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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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背到了船上,楚婉娘已经是钗落发散,她之前当着褚劲风的面辱骂了他乃瘟杀的鬼见愁,初时虽然害怕,可是这番被男人粗鲁扛在肩上,脸面扫地,也是气极了,竟是再也不顾忌什么,破口大骂。

她虽然是名门出身,但十二岁便坠于青楼,在嘴上讨要生活的,自然口齿伶俐,市井的粗鄙之语竟是不绝于耳,可苦了离她最近的关霸,只觉得孙猴子被菩萨念紧箍咒也不过如此。

等入了大船的客厅,她被关霸狠摔在了地上后,竟是怒目而视瞪向了坐在居中的褚劲风,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从容。

褚劲风冷哼一声,可是心内竟是着恼于他对以前的若愚知之甚少。

这个女人!三教九流竟是认识个遍!

他之所以将这花魁带来,只因为他也是实在想知道:为何当初李若愚会延误押送辎重的时期,造成他的部众差点被全军覆没的惨祸?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敲字太多,手变得麻麻。但是为了亲们,手累麻了上脚!

第34章

知道了这银发男子竟然就是大楚的鬼见愁,楚婉娘的嘴就变成了紧闭的蚌壳,再也不肯说话了。

只是当她听说李若愚是坠马摔坏了脑子时,眼里立刻涌出了两行清泪。

褚劲风看她那样子一时问不出什么,也失了提问的兴趣,将她暂时关押在了船舱里。而那木盒则端正的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上了锁,可是司马铁指微微一用力就拗断了锁头,打开了那盒子。盒子摆放的是几封书信,一封是给李母内,信内交代的竟是自己的身后事——账目、店铺、船坞详实。更是特别交代了李母若是有人要侵占李家的家产,对方若门庭显赫便不要一味守护钱财,不可硬碰,毕竟财可青山再来,人无重生之时,除了李家账面的店铺外,她特别在离京城不远的金州以冯掌柜的名义置办了田地产业,足够李母与弟弟过活。

至于那船坞也不用费神去保,因为她若不在,李家的聚宝盆一定保不住的。就算是百年的基业也终有坍塌之时,此乃时运使然,让李母不必担负太对的责任感。而弟弟若是对造船有兴致,她在冯掌柜那留有图纸数张,可以请了船坞里经验丰富的船工一旁辅导,若是想继续深造,得了机缘可拜鬼手为师,一定会收益不浅,造船牵涉船上的数条人命,需要考虑周详仔细从容,万万不可顶了李家传人的名头而骄傲自满。可弟弟若是不喜,也不必强迫,只这一样,万万不可让弟弟为官,现在身逢乱世,皇权旁落,并不是一展宏图的好时机…这一封家书洋洋洒洒,竟是有十几页。

褚劲风看着这纸上娟秀而不失力道的字迹,也能体味到若愚对李家那提不起事的母子诸多的放心不下。

另外几封则是分别给冯掌柜、和李家船队主事的,还有几张标注详尽的图纸,赫然正是李家船坞现在急于给工部赶制的战船。

可以想象若愚当时还真是抱着必死无疑的心念入了他褚劲风的大营。

褚劲风站起身来,走到了内室。

若愚已经换了衣服,就着一小碗甜栗炖鸭腿和瑶柱芙蓉汤,吃了半个羊奶小馒头后,就已经睡下了。

毕竟大病一场,今日走的又久了些也是累坏了。吃得饱饱的自然睡得也香甜。

褚劲风坐在了床边,看了看埋在锦被里那张睡得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忍不住又是俯身一吻。然后轻巧地揭开了被子,上下翻捡地检查着她的身上可有新伤。

在新婚之夜虽然孟浪地轻薄了这小女子一番,可是当时有些太过急切,只是一味沉迷于那滑腻而饱满的身体上,竟然都未留意有无伤痕。

左右检视了一番,褚劲风的心火也是在不断地蔓延。睡得甜美,毫无防备的少女四肢大张地呈现在眼前,自己却还要若无其事地一寸寸验看…就算没有岳母大人的补酒助兴,司马大人的鼻梁又是热腾腾的了。

褚劲风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一事,掀开了她那桃红色的小肚兜,露出了那白嫩的小肚皮。在圆润的肚脐旁边,赫然是个犹带着红印的小伤疤。

还记得上次,真是因为他啃哧了这一道伤疤时,若愚的身体突然僵硬得厉害,然后便哭闹不止。当时他只懊恼于她总是畏惧自己的异瞳,也未曾细想这道伤疤。如今仔细一看,这刀疤刀口平时,但是疤面肿起了老高,创口不大,一定颇深。那利器必定异常锋利绝对不是凡物,

依着那楚婉娘之前失口之言,若愚是在押运辎重期间受了伤,这才延误了时期。可是刺伤她的是何人?

轻轻触摸着那早已经结疤的伤口,褚劲风不由得回想起,她当初亲自入营负荆请罪的情形。

许久未见的小脸似乎清减消瘦了许多,必定是流血伤重而致,只是那时自己也是中毒未愈,满头的青丝变为诡异的银发。实在是被愤怒蒙蔽了理智。

当时,他震怒之余呈现出了异瞳,而这女子显露出来的厌恶也让他的怒火不可遏制。真是有杀了这女人的心思,他也是极力抑制,才盛怒之下只杀了她商队的马匹,砸烧了马车,又将她赶出了大营,言明以后休要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想想,这种重大的疏漏实在不像是这个早熟沉稳的少女能犯下的错误。而且自己早已经发下通缉,她依然冒死亲自送达,要当面澄清缘由,可惜自己竟给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想起那份罗列详实的“遗嘱”。褚劲风终于在无人之时露出一丝的寥落,轻轻地摸着少女的脸颊道:“你当时真是这般的怕我杀了你吗?那…你为何还要执意前来?”

大船终于起航,经过了几日到达了漠河城地界。坐着马车再走四个时辰,终于到达了褚劲风盘踞的地界。

现在皇权旁落,各地豪强割据扩张实力,连年不交粮纳贡是常有的事情。只要手里有土地有兵权,便是这一方地界的天王老子,就连京城里的皇帝也奈何不得。

褚劲风地封地甚广,虽然北方气候不若南方一年四种。但是肥沃的黑土地一年产下的粮食也数量颇丰,只是漠河城地处偏远,治下百姓人口不旺,褚劲风高瞻远瞩,深知一旦战事发生,不可奢望远方供粮。早早便鼓励边民开荒屯田,只要是亲自开垦荒地,每年交出一担的粮捐,便可以去司马府报备,开出地契,良田归开垦所有。

许多因为战事流落在外的大量流民便涌到了漠河城,因着这开荒法,而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而漠河城一时间也成为了北方最富庶繁华的州郡。

因着与袁术一战大获全胜,褚劲风又进账了不少的土地城池,虽然被那白家的亲信厚颜无耻强占了一些,但是大部分的土地城池还是在褚劲风的控制之下。

主公去了南方许久,才回转归城,而且带回了在南方新娶的夫人,一时间城池主道两旁的商铺人家纷纷打了清水洗刷石板路面,又挂出了红灯笼和红锦的路障恭迎这位南方亲娶回来的娇客。

若愚躲在马车里偷偷地往外望,只觉得那满眼的红色和黑压压欢呼的人群看得人心慌。

褚哥哥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方,可以看出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很喜欢他,不断地在高喊着:“恭喜司马大人”、“祝大人早生贵子”…

待到了司马府,管家褚忠一早便侯在了门口,笑吟吟地等着司马与夫人归府。

虽然没有见到司马夫人,可是褚忠却知道这位夫人必定很得大人的喜爱,竟是还未成礼前,便命人送来了图纸样本,依照江南园林的式样修建新的司马府。现在新的府宅已经动工,估计来年就能住上了。

他也特意才重新布置了司马原来的卧房,也不知这位新夫人是否会喜欢。

褚劲风却知道,现在的若愚因着记不得前尘,每到一处新的地方时,都会忐忑不安有些萎靡,便亲自去扶她下马车。

果然一撩帘子,她已经蜷缩在了马车的一角,想必是被方才欢呼的人群吓到了。耐着性子哄着她终于挪动身子入了自己的怀里,褚劲风这才抱着她下了马车,大踏步朝着府内走了进来。

关霸等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司马府的下人们却是惊得一个个瞪着眼儿,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方才柔声细语,如同哄着幼儿一般说着“乖,好若愚…”的人当真是他们那冷若冰霜,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司马大人吗?

难不成是喝了南方的三月桃花水,便换了一副里子不成?

因着怕若愚认生,入了司马府后,伺候她的近身侍女俱是从南方带过来的这些。褚劲风也是被这少女磋磨得心思变得细腻了许多,生怕她一个不适应,再像上次那般生火郁结出了疾病。

当夜里,倒是没有回书房,而是陪着若愚卧房内睡了一夜。

只是这一夜可真是磋磨人。若愚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变得特别的黏他,加之也是习惯了他的亲吻,竟是主动地钻入他的怀里,伸出小舌作怪了一番。

勾得男人内火上升,只把那小嘴亲得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红肿这才松口。可是他想好好地纾解一番时,这小混蛋竟是玩累了,一翻身便睡得不省人事。

褚劲风只能闭上眼儿,嗅闻着身旁那小人身上清淡的幽香,努力地平息裆部的紧胀…

在万州时,褚劲风便派出人去打探关于若愚受伤的情形,可是派出的人过了几日回来禀报,无一例外,竟一无所获,只知道若愚信里提及的冯掌柜因着一场意外而醉酒落船身亡。而当时随行的几个伙计,要么是得了急症骤然离世,要么是遇到了土匪撕票下落不明…

当褚劲风听到这些消息时,眉头越走越紧。这诸多的巧合凑在一处,便不再是巧合了。若愚当初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她当时躲在青楼楚婉娘那里疗伤,究竟是躲避着他的通缉,还是…躲避着其他的凶险?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无从查找。若愚已经是摔坏了脑子,唯有从楚婉娘的口里探出些口风了。

只是这楚婉娘对待李二小姐忠心耿耿,又视他若仇敌,倒是要怎么样才能撬开楚婉娘的嘴呢?

到了漠河城的第五天,一直被囚着的楚婉娘终于在管家的引领下被放出来,又被一路引领着来到了后花园中。

褚家乃是数代公侯之家,祖上得圣皇的公主下嫁,其后数代,也一直与皇家和权贵之家结为姻亲,族谱是一般的豪强不能比拟的。楚婉娘也算是出身不俗,又沉沦红尘见识了各色的府宅,但是走在这古朴而不失雅致的庭院里时,也能深切地体会到这褚家的根基,也越发为那日的失言而忐忑。

可是她最担心的却是若愚小姐。她为何会意外受伤?莫不是这位鬼见愁害的?还有那日他俩竟然那般的亲密,是不是那看起来邪气十足的男子贪图二小姐美色,趁着她痴傻了,就强占了她作为玩物了?

入了花园时,她一抬头便看见李二小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袄裙立在一棵树下,冲上面欢快地喊:“哥哥,我要那颗最大的鸟蛋!”

而那位看起来威严阴沉的司马,却是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衣长裤,身手矫健地爬到了一棵高高的大树上,专心地掏着鸟窝。

作者有话要说:喵 终于到家鸟~~~~司马大人,又有新的书房睡了,乃兴奋不???

第35章

在战场上杀伐练就的本领用在掏鸟蛋上也是所向披靡。

当褚劲风托着鸟巢从树上飞身而下时。在树下少女激动而崇拜的目光下,依然表情从容淡定,将鸟巢递给了若愚后,便伸手接过了侍女的巾帕擦拭双手,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仿佛不过是刚刚入了凌霄宝殿随手取了几颗仙丹一般。很难让人产生司马大人其实很幼稚的感觉。

在花园子的亭子里正支着一个小炭炉,上面摆着抹了明油的铁盖,旁边是各色生肉,还有切成段儿的小葱与萝卜。看来这位司马大人倒是闲情逸致,在花园内烧烤。擦拭完双手后,司马大人便领着少女将那新取下的蛋,打碎摊平在铁盖上,然后再铺上新鲜的牛肉一起煎烤,不多时撒了生盐的蛋肉发出阵阵香气。

而那李二小姐,就跟馋嘴的小狗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转不转地望着司马大人用竹夹翻烤的美食。好不容易烤好了,司马却不放到少女一直手捧着的那只碗里。

急得少女发出嗯嗯的声音,可是司马大人纹丝不动,直到用嘴唇碰了碰感觉到不烫人时才直接送到了少女的口中。

当管家领着楚婉娘绕过长廊来到了凉亭中时,褚劲风这才抬眼指了指一旁的空座道:“楚小姐这几日吃得不大顺畅,不妨一同小酌一杯?”

楚婉娘看了看那把小脸伸入碗内的少女,深吸一口气,便轻提裙摆坐在了桌旁。

“二小姐,您…可还认得婉娘?”

若愚见婉娘同自己说话,,舔了舔油嘴,又不自觉地缩了舌尖说道:“你是喝水喝的很好看的姐姐,若愚也要像你…”

说着一旁的梅子凉汤,有模有样地学着她那日见到楚婉娘表演茶艺的模样,也渐渐地品了一口。

楚婉娘原本还是不太信小姐痴傻了,如今看她这副样子,才尽信了,眼内一热,悲切道:“只别数月,您怎么成了这样…”

说完便冲着褚劲风怒目而视,心道:使了什么妖孽手段?将二小姐折磨成这样?

褚劲风沉声道:“那日若愚来我营内,本座并未定罪于她,她交了辎重便回到家乡聊城,之后因着意外受伤。而本座去聊城疗伤时,恰好她家与沈家退婚,于是本座便与李家缔结秦晋之好,迎娶了若愚为妻。还请楚小姐不必对本座抱有敌意。”

褚劲风为人清冷,而这样的人若是肯开口解释,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楚婉娘联想到那日进城道路两旁张红挂彩,百姓纷纷向司马道贺新婚的情形,看来褚劲风的所言非假。

她自幼遭逢家变,自然知道世道炎凉。二小姐若是出了意外,那沈家提出退婚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褚劲风明知如此还甘愿娶李若愚为妻,真是让人打死都想不到的。

这个男人看着便异于常人,没想到这思维也异于常人,真是让人费解。

褚劲风看楚婉娘表情松缓,也知她听入了几分,便又说道:“本座以前与若愚的不快,尽是可以一笔勾销,因着她如今已经是本座的爱妻,她就算是谋算,害了我,吾也甘之如饴。可别人若是谋算,害过她,吾却不能当做没有发生。所以楚小姐说是真与我的夫人交好,还望能知无不言,将她那次遇袭的事情尽是告知与我。”

此时身在后宅,到处是繁花树影,亭内也是杯碟堆砌,酒香宜人之感。被该是十分松泛惬意的。

而这位司马大人也是难得居家松泛的打扮,一身月白色的短褂长裤,领口的搭扣松了两颗,露出了健壮的脖颈,满头的银发并没有束起,而是用一段打了银线的络子绑缚在脑后,又那么两三绺垂着了身前,两只挽起衣袖的臂膀,修长而富有肌肉。

他此时边说着话边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割着大块的羊肉,刀速飞快而精准,鲜红的肉纹被尽数切割成细小的碎块,说到这时,突然抬起那双深邃的眼儿,一字一句道:“若知何人所为,必当擒而诛之!”

楚婉娘只觉得心被狠狠揪住,有那片刻的闪神见,竟然恍惚觉得他的眼内闪过一抹血红,如同索命的阎罗煞神般…

“褚哥哥,若愚还要蛋蛋…”

这时,若愚又眼巴巴地将那只瓷碗递了过来,让大人快些再煎个喷香的鸟蛋出来。

司马大人眼底的红色似乎只是楚婉娘的错觉一般,只见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脸宠溺地伸手用帕子擦着二小姐的油嘴道:“慢些吃,不然又像昨日那般吃急了,闹得肚子痛了。”

看着这样的情形,楚婉娘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二小姐是在途径万州的途中,在船上遇袭,因着情况危急,她命手下转移妥善转移了辎重,便偷偷来到我的秀春楼上暂避。因着绣春楼里有些客人的恶习,总是让楼里姑娘受伤,便一直养着个郎中,伤药都是齐全的,并未外出购药,避开了追来的恶徒耳目。

我也问过二小姐,可知是谁下的毒手。可是她却只说那为首之人蒙面,只露出一双眼…那眼很特别,是红的…”

说到这,楚婉娘紧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就像大人方才那样。”

褚劲风诧异地抬起头,沉默了良久,眯起眼问道:“楚小姐既然怀疑,为何还要告知于我?”

楚婉娘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奴家是在男人堆里爬滚讨要生活的,岂会看不出大人对若愚的宠爱,虽不知以后如何,但眼下却是情真意切的。更何况若是大人出手,此时的若愚小姐岂有命在?您又何必大费周章自断军饷?

那个红眼人虽然不知是谁,但估计却是大人心内有数的。奴家相信,有司马大人的庇佑,自然能保二小姐无虞,奴家自然会倾囊相告,祝大人一臂之力。”

听到这,褚劲风心内明白了若愚为何会与这花魁引为知己,虽然坠于红尘却是个心思透亮爽快的女子,眼界见识比寻常内宅的妇人要高远得多。

他举起了手里的酒盅,微微一敬:“那么褚某就代内人谢过楚小姐了!”

褚劲风一向是知恩图报的。便是准备替这位楚小姐赎身,在漠河城替她安置宅院。

这位楚婉娘谢过褚司马的好意,婉言谢绝了:“二小姐也曾提过替我奴家赎身,可是奴家却是心内有未尽之事,尚且要在红尘里耽搁些时日,还请司马大人派人将奴家送回秀春楼便好…”

人各有志,褚劲风也不勉强,当下便命关霸送楚婉娘回了万州。

临别前,楚婉娘倒是拉着若愚的手,心内有些依依不舍,趁着司马大人转身时低语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原是盼着你病好起来,可是现在你是这般境遇,我倒是担心若是好起来,却发现你已经成了他的妻…依你先前的性子,配个斯文不拘束你的正好,怎么可能会被个如此霸道的男人拘谨着?岂不是要心内憋屈了…”

若愚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倒是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吐苦水时,说话也利索了很多:“褚哥哥坏的时候,的确管着若愚,还不给饭吃,姐姐,要不我跟你走可好,你那楼里的糕饼可真好吃!听拢香说,你那楼里只要跳舞唱歌给人看,便有饭吃!”

楚婉娘哭笑不得地说:“二小姐,要多看书学写字啊,你要学的岂是侍人的技艺?”

若愚用力地点了点头:“褚哥哥说过几天,就要带若愚去学堂了,到时候若愚还会结识很多的同窗…”

想到可以跟弟弟贤儿一样去学堂,若愚的一双大眼里闪烁的都是渴学的光芒。

褚劲风站得虽远,可是他的耳力极佳,自然是听到了楚婉娘的担忧,还有若愚想要跟婉娘一起入了秀春楼歌舞混饭吃的痴言,心内顿时不大痛快了起来,若不是看在那花魁与若愚昔日交情,又救了若愚一命的情分上,说不定是要找一找不痛快的。

当楚婉娘上车离去后,若愚还依依不舍地挥舞着手巾帕子。

这几日,婉娘教她弹琴,虽然弹得不成调子,可是学着婉娘身姿绰约的模样跪在席子上抚琴,觉得自己都变美了呢!可是她这一走,还有谁来教自己弹琴?

褚劲风冷飕飕地立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抬高嗓门道:“快回来!”

若愚这才一步三回头,失魂落魄地朝他走来。

司马大人撂下眼皮子,问道:“不给饭吃就要跟别人走?你娘未曾教过你何为‘丈夫’?便是不可离于一丈!我是你的天!哪有随便跟人走的道理?”

若愚懵懵懂懂,闷闷地说:“就听娘说…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娘说嫁给你,你会让若愚穿得暖暖,吃饱饭,若是不能做到,要我回娘家时偷偷跟她说,她想法子接我回家…”

说完偷偷抬起大眼,看着自己的“天”似乎又阴沉沉,要下大雨的模样,赶紧一溜烟地跑将开来。

褚劲风想到自己那位浑浑噩噩的岳母,“天”阴沉得如打翻的墨汁。

看来是得尽快给若愚开蒙了,别的都不要紧,这“夫纲”二字得是深印心间。只是这如何教养又是问题。本来依着司马大人的意思,请了女夫子入门开课便好。

可是若愚却心心念念要如贤儿一般每日背着书箱出门,结交一批同窗。这样质朴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如何去做她的白云青天?

当下褚司马在离司马府最近的书院上大笔一挥,便是做了司马夫人的私立书院。

本朝女子入书院不算奇事,但仅限于未婚稚龄的女子。到了十五六岁便是结业之时,要养在家里修身养性寻觅婆家了。

褚劲风看到若愚这几日与那楚婉娘相处,竟然有样学样,不用人督促便自动模仿这婉娘的行事做派,周日饮茶时,竟然自己翘起了兰花指,虽然不若婉娘的文雅,但是到底是有了青葱少女的妩媚气息,心内也是一阵宽慰,可见若愚不是学不好的,只是她向来好强,不让人说嘴,那便要寻觅些同窗,互相攀比着,也好督促着她上进。

这么一想,便召来了书院的先生,命他拟写了告示,只说司马府特设了女子书院,只招城中十二三岁的女子入学,要求性情温婉,举止得体,不论出身,一经考试合格,便可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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