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苏寞作品沉香如屑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端午特别篇·余墨、粽子和鱼(下)

五人围在桌边坐下。莲心端着粗瓷酒壶斟酒,倒入瓷碗中的酒浆呈淡红色,药气浓郁。颜淡看着面前的瓷碗,连眼都直了:如果她没有弄错,这酒便是闻得其名见过其形,却还不得其味的雄黄酒。

“这酒是自家酿的,酒劲不会大的,颜姑娘你放心喝吧。”莲心看见她的表情,立刻就说。坐在一边的白发老婆婆也接了一句:“这药材都是我们自家备的,只是这黄酒是村头打来的。唉,我们家里没有男丁,日子也有些不好过,所以……这黄酒也不能买好一些的,小姑娘你要是嫌弃就别喝了。”

颜淡连忙摇头:“怎么会嫌弃呢?端午节就是要喝雄黄酒辟邪的嘛。”她颤颤地端起瓷碗,闻着呛人的雄黄味儿,正要心一横往喉咙里倒,斜里伸来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酒碗,径自一饮而尽。

颜淡呆住了:“余墨……”

余墨淡淡道:“她不会喝酒,喝一口都会醉。”

颜淡愣愣地说:“你……”

“她喝醉以后只会胡闹,所以还是我代她喝。”余墨又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干脆地一仰头喝干。

颜淡喃喃道:“两碗,辟邪,来不及了……”

老婆婆眯着眼,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小姑娘,这公子哥对你真好,你可要好好记在心里。”颜淡手一抖,只见她伸筷夹起一条黄鱼,放在余墨碗里:“趁热多吃点。”

颜淡转头看着余墨,他只是微微一皱眉,面子上不动声色。她赶紧伸出筷子,语声温软:“公子,你碗里的鱼给我好不好?”

余墨看着她,嘴角一勾:“你是懒得剔刺罢?”他抽出最大的鱼骨,又挑出细小的刺,正要把鱼肉夹到她的碗里,只见莲心已经飞快地为颜淡添了一条黄鱼,还去掉了皮和骨头,略带羞愧地说:“我本来应该挑大一些的鱼的,刺也不至于这样细。”

颜淡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在喉咙口转了个弯又下去了。

“还说什么最大的鱼?姊姊你都是等别人都挑剩下了大家都不要的才去捡了回来!”

莲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嗫嚅道:“两位,当真对不起,我、我……”

颜淡忙道:“鱼小一些比较鲜美,太大了就不那样容易入味了。”她尝了一口碗里的鱼肉,微微笑道:“很好吃,真的。”

余墨迟疑半晌,微一抬头正看见老婆婆殷切的目光,只得缓缓地落下筷子。颜淡看着他缓缓把鱼肉往嘴里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但见余墨慢吞吞地吃完一条鱼,老婆婆立刻问了一句:“觉得怎么样?”余墨点点头,道:“很入味。”老婆婆又伸手为他添了一条,满脸堆笑地说:“觉得好吃再多吃点!”

“……咳。”颜淡呛住了。

“你……好一点了没有?”颜淡伸手在扒着船舷干呕的余墨的背上轻轻抚着,“我煮了茶,你不如趁热喝几口,也好消消食。”他们从那一家子那里出来的时候,余墨还算神色如常,结果才拐了个弯,他立刻脸色发白,踉跄着奔到溪边,将手指伸入喉咙里挖心掏肺地干呕起来。

余墨抓着她的手指,缓缓用力。那力道简直是痛入骨髓,颜淡险些痛叫出来。十指连心,被他这样握着,连带着她也不好受。

“你额上有好多冷汗,”颜淡在他额头摸了摸,用衣袖轻轻拭去汗水,“山主,还是到里面去躺一躺罢?”

余墨摇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颜淡心想他在端午节连喝两碗雄黄酒后,还吃了不能碰的鱼,能支撑着没有立刻妖变就不错了。她叹了口气,毕竟其中一碗雄黄酒是为了她喝的:“对不起……我开始根本就不该去管这闲事的。”

余墨缓缓转过头看她,他的侧颜隐隐有青黑色的零星鳞片出现,颈上也有如火焰一般的黑色图腾蔓延上来。他闭了闭眼,漆黑的眸子也微微变红,嘴角居然逸出一丝笑意:“你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么……”

颜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颈上的图腾,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你……是上古遗族,难怪……”余墨突然按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护在身下。这一下太快,他的动作也很有力,颜淡只觉得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颊上,眼前也一片血红。她余光可及之处,也有那么些血迹在船板上慢慢溢开。

余墨连眉都没皱一下,握住袖中的短剑,返身一剑刺出。

只听哗得一声,一个黑色水靠的汉子心口淌血,摔入浣花溪中,在水上漾开了层层殷红血丝。余墨单膝跪在船头,衣袖拂过,只见一道青色的焰火在溪面上熊熊燃烧而过,那人的尸首立刻化为一片灰烬。

颜淡伸手虚按在他的背上,口中轻念咒术,只见淡白的光缓缓晕开,余墨的伤口却只是不再流血,连个痂都没结。她一呆,想起今日是端午,他们的妖术都大为折损,她的治愈咒术居然没什么用了。

余墨轻叹一声:“也怪我没有想到,等下说不好还有刺客会来,我们到船舱里去。”

颜淡应了一声,取出一件里衣,撕开了为余墨裹了伤,剩下的布条则把船板上的血迹擦了干干净净。

余墨看着船舱口的幕布,轻声道:“把帘子撩起一点挂好。”

颜淡把帘子挂好,轻轻拖过毛毯披在他身上:“山主,你歇一歇,万一有什么我也会对付的。”

余墨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也好。”

颜淡坐在他身边,支着下巴想,他们何时惹上这样大的麻烦,竟然会有人派刺客来追杀他们?想来想去,也只有碰见裴洛他们那一回儿了。眼下那些血迹也收拾了,那刺客的尸首也被余墨烧了,余墨让她把船帘挂起,也不过是摆个空城计罢了。

她转头看看蜷在毛毯里的余墨,只觉得越加头疼,要是让百灵瞧见了他背上多了一道伤,会不会活活念死她?这个,应该是肯定的吧……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安然度过端午。只要熬到半夜,便是来几十个刺客她都不担心。

颜淡思忖一阵,将余墨的短剑收到衣袖中,然后搬出一只木盆塞进去几件衣裳,走到船头慢慢洗起衣裳来。

眼见着日头西斜,天边晚霞炫目,明日定然又是一个大晴天。颜淡把洗好衣裳绞干了,再铺平拉直,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地就露出不少破绽。就学武的凡人来说,两方对峙之时,已经将距离,力道,出手时机都算计过了,出手之后肯定是冲着别人的弱点去的。可是对颜淡来说,这些都没意义,她又不是凡人,又没有练过武,不管怎么掩饰,身上的破绽都是一大堆。

她刚把平整的衣裳放进木盆里,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杀气。该来的终于来了!颜淡侧身闪避开来,只听哆的一声,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刀正斩在她身边,看势头若是被砍到,真的要生生被剁下一块肉来。颜淡伸手握住了余墨的短剑,迟疑一下,却往边上一滚。那个黑衣刺客见她光是躲闪却不还手,想来她这边已是内怯,此消彼长,他的气势则更盛,刀锋连闪,好几次都差点劈中她。

颜淡眼见这一刀再次失了准头要往盛衣裳的木盆上劈去,突然灵机一动,对着木盆一弹指,那盆子唰的一声在光天化日之下变成一块铁板。那刺客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一刀斩在铁板上,刀锋和铁板相接时发出一声金铁清响,火星四溅,刀身本来就薄,顿时从中折断,飞出去的那一头正好弹在那人的小腹。

颜淡叹了口气,喃喃道:“所以说嘛,/p>

柳公子顿时觉得很是无趣。本来还以为敖宣起码会挖苦两句的,他都想好对应之词,结果敖宣竟然一句话都没涉及他走了又来这件事,弄得他十分泄气。

只是这个状况持续久了,柳席卿也慢慢好奇起来对方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这样想不清楚每天惦记着。

如果是想到什么有碍观瞻的,那么脸上必定会露出猥琐笑容;如果是做白日梦,那么还会傻笑流口水罢;如果是心里想着杀人放火,起码也要咬牙切齿一点。可是敖宣硬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茫茫然坐着,低垂着眼,睫毛轻颤。

这样敖宣想事情,柳席卿想他在想什么,也不算无事可做。

南陵思君则忙碌得要命,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都有仙官下凡来为思君扛来一叠一叠的文书,说是凡界的事情。

这天午后,柳席卿照旧躺在庭院中的长椅上午睡,敖宣则坐在不远的地方看书。春日天暖,也十分适合午睡。

柳席卿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中的男子一身淡青长衫、雅白的里衬,手执折扇,被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围着,可是行止之间却像是走在云端一般不可触及。那青衫的男子轻慢回首,五官模糊不清,却见十步之外的菩提树下站着一个少年。他轻轻问了一句:“那边树下的站着是谁?”菩提枝动,叶子沙沙作响。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么,人心止了,树动不动都是一样的。

柳席卿缓缓睁开眼看着湛蓝的苍穹,又转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石桌边看书的敖宣。

敖宣也感觉到对方看过来,稍微迟疑一下,还是别过头去向着他微微一笑。

柳席卿突然觉得心底涌起一阵陌生的情绪,似乎有些痛楚。很像……凡间情爱的那种求而不得的痛楚,这不像是他自己的情绪,却又隐约熟悉。

正好南陵思君一脸倦容,敲着肩过来,将柳席卿推了推,也坐在长椅上。

柳席卿转头看他,很是幸灾乐祸:“文书都批完了?”

南陵思君半躺在他身边,语音模糊地道:“嗯,完了。”

柳席卿玩味着:“原来天庭之上事务也这样多。”

“可不是。底下这许多仙官,却不会替我拿个主意,只会把东西带来再带回。”南陵思君睁开眼,眼中清亮,看着柳席卿,“你昨夜睡得倒香甜,害得我连文书都看不进去。”

他话音刚落,只听咣的一声,似乎是茶盏磕到什么的声响。

柳席卿循声看去,只见敖宣坐得端正,茶盏正翻到在手边。柳席卿笑了一笑,抬手将南陵思君往外推了推:“又不是昨晚才如此,难道之前不是这样?”

他说完后,才发觉这话听起来又一点不对,只好又补了一句:“我也就这点爱好,你也是知道的。”

南陵思君轻笑出声,眉目清晰,仪态竟有些魅人。他待笑容微敛,又微微转头看着敖宣:“六公子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像是在想什么一样。”

这点柳席卿早就发觉,闻言也简单地嗯了一声。

“不知他在想什么,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柳席卿也想知道,但还是端出款派来:“人人都说风摇树动,人心止了,树动不动都是一样。”

柳席卿敢发誓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见敖宣的嘴角微微一抽。

南陵思君嗯了一声:“很有些禅味啊。”稍微顿了顿,又道:“不过六公子的相貌真是不错,天庭中也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的了。”

这点正是触到了柳公子不高兴的地方。他怎么说还是一介翩翩公子,现在被衬得黯然失色,十分忿恨:“我看也就这样。男人靠的又不是皮相,就算长得再好,也不如女子娇媚。”

“是么,我还道敖宣这样子很对你的喜好。”

“先别说我不是断袖了,就算是,也是喜欢温柔纤细的秀美少年罢,他这样的太高又不够秀气,抱都抱不住,更不用说温柔了。”

南陵思君若有所思:“原来你喜好这一口。那东华清君府上那个叫清池的仙童是这样模样的。”

说起清池,柳席卿虽然觉得他未免不够男子汉气概一点,但是颇有好感:“清池乖巧老实,倒是不错的。”

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只见敖宣站起身,一手按在石桌上,微微握成拳。

柳席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他们在说的那些话,虽然没什么,却无端有些心虚。他无意中伤谁,只是静下来仔细想想,怎么都有些低劣。他被敖宣无意中伤到的,纵然全部还回去,又代表什么?

只见敖宣微微吁了一口气,慢慢转身走了。

柳席卿的小良心终究不是敖宣之流可比的,只是迟疑一下,很容易就追上了:“敖宣。”

敖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还是淡淡笑了笑:“柳兄,什么事?”

柳席卿想了想,说:“你别放在心上,有些话……想多了就多,不想,也就是这样,没别的意思。”

敖宣抬手执起柳席卿的手来,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柳席卿从未见过他这般温良,也说不好这是假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敖宣只是抓着他的手指,没有说话。他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巧言辞令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听口音是谢婉怡的。柳席卿一个激灵,放开敖宣的手,疾步循声而去。

敖宣手中空空,径自站在原地,突然微微苦笑起来。

柳席卿赶到之时,只见谢婉怡站在花圃边上,瞪着一个穿着灰白布衫的男子。那男子看模样是府上的家丁,柳席卿见不是什么杀手,微微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如果是杀手死士,他这样赶过来,也没什么用处。

谢婉怡一见柳席卿,立刻躲到他身后,指着那家丁道:“都是他,把我好不容易养活的眼儿媚给踩坏了!”

眼儿媚是茶花的名字。

柳席卿顿时觉得很头疼,这才仔细看了昂着头站着的男子一眼,却心中一震。他没有见过当年天庭上的灵素仙子和鹤君使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一眼,他立刻就知道这男子就是那位鹤君使了。

那位鹤君使虽身为下人,却还有当仙君时候的傲气:“柳公子,确实是我不小心踩了那棵茶花,公子怎么罚我都成。”

柳席卿一想这是什么状况,踩坏一株茶花,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这株茶花也不是什么最名贵的品种。

谢婉怡却一反往常斯文温柔的模样,指着鹤君使道:“罚你就可以将这茶花换回来么?!”

“谢姑娘不妨等我家公子回来了,看公子怎么定夺。”

这句话一出,果真绝杀。他们不过是客人,还不能将自己当成了主子。

柳席卿对这位鹤君使当即另眼相看:“那便等萧兄过来再说罢。你叫什么?”

“小人安池络。”依旧是那个平平的语气。

柳席卿记在心中,又忍不住看了拖累他到这个地步的安池络一眼,转身去揽谢婉怡:“谢姑娘,这棵眼儿媚当真救不回来了么?”

谢婉怡摇摇头,斯斯文文地说:“我再试试看好了。”

灵素仙子同鹤君使第一次在人间相逢,便是互看不顺眼。

对视着。

许久许久,只听余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颜淡轻声问:“我从前见过你么?”

“有没有见过我,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可我总觉得好像以前应该认得你……”

余墨轻叹一声:“你闹够了没有?明日等我好了,再让你看个够,这样行不行?”

颜淡这才发觉两人挨得很近,就连说话吐息都感觉是什么样的?”

电梯门开了,她当先走了出去,想了想回头道:“就你这样的——”

正正地坐好。余墨身子无力,她一松开手,就砰得一声一头摔在船板上。

颜淡顿时冷汗涔涔,期期艾艾地开口:“山主……”

余墨抬手捂着额,语气很不好:“够了,你再说一句废话就等着被埋起来!我说到做到,你到时候哭着求人也没用!”

颜淡噤声。

沙漏里的沙子慢慢往下流,转眼间已经还剩下一点了。

颜淡算算时辰,觉得这笼粽子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熄了火,揭开蒸笼。粽叶的清香和粽子的香味扑鼻而来,颜淡挑出那只鱼形粽子,又把蒸笼合上。她用剪子把绑粽叶的线剪断,呵着气把粽叶拨开,美美地咬了一口。

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只见余墨微微动了动,掀开毛毯坐起身来,却没动弹。

颜淡想着之前余墨警告过她的话,若是她现在说话,会不会被埋起来?不过她若是不说话,余墨肯定又会嫌弃她不够体贴细致,最后还是要被埋起来。前后都要被嫌弃,那还是后面那条路合算,起码她还是说了一句话。

“山主,你好点没有?”

余墨推开毛毯,低声道:“好多了。”他慢慢站起身,拿起一件单衣,撩开船帘就出去了:“我去洗漱一下。”

颜淡一个激灵,连忙抓起一旁擦身的干布也追了出去:“山主,你身上还有伤,伤口不能沾水……”

余墨伸手在背上摸了摸,轻描淡写:“没事,已经结疤了。”

“结疤……?”颜淡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炸开在她头上,“完了完了,百灵会杀了我的……”

“嗯?”余墨没听清,不觉皱了皱眉。

“山主,你身子还没大好,不如先让我帮你——”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余墨已经放下单衣,直接踏进水里,“……擦身吧。”

颜淡很消沉。

隔了片刻,只见余墨湿淋淋地从水里上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要帮我擦身么?”

颜淡只得拿着干布过去,披在他的肩上,慢慢往下擦。她这辈子都没这样服侍过别人,现在真正做起来,却没有什么抵触,难道她在铘阑山境的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颜淡又很消沉,茫然无味地扶着余墨的背。她看着他背上那一道伤痕,顿时想起百灵的唠叨,不由抱着侥幸的想法:现在不知还能不能用妖术把这道伤疤去掉?就算不能一点痕迹都不留,至少要淡得看上去像陈年旧伤。

正当她要把想法付诸于行动时,余墨长长吐出一口气,淡淡道:“好了,你不用擦了,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

余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不行?”

颜淡沉默片刻,只得道:“没什么,山主,粽子已经蒸好了。”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她偏不信在回到铘阑山境之前还搞不定一道伤疤。

颜淡把热腾腾的咸肉粽子从蒸笼里挑出来,把细线剪开,剥了粽叶装在碟子里。等余墨进来的时候,正好剥了两个粽子。她拿起一双筷子,倾身递到余墨手边,然后低头在那只特别的鱼形粽子上咬了一小口。

余墨接过筷子却没动,反而看着她手中的:“你这个也是粽子?”

颜淡献宝般地把手上的粽子用粽叶托着给他看:“你看你看,我捏的,像不像一条鱼?”余墨一手支颐,嘴角带笑:“你把粽子捏成鱼,是什么意思?”

“……咳!”颜淡噎住了。

如果说有什么用意的话,大概就是今天和鱼太有缘分了,所以忍不住捏成鱼形。当然如果今日不是端午节,而是春分踏青喂兔子,她会捏个兔子形的。

只见余墨缓缓倾过身,就着她的手在那只鱼形粽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微微一笑:“味道不错。”

颜淡忍不住又噎了一下,飞快地在心里记下:余墨无故笑得好看,一定是别有用心。这时候,她还是低头喝水装没看见比较安稳。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没来及咽下去,只见余墨干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凑过来一口咬掉了鱼形粽子的尾巴。

“……噗!”颜淡喷了。

然后,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场,但起码到了结尾还是轰轰烈烈的。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回铘阑山境,途中还不断有刺客明里暗里地刺杀放毒,最后连石灰粉都用上了。

颜淡过得很滋润,拷问的手段愈加层出不断。

“若是知道会惹上这么多麻烦,在南都就由着那两个人去了。”余墨捏着伏羲算术的书,心绪烦躁。

颜淡奇道:“那个裴洛不是相府公子么,哪里惹来这许多仇家?莫非是欠债不还?”

“他已经不是相府公子了。你还没听说过么,去年末的时候,这天下便是他们裴家的江山了。”

那段时日,她刚到铘阑山境,而外面的时局却大变了。颜淡恍然大悟:“所以说,大周正处于储君帝位之争,那裴公子还有兄弟,他们开始为了帝位互掐,掐着掐着就连暗杀下毒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她最后定下一个结论:“帝王将相一定过得很充实,时常都有叛乱、平乱、逼宫、仇杀。”

余墨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书,觉得和她提起这种事真是不明智之举。

只是那些刺客来了一次又一次,突然不来了。颜淡从早等到晚,开始坐立不安,习惯真是一件要不得的事。

余墨耳边听着她窸窸窣窣不知在折腾什么,虽然对着书册,可是那些正楷入了眼,也不知讲了些什么,只得搁下书:“颜淡!”

颜淡立刻放下手上的一堆东西,很是无辜乖巧地说:“我看那些人以后都不会来了,之前那些个刺客还有东西留在我这里,我打算都扔掉。”

  如果觉得沉香如屑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苏寞小说全集荆棘花向晚当时误惜朝沉香如屑半夏私语时傲慢与黑化,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