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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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凡间自恃徽州才子的美名,从不做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却也不做只重红颜而轻贱江山的痴情人,小日子过的也闲适。可这趟差事还要他自毁名声不成?

命格星君肃然道:“柳公子回天庭之时,便可位列仙君,实是无量功德。”

柳席卿却猛的想到其中关节之处:“你说,这让我设情劫的仙子,可是敖宣心心挂念的那个?可是如此?”

命格星君干笑。

柳席卿一拂衣袖:“这仙君不当也罢,恕我无能为力。”

他这趟下凡和敖宣同行,要当着他的面玩弄那位灵素仙子,还不如直接劈了他好。

命格星君抖着老脸皮,拉住他的衣袖:“柳公子,你可不能——”

柳席卿停住脚步。这事是上头压下来的,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哪有讨价还价的理?可是要利用他柳席卿,也得拿出几分诚意来。

他转头截住命格星君的话:“这样罢,你把整件事详详细细讲一遍,不能偏袒了谁,我再决定去是不去。”

柳席卿和敖宣一同从那片茫茫云海中前往凡间。

他转头看了敖宣一眼,觉得这孩子委实值得同情一把。

那个时候,敖宣可不还正是孩子么。

只是没想到东华清君面子上清雅无双,骨子里却这样板正,颇有些不留情面了。

那位被贬下凡间的仙子叫灵素,随着东华清君也有几百年了,偏偏在一次天庭宴席上同司礼职的鹤君使对上了眼。

琼浆玉液,觥杯交触,也各自迷醉。仙人又如何?凡人艳羡,可仙人却也羡慕凡人。

灵素仙子同鹤君使轰轰烈烈花前月下,想私逃下凡生生世世。

玉帝震怒,命人将私逃的二人绑了过来,想罚却又犯难了。

那仙子是东华清君座下得宠的,谁也不好擅自罚了,不管轻重都不好。于是玉帝就命人请东华清君过来。

东华清君那日穿着一袭青衫,左手握着折扇,飘逸出尘。

他看也没看那泪眼汪汪的灵素仙子,当机立断将人罚了。

他说,天庭之中,私情本是不对,企图私逃更是罪加一等,应将二人投入畜牲道七世轮回。灵素为兔,鹤君使便为鹰;灵素为鼠,鹤君使便为蛇,总之生生世世相克相残。

到场的都背后发冷,只怕日后自己犯了什么错,东华清君也这般对自己。

可东华清君是上古的仙君,地位同玉帝相较,也没什么差,旁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当场玉帝便准了东华清君的提议,第二日便将二人扔下畜牲道去。

那时候,东海敖家的六公子敖宣不知之前受过灵素仙子怎样的恩惠,直闯玉帝驾前,告求减轻对二人的处罚。玉帝话已出口,怎么还收得回来,只好随口敷衍道,如果敖宣愿意替两人顶九天落雷,便再考虑收回成命。

敖宣也不是傻瓜,自然不会蠢到真去扛天雷的,转身去求东华清君。

东华清君之前随黄帝讨伐蚩尤,敖宣也在天庭大军之中,两人那时便颇有些嫌隙。让心高气傲的六公子去求东华清君,当真和杀了他一般耻辱。

但是敖宣还是忍着气去了。

可东华清君硬是没答应。两人当场便破了脸。

敖宣在告求无门的情况之下,化身为龙,受了天雷一击,遍体鳞伤赶到之时,灵素和鹤君使已经被投入轮回道。

“当时时辰还不到一些,可是东华清君说,早晚都是一般,不如尽早上路。于是六公子赶到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他冲到轮回道前,那模样……”命格星君不忍地摇摇头,“原本想,事情过了也就算了,谁知六公子还每隔一段时日便来问问,随后下凡去瞧那两人。转眼六百年,他竟还惦记在心里。情爱是孽障,可惜他这一生做不到仙君位置,便是因为这一茬。”

柳席卿却想,若一个人真是像敖宣一样,别的人只道他苦,却殊不知他也可能觉得那样开心呢?

从那以后,敖宣同东华清君势同水火。

东华清君喜欢的,敖宣便第一个反对。但是二人在天庭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时候却一派和气。

东华清君有次笑笑说,敖宣相对于他不过是个孩子,他总不好同一个孩子计较。

东华清君几个月后便下凡应劫,送行的不少,都排到天门外。敖宣那日也来了,说了几句不中听的。东华清君只一笑而过,也没计较,之后便再没回来。

眼下,那灵素仙子总算折腾到了第七世,运气不错,投到一户好人家在世为人,芳名谢婉怡,而那鹤君使则是穷苦出身。柳公子的任务便是在鹤君使之前赢得芳心,顺便狠狠糟蹋了,糟蹋完后最好再狠狠踩上几脚。

柳席卿临走时候问了最后一事:“东华清君他怕是被敖宣算计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回不来。”

命格星君深刻地看了他一眼,念道:“天机不可泄露,此前种种乃天命,天命不可违,一切自有定数。”

命格星君一句“一切自有定数”,可苦了柳公子。

要收服妖孽,四处打听一下就在了,权作四处游玩观赏了。

可那仙子转世的谢姑娘该从哪个角落挖出来?

两人下凡之时,人间正是三月春风和煦的好时节。柳席卿祖籍徽州,两人落脚之处正是徽州地界。

敖宣对没见过的都有些许好奇,走过时很克制地看一眼,但是也只看一眼,随后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柳席卿正巧同情心泛滥,非但没挖苦对方,还不甚在意地聊些风土人情。不过眼下,他决定先了却自己一个心愿。

敖宣见柳席卿选的路渐渐僻静,最后来到一处地方,放眼看去全是一排又一排的坟墓,淡淡问道:“这些是什么?”

柳席卿道:“这便是我们凡间的墓地,人死了之后就葬在这里。”

敖宣道:“这却和东海的习惯大有不同。”

柳席卿心道你们是水族一类,当然和凡人不同了,可还是语气和缓道:“凡间是这样的,有了这块墓地,亲人朋友来这里转转,怀念一下过去的人。不知东海是怎样的?”

敖宣语气淡淡:“若是龙,虽然寿命在天地间也算是长的了,可到尽头那日便用最后一点仙力将躯体化为水沫,就算完结了。”

柳席卿用折扇轻轻一敲他的肩:“你过去后,我会记着你的。”

敖宣一副被呛到的表情,竟然没有反驳。

柳公子又向前走了两步,道:“眼下我柳氏一族,可全在这里了。本来我老爹过世,还指望我娶了妻妾,为家里添些香火,谁知我却在这当子上飞升了。”他瞧着最新的一块墓石,语气有些微妙:“自己站在自己墓前吊唁自己,就是从前做梦也不会梦见的。”

敖宣微微一笑,还没开口挖苦,只听柳席卿怒道:“究竟是哪个混帐为我办的后事?这墓石的刻字制材未免也太差了,完全配不上我徽州才子的名声。”

敖宣假意安慰道:“那人没给你一张破草席便很是仁致意尽了。”

柳席卿举步便走:“我得去问个清楚,我柳家万贯家财,总不能随便救济那些混账。”柳公子先杀到订制棺材墓石的铺子,那管店的认得这位徽州才子,只吓得抖成一团,用手指指着他继续抖,却说不出话来。

柳公子没那兴致问话,直接摊开账簿去查关于自己的壳子下葬的那笔,会钞的是住城东的友人王某人。

那王某人也有些小才学,没事同柳公子一同听听小曲,见见花魁,算是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柳席卿转身杀去那友人家中。

敖宣只笑着随他到处走,只当是看场好戏。

柳公子就这样大模大样杀到友人家中,因为生前也时常上门拜访,一路自然是熟门熟路。可怜那管门的,庭院中修剪花草的,还有大厅中擦擦洗洗的全部脸色煞白,手指着柳公子一阵发颤,胆小的双眼一翻就此吓昏过来,胆大的连滚带爬垂死挣扎:“时令不好,柳公子显灵了啊啊啊——”

柳席卿十分享受这所向披靡的滋味,径自往主人房中走去。

主人房中正是一片春色融融,王某人正摸着身边那女子的小手,还想往上摸去。柳公子这一破门而入,只吓得那女子惊叫一声,随即看清对方的模样,又尖叫一声昏死过去。男的双眼翻白,抖抖抖个不停:“柳、柳、柳公子你、你、你……”

柳席卿微微一笑:“王兄莫慌,我只想问下,为何我那个墓造的如此寒酸?剩下那些银钱又去哪里了?”

那人爬到角落,指着一旁的小茶几:“在、在、在那、那、那……”

柳席卿大步走过去,掀开茶几上的软垫,便看到一个暗格。他打开木板,取出里面一叠银票,微微笑道:“多谢王兄了。只是兄弟这几日正忙,待有了空暇再邀王兄喝个小酒,到时可要一定赏光。”

那王某人含泪点点头。

柳席卿原路返回,只见敖宣正等在门口,见他过来就笑笑道:“君言兄弄的声响还真大。”

柳席卿满意地拿着银票在他面前一晃:“我祖上生财,也由不得狐朋狗友糟蹋了去。”

敖宣微微失笑。

柳席卿等了一会儿,竟又没等来他的挖苦,微微奇怪:“你别小看这些纸,在凡间没有它可寸步难行。”

敖宣淡淡笑道:“说得好生市侩。不是说读书人都是万事以读书为高,其他的皆是下品么?”

柳席卿唰得打开折扇,摇了一摇:“慕琰兄你有所不知。在凡间,命好托生了富豪之家,自然是钱财为下品,有了财便要才,才衬配得起。若生得穷了,更是要视金钱为粪土,这样人家可以夸你富贵不能移么,当然这粪土是越多越好。”

敖宣又失笑:“当真说不过你。”

柳席卿将折扇交到左手,道:“我适才闹了这一场,还是尽早离开徽州的好,免得多生事端。就是不知该往北往南。”

敖宣道:“自然是往北,北是龙气所在,妖怪多半会寻着龙气过去。”

柳席卿只能说好。

他走了两步,又不解地别过头去看敖宣,总觉得有些奇怪。

天庭之上,敖宣说话总带着刺,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但是这“不好”也让人有几分安心。可今日这态度简直太好了,好得让他心慌。

不知又有什么阴谋阳谋。

待走到城外僻静之处,敖宣停住脚步,颇有兴味地开口:“君言兄莫非真想用脚走过去?”

柳席卿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他自认为没这个能力腾云驾雾,还不如省着点。

敖宣微抬手臂,眯着眼在烂漫日光中笑:“不如我化为真身载你罢?”

柳公子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僵硬至极。敖宣今日一定是吃错什么药,不知要多久才恢复正常。

敖宣继续笑着道:“还不快过来抱住我?”稍顿一顿,又道:“我是怕到时候将你甩了下来。”

柳公子其实很想质问: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过他一时为美色所迷,等到反应过来已经上前抱住了敖宣。

对方和自己身量相当。可敖宣一看便是习武的,身子修长柔韧。

敖宣轻轻笑道:“那么我们走了。”

一阵淡青的光芒闪过,柳席卿发觉自己抱着的是一截龙身,上面的鳞片是纯碧色,很有光泽,那龙角也生得漂亮,不由想,没想到敖宣真身生得和人身一般扎眼。

《易经》中说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礼》中也提过,鳞凤鱼龙,谓之四灵。

《南华经》中则说,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骊龙颔下。

敖宣的真身是青龙,为四灵之一,又称苍龙。

柳公子极满意此刻看到的情景,不但将书中的描述得近于神怪的东西给瞧见了,还亲手抱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龙一声长吟,身子下沉,稳稳地落下。

在那淡青的光芒笼罩之下,那青龙的四爪开始幻化,龙角渐渐缩小,鳞片也一点点消失了……待柳席卿回过神来,两人已站在官道之上。

敖宣微微转头,笑着道:“君言兄,你该不是还没抱够罢?”

柳席卿松开手,有些难堪地笑了一声:“敖兄的真身当真威风极了。”

敖宣低着头,竟微微有几分落寞:“其实,我原本不是这个模样。”

柳席卿觉得背上生寒。

今日的敖公子果真是吃错药了。

柳席卿咳了一声,道:“过去的便教它过去,既是不开心的,就不要提了,越想越是不开心。”

敖宣抬起头,淡淡一笑:“受教了。”

柳席卿道:“那么我们便快些进城打听打听。”

眼前便是皇城。

城分三层。外城,三方皆有红漆铁门,设有断石,入夜便封三处城门。此处住的多为寻常百姓,走夫小贩在各胡同小巷来往络绎不绝。过了玉河桥,便是内城,十数里夹道皆是王府贵族所住。待到红栅之内,则登闻鼓院在焉,就是真正的皇城中心。皇宫墙外红铺七十二,气度恢宏。

依柳席卿的身份,只能到靠近内城的地方。

他之前从未到过京城,眼前所见繁华比之徽州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但见街市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店铺有售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各店铺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柳席卿豪情顿生,用折扇一敲敖宣的肩:“慕琰兄,你且看看有什么想去的,我们难得下界一趟,定要好好玩玩。”

敖宣用两指夹住他的折扇,轻轻一笑:“君言兄想去哪里,我自然都奉陪。”

柳公子不由想,这孩子看样子还没缓过来。

他走到一家外面看去颇有些气派的酒楼,抬头望了望,只见招牌上是三个大字:忆墨居。柳公子将折扇交到左手,轻轻撩起衣摆,踏了进去。

他回转身,只见敖宣还站在那里,神色微有古怪。

柳席卿叹了口气,道:“慕琰兄,我们走了这一会儿,也该坐下休息片刻。”

敖宣举步进来,居然没有问这里是干什么之类的傻问题。柳席卿心中好受了一些,摇着折扇压低声音道:“其实,人间还有样好处,便是美食。这是天庭拍马也难及的。”

敖宣心不在焉,随口道:“是么。”

一旁店小二殷勤凑上来,笑得露出一口牙:“两位公子里边坐,不知要点些什么酒菜?”

柳席卿熟门熟路:“你这里的招牌菜罢,挑素一些的,这位公子信佛,戒杀生。”

敖宣那模样估计也克化不了凡间鲍鱼燕窝的大滋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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