展开折扇往前走。

两个人漫步在悠长的巷子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拉着她……白小碧红了脸,悄悄将手往袖里缩了缩,斟酌半晌,才含蓄地问:“公子……姓叶么?”

他顿住脚步,侧脸:“姓叶,叶夜心。”

官拜宰相

叶夜心?这名字真的很特别,白小碧在心底念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却知道你的,”他收了扇子,俊美的脸上、漆黑的眼里全是笑意,“白小碧,人如其名,白璧无瑕。”

乍被称赞,白小碧脸更红:“那天……”那天生气,根本忘记了问他的名字。

“我曾有个妹妹的,”他打断她,轻叹道,“那夜见你哭,像极了她。”

像妹妹?可见他并没把自己当成那些姑娘对待,白小碧似乎能接受了:“我不是你妹妹的,我是我爹娘亲生女儿。”

他忍不住微笑:“自然不是,她八岁便夭折了,那时她初学女红,还说要给我做双鞋。”

难怪那夜他那么温柔,出手相救,必是想起了夭折的妹妹吧,白小碧更加释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默默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叶公子是好人,她一定托生了好人家。”

他莞尔,随口问:“莫非你正是舍妹转世,几时出生的?”

白小碧笑起来,说了生辰:“年纪对不上呢。”

他收回视线,点头,又摇头:“果然不是,现在范家可有卖身契?”

迄今为止已经有两个人问起卖身契的事了,白小碧有点意外,当然,一个人平白问起自己的卖身契,除了想帮忙赎身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可见他确实一片好心,不过就算他再有钱,到底敌不过官,真去范家反而会给他惹大麻烦,于是忙阻止:“没有的,他们不会放人,你别去,我师父会有办法救我。”

他也没坚持:“师父?”

白小碧道:“他叫温海。”

“那不是范家新请的地理先生?”他目光微动,想了想,“他替范家做事,你拜他为师?”

白小碧低声:“我知道他在帮范家,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报不了仇,他很厉害,我先跟着他学本事,将来就能收拾范家,替我爹爹报仇了。”

“正该如此,”他赞赏地点头,回身望着巷子出口,“我要回去了。”

回金香楼?白小碧微微失望,轻轻“哦”了声:“我也还有事。”

他俯下脸:“别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替你报仇了。”

安慰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白小碧几乎信以为真,然而温海都不替自己报仇,还有谁敢动范家?待要不信,那温暖的笑又让她倍觉亲切,立即信心十足地捏起拳:“不用别人,我也可以自己报仇,他们作恶太多迟早会有报应!”

他愣了下,微笑:“说的对,回去吧。”

白小碧再看他一眼,低头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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